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卯兔年下半年：癸卯兔年本来要选择沉默

按照最近的心境，是不打算写东西了。年关已近，多少人真的是要过关了，三年大疫谁难受谁心里最清楚，就算年好过日子却难熬，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已经让许多人变得益发麻木，灾难和困顿只要没有降到自己头上就敢永远昧着良心粉饰太平，只要自己的利益没有受到损害就永远是夜夜笙歌，至于另外更多人的疾苦那就不是他所关心的了，典型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讲些真实客观的话就被说成传递负能量，这几天因为一篇《感染新冠杂言18首》我的公众号《捕鼠者说》被禁言一个星期，语言环境之恶劣，言论自由之困难，一切奢望都没了，写作激情被压制的索然无味，敏感的想写却不能写，闲扯淡的也不想触碰。

去年春节前拼凑了《我也写一篇“虎年说虎”如何，角度肯定与众不同》的文章，欲就此开启胡侃属相系列，刊发在网络上貌似反响还不错，就想沿着这个风格一直写下去，不落窠臼，独辟蹊径，用自己的语言用自己的思想用自己的见解去解读每一个属相，不仅仅是吉言妙语的堆砌，也要有剖析有批判。去年年初那枚邮票上的忧郁虎曾经引起国人的不快，说缺少应有的喜庆和威严，我还在文章里解释说此虎是忧国忧民，果不其然这只病猫在壬寅虎年给我们带来的真是绵延不绝的艰辛和诡谲。前些日子备受诟病的邮票怪诞兔能不能给兔年带来好运，嬉笑怒骂皆成妙趣的黄永玉，事实上已经给未来的384天涂抹上灵异。

这个农历癸卯兔年不但天数较多，还出现了两个立春的历法现象，一年两头春。农村有句老话“一年打俩春，带毛的贵如金”，不知道这个兔年猪肉价格会不会再次坐上直升飞机，让八戒再次身价暴涨，像兔子这样同样带毛的动物会不会也跟着沾点光，跟着变得金贵起来，反正在我的印象里兔子的价格虽然也经常有波动，但远没有猪肉像过山车般的天上地下玩惊险刺激。兔肉和猪肉比起来毕竟还是很边缘，从来都不是肉食的主角，兔肉可能更生态更安全更健康，无论是口感还是卖相和猪肉比兔肉都要逊色。尽管在山东临沂啃兔头很流行，尽管在河北临漳临英扒兔也做了几十年，兔子和兔子肉依然很难混成社会主流。

关于兔子我还是有些发言权的，小时候最早单独饲养的家畜就是兔子，为了给兔子提供一个舒适温暖的家，我建造的兔舍是两层楼，比我们居住的平房高级多了，好几个房间，有楼梯，有小院，还有一个地下产房，当然穹顶产房的最上头还保留着一个观察口，给我偷看小兔子提供方便。这些兔子们给我的童年生活带来许多的快乐，也因为养兔子耽误学习影响成绩，为此还写过一篇《少年顽劣导致中国少了一名工程院士》的文章专门讲述建造兔舍的奇闻轶事，哩哩啦啦几年下来也算对兔子的习性有了不少的了解，兔子貌似繁殖能力很强，一但闹起病来也是脆弱的难以形容，一筐一筐的往外扔死兔子能把人急得流眼泪。

这些年静下来对之前养兔子的得失做了些总结，生命脆弱的家养兔子近亲繁殖现象太严重，野兔的免疫力要强大得多，袁隆平一生都在从事杂交水稻育种工作，远古时代据传伏羲女娲是兄妹关系，但他们很快就意识到近亲通婚的弊端，变血缘婚为族外婚，这种进步对健康族群发展意义影响深远。家养兔子们不可能自主决定这些事情，主人再不懂这些科学道理，于是兄弟姐妹，甚至母子父女都可能繁衍后代，发病率畸形率死亡率都出奇的高，永远都是柔柔弱弱的家兔往往因为主人的无知导致全军覆没。由兔子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到官场，你安排我的儿子，我聘用你的女儿，近亲繁殖互相提携，裙带风必然会引发兔子病。

兔子在现代语言里已经不仅仅是个脆弱又顽强的物种，而被赋予了更多的深刻含义。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可是最近爆红网络的陈枢、戴璐桃色事件里，有权有势的男人们却偏偏就喜欢吃窝边草，不但吃草还喜欢被那些娇羞可爱的小白兔们调戏，乐在其中不能自拔，一个被宠坏的特殊群体更会温饱思淫欲，如果他们的工作是一天送几百个快递，是一天在青纱帐里掰三亩玉米，就会少了大灰狼和小白兔的调情和互杀的机会。小白兔们天天搔首弄姿天天媚眼迷离，貌似事务繁忙却养尊处优的雄兔们焉能不脚扑朔，双兔傍地走也就更是水到渠成的事。这个社会如此小白兔还是很多的，仅仅一个虎尾兔头就将中国网络闹翻天。

看客们不怕小白兔们花枝乱颤，就怕她们不务正业，就怕他们和她们公权私用，这些娇俏可人的小白兔着实能让一些雄兔迷失自我，而看客们尽管心里不平衡却也无力模仿，于是网络上就必然会有动物园看猴山的喧闹，公猴母猴打情骂俏争风吃醋着实很有看头。很多年前打兔在许多地方都是*********的另外一种说法，娼妓就是小姐，一个可爱的词小姐彻底毁了，小姐就是兔子，一个可爱的动物也给糟蹋了清白。兔子在《红楼梦》里还是男妓的代称，就如同今天的鸭子，这种龌龊称呼也是对兔子和鸭子的侮辱。问题是循着网络热度兔子就让正直的人不再淡定，时不时会有人将中国等同于人畜无害小白兔，是可忍熟不可忍。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坚持韬光养晦的外交政策，东方大国就像一只软弱可欺的兔子，爱好和平，不事张扬，在国际事务上胆小怕事，处处谨小慎微，和嚣张跋扈的美国鹰以及穷凶极恶的俄国熊对比，我们确实就是忍气吞声的兔子，甚至比憨厚可爱但依旧彰显野性的熊猫更适合彼时的中国，于是在许多军事论坛中国兔和美国鹰、俄国熊、印度象、英国约翰牛、法国高卢鸡就成了一种象征，我们并不太喜欢的兔子竟然替代了已经深入人心的熊猫，尽管有名的兔子蹬鹰视频在各大军事论坛流传热播，老祖宗还给后人留下“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俗语，有血性有梦想有傲骨的国人依旧对这种恶搞心怀不满，我们不想当兔子。

兔子的规模化养殖给我们带来的是兔肉和皮毛，以国人的烹饪才能和裘皮技艺就是再多的兔子都能消化得掉，可是在澳大利亚就成了外来生物泛滥成灾的典型，古代曾经有好事者将毛驴带到贵州，于是有了著名的《黔之驴》，二百多年前英国殖民者闯入澳洲新大陆，与侵略者同行的还有一些家兔，后来又带来了一些野兔，因为缺少天敌这些家兔和野兔的后代就开始了疯狂的繁殖过程，澳大利亚兔子不但很少生病还越长个越大，几十斤的兔子都算平常，天文数字的兔子和传统畜牧业发生激烈冲突，急了眼的澳大利亚人在几十年的时间内通过六次强力围剿才有效控制住兔子的总量，缺少制约，没有监管，兔子也能闹翻天。

也不是所有的兔子都讨人嫌，2014年俄罗斯索契冬奥会和残奥会吉祥物就是雪豹、北极熊和兔子，兔子以自己的萌态终于有了出头之日。无独有偶，在黑龙江五大连池龙门石寨景区就生活着一种独特的火山兔，说火山鼠也行，准确的说是东北鼠兔，既像鼠又像兔，于是这种小巧玲珑的动物就成了五大连池景区的吉祥物，机敏谨慎呆萌可爱的形象在标识导视系统里无处不在，这种鼠兔凭借颜值活出了尊严，也活出了价值。人们常说“兔子的尾巴长不了”，普通的兔子尾巴确实不长，短短的尾巴翘翘着很有特点，而这种鼠兔干脆就没有尾巴，就知道在没有危险时不停的吃草，绝对的素食者，说它们人畜无害一点也不夸张。

在我的家乡夸谁能言善辩常常会说，看人家能说会道像三片嘴一样，人真是三片嘴就是兔唇，那得需要通过手术治疗。这个世界上兔子是最会进化的动物，三片嘴是为了门齿更易于翻出，吃瓜果蔬菜根茎草叶不会受到上嘴唇的阻挡，在天敌发现围猎之前提高进食效率，争取尽量多的逃过劫难，所以三片嘴和堪比雷达的大耳朵是兔子的标志性特征。尽管兔子足够谨慎足够机敏，还是逃不掉天生弱者的标签，活着的时候兔子就是弱者，就是死了兔毛制成毛笔，兔毫和凶猛的黄鼠狼毛制成的狼毫相比，写写画画一个圆浑厚实，一个劲健坚韧，两相比较兔毫还是摆脱不了兔子的柔弱。温柔的兔子狡诈的黄鼠狼死了也独具特色。

我们小时候家长教训孩子会说：你这个小兔崽子就不能安生会儿，上蹿下跳小心从房上掉下来！如此小兔崽子有些嗔怒的意思，还是透出浓浓的宠爱，如果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谁家的小兔崽子？有娘生没爹管的，赶快从房上滚下来，再闹腾小心砸断你的狗腿！这说明人家有点愤怒了。小兔崽子，说出来孩子们不高兴，兔子们听了也会很反感。倒是将一匹宝马良驹唤作赤兔马很给兔子们长脸，"人中吕布，马中赤兔"这句话就更让兔子扬眉吐气了，原来的赤菟马就是像红色的老虎一样长于奔跑，或许受“动若脱兔”的影响，说着说着赤菟马就变成了赤兔马，百兽之王也不在乎太多的虚名，兔子们捡了个便宜也算心安理得。

癸卯兔年就要来了，在北方许多地方都有制作、供奉、陈列兔爷儿的习俗，说起由来还真跟月宫里玉兔和疫情有关，有一年北京城闹瘟疫，嫦娥同情人间的苦难就命玉兔下凡为百姓治病，玉兔对任何酬谢都坚辞不受，人们为了铭记玉兔的救命之恩，就以玉兔的形象制作了许多形态各异的泥塑，到了八月十五更是家家供奉户户祭拜，还被老百姓亲切的叫作“兔爷儿”“兔奶奶”，早些年在北京、河北、山东兔子也算是位列仙班了，这些年许多民俗都日渐淡化，兔爷儿也快给忘光了。要不是偶尔还有几只像班尼兔，米菲兔，流氓兔，兔八哥动漫兔子在人们眼前忽闪几下，兔子低调的也就剩下十二属相里谁也抹不掉的兔年。

还有几天虎年就要告别而去，这个眉头紧锁的老虎的确像那枚邮票一样，唧唧歪歪毫无生气，整个就是一个病猫，哪有一点虎跃龙腾之气，早点走吧！不说再见！万荷堂主黄永玉的怪诞兔邮票甫一出世就引发争议，全民审美断崖式崩塌就意味着这个癸卯兔年注定不会风平浪静，更不会高奏凯歌，综合国际国内形势，兔子国在这个兔年将承受更大的生存压力，黎民百姓将面临更加严峻的挑战，活着，活着，还是活着。我们从守株待兔、兔死狗烹、兔死狐悲、一雕双兔等成语中就能感觉到兔子们会活得更不容易，尽管还有狡兔三窟、势若脱兔、兔子蹬鹰等勉强能给兔子们挽回点面子，但更高层次的奢望也就永远都是奢望。

路上有不戴口罩的小孩在唱，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妈妈没回来，谁来也不开。五六天之后就要进入癸卯兔年，惟愿384天的癸卯兔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这一年不求荣华富贵不求万邦来朝，少些屈辱，少些荒诞，少些言不由衷，少些豺狼拱门，让国家和民众得到休养生息就算顺遂天意。都说“千年王八万年龟，百年的兔子没人追”，我从来就不喜欢什么兔子国的称谓，我们是拥有五千年文明史的龙之故乡，癸卯兔年能兔飞猛进、前兔似锦、大展宏兔更好，不能也无所谓，依着中国人勤劳、智慧、坚忍的性格迟早都会迎来云开雾散的那一天。也极其不喜欢“多难兴邦”的说法，但从来不怀疑这片土地的耐性。

2023年1月16日于正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