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想起姥爷,高大的身影,忆姥爷
文|玉河微澜
姥爷和舅舅在清西陵的合影
近日,整理老照片,再次见到了姥爷和舅舅的合影。睹物思人,我的脑海里,回忆的车轮不由自主的转动起来,曾经的一幕幕,也像电影一样,在我脑海播映。
姥爷肖万田,山东省平原县前曹镇南油坊村人,生于1910年,逝世于1994年,享年85岁。
妈妈是姥爷姥姥的长女,我小时候经常住姥姥家。他们对我这个“第一外甥”格外疼爱。
由于较长时间驻留姥姥家,我对姥姥家的印记特别深刻,至今镌刻在脑海里,清晰可见……
姥姥家的院子由北屋和南屋组成,北屋三间,是姥爷姥姥和当时尚未婚嫁的小姨居住,南屋则是舅舅一家居住。院子里有两棵枣树,一棵在院子中间靠东一点的地方,一棵在靠近南屋的进门影壁前。
两颗枣树长得都很茂盛。逢春,那细碎的叶子和枣花便挂满枝头,夏日,蓬蓬如盖的树头遮阳蔽日,带给院子一丝清凉。秋后,硕大的婆枣逐渐由绿变红,一直到最后,枣树变成了一棵红绿相间的彩树。
婆枣很甜,带给我童年甜蜜的享受。可是我印象更深的还不是这些,而是枣树树枝上的另一种风景:挂在树枝上的形形色色的螺丝、铁丝儿,或大或小,或新或旧,挨挨擦擦,密密匝匝。如果这些东西可以发光,这两棵枣树肯定会变成晶莹剔透,五彩缤纷的圣诞树。
论这些小玩意的数量,我不敢断定,起码几千个会有吧。它们不是枣树的一部分,而是依托枣树的树枝作为悬挂之用。这么多的东西,都是姥爷在外出和上地干活时捡来的。每次看到姥爷把捡来的小玩意往树枝上挂,我就站在他脚下,仰脸看他的动作:如果是一段铁丝,他就把两头分别弯曲,一头挂在树枝上,一头的弯钩以备挂别的东西之用。如果是螺丝,他就挂在树枝上已成弯钩状的铁丝上,记得我还曾问过他,捡这么多东西干啥,他告诉我,看到这些东西扔在地上怪可惜的,捡回来说不定能有用得着的时候。
姥爷真是一生勤劳、会过日子的人,这或许跟他的出身和一辈子受穷有关。
姥爷所在的南油坊村只有姥爷一家姓肖,小时候我就好生奇怪。隐隐约约知道姥爷的老家是距离不远,也属一个公社的肖庄。因为肖庄有几个在公社和医院工作的老人,妈妈让我也称呼姥爷,姓氏辈分跟姥爷是一样的。
小时候也问过妈妈,到底姥爷怎么从肖庄移居到油坊来了?记得妈妈的回答比较含混,大概是姥爷是在他姥娘门上落户,当过佃农之类。
近年来,姥爷落户油坊,也就是他姥姥门下的历史,妈妈才给我说清楚,这是一段悲惨的历史,跨越了上百年。
确实,姥爷的父亲是肖庄人。
姥爷出生于1910年,还是清朝时期。有一年,他父亲的宅子被村里一家富豪看上了,想强迫他让出来。他父亲不干,富豪家岂是可以轻易得罪的啊。在那个富豪逞强、小民受气的旧时代,哪里有贫苦百姓说理的地方?!先是他父亲的妻子被人用剪刀捅杀。后来,他父亲凌晨大雾时点被潜入院子里的贼人绑架到村外的井口往里按,他父亲拼命挣扎,一个早晨拾粪的人听到动静赶过来,几个贼人赶紧逃逸……
姥爷的父亲终于明白,富豪家是想在杀了他妻子后,再把他置于死地,妄想制造其失足落水的假象。这不寒而栗的一幕让姥爷的父亲提心吊胆。后来虽然又娶了南油坊董家的姑娘做妻子,可他还是不敢久留在家,舍下妻子独自去了东北。而他出走后,董家人也把姑娘接回娘家,几年后,姥爷的父亲才从东北回来,由于心存余悸,就在油坊跟妻子团聚并落地生根。
姥爷就是他父亲和董姓姑娘唯一的孩子。
由于家里人口多,我少年时期住在姥姥家,几乎没看到姥爷在家休息过。午饭时间或者晚饭时间,才能看到姥爷带着干活的家什儿回来。我十几岁时,记得有一次假期我在姥爷家,他可能是感觉一个人实在推不动那个用来浇地的水车,就带着我一块去了地里。
那是一小块蔬菜地,是属于集体土地之外的所谓“自留地”,一家人的吃菜就靠它,蔬菜又缺不得水的灌溉,于是,我使出吃奶的力气,终于把水车推动了,咕咕的井水随着水车的带动流向了菜地。姥爷则在那里用铁锨整理畦背,负责水流的顺畅,以实现菜地的全灌溉。随后就赶过来和我一起推水车。
这是记忆中我唯一一次帮姥爷干活。
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后,姥爷虽然年岁大了,依然下地干活,直到年老体衰后,虽然不再下地,地里收获的东西他还是在庭院里帮着整理。
最让人心痛的是,姥爷的最后岁月又经历了一段时间的艰难。
那时,姥姥瘫卧在床多年后去世,后来舅妈患病去世,舅舅又去了外地工作,家里舍下舅舅的四个孩子和姥爷一起生活。舅舅的4个孩子,在舅妈去世时,大的只有十来岁,小的只有五六岁。记得有一次姐弟4人走着来我家,进门时从大到小次递进来,后面跟着家养的狗狗,那一刻,我的眼泪差点流出来。就这样,有好几年,年已八旬的姥爷和4个孙女孙子相依为命,我的妈妈频繁出入姥爷那里,帮助洗衣服,蒸馒头,收获庄稼。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几个表妹表弟,那么小的年纪也很快学会了蒸馒头,做家务,和他们年迈的爷爷一起维护着这个家。
姥爷最喜欢和我拉呱。
少年时期,他就喜欢坐在炕上给我讲过去的故事,我听得云里雾里,似懂非懂,毕竟对过去的历史和人名不熟。但是姥爷能通过这些故事,表达出他自己的看法和见解,那些观点我是能听明白的。后来,我读了高中和中专,姥爷认为我是个文化人了,更加乐意和我交流。每当我到姥爷家,即便年老后卧床,我一去他就高兴地坐起来或者倚靠在被子上,继续跟我讲过去的故事,脑子依然那么清醒,人名地名随手掂来。他把我当作一个好的说话对象,因为或许只有我,才能听懂他说的一切,他也通过回忆,重温过去的岁月,跟我回忆他的故事一样的心态,只是他不识字,没法形成文字。
姥爷的出身是贫农,人民公社时期也曾当过村干部。从我的观察和了解看,姥爷最个有脾气、有能力又耿直的人。他的思维方式和见地,高于一般的人。如果他会识文断字,不定还会把村干部一直当下去呢。
姥爷唯一的儿子、我的舅舅年青时当过汽车兵,驻河北省易县,清西陵的地方。那时候人们的异地交流除了电报外,基本上还是书来信往。不识字的人,接到书信后,往往拿到村里识字的或者当老师的人那里,帮着读出来,需要回信的,也求助人家写信。有一天,我在姥爷家,他掏出一封信来,告诉我是舅舅寄来的,让我给他念念,我记得我的表现非常糟糕。由于识字不是很多,加上舅舅的字有些草,我好多字没认出来,有的还给认错了。其中最多的字就是我把“到”念成了“刘”,因为舅舅把到某个地方的到,用草体写得好像是刘,我当时虽然感觉句子读起来不顺,可也没法辨认出草体的“到”和“刘”的区别,只好一次一次地“刘”。姥爷的表情时而欣慰,时而茫然。不过,姥爷好像也从我磕磕巴巴的读字中听出了大概意思,我当时感觉心里很惭愧,没能好好完成姥爷交给的任务。
姥爷去世的时候,我跟在送葬的队伍里。妈妈和姨妈们哭得稀里哗啦,悲痛欲绝。而我默默地跟着,没有眼泪,没有哭嚎。我跟姥爷感情很深,他的去世我很悲伤,可是我也感觉,人总会死的,而辛苦一辈子的姥爷到老去,没有病痛的折麽和煎熬,他是“无疾而终”,这作为一个高寿的人来说,是好的结局。
后来,我在舅舅家里,发现了姥爷早年去河北易县看望舅舅的照片,姥爷坐着,舅舅站在他身后,照片底下有清西陵照相几个小字。显然,舅舅是带着姥爷去了清西陵游玩时所拍。征得舅舅的同意,我把姥爷的一代身份证和这张照片带回来珍藏着。
一晃二三十年过去了,我的脑海里时常出现姥爷那高大的身影,他经历的磨难是我的宝贵财富,让我坚信,艰难困苦,玉汝于成,人生路上,只要奋力攀登,总会抵达理想的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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