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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长莺飞山花烂漫的季节:毛茸茸的花序落满地上

人气:177 ℃/2024-10-04 12:32:30

今年最初的早开堇菜

3月7日,楼后向阳背风处的那一小块草地上,今年最早的早开堇菜开了。比去年晚两天,但大约保持在相同物候。在儿童散学的黄昏,为了在一片光秃的贫乏中消磨掉可堪的时光,每每带着小孩去寻找那紫色的安慰。开花的植株还很低小,细小的花莛从植株中挑出,大部分还是两头尖尖、中间鼓饱的梭形花苞,偶尔几朵吐出了它紫中带白的花瓣。在那么干燥、光秃的草地上,要蹲下来仔细寻找,才能看到那细小的紫色身影和底下几乎是趴在地面上的基部心形、边缘微布圆锯的嫩叶。旁边是半死不活的草坪草、落下的悬铃木的枯叶、吸烟的人积累扔下的许多烟蒂和小孩子玩的泡沫彩泥的碎片。年年初春,寻找最早开放的早开堇菜是我们必然要做的事情,不过,就是这样一片小小的干旱的草地,我也害怕它有哪一天会被人忽然想起,翻掉来种山麦冬或其他东西——在小区其他的草地上,我已经看过好几次这样的命运。最初种下的不适合北方生存的草坪草,在小区建成后的几年中渐渐变得斑秃,与此同时,本土的植物渐渐传播而来,以其适应的生命力,占据了它们的位置。第三年,我已经在其中两块草地上看见成片的早开堇菜与紫花地丁的花海,还有随处出现的点地梅的星星和地黄毛茸茸的身影,再晚一点,则是苦荬的黄花的天下。在一棵木槿树上,我甚至曾看见过一大丛只有在北京山区才常见的芹叶铁线莲的黄花。这些东西都在第四年的春天消失了,所有的野草被拔除,土地重新翻过,种上了一窠一窠的山麦冬。在后来的两个春天里,我再去看之前开满早开堇菜和紫花地丁的地方,不出意料地几乎没再有一朵花。

几天后,早开堇菜多开了几朵

因为这样的原因,我在心里暗暗期望着这块因其位置隐蔽而不受人注意的草地继续不受人注意。哪怕是这样干旱,没有人给它浇水,野草与野花在这里却反而能活下来,而不是最终变成连出现一根野草都要拔掉,看起来养护得绿,而实际对于生命的网络几乎没有任何助益的单一的绿化地。在带着孩子们一年一年寻找着最初开放的早开堇菜的同时,心里怀着那样隐隐的忧惧,害怕这样会使得管理者们注意到这片在其眼里显然贫瘠的草地,而在哪一天忽然想要把它翻新,因此我总是惙惙的,虽然这忧惧几乎不足为外人道起。

离早开堇菜不远的地方,两朵最早的蒲公英也绽放了。同样低矮,层层叠叠的舌状花与管状花的金币,温柔地睡在地上,如同乖乖的小猫的头,显得那样毛茸茸的,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摸。蒲公英的一朵花开两三天,到黄昏时便渐渐收拢起来,第二天清晨再打开。在那个傍晚,蒲公英尚未收起它金色的绒团,小孩为这身边的自然中久未出现的鲜活之物激动得大喊:“妈妈,蒲公英花开了!”让我赶过去看。这两朵花还不能满足他全部的愿望,于是他蹲在草地上,仔细地寻找着那锯齿形的叶子和那中间业已冒出的圆鼓鼓的花苞,“妈妈,我找到一朵蒲公英!”

金币

望春玉兰的花芽仍是小小的绒团,在城中已零星传来望春玉兰开放的消息时——年年如此,这里的望春玉兰与山桃,花期比二环里的那些公园要晚几天。幼儿园旁,毛白杨的花芽吐出小小的半截,现在它们看起来和望春玉兰的花芽差不多大小了,像是中号的毛笔头。只是两天后,去接小孩放学时,我就愕然地发现它们的花开了。灰扑扑的柔荑花序长长了不止一倍,像是隐藏着什么弹簧装置,又或是那种可以拉长的纸绳玩具,一下子全拉开了似的,在毛白杨的树上满头满脑挂着,在其时因为雾霾而同样灰扑扑的空气里,显得加倍地灰气与阻滞。但这显然不是毛白杨的错,就在那时,我想着,明天到公园去看看它吧。第二天仍然雾霾,第三天说不清是雾霾还是预报中要落而终究未落的雨(太久没有降雨,上一次降水还是下雪的时候,整个冬天的干燥使得人对雨水的渴求变得近于虔诚起来),仍然是阴天。到了第四天下午,天空终于露出一点浅淡的光,于是我出门去。

小孩提醒我地面有温润的痕迹,才使我意识到,是前一天夜里下过小小的雨,到早上起来时,就已经淡得使那不留心的人觉察不到了。但空气中还是有了淡淡的温润气息,使人在不觉间呼吸也变得快乐了起来。早开堇菜和蒲公英又开了几朵,仍然低小,但现在它们看上去也显得舒展和快乐多了。扫了健康码进公园,门口几蓬迎春盛开,几只燕雀停留在元宝槭林中,发出唧唧的尖鸣。元宝槭尚未发芽,此时仍一片枯瑟,小枝上虽然没有翅果了,但如果低头去看,会发现树下仍然散落着许多残破的翅果。因为怕人,在这里的几次,我看到它们并不飞下来吃元宝槭的种子,只是在树枝间短暂停留,而后飞走。但若过了早晨公园中人最多的阶段,或是运气足够好,在坡间的长椅上坐着静静等一会,就会有一些燕雀飞回,停留在离人足够远的枝岔间观望,间或有几只落下,到山坡的边缘啄食种子。它们始终保持着警惕,感到稍微可能的异动,便又立刻飞回树上,乃至不再下来,飞到别处去了。

燕雀,在元宝槭上

嘴里衔着的是元宝槭种子

以为现在燕雀很少了,已经开始迁徙去北方,因为前两次早晨来几乎都没太看见它们,现在想来,可能是那时候公园里人太多、广场舞的音乐太响了。在元宝槭林旁的几棵高高的毛白杨上,这一天我看见了好些只燕雀。起初是密集的声音将我吸引到那里,站到树下一看,乍以为是没有,是花枝的抖动与扑簌提示了它们的存在,再定睛仔细察看,就发现简直是满树都翻动着鸟儿——从这一枝到那一枝,到处都是一只只的。它们站在毛白杨枝头,伸长脖子,或胁着肩膀,露出褐黄与粉白分界的长长肚腹,或是黄黑交错的背羽,起劲地吃着渐渐舒展开来的柔嘟嘟的花序,一边不时发出清亮的鸣音。在毛白杨的柔荑花序里,层层叠叠毛乎乎、干薄薄的萼片下藏着的,是脆嫩多汁的花蕊(那天在郊外,小欧剥了一枝毛白杨刚刚开散的花序来吃,她邀请我也吃一下,于是我尝了一口,感觉到那里面密密的花蕊所含有的植物嫩茎般脆嫩多汁的口感,和着微微的清苦,而外面的花萼部分既干且薄,缺乏水分,是不堪吃的),吸引它们取食的,大概正是这脆嫩的花蕊部分。它们吃得很快,几乎是不加抉择,因此显得有些贪婪,有时吃着吃着,便有一些啄碎的花序从空中纷纷洒落。看着它们这样大快朵颐,人的心里也感到快乐,接下来这几天,公园里这种食物可以说是要多少有多少,小鸟们有福了。

燕雀,啄食毛白杨的花序

毛白杨的柔荑花序,毛乎乎的萼片下藏着花蕊,这是已经完全展开的

比起来,白头鹎似乎就显得对毛白杨的花序(及之前的花芽)挑剔得多。这时节它们也总是不断在毛白杨树枝间旋转跳跃着,随便在什么公园的毛白杨上,总能轻易看见它们的身影。枕部与下颏的斑白和背羽上丝丝的苔绿,在毛白杨银白的枝干间倏一闪耀,是特别使人感觉春天的色彩。伴随着那时时一声相当婉转明亮的“唧唧——”的激鸣,实在令人感到喜爱,并不因其常见而觉得其美有所欠缺或减损。但它们在树枝间旋转跳跃,主要的目的却似乎不像燕雀那样停下来去吃它的花序,而是一枝接一枝不停迁跃着,时而正立,时而倒勾,伸长脖子,把头绕到树枝那面去找——而所寻找的,在我看来,好像是树枝上流出的液汁。这个季节,毛白杨的细枝上常有被鸟儿啄破的地方,从那下面流淌出长长的汁液的痕迹,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这一天我目睹一只白头鹎轻轻啄了几次花序,那举动与其说是吃,不如说是拣取,仿佛是要在花中寻找某个特定的东西似的。我追着它看了一会,发现它所选取的,都是已被啄断的花序残留在树枝上的顶头。我曾在树下掰过一些落下的毛白杨的花芽与花序,在断花的横截面,里面密密排布着一圈柔嫩的花蕊。因此我猜测,去啄这样的断头里所残留的花蕊与花序轴,可能要比像燕雀那样直接去啄完整的花序更能避开毛糙干燥的萼片。它在树枝间腾挪不停,时而飞到另一根较远的枝上乃至另一棵树上,就是为了寻找这样特定的花序头。后来它又跳跃到一枝流淌着汁液的树枝旁,伸出头去接那湿湿的液汁。

白头鹎,在毛白杨的枝头活跃

哎,随便吃一口!

啄食断了的花头

麻雀们也时常停留在这里,用它们小小的嘴去接液汁来喝。它们也吃毛白杨的花,用的是一种似乎与其娇小正相配的浅尝辄止,那啄动的动作,似是尽可能精确地啄中其中的花蕊。相比起来,有一次我看见一只麻雀啄食树汁的动作,感到那不得不说是努力。它在那根树枝破洞的旁边停留,用喙用力去钉树枝,似乎想要它能流出些新鲜的汁液,而后用喙靠近去唼食。小小的麻雀而能有此种努力,显见得是热爱,也因此觉得很好玩。

麻雀喝树汁

这时节毛白杨上的食客还有黑尾蜡嘴雀,因其形貌的笨拙,而给人“果然如此”的感觉。我是在三月初时第一次在公园看见黑尾蜡嘴雀的;那时它飞到我正对面几棵毛白杨中间的一棵泡桐树上,如燕雀般的羽色和同样微微交错的八字形尾巴令我疑惑,随后是那厚厚的蜡黄色的嘴和比燕雀长大的身形,使我意识到那不是燕雀。它停留在泡桐枝上,扭头去啄枝上残留的开裂的蒴果里包含的种子。过了一会,又飞到旁边的毛白杨上,轻轻啄食了几口花芽。那大而厚的蜡嘴和略微长大的身形给人一种轻微笨拙的喜感,有一会一只燕雀飞来,正好落在这只蜡嘴雀的前面,于是两者的大小与身形的纤细(因之显得轻灵)与呆笨对比得十分显然。自从这第一次看到黑尾蜡嘴雀后,我便发现这公园里原来有很多,时常能碰见了。有时它们和燕雀混在一起,在元宝槭的树枝间跳跃,落到地面寻找元宝槭的种子,有时它们和麻雀混在一起,在松柏林下的空地上觅食。和它同属的亲戚一样,它吃毛白杨的模样是不显得挑剔的。

黑尾蜡嘴雀(雄)

刚发芽的喜盐鸢尾丛中的黑尾蜡嘴雀(雌)

黑尾蜡嘴雀吃毛白杨的花序

相隔不远的两块水泥广场间的空地上,一株蜡梅花开着。有老人在花下,举起手机靠近花拍照。这树蜡梅一人多高,花正开到最繁时,仿佛已将过那最鲜活的顶点,在不太明亮的光里,显得黄雾雾的。仍然是小孩指给我看,我才发现那里原来有一树蜡梅开着,遂一起走过去看。透明的蜡质花瓣里,内轮浓郁的紫红,是一棵檀心蜡梅。对于北方的蜡梅,我总难怀有较深的感情,因此从没有特意去有名的地方寻找过,只初春公园或路边偶尔遇到一两棵,树都偏小,花枝硬直杈桠,很难有过去在南方习见的高大的蜡梅丛所具的美与丰盛的感觉。其实那使我感到欠缺的,是开花的时间与空气。在我人生过去二十多年的经验里,蜡梅是属于冬天的花,在生寒潮湿的腊月中,散发出幽远清澈的香气。而北方的蜡梅开得太晚,要到二月末三月初,才会在已有些闹哄哄的空气中开花,天气又实在太干,树下光光的黄土,在这样的气氛中,的确很难使人燃起属心于过去的情感。但今天一接近树,我还是立刻闻到了那清冽的香气——蜡梅的香气是不会变的——我说:“好香啊。”

蜡梅

在树下徘徊时,发现空地另一边前几年围上的围栏前两天又拆除了。不止这一处,这两片水泥广场附近空地的围栏,大半也都已拆除,恢复了从前的样子,可以自由进入了。几棵大松树下重新挖了大大的圆坑,浇了水。空地上稀稀散散种着些树木,种类都差不多,大多是些油松、白皮松、圆柏、华山松,此外便是毛白杨与刺槐、国槐,间或夹杂一两种其他草木。林下多阴翳,因此地面大多空着,没有种上人工草坪。虽然一年中从春至秋,常常割刈,但也还是比那些铺了山麦冬的草地让人松一口气。此时乍然重得走入这几块空地的自由,人的心里有些惶恐,既欣慰于可以走在这因昨日公园工人刚浇过水而感觉松软的土地,又担心此后会不会人活动太多而影响到鸟儿。空地上生发的基生叶已比前几天要多得多,早几天发出的,也长大不少,大多是二月蓝和附地菜,此外还是裸露的黄土,三三两两的麻雀、黑尾蜡嘴雀、金翅雀便落在这空地上觅食。燕雀有时也飞下来,现在它们的食谱又多了一种,便是二月蓝新生的茎叶。它一边啄着二月蓝,一边隔一会便警惕地抬头看看四周,嘴里露出些刚衔进去的绿叶,也是很可爱的。

燕雀,吃二月蓝新生的嫩茎叶

看金翅雀在华山松下仿佛无聊般隔一会啄一下,很容易以为它一无所获,然而回来放大照片,才赫然发现它嘴里油亮的小种子。是什么种子呢?如葡萄籽般的大小与形状,看起来像是侧柏的,然而那一片草地上只种着华山松、白皮松、圆柏与十几株此时尚未发芽的西府海棠。松子的个头远比它大,而整个公园,在我从前的印象中,都没有一株侧柏。第二天早上,我又去公园,到那片地上寻找,这时才发现,光秃秃的林下并不像看上去时那么贫瘠:除了春天的基生叶外,松软的土地上这里一堆那里一堆拱起,是蚯蚓或蚂蚁工作的痕迹,薄薄的枯草茎上散落着毛白杨飘来的芽鳞,还有蜗牛的空壳,诸如此类。我在地面上扒了扒,很快找到一颗如昨日金翅雀所吃一样的种子,在旁边的毛白杨与圆柏林中,地下散落着更多毛白杨整颗的小花芽和刚刚开始坠落的花序,以及同样的种子。

金翅雀,衔着油亮的小种子

空地上同样的种子

是什么种子呢?过了好久之后,我才忽然醒悟到那正是林地上圆柏的种子。说来好笑,只是因为侧柏的球果成熟后会裂开,露出里面油亮的种子,而圆柏霜蓝色的球果成熟后也不裂开,只是挂在枝头,或掉到地上,我就没有想到圆柏里也是有种子可以吃的!圆柏上一年明亮的霜蓝色球果成熟后,落到地上,被鸟儿啄开,或是经过冬春,外皮逐渐腐烂消去,干燥的种子留在了空地上,成为鸟雀们的餐食。奔到那里的一棵圆柏下,果然浇水的圆坑里,落了满满一层霜蓝色的球果。剥开一个来看,里面正是一样的小种子,只是颜色还柔嫩,不像在地上经历了一冬或更长时间的种子那样枯褐。知道鸟儿们也吃圆柏的种子又使我感到快乐,虽然是这样简单乃至幼稚的事实——因为我知道它们倚之为庇护的树又多了一种啊!

剥开圆柏成熟的球果,里面包裹的正是一样的种子

一只大斑啄木鸟雄鸟飞过,停留在远处一棵加杨上,在那纵裂的树皮里啄了几下。它的尾巴贴着树皮,呈现出典型的啄木鸟攀附的姿态,一路沿着往上啄了一会,似乎不太有收获的样子,便拍拍翅飞走了。第二天早上,我在一棵毛白杨垂挂的花序间又看到一只大斑啄木鸟雌鸟,它在杨树枝间跳跃,乍看容易使人误以为也是那些吃花的鸟儿们,仔细看才发现是在啄细枝。这只啄木鸟仿佛也不太有耐心(或者说,不太有运气),它在毛白杨上啄了十几秒,便飞到前面一棵刺槐树上;啄了几下,又飞到再前面一棵刺槐树上。逆着光,它伏在树干上,两侧翅膀拢起,顶端尖尖地、长长地拖弋着,看起来特别像蝉的模样。这时候我才意识到,它的尾羽不见了。是还没有长出来的亚成体,还是发生了什么事失去了呢?它拍拍翅膀,又飞到远处一棵毛白杨上,最后在儿童乐园外一棵高高的毛白杨上栖定,一根横条接一根横条地往上跳,沿着那条树枝探啄了一会。底下游乐场的门口,一个爸爸带着小孩问能不能玩某个项目,收门票的人说:“这我才来的,真不清楚。”没有人发现头顶的树上有一只美丽的啄木鸟。

大斑啄木鸟(雄),在加杨上

毛白杨上的大斑啄木鸟(雌),这只不知怎么尾羽没有了

玉兰的花苞现在偶有几棵露出了白色。灰灰的、毛绒绒的芽鳞挤胀开来,露出中间肥白的尖尖。早在二月末,地上就已经能看到许多这样脱落的最外一层的空芽鳞了。人们站在这几棵花苞较显目的树下,纷纷举起手机,凑近了拍照。对于春气的感召,便是平常不怎么留心自然的人,对于这样小的乃至于寒酸的征兆,也往往难以抵挡其力量。至于远处那棵望春玉兰,现在树头白了三分之一,敏锐的人从远处也可以发现它了。两个阿姨在白玉兰花苞前拍着照,春中一个对另一个说:“那边那棵白了,那棵好看,咱们往那边看去。”说罢一同走过去。从相机里看望春玉兰,现在它的一些花被片是真正吐出来了,洁白的、带着红丝的花被片背后,是一棵圆柏的雄树,收敛的黄绿背景,将花朵也衬得宁静。然而在那绿色的枝叶上,是星星点点不计其数的雄球花,等待着再过几天,就释放出它们无数的花粉。另一种朴素的,然而也充满沉默的张力的春天,在人们所不曾注意到的地方发生着。

望春玉兰

圆柏,不计其数的雄球花,等待释放花粉

‍又一日的黄昏来临,一只金翅雀停留在高高的龙爪柳之间,在夕光中露出它柔黄的肚腹。枝枝曲曲的柳条上,爆满了绿色的芽点。池边垂柳枝上,也缀满了米粒大小的叶芽与花芽。走到大街上,阳光将马路与楼宇之间的毛白杨照得金黄透亮,密密麻麻的花序——密密麻麻的春天。总是在这样的时候,在漫长的冬天的等待之后,看到毛白杨茂密的花序丛林释放,巨大的喜鹊巢堆在树干上,感到这是特别地“北京的春天”的时刻。这场景如同再过几天便将满城交错染上的山桃的粉白与柳枝的轻绿一样,是特别地标志着北京的春天来临的风景。因为这个缘故——不,远不是因为这个缘故,因为鸟儿依之为巢,倚之为食,因为再过几天,毛茸茸的花序落满地上,充满青青的湿气,小孩们把它捡起来,装作毛毛虫相互扔着去玩,因为夏天的树荫与冬天的落叶,因为洁净的树干上密布的眼睛与星星,因为人与动物的生活与之交融关联——毛白杨的花我也对它有感情,年复一年期待着它们变得胀大,然后在忽然的一夜之间打开那巨大的春天的门。马路对面,一棵舒醒较早的垂柳已完全绿了,走到它的面前去看,才发现柳叶中间的花序也已经吐了出来。路边的绿化带里,一棵矮矮的修剪得没有丝毫美感可言的山桃,也绽放了几十朵最初的花。的确是快了,那散学后孩子们在地上捡拾“杨树落”,趁大人们不注意偷偷折一枝山桃花的春天,就在几天之后了。

一只金翅雀,在龙爪柳上

喜鹊巢

毛白杨

密密麻麻的花序

密密麻麻的春天

柳眼

山桃

又一天午后,在公园中猛然抬头望见毛白杨后的月亮

《拔蒲歌》,人民文学出版社

豆瓣人气作者、家乡的自然书写者沈书枝全新散文集

知名作家绿妖、黎戈、苏枕书,书评人维舟诚意推荐

用文字构筑每个人心中抵御外部庞杂世界的精神乡土

《拔蒲歌》是一本“还顾望旧乡”之书,这“还顾”的内容既包含过去,也写及现今。开篇《儿童的游戏》,讲述儿时乡下常见的游戏。其后三辑:“红药无人摘”“瓜茄次第陈”“与君同拔蒲”,则别分书写乡下花草、南方吃食、少年心事及如今在城乡两地的生活。

在乡村日渐凋敝,城市化进程不断推进的时代背景下,作者用真诚质朴的文字,为读者记录下从过去到现在乡下的生活。她笔下的“南方”,也正是我们每个人心中用来抵御外部庞杂世界的精神乡土。

稿件初审:欧阳婧怡

稿件复审:王 薇

稿件终审:王秋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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