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作家去做保姆907：女作家去做保姆，沈哥要出差
我是作家老三，头条号素老三，出版过长篇小说《离婚真相》《血色缠绵》等。
午后，我正在许家。许夫人给我打来电话，说他们要回来，在家里吃晚饭。
我就问许夫人：“你们想吃什么？”
许夫人说：“这么多人，我原本打算去饭店安排大家吃饭，可是，我妈不想去饭店，你就辛苦一下，对了，做素餐，不能用荤油——”
许夫人说“我妈不想去饭店——”，许夫人口里我的“我妈”一定是她的妈妈赵老师了。
莫非赵老师刚刚办完儿子的葬礼，心情不好，就跟随女儿来到白城？
我又问了一句：“赵老师也来呀？”
许夫人说：“哦，我说的我妈，是我婆婆，不是我的娘家妈，我婆婆不喜欢去饭店，她喜欢一帮人在家里聚，姐，你就辛苦一下。”
哦，我放心了，要不然，赵老师来，我会很辛苦。
赵老师这人什么事情都要求完美，她觉得别人做什么事情都不及格，你在干活，她在你身边叨叨叨地对你各种点评外加指点，给她干活，一个字，累！
挂断电话，我到厨房查看了一下，家里蔬菜有黄瓜、茄子、豆角、南瓜、菠菜、酸菜，我还需要再去菜店买几样蔬菜。
我挎着菜筐，去了附近的菜店，买了韭菜，油菜，油麦菜，生菜，干豆腐，香菜，萝卜。又买了地瓜土豆。
回到许家，楼上小霞和妞妞没有动静，楼下，老夫人的房门开了一道缝儿，透过那道缝隙，我看到老夫人在床上安静地睡觉呢。
我把蔬菜放到厨房，回到保姆房，简单地列了一个菜谱，我也躺在床上睡了一个午觉。许夫人说一会儿回来，也得两个小时之后，今天不用做肉菜，不用太早备菜。
大哥昨晚去大安之前，曾经说今天中午回来。但中午没回来。老夫人说大哥他们去参加葬礼，赵老师会安排饭菜的，她让我准备晚上的饭菜。
睡醒午觉，我开始在厨房忙碌晚上的饭菜。
午睡醒来，老夫人把晾干的南瓜子拿出来，要我烤熟。
我说：“智博等会回来？”
老夫人笑着点头。我把晚上要做的蔬菜给老夫人念叨一遍，老夫人连连点头，又叮嘱我：“不能红烧，全是素炒。”
得知晚上智博也回来，我就又去了一趟菜店，买了一捆蒜苔。智博喜欢吃。
傍晚时分，几辆车子停在许家的门外，大哥和二姐夫的车子，还有许先生和许夫人的车子。
最先进院子的是智博，这孩子跑进来的，进房门的时候，他低着头进来，要不然，他要是再蹦跳着走路，他的头就撞到门框上了。
智博一进屋，就拥抱了老夫人，笑着说：“奶，我才走几天呢，你就想我了？”
老夫人说：“你没走呢，我就想你了。”
老夫人的话，把智博逗乐了。
老夫人早已经把烤熟的南瓜子放到茶桌上，她一边张罗让智博吃，一边说：“小时候你上学了，你还记不记得，奶奶在学校外面看你？那就是想你了。”
智博笑了，说：“奶，你当年不是说，怕我被同学欺负，才去学校看我吗？原来是骗我——”
老夫人笑了。
大哥和许先生进屋了，二姐大嫂也先后走入房间。大家进屋挂衣服，洗手，用卫生间。
小霞已经抱着妞妞从楼上下来。妞妞看到家里来了这么多人，她的两只眼睛在众人的脸上扫过，她没有笑，她的脸上闪现出焦急，她在找妈妈。
许夫人是后进来的，她进了房间，挂好衣服，就向厨房走来。
妞妞已经看到她了。她张开两只手，要许夫人抱。许夫人一边抱起妞妞，一边对我说“红姐，都整啥菜了？”
许夫人好像消瘦了很多，脸色苍白，神情憔悴，两只眼睛的眼角，细密的皱纹更清晰了。
我把做的菜向许夫人念叨一遍，许夫人说：“行，我去洗个手，出来帮你一起做。”
许夫人把妞妞又交给小霞，进了卫生间。妞妞就开始在门外哭起来。许夫人洗了手，赶紧从卫生间出来，抱着妞妞，要来厨房。
我说：“你先去喂妞妞吧，她都等不及了。”
许夫人把妞妞抱到怀里，把自己的脸贴在妞妞的脸上，呢喃着说：“妈妈想死你了。”
许夫人抱着妞妞，上楼去喂妞妞了。
二姐和大嫂来到厨房，帮我做菜。
其实菜都已经改刀，就等着他们到家，我烧锅炒菜。
老沈和小军，一开始没有进房间，但是菜端到桌上时，大哥吩咐智博：“去外面叫你沈大爷和小军叔叔进来吃饭。”
智博出去了，不一会儿，老沈和小军跟着智博走进房间。
老沈这天可正经了，一眼都没有往厨房看我。
不看我拉倒，他看不看我，我也得照样炒我的菜。
众人落座，吃饭时，老夫人问许夫人：“那面的事情，都办妥了？”
许夫人点点头，说：“都办妥了，过两天我再回去一趟。”
老夫人说：“你妈和你爸，还好吗？”
许夫人脸色暗了一下，她说：“我妈，她还好。就是我爸——”
许夫人沉吟了一下，没说。
许先生接着许夫人的话茬，对老夫人说：“妈，我岳父吧，平常看着挺硬实的，这次大刚一走，我们的注意力都在我岳母身上，谁也没想到，早晨葬礼结束，往回开车时，我岳父不行了——”
啊？老夫人吃惊地看着许先生，问：“怎么不行了？”
许夫人责备地看了许先生一眼，她对老夫人说：“妈，你别听海生说话，她说话夸张成分太多。我爸就是迷昏了一下，有点低血糖，早晨又没吃饭——”
老夫人担心地问：“娟儿啊，那你爸爸现在咋样？”
许夫人说：“好了，没事了，要不然我也不能回来。”
老夫人忽然悠悠地叹口气，看着许夫人，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她犹豫着，后来，就没有说。
许夫人看到老夫人不时地看她，她就抬眼，向老夫人笑一下，说：“妈，都没事，你不用担心。”
老夫人继续吃饭，但她脸上的担心却更加重了。
妞妞以前总是躺在婴儿车里，看着大家吃饭，但今天她不想再躺在婴儿车里，她用力地翻转了身体，趴在婴儿车里，嘴里嘟嘟囔囔地叨叨什么，一边伸手向许夫人的方向抓着。一脸的求抱。
许先生就把妞妞抱到怀里，妞妞才安稳了一些。
吃过饭，大哥想抱妞妞，但妞妞不让，就是哭，要许夫人抱。
许夫人把妞妞抱到怀里，妞妞就离开不哭了。智博逗弄她，在妞妞面前打个响指，妞妞竟然破涕为笑，咯咯地笑个不停，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呢。
饭后老夫人去客厅的沙发上做，跟两个儿子聊天。许夫人抱着妞妞，走到厨房门口，吩咐小霞：“你帮红姐收拾一下，收拾完，你再出去跑步。”
许夫人的声音不大，但是很有力量，语气不容置疑。
小霞什么也没说，就走进厨房，帮我收拾碗筷。
小霞在这个家里，听许夫人的吩咐，也听许先生的命令，其他人的话，她基本不听。
看到老夫人在沙发上聊天，小霞就说：“二嫂，大娘这几年非要让我用尿布，不让我用尿不湿，我暂时没用，我说等你回来之后，你看着办吧。”
许夫人没有说话，只是回头往沙发上看了看。
小霞又问了一句，说：“二嫂，我要是不听吧，又怕把大娘气着——”
许夫人淡淡地说：“你随意吧，只要保证妞妞的小屁屁别有湿疹就行，还有，别跟我妈争执。”
听着许夫人和小霞的说话，我差点笑了。许夫人可真有道，她竟然把小霞踢给她的皮球，又踢给了小霞。
小霞的脸上，掠过一抹得意。但她背对着许夫人在刷碗，许夫人看不到。
老沈和小军吃完饭后，两人没在客厅里做，小军已经回去了。老沈也出了客厅，去外面的车里等大哥。
老沈今天在吃饭的时候，全程都没有跟我互动，他没有看我一眼。我看向老沈时，老沈跟个木头一样，也没有看我。
我感觉老沈今天有点不一样，好像心事重重。
他究竟有什么心事呢？
大哥大嫂还有二姐二姐夫，陪着老夫人说了一会儿话，都有些疲惫，就告辞回家了。客厅里只剩下许先生和智博，他们俩人陪着老夫人在聊天。
刷好碗，小霞就匆匆忙忙地回了楼上，她换了衣服，披上羽绒服，匆匆出了许家。
我又把灶台炊具都清洗一边，连厨房墙壁的瓷砖，都擦拭一遍，最后再把油烟机清理干净，这才洗我的围裙，结束一天的工作。
客厅里，众人都已经散去，只有许先生坐在沙发上喝茶水，他低垂着眉眼，似乎也是心事重重。
参加葬礼之后，很多人可能对人生都有了更深的认识吧。
我换上外衣，来到客厅。我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老白的事情对许先生说。
我说：“海生，有件事跟你说，昨天晚上，比这个时间还晚一些，老白来了。”
许先生听见我这话，他抬起目光，眉头微蹙，问：“他来干什么？”
我说：“他送小霞回来，不过，走到门口，让我挡住了，没让他进屋。我说雇主都没在家，家里就我们三个女人，老的老，小的小，我就没让他进来。”
我看着许先生，说：“我是想，毕竟，你们有生意来往，我没让他进屋，会不会影响你们之间做生意？”
许先生的嘴角忽然牵出一个笑容，这个笑容我没猜出是什么笑容。嘲讽？得意？鼓励？好像都不是。
一个古怪的笑容。
许先生看着我，说：“姐，你做得对，谁来都不能让他进来。啊，我是说男人。”
我说：“那我明白了，要是没什么事情，我就回家了。”
许先生说：“红姐——”
我已经走到门口，听到许先生在背后叫我，我就停住脚步，转身向许先生看。
只见许先生坐在沙发上，看着我，张着嘴，但我等了一会儿，他缺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是苦笑了一下，冲我一摆手，是允许我走的意思。
我离开许家，走进黑夜里，心里不免有些疑惑。
我的雇主许先生，很少有这种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时候。他是个爽快的人，今天怎么这么犹豫不决呢？
我没有多想，裹紧大衣，要推去推自行车。
院外有人对我说：“别骑车了，我来接你。”
是老沈的声音。我心里一喜，抬头向院外看去，没看到老沈，只看到老沈的车灯亮了。
我坐上老沈的车，老沈的车子就缓缓地驶离许家，驶上公路。车灯的光线不是能照耀多么远的距离，但是，足够往前走两三米的距离，这就够了。
车上，老沈一言不发，我歪头去看老沈，发现老沈还跟他晚上在老许家吃饭一样，脸色素着，好像心事重重。
我实在忍不住，就问：“哥，你咋地了？咋不说话呢？”
老沈也没看我，还是目视前方开车。他淡淡地说：“没咋地。”
我说：“要是你晚上不来接我，我还以为哪里得罪你了呢——”
我其实是开了一句玩笑，没想到，老沈竟然没有解释。
老沈一路上沉默寡言，我也不好再说什么，直到车子开到我家的门前，他才说：“你上楼吧，我在楼下等你。”
老沈是要陪我一起遛狗。
我上楼之后，喂了大乖，就带着大乖下楼了。一路上，我都在想老沈，我想，他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老沈和我走在幽暗的小区里，走了一会儿，他终于说：“红啊，明天晚上，我请你吃饭。”
我说：“好啊，在哪吃？”
老沈看着我，说：“在我家，行吗？”
我笑了。原来老沈一路上，都在想这件事啊。
我轻轻地推了老沈一下，说：“有什么不行的，听你的吧。”
老沈眼里似乎跳跃起一团火苗，他定定地凝视我，说：“真的？”
被老沈注视，我心里忽然涌动起一些温柔，仿佛鸽子的羽毛轻飘飘地落下。
我笑了，柔声地说：“真的。”
这个夜晚，似乎似乎变得柔情蜜意。之前的猜测都已经不攻自破。
我很期待明晚的到来。
第二天上午，我到许家上班，看到院子里堆放着许多大白菜。
老夫人对我说：“大白菜再晒两天，就可以腌酸菜了。”
我说：“大白菜是沈哥送来的？”
老夫人说：“是小军送来的。”
咦，是小军送来的吗？不是老沈送来的吗？
我当时也没有多想。
小霞抱着妞妞下楼，跟我打声招呼，她抱着妞妞，到外面晒太阳。今天的阳光很好，妞妞的小胖脸蛋在阳光下，有点透明，脸上微细的绒毛都看得见。
有两棵大白菜，放得东倒西歪。小军干活，没有老沈细致。就看这两棵白菜的摆放，也应该能猜到，这个活儿，不是老沈干的。
我蹲下身体，把两棵白菜摆正。
小霞从我身后走过，她说了一句：“今天送菜的不是沈哥。”
我说：“是啊，大娘刚才跟我说了。”
小霞开了我一句玩笑，她说：“想心上人了？”
我说：“可拉倒吧，你们家老白呢？”
小霞嘴一撇，说：“今天一天都没有给我打电话，人家可忙了。”
我也没再问小霞，准备进厨房准备午饭。
苏平骑着电瓶车来了。小霞看到苏平，就一拧身体，抱着妞妞到窗前去站着。她说：“红姐，帮个忙吧，帮我把婴儿车推出来。我看今天的阳光挺暖和，我推妞妞到广场走一走。”
我把妞妞的婴儿车推到院子里。
老夫人看到小霞把妞妞放到婴儿车里，推着婴儿车要出门，老夫人也紧赶慢赶地，换上外衣，要跟着小霞去。
我忍不住好笑，老夫人是担心小霞磕着碰着妞妞，老夫人的内心里，可能还担心小霞把妞妞拐走吧。
苏平看到老夫人要出门，急忙说：“大娘，你要干啥去？”
老夫人说：“我也要去广场遛弯儿。”
苏平看了我一下，说：“红姐，我先陪大娘遛达遛达，等会儿回来我再收拾房间的卫生，行吗？”
我说：“行，去吧，照顾点大娘。”
见苏平跟大娘往外走，我又放低声音说：“小平，别跟小霞一样的。”
苏平用力地点点头，说：“我懂了。”
苏平陪着老夫人去广场晒太阳去了，这我就放心了，要不然老夫人一个人出门，我实在放心不下。小霞的职责是看护妞妞，她也未必在看护妞妞的同时，照顾到老夫人。
现在有苏平陪着老夫人，老夫人去哪里，都没大事儿了。
我到厨房做菜。看到厨房的吧台上，放着一枚金黄色的橘子。橘子下面压着一张白纸，上面写着：“中午炖鱼，煎虾，再炒两个蔬菜。”
这是许先生的笔迹。许先生平时不太喜欢吃鱼虾，他更喜欢吃肉。他给我留下的纸条上写着炖鱼煎虾，这是特意要我做给许夫人吃的。许夫人最近瘦了，大家都看在眼里。
尤其看到纸条上的一枚金黄的橘子，我心里掠过一股暖流。
许先生对他的妻子是真好，对待我们保姆，也很客气。
我正琢磨要不要去超市买鱼买虾呢，后来，我回身打开冰箱查看，竟然看到冰箱里有一兜鱼，还有一兜虾。
鱼和虾的包装袋上，都贴着超市的标签，标签上打印着几点几分购买的。这是上午购买的，我没来到许家的时候，是许先生去超市买的吗？
我在厨房准备做鱼做虾。鱼是已经拾掇好了，我泡在水盆里。大虾个头肥大，我用牙签挑开后背的黑线——
不知道何时，外面传来说话声和脚步声，是小霞先推着婴儿车里的妞妞回来了。后面跟着老夫人和苏平。
妞妞睡着了，小霞小心翼翼地抱起妞妞，回到楼上去睡了。
苏平进屋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株玫瑰，她们路过花店，买的是玫瑰。
老夫人房间的玫瑰即将枯萎，苏平把玫瑰插在花瓶里，往后退了两步，欣赏了一下，她就去打扫房间了。
老夫人坐在她的床上，望着窗台上花瓶里盛开的玫瑰，脸上的神情若有所思。
老夫人的手机后来响了，又是大姐跟老夫人视频聊天。
我听到大姐说：“小娟他们都回来了？”
老夫人说：“都回来了，都回来了。”
大姐说：“小娟她妈和他爸咋样啊？身体怎么样？”
因为老夫人的耳朵背，大姐跟老夫人视频电话，声音很大，我听得很真切。
老夫人说：“小娟妈妈身体还行，就是小娟爸爸，身体不怎么好，昨天小娟回来，跟我说，她爸爸参加葬礼回来，就迷昏过去了，说是有点低血糖，早晨又没吃饭——”
后面的话我没太注意听，我开始洗鱼，准备炖鱼。
窗外，忽然传来一声鸟鸣。这声音已经好久没挺到了，真是悦耳动听啊。
我也有机会转过头，看看外面的天色，湛蓝的天空，没有一点杂色，先碧蓝的海水一样干净。
一片叶子，缓缓的飘落，就像少女的思念。
后来，我又听到大姐的声音，她说：“赵老师一家，将来还不得搬到白城去呀？儿子没有了，现在就剩一个女儿，将来还不得小娟给她们老两口养老啊？以后呀，麻烦事儿可多了——”
老夫人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赵老师的儿子大刚没有了，赵老师两口子的养老问题，的确是个问题。真有可能像大姐说的那样，将来赵老师两口子也许会来到白城。
苏平已经收拾完房间，她从楼上下来，拿着吸尘器，她要去地下室洗衣服。路过厨房时，苏平停下了脚步，趴着吧台，冲我痴痴地笑。
苏平这天穿着了一件灰色的带绒的套头衫，显得苏平的脸越发地圆润了。她的两只杏核眼因为她的笑，被脸上的肉挤得小了一点，不过，不影响她眼睛里的真诚和快乐。
我看到橱柜里有一兜新摘下来的西红柿，应该是小军去农场摘来的吧，我中午可以做一个柿子汤。
我洗了几个西红柿，把一个柿子擦干水，递给苏平。
我说：“你笑啥呢？傻了？”
苏平接过柿子，咬了一口，边吃边笑。
我也吃了一个柿子。我说：“别笑了，吃完再笑。”
苏平吃完柿子，说：“这柿子这真甜，柿子味浓，在哪买的，我也去买点。”
我说：“是小军从大哥农场摘的西红柿。你刚才笑啥，你还没告诉我呢？”
苏平又笑了，说：“我是笑我自己，我昨天不是跟你说，德子家的楼房，不能打开阳台吗？”
看到苏平笑得开心，我就惊喜地问：“怎么了？允许打开了？”
苏平笑着说：“哪呀，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德子不准备干了，他觉得做生意太操心，就不想这件事了，收心回店里去工作了。”
我愣怔了一下，说：“你笑啥呀？”
苏平说：“我是笑，皇上不急，太监急，德子都泄劲了，我还替他想办法呢。”
我说：“最起码，让德子知道，你是真心为他好。”
苏平忽然长叹一口气说：“累。”
我说：“怎么累呀？婚姻生活累呀？”
苏平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不是，是觉得干活累。”
苏平认真地对我说：“红姐，以前吧，我从来没觉得干活累过，只要能有一份工作给我，我就使劲干活，可是现在，我发现干活感到吃力了，浑身发懒，总想靠一靠，歇一歇——”
我上下打量苏平，看到苏平的套头衫里面，肚子那里鼓溜溜的，我不禁有些吃惊，问：“小平，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苏平生气了，咬着嘴唇，走到厨房，伸手来打我。她说：“你瞎白话啥呀？哪有的事儿呀！”
我说：“你不是说，你现在感觉到干活吃力了，浑身发懒，总想歇着吗？”
苏平说：“我是累了，觉得自己老了，什么怀孕呢！”
苏平边说边笑，我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小霞从楼上下来到门口换上鞋，出去了。她穿过院子，出了院门，往远处走了。
小霞走之前，没有让我看着楼上的妞妞，这说明小霞很快就会回来。
可我看到小霞在楼门口换鞋时，是穿着高跟鞋走的。那她莫非是去见老白去了？
苏平去楼下洗衣服了。老夫人的房间里，她也结束了跟她大女儿的视频电话。我开始炖鱼。
小霞不一会儿从外面走回来，手里拎着一兜吃的零食。我瞥了她一眼，小霞已经向我走来，从包里拿出两包零食，放到吧台上，说：“红姐，给你的。”
小霞拎着零食袋子，脚步轻快地上楼了。
小霞的腰是细的，脚步也轻盈。
小霞放到吧台上的零食，是两小包干果，一包无花果，一包榛子。老白这个男朋友对小霞挺舍得花钱呢。
中午，许先生没有回来吃饭，许夫人回来吃饭了。她看到餐桌上的鱼和虾，说：“红姐，你买的？”
我半开玩笑地说：“你先生让我做的。”
许夫人笑了一下，没说话，默默地吃鱼，吃虾。她苍白的脸上，似乎还带着一层忧伤。
老夫人没了一点鱼，吃了两只虾。喝了一碗柿子蛋花汤。
午后，老夫人睡得很安静，楼上，许夫人也搂着妞妞睡了，小霞去端了一盘脏衣服，走过客厅，去地下室洗衣服，脚步轻得像猫一样。
这天午后，我接到老沈的短信，说晚上请我吃饭，我不要在小许总家里吃饭了。我说我记得。
晚上，我做好许家的饭菜，许先生两口子到家，我就把饭菜摆到桌上，跟许先生说：“今晚我有点事，不在家吃了。碗筷我明天一早来洗。”
许先生看着我，说：“去吧，今晚我洗碗。”
我穿上大衣，来到外面，没有骑自行车，老沈说他来接我。
我走上马路，看到老沈的车子停在马路对面。我等一辆汽车驶过，就飞快地跑过马路，钻进老沈的车里。
老沈发动了车子，看着我，说：“冷吗？”
我说：“冷了，你家给气儿了吗？”
老沈说：“今天给气儿，你们家呢？”
我说：“还没有，估计，还得等两天才能供热。”
我家和老沈家不是一个供热公司，老沈家住在高层，供热提前，我居住的是平民区，旁边是回迁楼。我们这样的楼房，供热的时间不会提前，只会延后。
居住了十多年，这是经验之谈。
到了老沈家里，翠绿色的小鹦鹉忽闪着翅膀飞过来，在我头顶盘旋。
它什么意思？还想落在我的脑袋上？小家伙，别说我抓住你！
我没法做到像老沈那样，接受我，就接受我的狗。我能接受老沈，但我无法接受老沈的鹦鹉。
对于长毛的小动物，除了家里的大乖，我接受不了别的了。就这么个小家伙，还是当年儿子抱回来的呢，要不然，我三生三世十里桃花亭都不会养狗。
老沈已经做好了饭菜，我到了他家之后，他把饭菜都放到微波炉加热一下。他又打开一瓶红酒，倒了两只高脚杯。
他和我坐在沙发前，他的鹦鹉站在他旁边的沙发扶手上。我坐在老沈的对面，我见他举起红酒杯子，我也举起来。
只听老沈说：“红啊，今天，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我说：“哥，你说吧，今天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红酒还没有喝呢，我就贱兮兮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老沈看着我，说：“红啊，我明天要出差。”
我不免有点惆怅，说：“你要去哪？什么时候回来？”
老沈说：“我要去外地，大哥前一阵子不是投资一家公司吗，大哥想派一个经理和一个财务总监，到对方公司参与管理。”
我没太明白老沈的意思。
我说：“你开车送他们去啊？”
老沈看了我两眼，唇边带着一抹微笑，说：“不，是我和财务经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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