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临终前明白皇帝冷心冷情 皇帝最爱的白月光杀了我的儿子
皇帝最爱的白月光杀了我的儿子。
皇帝对我说:「皇后,节哀。」
漠北求亲,我的阿欣远嫁。
皇帝对我说:「公主生来受天朝供奉,也应当为国效力。」
我这一生有两个孩子,一个和亲,身死异乡。
一个溺毙,早夭于莲花池。
1
这不是我第一次见皇帝。
早在闺阁时,我便听闻过梁域的美名。
那时,他还只是太子。
在宫中宴会上,也曾隔着屏风帘子远远看过几眼。
彼时,他与交好的几位青年才俊相谈甚欢。
我远远看着,却觉得他丰神俊逸,一副温润公子的模样。
若说爱慕,倒还算不上。
只是颇有几分欣赏。
再后来,先皇驾崩,梁域也顺利登基。
我的父亲是丞相,我是丞相嫡女。
家祖世代忠心耿耿,累世功勋,贤名虚职搏了一大堆。
梁域登基后,父亲担心功高盖主,便早早将实权上交。
自然又得了不少赏赐,被誉为「文臣之首」。
我也因着显赫的家世,得以入宫,成了皇后。
2
虽说我不是第一次见梁域,今日却是第一次这样近看他。
他生得很好看。
凌厉的眉眼,高挺的鼻梁,略侧头时露出的下颌,整个人呈现出温润又淡漠的样子。
「皇后。」他这样唤我。
我浅浅地笑着,心里却希望他能唤一唤我的闺名。
今日我同楚漓一道进宫。
楚漓是他喜欢的女子,封为了淑妃。
我本想着,梁域那样喜欢楚漓,新婚之夜怕是不会顾及我的脸面。
梁域还是来了凤仪宫,我自然很欢喜。
可我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梁域是喜欢我。
他一向是个有分寸的,不肯在这重要的日子里落了我和丞相府的面子。
也不肯让刚进宫的淑妃成为众矢之的。
他自小在深宫中长大,自然明白过多的偏爱其实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捧杀罢了。
那沾着喜气的凤床上铺满了象征着好意的桂圆花生莲子,硌得很。
许是床铺实在不舒服,他同我短暂的温存过后,便早早地起身,去了养心殿批折子。
临走时还不忘体贴地嘱咐我,不必起身,多睡会儿。
我便在喜床上一觉睡到天明,直到容儿来叫我起床。
宫妃们请安的时候,我见到了淑妃。
淑妃也生得很美。
一双杏眼,有些红肿,小脸娇俏,活像只惹人爱怜的小兔子。
3
果然,那一天之后他没有来。
长夜漫漫,之后还会有很多个长夜漫漫。
我常常去向太后请安。
太后对于我这个皇后也是极为满意的。
家世清流,又无外戚干政之嫌。
但也仅仅是满意了,她不会像对待安平公主那样,一面斥责她不修女红,一面又嗔怪她衣裳穿少了。
她总是赞许我,拉着我的手:
「时安,你是个好孩子,将这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
只是这皇家子嗣最为重要,你身为皇后,也该劝劝皇帝要雨露均沾。
一来为延绵子嗣,二来深宫寂寥,没有皇帝的宠爱,妃嫔们怎么挨过去呢?」
是了,深宫寂寥。
我从太后那儿领了旨,带煲好的鸡汤去养心殿。
梁域是个好皇帝,但待我说明来意,他面上还是显出几分不耐。
但终归是常常留宿后宫,在宫妃之间保持着平衡,似乎每个人分得的宠爱都差不多,只对楚漓稍微有所不同。
4
钟粹宫里传来了好消息——端昭仪有孕!
这是后宫里的第一个孩子,梁域显得很高兴。
下了早朝就直奔钟粹宫,对着端昭仪好一顿赞赏。
赏赐也流水般地进了钟粹宫。
这毕竟是后宫里第一个孩子,我对宫人们好一顿敲打,又送了些补品。
这端昭仪是个安分又聪明的,有孕后愈发小心谨慎了,连素日爱逛的御花园也不去了。
一连几个月,除了每日晨昏定省,几乎不出钟粹宫的门。
端昭仪生得貌美,奈何家世平平,又是宫里头第一个有孕的,难免招人嫉恨,我也分外小心。
只可惜意外还是发生了。
端昭仪有孕的第四个月小产了。
等到皇帝赶到时,钟粹宫里乌泱泱跪了一片。
太医说端昭仪身体虚弱,这胎本就怀得不稳,又吃了含有碎骨子的食物,这才落了胎。
屋内,端昭仪的惨叫一声比一声凄厉,一盆盆血水从里面端出来。
梁域大怒,命令慎刑司严查,又处罚了一众宫人。
好在端昭仪的性命无虞,我颇有些同情端昭仪,或是我怕自己以后也会同她一样,所以常常去看她。
太医院得了我的嘱托,对端昭仪很是上心,几番补药补下来,我瞧着端昭仪的气色好了很多。
梁域体恤端昭仪丧子之痛,越级封其为端贵嫔。
我去见端贵嫔,她仍是从前恭谨的态度。
我同她说很多话,无外乎就是孩子还会有的云云。
她也每每应下。
三个月后,慎刑司称找到了陷害端贵嫔的罪魁祸首。
是端贵嫔身边伺候的碧桃。
碧桃一见了我,便全都交代了,原是同住钟粹宫的庄贵人,嫉妒端贵嫔有孕,便以碧桃家人的性命要挟,让碧桃在端贵嫔日常所用的食物里加入碎骨子。
我以原话禀明了梁域。
庄贵人打入冷宫,碧桃杖毙。
5
梁域最近常常来我这里。
他对我说:「宫里子嗣单薄,朕没了一个孩子,皇后,你为朕生一个嫡子吧。」
三个月后,时至年关,我被太医告知有孕,梁域明显松了口气。
然后,他就不常来我这里了,除了礼部规定的那些必须和皇后在一起的日子外,他再也没有踏足凤仪宫一步。
年关是最忙的时候,我既要克服怀孕初期的身体反应,又要操劳着处理宫中事务。
宫里的事情总是很多,缩减开支,调换司职,还要忙着给各宫分配衣料和赏赐。光是这些就叫我头疼不已。
还要应付那些爱捕风捉影,三天两头就找不痛快的妃子。
想着法子编排淑妃,到头来,不还是被梁域几句话就堵回去了。
好容易撑到了乾清宫家宴。
宫宴上,我和梁域并排坐着。
他不常与我讲话,只说一些辛苦操劳的场面话。
今日梳妆时,我看着铜镜中的人,苍白着脸颊,神色恹恹的,比之前还要清减几分。
难怪他不爱与我讲话。
倒是与淑妃亲近,他孩子气地看着淑妃,淑妃也用帕子捂着嘴浅笑,两个梨涡更是可爱。
命妇们站起身为我腹中孩子献礼,好不热闹。
连带着我也欢喜了几分,是啊,我还有孩子。
我眼瞧着下座的淑妃,神情逐渐低落。
梁域同身边的庆公公说了些什么,庆公公走到淑妃身侧,从袖口掏出个什么东西递给淑妃。
淑妃见了,又欢喜起来,一双眸子亮晶晶的。
梁域也笑了起来。
命妇们纷纷称羡,直呼皇后娘娘好福气,福泽绵长云云。
我都一一应下,只是心头有委屈。
若是我不得宠也就罢了,可怜我的孩子。
我知道梁域的心思,他从太子之位走来,手上沾了兄弟手足的血。
他怕了,厌烦了。
厌烦无休止的党派之争,讨厌看见兄弟相杀,不想为日后立嫡立长头疼。
他想一劳永逸,生出一个可以继承大统的嫡长子。
所以,他暗示庄贵人,端贵嫔的孩子就没了。
6
待到来年六月,我怀孕已经八个月了。
按照我朝祖制,我的母亲可以入宫陪我。
她是个极温柔宽厚的母亲。
她常常宽慰我,也会为我的孩子缝制精美的娃娃肚兜。
我还是害怕,我怕生产时的疼痛,怕难产流血。
怀孕的女子总是敏感多疑的。
我怕我像端贵嫔小产那日,一盆盆的血水往外端。
更怕我若不幸,我的孩子如何自处?
会交给淑妃抚养吧,可是淑妃也会有她自己的孩子的。
到时,我的孩子又当如何?
思及此,我不觉间泪流满面。
端贵嫔倒是常常来我这里走动,有时,只是坐坐,有时,带来些小孩子的玩具和衣服。
到了生产那日,所幸很是顺利。
稳婆说:「恭喜皇后娘娘,贺喜皇后娘娘,是位小公主。」
梁域说着赏,脸上的表情却毫无喜色。
这不是他期待的嫡长子。
礼部为我的孩子择了名字,她叫梁穆清。
「吉甫作诵,穆如清风」,是顶好的名字。
我为她取了个乳名,阿欣,我喜欢她平安喜乐,健康长大。
我的小阿欣,那么小,粉粉嫩嫩的一个小孩子。
我总忍不住想抱抱她。
梁域还是很少来凤仪宫,我却常常去养心殿。
我朝式微,西北和东北边境不太平,先帝在时,就曾嫁过两位和亲公主。
梁域自登基以来,励精图治,奈何西北边患根基深重。
我的小阿欣,我的小公主,我私心里希望她一生平安喜乐,长大后就嫁到皇城脚下。
哪怕官小一点,到底有丞相府撑着。
我也常常抱着阿欣去太后宫里,阿欣是个乖孩子,不哭也不闹。
太后夸我有福气,生出来的女儿也省心。
7
阿欣两岁时,我生下了一位皇子,梁域很高兴。
亲自为他赐名,梁谦佑,「谦谦君子,承天之佑」。
我叫他阿佑。
同年,淑妃也生下了一位公主,起名梁诗和。
然后,宫里的孩子渐渐多了起来。
淑妃也得了一个皇子,梁钟。
端贵嫔后来也生下一子,名梁诺。
阿欣和阿佑的饮食衣物,我总是十分小心的。
我悉心教导阿欣和阿佑,让他们两个事事稳重,友爱各位皇子公主。
梁域时常来宫里看望孩子,他并不亲近阿欣,总是赞许阿佑。
我知梁域更亲近淑妃的一双儿女,或许只有在长春宫里,他才会变成慈父的模样。
我还是常常带着阿欣去养心殿和寿康宫,阿欣才六岁。
小小的年纪,总是学着端庄大方的模样。
太后很喜欢阿欣,总是摸着她的头对我说:
「皇后,穆清身上有一半你的影子。若是安平像这孩子一般便好了。」
我知道太后是在思念远嫁西南的安平公主了。
我常常为阿欣担忧,给父亲递了信,请他相看相看京城中适龄的人家。
待阿欣及笄前,就将婚事定下,也好少些后顾之忧。
还记得那是一个雨天,我在宫门口怎么也等不到阿佑回来。
我带着满宫的宫人去找,雨水浸湿了衣裳。
宫人们把浑身湿透的阿佑抱到我面前时,我看到他的身上还有几片水草。
抱着阿佑的宫人哭着说:
「皇后娘娘,奴才该死!
奴才带着大皇子在池塘边,瞧着大皇子对蝴蝶感兴趣,奴才们就去抓了蝴蝶。
不知道从哪儿来了只疯狗,叫了两声,大皇子惊着了,一踩空就掉池塘里了。
奴才们赶忙下水,结果池塘水深,水草缠住了大皇子的脚,大皇子……大皇子就……」
我只模糊地听见几个词,想要凑上前去,想把他收拾干净。
我抱着湿漉漉的小身体,不知所措,我拍着阿佑的胸口和脸颊,总也不相信那个声音软软,会乖乖叫我母后的小阿佑不在了。
我后知后觉,瘫坐在宫门口,哭得一塌糊涂,几乎要将五脏六腑都哭裂。
梁域来了,他面上一片沉痛,但还是顾及着帝王威仪。
他对我说:「皇后,节哀。」
节哀。
节哀!
他想拉我起来,我用尽全身力气甩开他的手,甚至他险些摔倒。
那是我入宫以来第一次忤逆他。
梁域看着我,转头让庆公公接我父母入宫。
我扑在父亲怀里,几乎要哭死过去。
母亲看我这样,也泣不成声。
我想起梁域对我说:「都会过去的,皇后,我们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我不禁恶毒地想,如果是淑妃和他的孩子死了,他也会这般冷静自持地说些废话吗?
天边泛白,父亲向我告辞,我拽着他的袖子:「父亲,我想回家。」
一如往日,我向他撒娇要糖果吃那般。
我最终留在了凤仪宫,孤寂寂的。
8
梁域处罚了几个看守不利的宫人,又将那只狗乱棍打死。
那狗是林美人的,林美人认罪,一杯毒酒了结自己。
我不信,我不信林美人是幕后主使。
一个新进宫的美人,她怎么敢的?
且不说她无宠无孕,即便我的阿佑死了,她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全后宫只有这一条狗,此招愚蠢,林美人不至于此。
端贵嫔来了我这儿,她看着我担忧地开口:
「姐姐还是要保重身体。」
我笑了笑,并未应答,心中一片苦涩。
时至今日,我方才理解端贵嫔失子之痛。
端贵嫔身旁的婢女颇为眼生,她「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
「皇后娘娘,请你为我家小姐做主啊!」
我让她继续说下去。
她颤抖着声音:「皇后娘娘,杀死大皇子的人不是林美人!
而是长春宫里的淑妃娘娘啊,皇后娘娘!」
我眼前一黑,震惊得几乎要从风椅上摔下来,是她,是她,竟是她!
我沉下声:「你可知,陷害淑妃可是死罪!」
腊梅本就颤抖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皇后娘娘,奴婢不敢撒谎,林美人位分低,胆子小,她决计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都是淑妃娘娘,淑妃娘娘找到林美人,用林美人小娘的命来逼她。
林美人才做下这样的糊涂事啊!
现下淑妃娘娘怕事情败露,想要杀了奴婢,求皇后娘娘庇佑!」
我看着端贵嫔,端贵嫔朝我点点头。
我闭上眼。
是了,我的阿佑死了,最可能继承大统的便是淑妃的二皇子梁钟。
我让人将腊梅带下去看起来。
端贵嫔开口:
「姐姐,我已经派人去扬州调查过了。淑妃的人确实曾囚禁林美人的小娘。」
事情已经分明了,林美人无宠又无家世,家中父亲官职不高,妻妾成群。
林美人的小娘在父亲面前不得脸,连带着也不待见她这个女儿,自小受尽欺负。
所以,林美人宁愿赌上全家老小的性命都要保全她的小娘。
只是,我的阿佑何其无辜!
9
我据实禀明了梁域,梁域满眼不可置信。
他说他要亲自去找他的漓儿问清楚。
哈哈哈哈哈,我看着他眼中的惊痛,只觉得可笑。
阿佑死的那天,他都如此冷静,怎么波及到他的淑妃,他便如此痛苦?
楚漓跪在地上,认罪认得干脆。
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一如她初进宫时,只是少了些稚气。
我旁观着他们情深意切的控诉,眼神空洞麻木。
哪怕到了这时候,梁域痛心的不是他失去了一个儿子,而是他的淑妃,他的楚漓,他心心念念的人,居然不爱他。
他的楚漓也会争风吃醋,也会在意名分和权力。
他的楚漓心狠手辣,为了他们的孩子日后能当上储君,不惜害死那么多人。
楚漓死后,梁域似乎一瞬间老了。
他一向淡漠冷静的眉间也开始染上了颓色。
他越发喜怒无常了,他不再去长春宫,不再去见他们的孩子。
不许任何人提起楚漓和两个孩子。
但当看到两个孩子受到宫人的欺负时,依旧大发雷霆。
他总是到我这里来,我依旧是原先那副温顺的态度,只是不再对他笑了。
他似乎也不甚在意。
他说:「皇后,还是你这里清净。」
清净,自然清静了。
宫里的妃子都盼望着他的宠爱,对他曲意逢迎,娇媚讨好。
我又不要这些宠爱。
我恨不得立刻绞了头发,去静安堂当姑子。
10
宫里新进了一批美人,个个如花似玉,年轻鲜活。
其中的昭嫔与已故的淑妃长得极为相似,昭,淑妃的小字。
一进宫就封了嫔位,惹得一众妃嫔不快,来告状的妃子都快把凤仪宫的门槛踏破了。
我见过昭嫔,那样生机鲜活,天真可爱。
她的眼睛最像淑妃,一双杏眼,双眼含笑,亮晶晶的。
她常来我这里:
「我还在家时,母亲就教导我,到了宫里应该事事听皇后娘娘和陛下的话。
我见了皇后娘娘便觉得亲切,娘娘像我家中的长姐,我有好多话想跟娘娘说。」
梁域常常去昭嫔那里,有时也到我宫里,除此以外几乎都不踏入后宫。
太后常常劝他要雨露均沾,他也总是应下。
太后见他总是避而不谈,也不再过问。
梁域小心翼翼地爱着昭嫔,恨不得把一颗心全给了昭嫔。
进宫不过月余,昭嫔升做了昭妃,赐居长春宫,甚至把淑妃的一双儿女都送到了昭妃那里。
昭妃来了凤仪宫。
「皇后娘娘,宫里人人都说我像极了已故的淑妃。
我现下住的长春宫也是淑妃的宫殿,就连二皇子和二公主也是淑妃的孩子。
人人都说,陛下对我的宠爱不过是把我当作了淑妃的替身。
皇后娘娘,你说是不是啊?」
她哭得梨花带雨,红着一双眼睛看着我。
我不知如何作答,只是替她擦干眼泪,默不作声。
她在我怀里哭了许久,我没什么波澜,只是抚着她的头发,算是安慰。
或许这些情情爱爱离我太远了吧,我没法共情她。
11
安平公主远嫁西南的第六年,太后薨逝。
在阿欣十二岁这年,我主动去了养心殿。
请求皇帝为阿欣和大理寺卿之子宋俞定亲。
宋俞便是父亲为阿欣挑选的好夫婿。
年十四,家世清流,其父宋辞家教极严,府中只有一位夫人,恩爱非常。
我见过宋俞,相貌英俊,温润儒雅,是个好孩子,与我的阿欣很是相配。
我借着宫宴,让两个孩子远远见过,阿欣一见他便红了脸。
梁域从成山的折子里抬起头,略微沉吟:
「穆清今年不过十二岁,还年少,婚事不着急。
宋俞官职不高,配不上清儿。
此事容后再议吧。」
我跪在地上不肯起身。
良久,梁域又开口:
「皇后,我知你所忧。
清儿是嫡长女,我自不会亏待了她。
待她及笄后,我必为她在京城相看一个青年才俊,不让你的清儿远嫁。
这人须得样样都好,才配得上嫡公主。」
我听了这话,才略微放心些。
又给父亲递了信,要他多多照拂宋俞。
12
端贵嫔也常常来我宫里,知我丧子之痛,便带着三皇子,以解我相思之苦。
我很喜欢三皇子,总觉得如果我的阿佑也活着,必然如三皇子这般。
阿欣出落的落落大方的,女红和礼仪也学得很好。
阿欣很懂事,梁域曾对我说:「你把你的孩子教导得很好。」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确实是我的孩子。
这天夜里,梁域喝得醉醺醺的,来了我的凤仪宫。
他脚下不稳,差点摔了一跤。
嘴里迷迷糊糊地喊着昭儿。
我立刻着人想把梁域送到长春宫里,可是梁域喝得烂醉,不许任何人碰他。
我便请了昭妃前来。
梁域一见昭妃就拉着她的手说起胡话来:
「昭昭,等天暖了,域哥哥带你去城南的酒馆好不好?你最喜欢那家酒馆了,有次在那儿喝了桃花酿,醉得站都站不稳了,还是我把你背回家的,你记不记得啦?」
「你小的时候就说过你长大了要嫁给我的,你记不记得了?你那时候刚受了罚,脸哭得跟个小花猫似的,见了我还是笑了,又哭又笑,滑稽得很呢……」
昭妃知道这些话不是说给她听的,她没有回应。
昭妃背对着我,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梁域拉着昭妃的手,孩子气的晃来晃去,嘴上依旧不停:
「昭昭,给我绣个荷包好不好,要那种鸳鸯戏水的,你可别再做成两只野鸭子了,昭昭……昭昭,别人做的我不要,我只要你的,做成鸭子我也要……」
「我们两个人就这样一直一直在一起好不好?昭昭,母后说了,我不能娶你做皇后,你做我的淑妃,我只爱你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昭妃自始至终都不说话,梁域渐渐哭起来,他求着昭妃再叫他一声域哥哥。
昭妃还是不说话,一动不动。
他躺在我的床上哭得泪雨滂沱,哭着哭着,哭累了就睡过去了。
昏暗的烛光下,昭妃的影子被拉得很长,长得像这寂寂深宫漫无边际的岁月。
那是我入宫十多年来,第一次见梁域如此失态。
我让庆公公把梁域带回养心殿。
昭妃还是坐在我的床前,我走上前去,轻拍她的背。
她转过身来,抱着我哭得一塌糊涂。
她说:「我知道,我全都知道,从我入宫前,我便知道。
我知道皇上爱着淑妃,皇上宠爱我不过是因为我同淑妃娘娘长得相似罢了。」
「可是,可是,我也才十五岁。娘娘,你说,我到底是谁啊,我是昭昭还是福宁啊?皇后娘娘。」
我轻轻抱着她的头说:「你是福宁,皇上的昭妃。」
这天晚上,昭妃问了我很多次,她是谁。
我都告诉她,她是福宁,是皇上的昭妃。
福宁真的与淑妃长得很相似,以至于梁域第一次见到福宁的时候,激动得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其实,我该是讨厌昭妃的吧,她生了一张与害死我的孩子的仇人那么相似的脸。
可是我看着她天真可爱的模样,总也恨不起来。
她只比阿欣大了三岁,总是孩子气,心事都写在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