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种主义类型：什么是后人类主义

汉娜·利维（Hannah Levy）《无题》，镀镍钢、硅胶，2021年展出于芝加哥艺术俱乐部 ©Hannah Levy

“后人类”时代的来临向人们抛出了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人类进化的下一个阶段是什么？是科技感十足的“人机结合体”，还是脑洞大开的“人兽混合体”，抑或是其他的未知生物体……艺术家如何看待“后人类”？今天，时尚芭莎艺术带你了解。

何为后人类主义？

谈起“后人类主义”（Posthumanism），也许大多数人不了解其具体概念，但与“后人类主义”相关的科幻电影或许广为人知。

《黑客帝国：矩阵重启》电影海报，2021年

电影《攻壳机动队》，2017年

《黑客帝国》中由人类创造的人工智能反而控制了人类的生死；《攻壳机动队》中拥有人类大脑与灵魂的机器人草薙素子成为部队公安，打击黑客犯罪；《机械姬》中的机器人艾娃对于创造了自己的“父亲”、给她自由的“恩人”和帮助过她的同类，丝毫未存感恩之心。她为了自己的计谋，对他们痛下杀手……科幻电影中的种种情节，会成为人类的未来吗？

《机械姬》电影海报，2015年

《机械姬》电影截图，2015年

观看此类电影后，或许你会想问：后人类主义为何对人类如此不友好？事实上，后人类主义（Posthumanism）也称后人文主义，它起源于对人文主义的批判与反思。

达·芬奇《维特鲁威人》，钢笔、墨水，34.4×24.5cm，1490年

“以人为中心”的人文主义滥觞于古希腊罗马，在文艺复兴时期可谓深入人心，成为西方近代以来普遍的意识形态。另外，现代化过程中突飞猛进的科技使哲学家普罗泰戈拉所言“人是万物的尺度”得以真正落实。因此，人类变得自大，认为有无限能力完善生活与社会，人之外的客体都应服从于人类的统治。

米开朗基罗《大卫》（局部），大理石雕塑，517×199cm，1501-1504年

然而，后人类主义对文艺复兴时期古典且神化的人文主义持强烈的批判态度，推翻了传统以“人”为中心的认识论和伦理学概念，它更强调物种间的“共生共栖”。简单来说，后人类主义是对人文主义的一种反叛，它颠覆了人类至高无上的地位，承认了非人类实体。

波提切利（Botticelli）《维纳斯的诞生》（The Birth of Venus），蛋彩画，175×287.5cm，1487年

拉斐尔·桑西《雅典学院》，壁画，500×770cm，1509-1511年

后人类主义根据对现代科学技术的重大发现以及它所憧憬的理想未来，为人们描绘出了一幅“美好蓝图”，即人与机器、人与动物、人与植物之间的“共生共栖”和“互应互惠”。

虽然这种构想挑战了传统观念上人与非人在权利上的非对等关系和在界限上的不可结合性，但在后人类主义看来，人类与机器之间、生物体与仿生体之间，并无绝对的界限。

翁贝托·薄丘尼（Umberto Boccioni）《空间连续性的独特形式》，青铜，1913年，展出于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

汉娜·利维（Hannah Levy）《无题》，2020年

马修·巴尼（Matthew Barney）《Cremaster 4》，1994年

当艺术闯入“后人类世界”

与此同时，艺术家也开始探索对人们来说似乎很可怕的未来——怪异的人类生命体由此出现。在他们的创作中，人与其他物种之间的界限逐渐模糊。

波格丹·拉塔（Bogdan Rata）《孤独》，聚酯、合成树脂、纤维、油漆，42×33×25cm，2011年

艺术家波格丹·拉塔（Bogdan Rata）通过结合现实主义和“重组人体DNA”来探索后人类主义，其多数作品将某些人体部位单独拎出并组合成新的生命形式。

波格丹·拉塔（Bogdan Rata）《压力2》，纤维、河石，28×20×12cm，2015年

波格丹·拉塔（Bogdan Rata）《The Lake》，聚酯、树脂、纤维、水、油漆、蜡笔，136×37×35cm，2015年

波格丹·拉塔对能令观者产生惊讶、恐惧和困惑的事物十分感兴趣。“我使用人类碎片进行创作，以创造具有强烈情感影响的图像：沮丧、恐惧、羞耻。以此重新诠释人体，正是为了让观者产生一种混乱的状态，并在某种程度上迫使其从不同角度理解当代人。一根手指比步枪更强壮，一只耳朵比审讯更令人沮丧。”

波格丹·拉塔（Bogdan Rata）《中间道路》（The Middle Way），聚酯、油漆、金属，350×150×60cm，2014年，位于利物浦独立双年展的圣乔治大厅前

波格丹·拉塔（Bogdan Rata）《祈祷》（Pray），2009年

而澳大利亚艺术家帕特里夏·皮奇尼尼 (Patricia Piccinini) 则将人类与动物进行“生物混搭”。其创作的人兽混合体作品探索着“后人类”未来的可能性——生物的DNA重组。利用雕塑和数字媒体，其作品栩栩如生，让人难以辨别究竟是天然还是人造。

帕特里夏·皮奇尼尼（Patricia Piccinini）《新生》（New Born），硅胶、玻璃纤维、人发、负鼠毛皮，第6版，19×24×17cm，2010年

帕特里夏·皮奇尼尼（Patricia Piccinini）《干细胞静物》（Still Life With Stem Cells），硅胶、聚氨酯、服装、人发，尺寸可变，2002年

皮奇尼尼的大多雕塑作品由硅胶和玻璃纤维制成，有时还包括人类或动物的毛发、真实服装等，具有挑衅性和超现实主义色彩。

从视觉上看，艺术家的嵌合体令人感到极其不可思议，并且会引起一种恐惧感，尤其体现在它们拥有类似人类的皮肤、皱纹和头发。皮奇尼尼还将其拟人化，以此向观众传达同理心。尽管它们是无生命的雕塑，但看起来似乎“正在活着”。

帕特里夏·皮奇尼尼（Patricia Piccinini）《少年变态》（Teenage Metamorphosis），硅胶、玻璃纤维、人发、现成物体，137×25×75cm，2017年

帕特里夏·皮奇尼尼（Patricia Piccinini）《鹰蛋人（乐观主义者）》、《鹰蛋人（哲学家）》、《鹰蛋人（天文学家）》，2018年

帕特里夏·皮奇尼尼（Patricia Piccinini）《承运人》，2012年

皮奇尼尼的作品让人们能够推测动物和人类嵌合体的可能，并提高大众对生物技术的关注。那么，人与植物之间存在组合的生命体吗？艺术家亚历杭德罗·卡德纳斯（Alejandro Cardenas）的作品或许给出了答案。受想象力的引导，其创作了不一样的“后人类世界”——人与自然共生共栖。

亚历杭德罗·卡德纳斯（Alejandro Cardenas）《如果可以学到什么》（If anything could be learned），布面丙烯，121.9×165.1cm，2020年

在其画作《如果可以学到什么》中，坐在椅子上的类人生物正是人类与植物的结合体，他从地板上缺失的瓷砖中长出，仿佛拥有人类的感官和行动能力。卡德纳斯创造的一系列“后人类”生物同样带有一丝超现实主义色彩，打破了人与植物间的生物界限。

艺术家以“后人类主义”视角展开了种种创作，希望将人们的注意力引向地球上的其他居民，甚至包括即将生活在人们中间的那些未知生物。

亚历杭德罗·卡德纳斯（Alejandro Cardenas）《Calypso of Ogygia》，布面丙烯，127×177.8cm，2022年

艺术家亚历杭德罗·卡德纳斯（Alejandro Cardenas）的展览“卡卢萨花园”（Calusa Garden）现场，位于洛杉矶Anat Ebgi画廊，2019年

为何走向“后人类”？

艺术家对后人类主义的设想与创作带来的强大视觉冲击力，直接把观众拉至该语境的漩涡中，震撼之余也使人们不得不思考：为何人类会走向“后人类”时代？是什么促使此类“生命体”的出现？

Marcela Baltarete《数字自省和解脱之旅》，2002年

或许，科技的发展是最直观的答案。脑机接口、基因编辑等技术为人类世界带来极大影响。当代人类已不满足于原生基因，试图打造更伟大的奇迹，以至于自身发生了太多改变——从性别、身体，甚至到基因，人们都在想方设法去介入和改造，以此满足人类对自身可能性无限延展的欲望。

艺术家Stelarc展示他扩展的机械臂

人体连接科技并不罕见，艺术家也在跃跃欲试。澳大利亚艺术家Stelarc将自己的身体与机械之间建立了“连接”——第三只手臂。它使艺术家的手臂能够延伸到灵长类动物的比例，且除各关节都能自由弯曲外，每只手指也可作为一个抓手。

Patricia Piccinini & Peter Hennessey《与众神同行》，2016年，“新浪漫：艺术与后人类”展览现场，位于澳大利亚当代艺术博物馆，2016年

目前，科技几乎已经占据了人类的全部生活，这一切表明“后人类”时代的到来势不可挡——人类看似不证自明的主体地位将被科技的飞速发展所淡化。在新时代里，与人有关且早已根深蒂固的观念将岌岌可危，重新遭到质疑，再次落入悬而未决的境地。甚至，人类本身也需重新定义。

Justin Shoulder《Carrion》，2016年，“新浪漫：艺术与后人类”展览现场，位于澳大利亚当代艺术博物馆，2016年

Kibong Rhee《永恒的雪》，玻璃、硅、铝、钢、记号笔、arduino系统，2015年，“新浪漫：艺术与后人类”展览现场，位于澳大利亚当代艺术博物馆，2016年

当代艺术家以“后人类”创作挑战了“人类中心主义”，引发人们思考未来变化的无限可能——人类是否还将至关重要？面对如此令人惊叹的相关艺术创作，你准备好进入“后人类”时代了吗？

编辑、文李田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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