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10种蛇到底有多毒，致命真菌病正在北美蛇类中蔓延

至少有25种蛇(图中为一条被感染的木纹响尾蛇)已经感染了这种疾病。摄影：ROBERT HAMILTON, ALAMY

2008年，科学家在伊利诺伊州卡莱尔附近的森林里发现了三条死亡的北美侏儒响尾蛇（Eastern massasauga rattlesnake），它们的脸部已经肿胀变形。那年是对这一受威胁物种进行长期监测的第九年，以前从未有人见过这样的情况。

Matthew Allender称，这些爬行动物的脸惨不忍睹，专家们一开始以为它们被汽车碾压过。

“所以我们采集了样本，进行了大量测试，竟然在野生蛇中首次发现了引发蛇真菌病的病原体，一种名为Ophidiomyces ophiodiicola的真菌，”伊利诺伊大学和芝加哥动物学会的兽医、野生动物流行病学家Allender说道，他在2011年发表了其研究结果。

真菌O. ophiodiicola的近亲（可能通过破坏蛇的免疫系统进而杀死蛇）曾在圈养蛇体内发现过一次，但从未在野生蛇中发现。在伊利诺伊州的北美侏儒响尾蛇死亡事件之后的十年里，Allender和同事们在美国19个州和加拿大各地的25种蛇中发现了O. ophiodiicola。这种有可能致命的疾病现在有一个共同的名字：蛇真菌病。(这种真菌似乎对人类没有威胁。)

“我认为它无处不在，”Allender说道，他已经在美国西部和波多黎各等偏远地区发现了O. ophiodiicola。虽然这种真菌可能不会感染每一种蛇，但“现在它已经出现在了偏远地区，必须引起足够的重视。”

今年7月发表在《新发传染病（Emerging Infectious Diseases）》杂志上的一项研究表明，这种真菌早在1945年就在一些博物馆的蛇标本中发现过，它们是从美国各地收集来的。

追踪这种疾病的历史至关重要，它可以决定科学家们采取何种措施对抗这种最新出现的野生动物疾病，这项研究的负责人、美国地质调查局的微生物学家Jeffrey Lorch说道。

如果这种病原体是人们带到北美的，“我们可能要把重点放在阻止其传播上，”他说道。“然而，如果它存在的时间更长，我们可能会更多地关注如何帮助蛇应对病原体本身。”

这就是为什么他和同事现在正在对病原体进行基因分析，以确定它是否是无意中被引入北美大陆的，就像白鼻综合征真菌那样，这种欧洲来的真菌可能导致蝙蝠患上毁灭性的白鼻综合征。

而且它最好不要来势汹汹。在11000种已知的爬行动物中，近五分之一因人类造成的危险而濒临灭绝，比如栖息地破坏和气候变化。再加上这种真菌疾病，许多物种可能根本无法经受住新一轮的考验，Lorch说道。

新罕布什尔州的一个发现

这种真菌出现的第一个主要迹象是在2006年，当时新罕布什尔州渔猎部门的专家们注意到，一些濒危的木纹响尾蛇的脖子和脸上有褐色的硬皮水泡。

“最初，人们似乎并未太过担忧，”该州非猎物和濒危野生动物项目主管、野生生物学家Michael Marchand说道。

但他们很快就发现了其中一条响尾蛇的尸体，这条响尾蛇明显死于“口腔内严重的真菌感染 ”，他和合著者在2011年的一项研究中写道。

这场疾病的爆发后来证明与蛇真菌病有关，最终导致该州约50%的木纹响尾蛇死亡，成年木纹响尾蛇数量从40条下降到19条。

“这非常值得关注，”他说道，“也相当令人担忧。”

幸运的是，这一种群幸存了下来，现在大约有50条，Marchand说道。目前还不清楚它们是如何恢复的，不过他说，存活下来的蛇可能对这种真菌有了一定程度的免疫力，而且这种免疫力可能会传递给下一代。

揭开一种蛇类疾病的面纱

蛇是否获得免疫力只是Lorch和Allender在过去十年中一直在研究的众多谜团之一。

例如，该团队还发现蛇真菌病是系统性的，首先攻击皮肤，随后在某些情况下造成身体内部病变。但致命的并不是病变本身。Allender认为这些动物死于过度活跃的免疫反应。

到目前为止，科学家已经证实，蛇是通过相互接触传播这种疾病的。这意味着不仅在一起筑巢或冬眠的物种有感染的风险，求偶和交配的过程中也会感染。Lorch说，这种真菌还可以从蛇妈妈转移到它们的后代身上。

Allender说，这种真菌似乎也能在各种不同的土壤条件和栖息地中茁壮生长。

“它的生长条件甚至比白鼻综合征真菌还要宽泛。”白鼻综合征真菌已经在北美杀死了600多万只蝙蝠。

虽然在几十个不同的蛇类物种中都发现了Ophidiomyces，但其感染率和致死率在不同种类的蛇中存在差异。例如，根据科学家的记录，一些常见水蛇种群的感染率为80%，但它们的死亡率相对较低，Allender说道。而响尾蛇和其他毒蛇却尤其容易感染并死亡。

受感染的北美侏儒响尾蛇的死亡率一度超过90%。虽然蛇真菌病的爆发并没有大幅减少这种蛇的数量，但截至2021年，“它们的情况并没有好转，”Allender说道。

乐观的理由

环保主义者称，好在这种真菌总体上并未对蛇的数量造成严重影响，不像白鼻综合征或蛙壶菌（Batrachochytrium dendrobatidis）那样可怕，后者能引起两栖类的壶菌病，在某些两栖动物种群中致死率100%，中美洲尤为严重。

“壶菌病和白鼻综合征等疾病在很短的时间内造成了动物数量的大幅下降，但有些疾病的致死速度要慢得多。”他说，蛇真菌病“可能更像是一种慢性病。”

与此同时，最大的担忧似乎是一些稀有蛇类，如黄尾森王蛇（Drymarchon corais），由于栖息地被开发，这种蛇在乔治亚州和佛罗里达州濒临灭绝。这些黑色的、带荧光的蛇还依赖于哥法地鼠龟挖掘的旧洞穴，哥法地鼠龟是另一种正在减少的爬行动物，乔治亚州奥里安协会的科学部主任Houston Chandler说道，该协会专门从事靛青蛇的保护。

换句话说，即便没有真菌感染，靛青蛇的处境已经很糟了。但在乔治亚州南部的一些地区，超过一半的靛青蛇样本都患有蛇真菌病，Chandler说道。到目前为止，科学家们还没有发现受感染蛇的大规模死亡事件。

“所以虽然没有令人欢欣鼓舞的消息，但问题似乎也没严重到要即刻采取措施，”Chandler说道。

寻找解决真菌感染的方法

奇怪的是，一些研究表明，真菌感染改变了蛇的行为方式，肯塔基大学的保护生物学家、研究女王蛇的国家地理探险者Steven Price说道。

例如，他的研究表明，在肯塔基州，受感染的女王蛇在其地下洞穴外停留的时间要比那些没有患病的蛇更长。

虽然他不能确定，但Price猜测，它们在阳光下长时间停留也许是为了提高体温以击退真菌。

在新罕布什尔州，Marchand和同事们发现，木纹响尾蛇喜欢到森林树冠的间隙中活动，这表明暴露在阳光下可以保持蛇的健康。

为此，Marchand和同事们已经开始试验清除成片的树木，以便给蛇创造出更多晒日光浴的地方。

同时，Allender的团队一直在测试可能的抗真菌疗法。

他们发现，一种常用于果树和灌木的非处方杀菌剂丙环唑对Ophidiomyces没有影响，如果有的话，它在实验室实验中促进了真菌的生长，Allender说道。

另一个选择，特比萘芬，已经被用于对抗人的指甲真菌。Allender指出，在2017年的一项研究中，将棉口蝮（Cottonmouth）放在含有特比萘芬的雾化器罐中，它们体内的药物浓度显著增加。缓释特比萘芬植入物也被证明能有效地为蛇提供药物。

如果进一步的研究表明特比萘芬可以杀死 O. ophiodiicola，那么这两种给药方法都可以作为非侵入性的安全方法来治疗灭绝风险极大的野生毒蛇物种。

一般来说，我们没有足够的资金支持来研究爬行动物的病原体，部分原因是“蛇仍然是一种有害的野生动物，并不会引起公众的兴趣，”Lorch补充说。

“但是，我们不想在几十年后回头看，然后意识到当初应该在这种疾病的研究上多投入一些。”

(译者：陌上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