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口中的管城子指的是什么?京油子,卫嘴子保定府的狗腿子
中国尤其是北方人,常会听说一句“京油子、卫嘴子,保定府的狗腿子”这句话,很多人觉得这是骂人的,是一种侮辱,用现在的话说,叫做“地域歧视,”那么事实如此吗?
——还真不是,其中另有深意。
有人说这不是骂人的,这句话说的是摔跤。“京油子”是北京的摔跤风格,让你抓都抓不住,身上抹油一样;“卫嘴子”是说天津摔跤手,往往是先用嘴舔一下指甲,以防指甲弄劈了;“保定府的狗腿子”不是“狗”腿子,是“勾”腿子,勾腿子是一种摔跤技巧。这种说法未免太过牵强,尤其是卫嘴子与狗腿子——这分明是摔跤行的自吹自擂:摔跤是国技,当年康熙爷不就养一批摔跤布库,生擒了鳌拜么!
这种说法没什么依据,那么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是什么呢?
先说“京油子。”
北京底层人多,但当官的更多。你见着谁都得客气点儿,哪怕看他外表和你一样,都可能是哪个府的管家,可不能小瞧。所以北京人见谁都客气一下:“您吉祥”“您来啦”“吃了吗您?”看见谁都是“您。”时间长了,就养成一种油滑的说话风格,尽量滴水不漏。
但油滑归油滑,他们贫起嘴来,既不伤人还很有意思,充满了技术含量。比如拿一幅齐白石画,京油子会这样说:“呦!这是齐白石的画,您瞧见没有?这么大一张纸,就当间画俩小虾米,四外全是空地啊,够特妈盖俩四合院的了。这个有讲啊,我可听说了,画画的管这个叫留白,西洋雕塑里有个女菩萨,少俩膀子,他都涨了行市了。”——其实这说的是维纳斯,是不是既可乐又带点学问呢?
再说“卫嘴子。”
天津过去比北京繁华,都说北京土,天津洋,这句话反映了北京和天津的不同经济文化特征:北京是燕、辽、金、元、明、清的六朝古都,有悠久的历史文化和深厚的中国传统文化,所以被称为“土”;而天津位于华北,有海洋的辐射,又因为租界都在天津,是以吸收了更多的外来文化,因此被称为“洋”。
九河下梢天津卫,三道浮桥两道关,这里各地商贾云集,时间久了,天津人越来越会说,沟通的技巧越来越醇熟。做买卖讲究的是说服你,这让天津人嘴皮子更利索,慢慢的,天津成为“曲艺窝子”,培养出很多曲艺人才。
天津的相声就是最具代表性的曲艺形式,比北京相声都强,更别提其他地方。要说天津相声全国第二,那没人敢说第一,是中国最好的相声。
卫嘴子一张嘴都是做生意的“口”,就是吆喝。最著名的是卖糖葫芦的吆喝声:“哎,揍(就)是没有胡(核)啊”。你要问,这糖葫芦真没籽儿吗?换别的地方一般都会回答说没有籽儿,肯定好吃;而天津则不然,他会回答说:“您了要买带籽儿的啊?我尼玛得现回去给你串去。你看天津这思维,听着都“哏”,谁不愿意买?
最哏的是天津吵架。要听天津人吵架,若是有一句话要说出来,这架就吵不起来,哪句话呢?就是——你信吗?此话一出,这架就吵不起来。两人正要打架,这边说:我抽你,你信吗?你别过来啊,你过来我抽你,你信吗?如果对方说我信,你信不揍(就)完了嘛;他要说我不信,你妈爱信不信,扭头他走了!
保定府的狗腿子
狗腿子这个词有很大的侮辱性,保定的朋友肯定不干,他们都解释为摔跤的招式“勾退子”,但哪里的摔跤没有勾腿呢?保定的摔跤就只擅长这一招吗?肯定不是。
有一种说法是,保定这个地方有很多人当官差,其中标志性的是1912年保定陆军军官学校,那里出了好多人才,例如顾祝同、傅作义、陈诚和白崇禧等,都是在这里毕业的。当兵都是由当马弁开始,就是今天的勤务兵,然后当官差,老百姓觉得官差帮着官府欺负人,所以就骂这帮人是狗腿子,于是这个说法就流传开来。
还有一种说法,我更为信服:
保定从明成祖起就是直隶省省会,是北京的南大门,多有驻军又有后来的陆军军校以及其它原因,保定人习武的风气很浓,各种武术的流派在保定都有,著名的有如万通镖局的“单刀李”李存义。
那时北京的王公大臣们要找看家护院的人都会到保定,如果这个王公和那个大臣家有了矛盾,两家的家丁一见面,大家都是保定人,甚至是同门的师兄弟,这个矛盾就容易化解了,所以大家都愿意到保定来找武师,慢慢地在北京看家护院、保镖就成了保定人的专利,就象绍兴出师爷一样。
其实有的武师并不是保定人,但他必须与保定的武师有交情,或者是拜保定的武师为师,这些不是保定人的武师为了加入保定这个大团体,对外也称自己是保定府的,而且还要多多少少带一些保定的口音。 从老百姓的角度看,为老爷服务的、帮老爷做事的就是狗腿子,而这些“狗腿子”都说自己是保定府的,所以就有了“保定府的狗腿子” 这句话。
看来,京油子、卫嘴子、保定府的狗腿子是清朝才有的说法,确实和此地曾经的人和事相关,也在某些方面透露出人骨子里的东西。但是匆匆百余年过去,物是人非事事休,在AI进入人类的今天,这种说法显然已经失去了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