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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姨夫患肝癌去世了:故事,姨夫肝癌去世头七还没过

人气:398 ℃/2024-03-08 05:42:32

没有了阿媛的家,顿时空了,连我爸都有些不适应,因为再没人给他擦鞋洗袜子,也没人给他泡最爱喝的茉莉花茶了。

他有时会不由自主地喊,“阿媛,把报纸给姨夫拿过来。”可半晌无人应。每逢如此,他便兀自发愣几秒钟,然后咯咯地笑出声。

妈妈更是每周都要给她宿舍打电话,问长问短百般想念。三年时光,她把阿媛当成女儿。

姨夫肝癌去世,头七还没过,有3个女儿的姨妈开始计划另嫁。

我也很想她,把她每月回来的那天看作最期待的日子。这不仅仅是因为她会给我带回好吃的糖果新奇的玩具,更因为我想听她讲外面的世界。

师范生阿媛,是学校里最出色的姑娘。她美丽懂事,天生有副好嗓子,被某艺术团老师看重重点培养,很快就在学校的晚会上登台表演,成了学校的明星,追求者众多。

有一次她回来,情绪低落,原来她和沈秀分手了,是沈秀甩了她,她不肯说原因。她眼睛红肿,泪痕殷殷,惹得我们一家三口都吃不下去饭。

但很快她便恢复了笑容,虽然笑的勉强。我知道,她是那种不愿别人为她操心的人。她肯为所有人操心,却不肯别人为她费一分神。

三年后,她师范毕业,分配在城里的一所中学做语文教师,每月工资六百块。她将两百块留给我妈,两百块留给大姨,一百块留给我,剩余的一百块她用来买礼物看望外公和每月的生活费。

那可怜的生活费,估计只够她每月吃方便面泡馒头吧。

我爸妈不肯要她的钱,她第一次生了气,不说话也不吃饭,倔强得要命。连我爸都几乎动容了,方知阿媛是个懂感恩又有牛脾气的孩子。

我妈偷偷把钱给了大姨。大姨这些年过得颇不顺心。她嫁给了一个未婚光棍,那男人挣钱不多,却热衷喝酒,喝到酩酊大醉嘴里便骂骂咧咧,“老子真是眼瞎,娶了这么个不能下蛋的老母鸡,俺家绝后了啊——”

生完阿媛,大姨身体元气大伤,再难生育,这成了她在这个男人面前最大的短处。无后继香火的老男人打定主意这辈子要花光所有的钱,反正绝户了,索性就败家吧。

他花光自己挣的钱,便逼着大姨拿出表姐们孝敬的钱,大姨拧不过他,连买药的钱都被搜刮掉了。

我妈教她把钱放塑料袋埋在树根下,但她禁不住男人三言两语的热切,一糊弄便全说了。是谁说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大姨是真的可怜,也是真的糊涂,可没人忍心总去埋怨她。儿女再好,总抵不过年老时枕边人一杯热水的温情吧。

9

我读书如一路开挂,初中、高中、大学,一晃十几年过去了。

这十几年,我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城里高楼林立房价飙升,公务员也不再是女孩们择偶的首选,几千里地的距离,若是想见,也不过是半天的时间。

乡下,大姨家也早就用上了手机冰箱热水器,她的三个女儿都很孝顺,对继父也是百般讨好,为的就是他能有所收敛,能对大姨好一些。

我去英国那年,阿媛结婚了。

她与姐夫的相识,是在她成为英雄的那天。

她工作的学校是重点中学,纪律严格,当时有个学生因为打架伤人被开除,家长不甘心一时酒后被猪油蒙了心,在学校放学大门打开的那一刻,挥刀冲了出来,见人就砍。

阿媛那天正好在现场,眼见着明晃晃的刀砍向一个弱弱的小姑娘,她毫不犹豫地冲过去一把抱住了歹徒的腰。等保安们把那人制服时,她还没松手。

阿媛的手受了轻伤,在医院里,小姑娘的父亲匆匆赶来,一米八的个子频频弯腰致歉,一双大手热切的握住她的手,两人的脸都红了。

这是个单亲父亲,在本地做钢材生意,家境殷实。他追了阿媛两年多,终于在我出国那年,抱得美人归,婚礼的女花童就是那个被她救下来的小姑娘。

临走那天,我家很热闹,阿媛他们一家三口都来了。我爸爸很热情地叫来了摄影师,要照全家福。所以我们有了第一张全家福,爸爸妈妈和我,阿媛夫妻和他们懂事的女儿芳芳。

我走以后,阿媛用她多年的积蓄贷款买了两套房子,楼上楼下,一套自己住,一套给我爸妈住。姐夫的别墅,她不愿意去住,她就愿意住在亲人身边。

我爸妈坚决不要,但阿媛说自己怀孕了,需要人照顾,她说最喜欢吃小姨做的红烧鱼,她恳求他们搬过来。

一年后,小外甥霖霖出生了,我爸妈办理了提前退休,自动担负起了外公外婆的角色,霖霖很乖巧,弥补了他们思念我的情绪。

再后来,我爸脑梗,幸亏阿媛和姐夫及时把他送到医院才无大碍。出院后,我爸突然惜命了,轻易不动弹,懒得要命。

这下,阿媛不乐意了。不知何时,她变得能说会道又大胆。

“姨夫,医生说你不能懒,每天必须下楼才行。”

“姨夫你笑什么?是不是又亏心了?我小时候你就想把我撵走,现在是不是也嫌我唠叨想把我撵走?”

“姨夫,今天买的菜不新鲜啊,是不是又找错钱了?”

而我爸只顾嘻嘻地笑,他是个略显迟钝的老人了,但他知道阿媛是真心为他好呢。

可小外甥霖霖不干了,他气得哇哇哭,抱着我爸成了泪人,“妈妈是坏人,妈妈骂外公。”

10

人这一辈子,日子最不禁过,一不小心,二十多年过去了。阿媛快四十岁了,我也快四十岁了。

我始终对爸妈心怀愧疚,因为定居英国,我不能守在他们身边,他们的女儿,算是白养了。

幸好还有阿媛,那个善良又温柔的阿媛。如果说父母是我魂牵梦绕的故乡,那么阿媛就是我百转千回的乡愁。

今年夏天我回国,一家人团聚,笑声不断,爸妈张罗了一桌子好菜,席间,爸爸不断地说,“阿媛,给你妹妹夹菜啊。”

然后他又扭过头对我说,“你不要客气哦,多吃点哦。”

我气得摔筷子,一把抱住他,“老头你看清楚哦,我才是你的女儿,这是我的家啊。”

阿媛在对面笑出了眼泪,“对对,这是你的家,但这也是我的家啊。”

墙上的全家福换新的了,因为家里的成员不断在增加,人生啊其实就图个喜庆热闹,没人气儿可真不行,闷得慌苦得慌,有了人气,才有喜庆的希望。

一家老少欢腾雀跃,厨房里烟火气四溢,客厅里电视剧正播放着人间的家长里短儿女情长。

窗外不知何处在燃放礼花,不是娶妻便是嫁女,总之是人间喜庆事。

见我望着窗外傻笑,阿媛端着一杯茶走近我抱住我,我闻见她身上炖鱼的味道,那是我从小吃过的妈妈做的红烧肉的味道。

因为我爱吃鱼,阿媛从小就学会了做红烧鱼。

我情不自禁地转身抱住她,忽然便湿了眼眶。这世上的缘分真是令人迷惑,我想起几十年前的那场葬礼,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阿媛。

那时的我,没有为她失去亲人而悲伤,只为自己得到夸赞而欣喜。

如果知道我们日后会如此亲密,十岁那年我一定会紧紧抱住她,替她擦干眼泪,给她真心的安慰,然后轻轻对她叫一声,“姐姐”。(作品名:《吾姐阿媛》,作者:菀彼青青。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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