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邪恶和善良都超出你的想象:罪恶戴上了善良的面具
外人眼中的巴登——提前憧憬美丽的早晨——指南针读出的距离——双腿走出来的距离——乔治的道德心——骑不动的自行车——海报上的骑行:安逸——海报上的骑手:穿着和骑法——家养狮鹫——有自尊心的狗——被虐待的马。
巴登只能说是另一个千篇一律的度假胜地,从此开始,我们要正儿八经骑车了。我们计划花十天时间走完黑森林,其中包括一段多瑙河河谷盘山路,从图林根到西格玛林根的这二十英里,大概是德国最优美的山谷风光了。在这里,多瑙河蜿蜒流过桃花源一般的仙境村庄;流过绿草环绕的古代修道院,修道院里面还住着光头赤脚、腰间系着麻绳的僧侣;流过手持曲棍的牧羊人,他的羊群漫山遍野;流过怪石嶙峋的树林;流过两岸夹击的悬崖,高耸入云的峭壁上耸立着一座座废弃的要塞、教堂或者城堡;远眺处,眼底收起一抹孚日山脉,那里的一半居民拒不承认自己是法国人,另一半则以被称为德国人为耻辱,而他们全部都对英国人心怀蔑视;那是一个外乡人不受欢迎的地方。
我们终究没有严格执行最初定下来的骑行方案,心有余而力不足。前一天下午的美好时分,嘴上说说倒是容易:“咱们明天五点起床,五点半吃个简单早餐,六点整准时出发。”
“这样子我们就能避开一天的炎热。”一个人如此评论。
“一年之计在于此,一天之计在于晨,不是么?”另一个人补了一句。
“噢,那还用说!”
“空气清新!”
“而且晨光熹微!”
第一天早上人人都还能记得早起。五点半,队伍集合完毕。沉默如谜,各自为战,却还算能打得起精神,还抱怨着早餐和别的。紧绷的神经寻找出口,气氛便随之改变。到了晚上,心中魔鬼诱惑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如果我们六点半出发,麻利点儿,时间也足够吧?”
但是“美德”却小声反对:“这会动摇我们的决心。”
“诱惑”回答道:“决心为人所用,人却不能被其所困。”魔鬼能按照自己的意图来阐述圣经手稿,“而且起来太早会打扰到整个宾馆,想想那些可怜的服务员们。”
“美德”用更加微弱的声音说:“可是在这个地区,人们习惯早起。”
“你要是不要求早起,他们也不会起来那么早,可怜的人啊!早餐定为六点半吧,准点开餐,不会打扰到任何人。”
罪恶戴上了善良的面具,又冠以毁人自信的道德心,于是,睡到六点全是因为大公无私为他人着想。而这种大公无私最终延伸到了七点钟。
同样的,指南针指出的距离和真正用腿走出的距离相去甚远。
“时速十英里跑七个小时,七十英里。一天松松的。”
“有什么陡坡要爬么?”
“山那边就是下坡路。这样吧,八英里一小时,就算一天六十英里。老天在上!咱们要是一个小时连八英里都跑不到,那还不如回去乖乖歇着。”纸上谈兵,这事儿看起来不费吹灰之力。
然而,下午四点钟“责任”就像泄了气的小号一样吹了起来:
“好吧,我想咱们该赶路了。”
“噢,不要着急!没必要慌张,这儿景色多美啊,是吧?”
“确实。但是别忘了我们距离圣布莱斯还有二十五英里。”
“多远?”
“二十五英里还多。”
“你是说咱们才跑了三十五英里路?”
“是这么回事。”
“胡扯,地图标错了吧?”
“不可能还有那么远。咱们可一大早就出门了。”
“不,不是的,咱们八点钟才出门。”
“八点差一刻。”
“是,八点差一刻,然后咱们每走一小段就停下来。”
“咱们停下来是为了看风景,咱们是来旅游的,怎么能匆匆赶路不看风景?”
“而且咱们得爬一些陡坡。”
“再说了,今天实在是太热了。”
“好吧,但是一定别忘了圣布莱斯还有二十五英里远。”
“还要爬坡么?”
“要的,翻两座小山,上去下来。”
“我记得你说过去圣布莱斯一路下坡啊?”
“最后那十英里是下坡没错,但是我们离圣布莱斯还有二十五英里。”
“那么从这儿到圣布莱斯之间就荒无人烟了?那湖边的小地方是哪?”
“反正不是圣布莱斯,也不是它附近的什么地方。开这种头可不好。”
“咱们体力透支了更不好。见好就收吧。照这地图看,这个蒂蒂湖,挺美的小地方,空气没准挺新鲜的。”
“好吧,我不反对。反正是你们建议去圣布莱斯的。”
“噢,我也没有那么执着于圣布莱斯好吧!小破地方,还在山...
“而且近多了,是吧?”
“只有五英里。”
于是大家齐声喊:“向蒂蒂湖进发!”
骑行的第一天乔治就发现了理论与实践的巨大差别。
“这个,”乔治说——他骑着单人自行车,哈里斯和我在前面一点骑着双人车——“我有个主意,咱们坐火车上山,然后再骑车下来。”
“没错,”哈里斯说,“通常是可以的。但不是每座黑森林的山都通火车的。”
“我不知道,但是我总觉得会有火车的。”乔治咆哮着鸣不平,过了一会儿,又复归沉默。
“再说了,”哈里斯评说道,他显然还在思索这个话题,“你就不该一直盼着只走下坡路。不经历风雨,哪能见彩虹?”
众人再一次沉默,而没过多久,乔治打破了沉默。
“你们两个不要因为我而太过于辛劳了。”
“你什么意思?”哈里斯问。
“我的意思是,”乔治回答,“要是真有上山的火车,你们可不要以为会毁了我的兴致而故意不坐。说实话,即便这事儿不对路,我也还是准备坐火车上山的。我会用良心说服自己。我已经坚持一周早上七点起床了,没功劳也有苦劳。你们可一定不能因为我而不坐火车。”
我们保证说会把他的话牢记于心,便继续埋头骑车了,直到乔治再一次打破沉默。
“你们给我骑的自行车是什么牌子?”乔治问。
哈里斯告诉了他。我已经忘了制造商是哪个,这无关紧要。
“你确定?”乔治追问道。
“当然确定了,”哈里斯回答,“怎么了?”
“这个,没什么,”乔治说,“就是完全不像海报上说的那样。”
“什么海报?”哈里斯问。
“就是这个自行车牌子的广告。”乔治解释道,“咱们出发前一两天,我在斯隆街的一堵围墙上看到过。一个男的骑着辆这个牌子的自行车,手里拿着一个横幅标语:很显然,他完全不用出力,他就坐在车上,临空喝着酒。自行车真的在自己跑,还跑得挺快。但是你们给我的这辆却要把我活活累死了。这车真是骑不动啊,你不蹬,它就不走。这要是我的车,我就去投诉。”
但是想想看,哪有能和海报上一样的自行车啊。我只能回想起一张海报,上面的骑手在玩命地使劲儿蹬。但是他身后追赶着的可是一头愤怒的公牛。通常来说,广告艺术家旨在鼓励犹豫不决的初学者,让他们觉得自行车运动不过就是安坐在奢华的车座上,被神秘的天外神力推动着朝要到的方向疾驰而去。
通常来说,广告里的骑手是一位姑娘,让人觉得解乏又赏心悦目,一头栽进水床里面也比不上在山路上骑行舒服。依照海报,即便夏天的浮云也不如骑车少女那么惬意。她的夏季骑行服很完美,虽然老套的传统妇女没准会拒绝与之共进午餐,而心胸狭窄的警察也可能会用毛毯包裹她以求安全,并传唤她去法院,但是她毫不在意,穿越拥挤不堪的街巷,经过崎岖不平的道路,面对山岭,全是上上下下的享受,她一副慵懒可爱的样子。长发飘散于空中,腰肢轻软如微风,她一只脚踏着车座,另一只脚则悠然自得地放在蹬前。有时候她也会屈尊坐在车座上,然后双脚自由放松,点上一根香烟,脑袋上晃着一盏中国灯笼。
因为没有女人那样的表现力,男骑手出现的情况比较少一些。但是简单点儿的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比如站在车座上舞旗子、边骑车边喝咖啡或者牛肉茶什么的。通常人们觉得,男骑手一定要做些什么才行,因为如果整日坐在自行车上没事可干、无事可想,他一定对生活丧失热情。于是我们总能看到他在山尖站立在脚踏板上,对着太阳高声呐喊,或者是为四周美景泼墨写诗。
有时候海报会画出来一对骑车的人,于是我们就能从中了解,现代的自行车运动更适合传情达意,远优于老套的客厅聚餐或者过时的花园茶会。当然了,海报上两人小心翼翼地跨上自行车,然后就满心只想着那些传统的游乐。他们沿着林荫小道,穿越熙攘的城镇市集,开开心心地骑着“柏梦塞牌全英最佳的轴承架”或者“坎伯韦尔牌无缝焊接尤里卡”。这些车子无需蹬踏,也不用向导,指一个方向,定好何时回家,便万事俱备。于是埃德温斜倚着车座,向安吉丽娜耳语着老套空洞的悄悄话,而后者为了掩饰潮红的脸颊,转头望向身后的地平线,与此同时,这两辆被施了魔法的自行车依旧并驾齐驱。
太阳永远普照,道路永远干爽。身后没有冥顽不化的家长,旁边没有多管闲事的姑妈,街角也没有恶意偷窥的小孩,自由向前,永不止步。我的天啊!为什么我们年轻的时候没有“全英最佳”或者“坎伯韦尔牌尤里卡”?
也有可能“全英最佳”和“坎伯韦尔牌尤里卡”太劳累了,正斜靠着一扇大门。年轻人心疼地下了车,让这两辆跑了整整一个下午的自行车得以休息。他们坐在树荫下大片干爽的草坪上,一条小溪在脚边流淌。岁月静好。
这就是自行车海报艺术家想要传达的理念——岁月静好。
但如果说海报画的自行车骑手都不出力,那就不对了。现在我反应过来,我见过海报上面的人非常卖力——简直可以说是玩命。路途的艰辛使他们精瘦而憔悴,额头上汗水连接成串。你会觉得如果海报后面还有另一座山,他们若不放弃就会死掉。但这是自作自受,因为他们坚持骑劣质牌子的自行车。要是海报中的年轻人明智地选择“流行帕特尼”或者“巴特西暴发户”,就不用做这么些无用功了,就只用怀着感激之情,笑一笑。或者时不时倒蹬几圈,以免自行车心情过于愉悦而偏离了方向,或者冲得太猛。
你们这些劳累的年轻人,绝望地坐在里程碑前,大雨浸湿全身也无心理会;你们这些疲倦的少女们,头发湿塌塌的,争分夺秒,只想咒骂却不得其法;你们这些秃顶的矮子,在无尽的旅途上,喘息着渐行渐远;你们这些涨红了脸、灰心丧气的主妇们,尝尽了又难蹬转得又慢的车轱辘带来的痛苦;为什么不去买一辆“全英最佳”或者“坎伯韦尔牌尤里卡”?为什么满大街跑的都是这些杂牌破车?
或者说,骑车和其它事情也一样:别看广告,看疗效?
在德国,有样东西一直让我兴趣盎然,那就是德国的狗。英国狗的品种千篇一律,毫无新意:只有大驯犬、达尔马提亚狗、小猎犬(黑色、白色或者杂色,各种各样,但总是很聒噪)、牧羊犬和斗牛犬,没别的了。但是在德国,还有其他很多品种。你会遇到从来没有见过的种类:直到你听见它的叫声,你才会知道它是一条狗。这实在是太新鲜有趣了。乔治在西格玛林根拦下一条狗,让我们都去看。它看上去像是鳕鱼和狮子狗的杂交体,我敢肯定,它就是鳕鱼和狮子狗的杂交。哈里斯想要拍张照片,但是狗跑向一个栅栏,消失在灌木从的后面。
我不知道德国饲养员是怎么想的,到现在也没搞懂。乔治猜想,饲养员的目的是培育狮鹫。有很多证据能支持这个猜想,而且事实上我觉得有那么一两个方面真说得通。但是我还是相信那不过是个巧合。我没见过狮鹫长什么样子,但德国这么实在的民族,是不会故意整这种稀奇古怪的设计的,都已经有腊肠狗了!还整这奇葩干嘛呢?而且,把狮鹫养在家里未免太不方便了,人们会老踩到它的尾巴的。我猜德国人想搞的是美人鱼,加以训练,就能下水摸鱼去了。
德国人看不惯任何人懒惰,所以他们喜欢让狗也干活,而德国狗也确实喜欢干活。这一点毫无疑问。对德国狗来说,英国狗的生活太悲惨了。想想看,一条身强力壮、活蹦乱跳且聪明伶俐的狗,浑身上下充满了能量,却要把有限的时间投入到无限的无聊之中!你自己说说这合适么?怪不得英国狗总觉得没人能理解它,它渴望挑战做不到的事情,还常常找麻烦。
但是德国狗却不一样,它们忙得团团转,哪有空胡思乱想。瞧瞧它套着牛奶车走路的样子,就连早上集合时间的教会委员也没有这么神气。它其实没有做什么实际工作,人们管干活,狗们只管叫——这就叫劳动技能专业化。它对自己说:
“老头不会叫,但是他有把子力气。不错不错。”
它对工作有着极大的热情和自豪感。另有一条狗从旁边经过,好像嘲笑了一番牛奶的成色。它便猛地停下来,全然不顾别的行人。
“劳驾再说一遍,你刚才说我的牛奶怎么了?”
“我没说你的牛奶啥,”另一条狗反驳说,语气谦和,显得特别无辜,“我说今天天气不错,问问牛奶怎么卖的。”
“噢,你问牛奶的价格?你想知道么?”
“没错,多谢!我想你可能知道的。”
“说的没错,我知道,它值——”
“噢,快点跟上!”老太太说到,她又累又热,急于把她这一趟牛奶送完。
“好的,但是别着急,你刚才听见它怎么说咱们的牛奶的么?”
“噢,别在意它!有辆电车转过来了,再不走咱们都要被撞上了。”
“没错,但是我很在意,我可是有自尊心的。它问我牛奶的价格,那我就要告诉它!它值二十倍——”
“你会惹事的,我就知道!”老太太哀嚎了起来,用自己仅有的一点力气挣扎着想要拉它回来,“天啊,我的天啊!我把你留在家里就好了!”
有轨电车近在咫尺,一辆出租马车司机朝他们大叫,一条拖着一车面包的大狗从街对面跑来,想路见不平一声吼,后面跟着一个尖叫着的小姑娘,一小群人围拢过来,警察冲向现场。
“我跟你算完账之前,”送奶狗说,“牛奶都比你值钱二十倍!”
“噢,你是这么想的?”
“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你这个法国狮子狗崽子,你这个只吃包菜的——”
“好啦!我就知道你会胡闹,”可怜的奶农说,“我说什么来着,它会全搞砸的。”
但是它忙着呢,压根没理她。五分钟之后,交通渐渐恢复,送面包的姑娘捡起滚上了泥巴的面包圈,警察记下所有人的名字和住址走开了。它也觉得要反思一下自己。
“是有些心烦,”它承认,然后肆无忌惮地甩甩身子,兴高采烈地说,“但是至少我让它记住了牛奶值多少钱,我想它不会再找我们的麻烦了。”
“千万别再闹事了。”老太太说,伤心地看了看洒了一地的牛奶。
然而,它最热爱的运动就是在山顶等待另一条狗,然后一起冲锋下山。这个时候,它主人的主要工作就是在出发的时候,跟在后面捡拾散落的东西,大块烤面包、卷心菜或者衬衫什么的。到了山脚,它就会停下来等它的朋友。
“跑得真快,是吧?”当主人耷拉着脸走来时,它气喘吁吁地说,“要不是那个该死的小男孩,我就赢定了。我拐弯的时候他刚好挡住我的道。你看见他了没?早点看见就好了,这个该死的小屁孩!你猜他为啥叫得跟杀猪一样?因为我把他撞倒在地,又轧了过去!好吧,为啥他没让开?真是丢人,人们总是把自己的孩子丢在路中间等着被撞翻。哎呦喂!这些玩意儿哪来的?你怎么没把它们包好啊,你可得上点心呢!你说你做梦也没想到,我会二十英里每小时跑下山?说真的,你不会那么蠢吧,你以为我会让老施耐德的狗那么轻而易举地超过去?但是呢,你就是想不到。你确定你把东西收齐了?你确信?换做是我可不会‘确信’,我会再跑上山去弄弄清楚。你觉得太累了?噢,好吧!那要是少了啥可别怪我,就这样!”
它太固执了,坚信在右手边第二个路口拐弯是正确的,任凭别人说应该是第三个路口,它就是不听。它觉得自己能及时穿过马路,说也不听,直到它看见拖车碎成了零件。然后它才真正感到愧疚。但是于事无补。由于德国狗的身形和体量堪比小牛,而他们的主人通常是腿脚不便的老人或者是小孩子,因此没人能管得住它们。即便是最严厉的处罚,也就是把它们关在家里,主人自己拉着小车出门。但是德国人心地善良,常常不忍心这么做。
狗驾车纯粹是为了自个儿开心,这真令人难以置信,而且我确信,德国农民设计出这种小巧的套子和拖车全完是为了满足狗的需要。在别的国家——比如比利时、荷兰和法国——我见到过这些拉车的狗被虐待、被用做苦力。但是在德国,这种事情就不会发生。德国人对待动物的态度只能用令人震惊来形容。我曾见过一个德国人站在他的马面前,把它从爷爷骂到了孙子,但是马完全不在意。我还见过一个德国人,骂得累了,就叫他的老婆出来帮他骂。她来了之后,丈夫就把这匹马的所作所为告诉了她,他老婆立刻像他一样怒火中烧。于是他们各站在这匹可怜的马的一侧,一起大骂。他们辱骂它死去的母亲,还诅咒它的父亲。它的长相、智商、道德观念,甚至作为一匹马最基本的生存能力都被他们骂得体无完肤。一开始,这匹马以卓越的耐心顶住了一股股冲击,后来它便做出了这种情况下最明智的事情。没有发火,它只是静静地走开了。女人回去继续洗衣服,男人则跟着它,追到了街上,嘴里面依然骂骂咧咧。
不会再有比德国人更加心地善良的了。在这片土地上,虐待动物或者小孩的事情闻所未闻。鞭子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种乐器。虽然抽打声整日不绝于耳,但是我曾在德累斯顿见过一个意大利赶车人,因为虐待动物,几乎就要被被激怒的群众用上私刑了。放眼整个欧洲,只有在德国,旅行者能安坐马车,不用担心他车辕之间温和快乐的同伴过度劳累或者被粗暴地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