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妈的孩子是个宝有妈才有家：不是每个有妈的孩子都是个宝
1
我手上拎着大包小包的回到了老家，在这个既不是过年也不是过节的平凡日子。
呵，还真是挺难得的。
本就破旧不堪的小院子似乎比几年前我见到的模样还要衰败，老旧的木门在狂风中摇摇晃晃，我真的怀疑要是用点力推开，下一秒就会在我面前散架。
以至于我还真不敢推，就在门口喊了两声。
“咯吱”一声，门开了。
来开门的是我弟王耀祖，他穿着一身黑白色的某名牌运动套装，白色的部分已经灰不溜秋的了，一头遮住眼睛的头发油腻腻的耷拉着。
他拉开门后甚至没有分给我一个眼神，就已经骂骂咧咧地跑回房间里，继续他的游戏。
整个院子里都是他玩游戏时的谩骂声和大力敲击键盘的声音。
我打算先把带回来的手信和行李先拿回我房间，打开门后却发现里面全是纸皮箱子和各种破烂废铁。
完完全全的一个垃圾回收站。
我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看着我目瞪口呆的模样，似乎极力从脸上挤出一个想表达亲近和欢喜的笑容来。
可惜没能成功。
因为在那张脸上我只看到了生硬和客套。
“怎么到了也不提前打个电话回来，这不是正好饭点了吗？好给你加个菜。”
“没事，随便吃点就行。”
看着我妈转身进入厨房的背影，我问道：“妈，大姑给我打电话说你身体不好住院了，挺严重的，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医生怎么说？”
话音刚落，我看见她迈门槛的动作似乎顿了顿。
“哎，都是些老毛病，这人一旦上了年纪都这样，又不能完全根治，在医院里住着花那些冤枉钱干什么。”
我妈把菜从厨房里端出来，又看了眼我脚边大大小小的袋子。
“你买这么多东西也不合我胃口，提着还重，下次不如直接折换成现金好了，喜欢吃什么我自己还能看着买。”
这话听起来好像没什么毛病，但是莫名地让我有点不舒服。
我想或许是我太过敏感，而且难得回来一次没必要闹得不开心，所以只好顺着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只是低头看着手掌上被袋子勒出来的一条条痕迹，觉得有点多余。
我妈朝着房间喊了两声，叫我弟出来吃饭。
半晌没动静。
直到又叫了三四次，才将房门打开。
“你叔这半个月都是夜班，明天早上才回来，不用等他，我们先吃。”
我弟嘴上还叼着一根没抽完的烟，猛地吸了好几口后，才扔在地上碾了几脚。
饭桌上，两菜一汤。
一荤两素。
那个装着荤菜的盘子被我妈端起来放在了我弟面前，然后我弟一个反手就把盛在小碗里的米饭给反盖了上去…
然后开始大口大口地扒拉，而我妈在则在一旁看得一脸欣慰。
对于他俩这种操作，这么多年我已经麻木了。
我和我弟是同母异父的姐弟，我妈在我五岁那年和我亲生父亲离了婚，然后在我七岁的时候带着我嫁给了现在的丈夫。
至于两人离婚的原因，粗鄙又简单。
只因为我爸是家里的独子，他认为家里的香火一定要有人传承，但是我妈在生了我之后，就一直没再能怀上。
我爸把主意打到了外面女人的身上，等我妈发现的时候，两人早已经生米煮成熟饭，还一举得男。
在我的记忆里，我爸虽然不打骂我，但是也从没抱过我，从没对我笑过。
而我妈在奶奶和父亲指责她是只不会下蛋的母鸡后，就会回到房间一边哭，一边用手掐我。
长期做活的女人力气多大啊，我被掐得受不了了，就大喊大叫。
但只会被打得更惨。
她会用缝衣服的针扎我嘴巴，只是为了让我闭嘴。
好痛，真的好痛。
我妈当时那恶狠狠的表情总是会在某一个午夜梦回时出现。
让我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
说到这里，你可能会问，既然她这么不喜欢我，为什么离婚后还愿意带着我？
是爱吗？
呵，说出来你都不信。
那只是因为我爸也不想要我，但是我爸答应她，如果她愿意把我这个拖油瓶带走，就会每月按时支付我的抚养费。
对我妈来说，我还没那抚养费诱人。
后来我妈认识了在药厂当保安的现在的丈夫，虽然没钱，但我妈还是把他捧在手心里。
只因他长得好看，嘴巴又很会哄人。
况且人家还不介意她二婚，我妈觉得她何其幸运找到了人生的真爱。
实际上我这个继父，除了嘴炮打得凶，对我妈实在是不怎么样。
年纪轻轻的就跑去做保安，回到家后除了会张嘴，其他什么都不做，谁都看得出来他不过是想找一个生娃的机器和长期保姆。
但我妈却一直乐在其中。
2
后来有了我弟，我妈更是一朝扬眉吐气。
因为那不只是他们爱的结晶，更是她能生男孩的证明！
她恨不得直接把孩子抱在我爸和我爷爷奶奶面前转上三个圈。
“我之前跟你爸那么久都不会怀，结果跟你叔在一起就生了你弟，这还不是说明有问题的是他啊！搞不好你爸找的那个小贱人生的根本就不是他的种。哈哈哈，你说我要不要好心提醒他去验一下DNA？免得真成了替别人养孩子的冤大头了。”
……
我这辈子永远忘不了我妈当时说这话的表情。
而我的生活，也因为我弟的到来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家里面的好东西永远都是优先给他，就连牛奶和鸡蛋也是等他吃完有剩下，才会轮到我。
刚开始的我因为吃不饱还会眼馋，但是一直吃不到渐渐地也就不想吃了。
直到现在我看到这两样食物还会生理性反胃。
我弟永远有穿不完的新衣服，翻领小衬衫，背带西裤，小皮鞋……衣柜都塞不下了还在买。
而我只能穿我妈淘汰下来的衣服。
款式老气，尺寸大。
那仿佛布袋一样的衣服成功地让我成为了同学眼里不伦不类的存在。
……
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同学们看我的眼神。
老话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我妈的偏心那么明显，明显到我想自欺欺人都不行。
我曾天真地认为，我妈不过是在这些生活琐碎上区别对待，可是万万没想到高考完那年她竟然提出，让我不要上大学出去打工。
那是我的成绩已经出来了，不是985，可也是211重点大学。
但是因为读书要花钱，而我爸的抚养费也只给到我十八岁成年，家里的钱要存着以后给我弟读大学和娶媳妇。
虽然就我弟那全班吊车尾的成绩能不能考上大学还是一个未知数。
但是为了这个未知数我妈就叫我放弃学业好给我弟腾位置。
因为知道自己在这个家里不讨喜，所以这么多年我一直过得小心翼翼，不曾也是不敢忤逆她的任何决定。
但这次为了对我自己的人生负责，我和她大吵了一架，周围的邻居都被惊动了。
在街坊邻里的你一言我一语的道德谴责，以及我再三给她我保证一定会勤工俭学，争取全额奖学金的情况下，我妈终于松口了。
于是我的整个大学生涯不是在上课，就是在打工以及去打工的路上。
无论再苦再难，再是一个馒头配榨菜吃两天，也咬紧了牙关没有开口向家里要过一分一厘。
这些往事都被我深深地放在心里，轻易不敢想起。
可是此时此刻坐在这禁锢了我整个童年的一方天地，往事忽然就跳出来一下一下地戳着我的神经。
在我出神的这一小会，我弟已经扒拉完了碗里的饭菜，然后就把碗筷随意地往桌上一扔，回房间继续打游戏去了。
没过两分钟他接了个电话，给我妈说他要出门。
“妈，给我两千块，我有事出去一会。”
我见妈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面露难色。
好半晌才抬头挤出个笑看着我说：“闺女，妈身上没现金，你看你能不能先拿你弟弟，算妈妈借你的？”
这套说辞，自我大学毕业后就已经听过无数次了：
“闺女，你弟想换个工作，就是得花点钱，你看看要是方便的话能打点钱回来吗？算妈妈向你借的。”
“闺女，这个月工资发了吗？你弟新工作需要买个电脑，妈妈这里钱不够，你能先借我点吗？”
……
我弟听到我妈这样说，又见我不太愿意掏钱，便不耐烦地嘟囔：“切，当妈的管女儿要钱还说什么借不借的，而且还不是拿给外人用，有这么舍不得吗？”
最后我还是给了。
因为顾及着太久没回来，也不想一回来就为了两千块闹得不愉快。
钱拿到手，我弟头也不回地离开。
我问我妈：“不是说花钱找了个好工作吗？怎么还老伸手要钱？而且那电脑不是说买了是工作需要？”
我妈管我借钱的时候乐呵呵地说，只要搞定了这个工作，基本就是铁饭碗，能干一辈子不愁吃喝。
说到这里我妈放下了手里的碗叹了口气，“哎，之前工作是给你弟找好了，但是他就去了一天，回来说领导不器重他，同事也看不上他这种找关系进去的，第二天就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去了。”
不用想，花出去找关系的钱就算你不去上班了，别人也不会退给你。
所以我打回来的给她补贴宝贝儿子的钱，全都打了水漂了。
对于这件事情我不想发表任何意见，反正说了也没有人会听，我妈也没有继续的意思，而是换了另外一个话题。
“你和林浩最近还好吧？有定下来什么时候结婚吗？”
林浩是我男朋友，我们从大二的时候在一起的，到现在已经五年多了，去年的时候见了双方家长。
本来谈婚论嫁好像是顺理成章的事，但是去年他来见我妈的时候双方闹得不是那么愉快。
我和林浩是大学同班同班，两人在日常的学习生活接触中自然而然地互相吸引。
刚开始我曾因为他较为优越的条件而退缩过。
他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是高中语文老师，爷爷还有一间不大不小的公司，总之经济条件甩了我十几条街。
但是最终我还是被他的爱和执着感动。
那次我带他回家，我妈做了一桌子好菜，原本我以为一切都会在正常的轨道上发展，谁知道到了饭点，家里七大姑八大姨来了一桌子亲戚，围着林浩对他家的家庭条件各方面刨根问底。
随后，更是为老不尊地扯着嗓子问我男朋友和我发展到什么地步了，强调如果林浩要和我结婚，必须要拿出五十万的彩礼，否则一切免谈。
50个W？！
我属实震惊了一下。
是谁给了我妈勇气说出这种对我们来说算是天文数字的彩礼的？
我想或许是梁静茹吧…
场面一顿尴尬到可以用脚趾扣出无敌海景房。
后来我才知道，我妈的态度就是我嫁给谁都无所谓，只要有这笔彩礼钱就行，因为她想用这钱给我弟修房子娶媳妇。
自那以后，我还林浩之间好像有了点微妙的变化，不明显却很难让人不在意。
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谈着恋爱，但谁也没再提过结婚的敏感话题。
见我想得出神，我妈又开口了，“你们不会分手了吧？”
我没出声，只是摇了摇头。
我看到我妈好像松了一口气，对我说：“那小子家条件不错，你可得牢牢把他抓紧了，不要最后白白跟别人在一起那么多年……”
她有些吞吐地继续道：“闺女…”
听到这称呼，我条件反射地一抖，每次我妈这样叫我准没好事。
果不其然…
“你毕业也两年多了，平时也没什么开销，攒了多少钱啊？”她抬头瞥了我一眼，“你弟弟现在年纪也不小了，也没心思好好工作，玩心重，我和你叔就寻思着先给他娶个媳妇，不是都说成家立业嘛，兴许他成家以后就好了。”
呵，我真的是被气笑了。
就我弟那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还成家立业，他就应该好好在家呆着，别去祸害人家姑娘那才是正经。
“……你看看能不能先拿点钱回来，咱把这老屋子修一修，再给你弟物色个老婆，以后有了老婆小孩他就懂事了。”
我总算是明白了，我妈这哪是生病啊，分明是和我姑和我准备了一场鸿门宴。
怕电话里不好要钱，等着我回来当面给我要呐。
为了我弟，还真是深谋远虑。
“我每个月工资不高存不了多少钱，之前的都已经拿给你了，我在那边还要租房子，手头实在是磨不开了。”
这话说出来就算是委婉的拒绝了，我想着她应该不会再开口了。
谁知道我还是低估了她对我弟的爱。
“你都和林浩好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还自己在外面租房子住？早点搬到他们家一来可以占着位置，二来还可以省一笔！我说你是不是傻呀？”
“我们又没结婚，我怎么搬到他家去，那多不好。”
“既然一起住不好，那你们就赶紧结婚啊，那住房和彩礼的事不就一起解决了吗？”
……
听到我妈这番话，我忍不住想笑。
那有自己女儿还没结婚，亲妈就上赶着把人往南方家里赶的？
“什么住房和彩礼的事一起解决了，怕是你想说我弟缺钱娶媳妇的事解决了吧，看来你不仅想让我管他找工作，还得管他娶妻生子呢。”
所有的委屈一下子涌上心头，说话自然没有那么好听。
听到一向乖巧听话的女儿如此直白地反驳她，我妈愣了一下神，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以后我和你叔走了还不是得你们两姐弟互相扶持，你这现在帮帮他也算是帮你自己了。”
我真的是被我妈的神逻辑折服了。
我知道不管我再怎么说，她都有理由反驳我。
毕竟她已经被对儿子的爱蒙蔽了双眼，于是我放弃争论，直接说：“不管他以后是要找工作还是娶妻生子，都要凭自己的能力，你们这样子什么都想替他做，是不是以后生了小孩也要替他养？！
“你怎么能说是替你弟养呢？要是以后他媳妇生了男孩，那也是我们家的种啊，我们家的种那怎么能算是替他养？你怎么出去读了个大学说话变得怪怪的？真是还不如听我的话早点出去打工，多四年的时间都不知道赚了多少钱了。”
这话说着说着又扯到我读大学的问题上。
我妈可能是看我的脸色不好，她还指着以后从我这里捞钱，最后嘴唇动了动还是闭上了嘴。
“今晚你就在沙发上将就一晚吧，你那房间东西堆得太多了，一时半会也收不出来，你也别去外面酒店睡，贵。”
3
那晚我躺在客厅那张狭窄的沙发上辗转反侧。
直到天边露了白才逐渐有点睡意。
朦胧间我听到了一阵开门声，以及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还没等我坐起身来，一件外套劈头盖脸地搭在我头上。
瞬间，烟味酒味还夹杂着一股子汗臭味兜头而来。
“呕---”
差点没把我熏吐了。
我继父上完夜班回来，还带了一个工友。
“哎，舒舒怎么睡在这里啊？也不叫你妈把卧室给你收拾收拾”，继续拉着他旁边那个男人的手热情介绍，“这是我们保卫部的领导王哥，刚下班我就叫过来一起吃早饭了。”
我当时还穿着一身睡衣，内衣都没穿。
尴尬得不行。
偏偏这王哥眼神好老是有意或无意地瞟向我，带着不怀好意的微笑。
被这个王哥盯得不舒服，饭桌上我随便吃了几口就回房间。
他们这顿早餐快吃到中午十二点才结束，两人大清早的还开口一瓶白酒，在客厅里一边和一边窃窃私语。
烟味，酒味，饭菜味还夹杂着脚丫子和汗臭味。
我太阳穴一抽一抽得疼。
睡了个午觉起来，我准备给我妈说一声没什么事的话我打算回去了。
结果在门边听到我妈和继父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我鬼使神差地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到我妈的声音：“王哥给你回话了没？怎么说？看上舒舒没？”
接着屋内响起我继父的声音：“当然看上了，他还愿意出三十万的彩礼，虽然没有你跟林浩的开价高，但是人家那边不也没同意这个价格不是？”
我妈：“哎，可是……舒舒跟那小子好了那么多年，怕早就不是那啥了。”
继父：“害，没事，王哥说了不介意，只要一结了婚能同意马上怀孕生小孩就行。”
我妈：“那行，反正女人不管嫁给谁都是要生小孩的，到时候只要想办法把生米煮成熟饭也不怕她不同意了。”
……
听到两人的对话，我一颗心渐渐沉入谷底。
我甚至记不清我是如何从那个家里跑出来的，又是怎么坐上回程的大巴的，脑海里只剩下两人的对话在无情环绕。
不，那个地方已经不能称之为家了。
有爱的地方才叫家。
衣兜里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屏幕上‘妈妈’两个字一直在闪烁。
我从来没有觉得这两个字如此讽刺过。
我把她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拖进黑名单，就算当时听到我继父的话我都没有那么震惊，那么难过。
唯有我妈。
听着我妈那一字字，一句句，就像是一把利刃在我心尖上划过。
那种痛浸入血液，深入骨髓。
有一瞬间我觉得我好像不曾真正认识过她，又或许从未认识过她。
提前回到了工作的城市，我突然不想回到那间冰冷的出租屋。
我想见林浩，想抱抱他。
这个念头如此强烈，以至于即使已经夜里十二点，我还是拦下一辆出租车前往。
4
站在小区楼下看着那盏暖黄的灯光。
我终于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
你看，虽然没有了那个家，但是我马上就会有自己的小家了。
有心爱的人，也会有可爱的宝宝。
瞧，上帝给你关了一扇门，会给你打开一扇窗。
生活还是有所期待的。
我拿着林浩给我配的钥匙悄悄打开房门，准备给他一个惊喜。
然后……
我就听见了男人刻意压低的闷哼和女人的娇喘声。
“宝贝，我真正喜欢的当然是你了，会和她结婚不过是因为看中她温柔懂事勤快，以后我们俩该干什么干什么，我该给你什么还是给什么，我保证一点都不会有影响，乖啊。”
我瞬间石化。
去它狗屁的给你关上一扇门就会打开一扇窗。
它明明只会把另外一扇窗也紧紧关上。
成人的世界里果然没有童话。
只有狗血。
第二天我失魂落魄地坐在工位上打辞职报告，上司突然把我叫到办公室。
我上司是一个离了婚独自带着孩子的成熟独立女性。
从她身上我学到了不少东西。
“现在有一个晋升的机会，我向上面推荐了你，但是副总那边推荐了林浩，所以现在新的这个case决定让你俩各做一套方案出来，最后顾客采取了谁的方案，那就是谁能得到这个晋升机会。”
晋升？
在我准备辞职的时候，而且竞争对手还是林浩。
真真是岁月无常，大肠包小肠。
或许是看出我了的迟疑，上司忽然开口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才是常态，也许以后你才会明白，这个世界上谁都是靠不住的，只有窝在自己手里的东西才是真实的。”
回到座位上以后，我发现我有邮箱里多了一封邮件。
竟然是林浩和一个女人的床照，而这个女人竟然是我上司的助手，我抬头往上司办公室的方向看了看，然后默不作声地关掉网页。
很快汇报方案的时间到了。
在公司领导和客户面前，我和林浩轮流展示ppt。
林浩一直自视甚高，此时正意气风发地点着鼠标，看着顾客满意的神色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胜券在握。
直到他和那个女人的床照出现在巨大的投屏上。
反应过来的林浩手忙脚乱地想要关闭页面，没想到直接点到了自动展示。
整个会议室陷入了一片尴尬之中。
最终都不需要我上台展示自己的作品，就已经赢得了这场比赛，而这对狗那女也因为忍受不了公司的流言蜚语，而主动辞职。
第二天林浩在公司拦住我，质问我那些照片从何而来，我又是何时将其放入他的ppt里面。
看着他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我轻飘飘地送他几个字------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林浩恼羞成怒，干脆和我撕破脸：“我原本以为你是个识时务的女人，没想到竟然如此不知好歹！你家庭是什么样的自己心里没点数吗？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了，以我额条件愿意娶你，那已经是你家祖坟冒青烟了！”
看着曾经亲密的恋人变成如今的嘴脸，用如此恶毒的话来说我，我竟然一点都不难过，我只是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庆幸。
好笑自己竟然在这种人渣身上浪费了那么多年。
庆幸自己现在看清他还来得及。
至此之后，我们就再没见过面。
只是或多或少地从同事口中偶尔听到他的名字，因为个人风评和口碑不好，在我们这个行业里做不下去被迫转行。
转行做了自己不擅长的工作，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至于我妈，在我把她拉黑三年后，接到了我大姑的电话，劝我去医院看看我妈。
简直就是熟悉的台词，熟悉的配方。
不过能忍三年才打来，我表示有点意外。
“我又不是医生，去医院除了添乱没有别的用，请你们以后不要再联系我了。”
说完，我径直挂断电话。
把我姑也拉近黑名单。
一起拉进黑名单的还有我弟和我继父。
或许会有人说我太过冷漠，不近人情。
但是我想说，不经他人事莫劝他人善。
我用这几年工作攒下来的存款付首付买了间小公寓，我还养了一只特别漂亮的蓝眼睛布偶猫。
搬家那天，我单独请上司吃了饭。
聊天过程中我才知道，原来她和我有相似的经历，我们从小都是家里不被喜爱的那一个，和前夫结婚后，她以为找到了今生的挚爱。
结果和我一样，被现实狠狠打了一巴掌，她不愿意看着我和她走上一条同样的路。
早发现未尝不似一种幸运。
“记住女人千万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选择独自离开给渣男腾位置，那是最愚蠢的一种做法。当年林浩和我助理的事，除了你自己几乎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只是大家都不愿意做那个趟浑水的人罢了。”
我看着上司感激地一笑。
至于那封邮件是谁发的，不用问。
做到心中有数就行。
成年人的世界有时候都在一个眼神里了。
工作之余，我和上司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会一起出去吃饭逛街，做美容SPA，会一起出去旅游。
尽情地赚钱，尽情地享受生活。
后来再次听到家里的消息，竟然是一则手机上推送的本地新闻。
我弟后来还真是找了个女生结婚了，但因为一次酒醉后在酒吧打架失手至对方死亡，被关进了监狱，他老婆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跟一个野男人跑了。
把不到一岁的小孩丢给了我妈抚养。
看到这里的时候我分神一想，我妈现在好歹还带着亲孙子，这是不是也算满足了她给我弟娶媳妇延续香火的愿望了。
反正孙子梦是达成了。
看到这则推送的时候，我正抱着我的大懒猫躺在大理的一间民宿里晒太阳。
三十岁的我，有了自己的房子，有了可爱的猫。
还有一个无话不说的知己。
或者原生家庭带给我的伤害需要我用一生去治愈，但是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不是吗？
忽然我感觉到头顶上方有阵阴影替我挡住了烈日炎炎。
待我抬起头来才看清，眼前站着一人。
男人。
因为低头的动作，几丝头发顺着他额间滑落。
笑容温润，眼神明亮。
或许属于我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