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人拉开帐子以后续写：撕开了穷人最后的体面

在90后的童年记忆里，快餐店是流着“牛奶与蜜”的存在。

吃一顿汉堡炸鸡的激动心情，不亚于过年。

很多人当时想：“如果天天住在麦当劳就好了”。

然而在日本，真的有一群人实现了“住在麦当劳”的生活。

不过，是以“难民”的身份。

日本媒体周刊《SPA》，就曾跟拍了“麦当劳难民”的一晚。

晚上11点的日本街头，喧闹逐渐散去，行人各自归家。

43岁的平田正治（化名），却逆着人流，走进街头的麦当劳。

他买下一个最廉价的100日元汉堡或是饮料，作为“入场券”，趴在角落里沉沉入睡。

“麦当劳难民（マクドナルド難民）”一词，最早在2006年出现，特指那些在24小时快餐店内蹭睡的贫困者。

他们大多居无定所、露宿街头；

而花几块钱买个汉堡就可以呆一个通宵，确实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10多年后的今天，这个社会问题非但没有和改变，反而日益严重。

在这个群体里，中年人的比例越来越大；43岁的平田，就是典型的一员。

20岁从专科学校毕业后，他成为一家公司的临时社员。

五年后，平田不慎进入黑心企业打工，又受到上司的职权打压，患上了抑郁症。

因为工作不稳定，平田的年收入只有100万日元（约合人民币6.5万），远低于人均441万的国民收入水准。

勉强维持温饱的生活，经不起租房的开销；

如果再遭遇失业、生病等突发情况，将会立刻崩溃。

于是，人到中年的平田，流浪到了麦当劳。

不仅快餐店，日本的网咖，也是深夜难民的收容所。

这里的条件相对更加舒适，小包间里有电脑上网，一张大软椅子，还提供付费洗浴、洗衣服务；

这些设备，可以满足睡眠和保持整洁的最低要求。

虽然简陋，但比起公园的长椅、地铁站内的空地，于他们而言已经是豪华的“最高配置”。

网咖里的住民，是社会公认的“loser”。

他们中的许多人，因为贫困或者家庭变故，被挤到勉强生存的边缘。

2018年，东京政府发布《关于住所丧失不安定就劳者现状的调查报告》；

数据显示，在东京24小时店铺过夜的顾客中，每四人中就有一个是体面的“流浪汉”。

在他们之中，又有八成的人属于临时工、零工等非正式雇佣劳动者。

夜晚的东京街头万家灯火，行色匆匆的上班族、学生、主妇都各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而有一群活在灰色地带的“社会边缘人”，则逆着人流，一头钻进网咖。

经济入不敷出，实现“住房自由”终究只能是遥远的奢望。

在2006年，在网咖过夜的人群中，“居无定所”的比例仅有7.8%；

2018年，这个数字涨到了25.8%。

这10年间，更多的人滑入贫穷的沼泽，都市难民的群体也日渐庞大。

而日本社会的诡异之处在于，把贫困藏得很深。

表面看来富裕、稳定的摩天大楼，内里却是遍布贫困的豆腐渣工程。

人们穿着体面、有工作、忙于应酬，从外表上看不出明显的穷困痕迹；

在夜幕降临后，一群人却无家可归。

失业者挣扎求生，但即便有工作，也不能保证过上稳定的生活。

日本总务省的数据显示：每四个工薪人员中就有一个是年收入在200万日元以下的“工作穷人”。

大都市的繁华光鲜，高楼林立，无数奇迹，无数机遇；这是城市的A面。

而低收入、无存款，蜗居网咖的都市贫民，则是被折叠起来的B面。

隐形的都市贫困人口中，女性就占了将近八成。

与男性相比，日本女性的经济状况更为恶劣；

不仅在应聘时遭遇性别歧视，工作待遇上也是同工不同酬。

工作的女性中有60%以上是非正式职员，薪水往往只有正式员工的一半。

没有正式工作、年薪低于200万日元的年轻女性，已经接近300万人。

NHK纪录片《调查报告：女性的贫困 “新型连锁”的冲击》，就把目光转向贫困的女性群体。

在夜晚的东京新宿街头，随处可见拖着行李箱的“拉杆箱少女”。

因为付不起房租，她们只能徘徊在通宵营业的咖啡店、漫画茶店里过夜。

很多女孩的家庭只有低保收入，父母已经不能支付她们的生活费了。

在晚上，女孩和麦当劳难民一样，蜷缩在店铺的角落里打盹。

一位女孩婉拒了采访，对着镜头苦笑：“我已经精疲力尽了”。

19岁的伊藤夏目，在爱媛县的大学读书。

大学生四年的学费一共400万日元，对于偏僻地区的家庭来说，这是一个天文数字。

为了筹集学费和生活费，夏目在假期来到东京打工，舍不得租公寓，就住在网吧里。

就在同一家网吧，与夏目同龄的“室友”彩香，则和自己的母亲、妹妹一同蜗居在此。

彩香来得要更早，在网咖的生活上成了夏目的“前辈”。

网吧的单间，不足两平方米的空间里，19岁的彩香足足在这里生活了两年半。

她告诉记者，母女三人由于付不起电费，只能离开家，在网吧寄居。

彩香高中辍学，靠着便利店打工的收入勉强生活；

妹妹本该上初三，但已经半年没去学校了。

她们一天只吃一餐，饿了就喝网吧提供的免费的饮料。

日常的食物是便利店临期打折的商品，就算一个面包，也要两个人分着吃。

可能是久违地流露辛酸，彩香同摄制组谈起了自己小时候的愿望。

在她小学六年级的作文《我的梦想》中，彩香写道：

希望让起早贪黑工作的妈妈，过上稍微宽裕的日子。

至今，这依然是一个尚未实现的梦想。

日本遭到泡沫经济重创后，发展的红利眨眼之间从这个社会上消失。

终身雇用制不再是每个人的标配，为了维持生计，零工、散工越来越多。

明知无法稳定持久，然而挣得下一周的伙食费，已是许多底层市民迫在眉睫的唯一需求。

漂在麦当劳、网咖的人，大多都是从事体力劳动的临时工群体，随时都可能丢掉工作；

而在日本租房，要先支付礼金和押金，相当于四个月的房租，还要有保证人担保。

年收入在200万日元以下的工薪阶层，仅仅是维持着窘迫的收支平衡，根本无法负担租房的费用。

在网吧和快餐店里流浪，当然是无可奈何的生存“下策”，也是露宿街头前的最后一道底线。

也许，都市“难民”的生活，是一道残酷的恶性循环；

他们付得起今天的饭钱，也有钱找到睡觉的地方，但没有多余的钱去拥有希望，展望未来。

然而，连这份都市难民“最后的尊严”，可能也要到头了。

不少店家为了防止难民蹭通宵，张贴了暂停24小时营业的规定；

或者进行店内清扫，变相驱赶过夜的客人。

就算有能待到早上的店，但只要躺在椅子上，马上就会被店员叫起来，所以只能坐着睡。

挣扎在底层的人，只期望：熬过一天是一天。

“尽管辛苦，但我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只能继续这样生活。”

早晨，整理衣装离开寄居所，融入东京街头的上班人潮中，毫无违和感。

夜晚，一部分人回到狭小阴暗的仓库或快餐店，蜷曲着身体睡觉。

也许繁华背后，深夜的麦当劳、网咖里，才藏着一个真实的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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