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湿了初恋的记忆，给我心爱的小雨生
温禹
一片小树林，两棵红豆杉，这里是心爱的雨生猫咪安息之地。北临科技街，南望鸭绿江，东看日出，西送日落。从雨生的方位看，南望东方日出，北依西天日落。
雨生，一只狸花猫和折耳猫的后代。或因生而有折耳，在它不足月余便被遗弃在某居民区大门旁。夫君那天散步回家，雨生莫名前来绕膝。夫君见它长相乖巧，行为可爱，忍不住蹲下与之玩耍。雨生便格外乖巧。
夫君因知当夜有特大暴雨，便有了带它回家避雨之意，但家中已有缪宁和娥眉两只猫咪，他有些迟疑，便发视频给我看。我说带回家吧，我看看把它送给谁收养。当时，干女儿正组织了一个流浪动物收养群，帮助50多只弃养或流浪猫咪落户。缪宁和娥眉都在其列。我想借助干女儿，让小猫咪有个家。但后来没能把雨生送出，便自己收养了。
雨生刚到家的时候，性情特别活泼。因为它在野外出现，担心会带有疾病和细菌，一连多日，我们把它放在卫生间，给它一个小窝和一盆猫砂，放了猫粮和水，以及玩具。每天，无论谁到卫生间，它都要抱住人家的大腿或啃肢趾。
那时候它好瘦，皮包着骨头，身上的毛稀疏短小没有光泽，看起来我见犹怜。我们经常感叹说，它是一只小福猫。因为来我家的当夜，天降特大暴雨，周边一些地区灾情不浅，就算它曾经出现的那个居民小区，也是路上水满为患。因为它躲过一场天灾，儿子叫它雨生，意为雨后重生。
雨生来我家半个月以后得以“释放”，从此自由奔放。它跟两只大猫抢食，跟娥眉一起睡觉，彼此为对方梳理毛发，营造了一幅幅动感十足的舐犊情深画面。它率先爬到了屋子里每一副窗帘的顶端；以五个月的身姿箭一般爬上娥眉至今未曾抵达的拳靶最顶端，占领了缪宁一向用来居高临下，俯视众生的地盘。就连纱窗它也攀援过。它从床上到地下常常是射出去的。
它来到之后，娥眉不再受缪宁欺侮，因为缪宁怕它。它来到之后，我家的猫生格局变得有趣多姿。它来之后，我枕边的位置不再是缪宁专属。特别是后来这些日子，常常是雨生伴在我枕边。
四五个月的雨生已经毛发鲜亮，看起来具备了中华田园猫所有的优良传统，它会帮助不修边幅的娥眉猫屎盖，没事的时候就清洗己的毛。这个时候我们才发现，它的一侧腹部长了个酷似心形，又像极葫芦的图形。这个图形内部的毛底色是灰白，上面星布着几块小的黑色块。
它五个月的时候，干女儿告诉我，折耳猫有先天疾病，必有一天发病疼痛而死。我不信，因为它看起来不过有着折耳猫的显性遗传——折耳。它的尾巴又长又漂亮，而且灵活得很。按照折耳猫的发病年龄，五个月正该发病，但它看起来身轻体健，丝毫无异样。
日子像流水那样过。雨生转眼七个月了，再有一个月，它就该发情，需要爱情了。我和夫君计划着要等儿子考了大学，去上学以后，为这些猫咪们做绝育。虽然它们连母亲都当不成是残忍的，但我家确实没有足够的能力养一群猫咪。
那天，我从母亲家回来的时候，夫君告诉我，雨生病了。我一看，它一反常态趴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夫君说它吐了，而且不吃东西。
当天太晚，第二天我带着它去宠物医院查看。1300多块钱查了血常规和大便等，发现有中毒迹象。搜肠刮肚想到的，就是它偷食了绿萝。但中毒不是太深，医生说扎三天针再配上服药应该会好。
可是它不吃任何食物。强制喂下就吐出来。前三天扎针回来还会爬拳靶，并且围着夫君的腿亲昵地蹭。后来就不吃不喝不睡。无奈继续扎针输液。每天，我早上把它带到医院，晚上带回，花费近四千元，扎了十次不见好转，只是每况欲下。最后三天里的一天，它对着所有的人叫，叫声嘶哑。
我怀疑它是有痛症，可是无论碰哪里，它都不叫。于是我抱着它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它便摇着尾巴跟我转。我像对孩子那样，跟它说，外面的车如何，外面的祖孙如何……儿子也抱它走。被抱着的时候，它不叫了，而且眼神跟着我们转。
第二天早晨，猫咪站不利索，走不动了，只是一个姿势躺着，眼睛都不转了。第三天猫咪不叫也不动了，眼睛依然不眨一下。儿子说，因为紧张恐惧，它身上充满了肾上腺素，所以不会闭眼睛了。
雨生患病期间，我的子午觉基本上全部废掉，因为中午时间正是它扎针时间。后来三天我的夜间睡眠是破碎的，因为我生怕一不小心它离开了。
今天中午，它使劲吐了几次，又长叹一口气，然后消香玉陨。
雨生离开的原因，起初只当作是绿萝中毒，后来由于它中毒后厌食，导致营养不足，引发了先天顽疾，肢体僵硬而死。由此我要诅咒那些繁殖折耳猫的人，希望他们也被疼痛折磨，浑身僵硬而死。
我和儿子哭得稀里哗啦。我们想起雨生的数般好。想起家里的三猫戏剧从此少了最活跃的主角，内心仿佛被剜去一块。夫君早晨上班的时候说，如果雨生离开了，就送到临江的小树林里埋了，那里应该不会很快动工兴建什么，它可以安息。
于是我跟儿子一边抱着它，一边说着它的过往，眼泪哗哗地流。儿子安慰我，说它已经很幸运了，能够到我们家。有吃有喝并且快乐无忧。最重要的是，那场大雨没能夺走它的生命，它多活了半年呢。而且，有几个人会对一个小动物那样精心照料？我想了想，这几天我给它做大米糊，把猫粮碾碎做成糊状，每天带它扎针两个半小时，给它喂药六七次，喂水喂食七八次，连自己的身体都没空管理了，我应该是对得起它了吧？
去年父亲去世，因为走得急，我也没能这样照料，只是喂了一次水，看着他输液不足一小时而已。想起父亲，我遗憾得心痛不已，用了一年的时间来悲泣和想念，至今仍放不下。但想起小雨生，我更多的是留恋，还没等看够它的乖巧，它就离开了。
我们把雨生埋在红豆杉下。雨生小宝贝，安息吧。这辈子没照顾好你，希望你下辈子来做我女儿，我一定会让你健康成长。儿子带了几件平时它喜欢的玩具一并埋在地下。
我们抬起身的时候，有风吹过，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