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在哈瓦那花10块钱过一天？如何在哈瓦那花10块钱过一天

哈瓦那国会大厦

风物词典：古巴

古巴共和国（西班牙语：República de Cuba） 是美洲加勒比海北部的一个群岛国家，也是美洲唯一的社会主义国家。1959 年，古巴领导人卡斯特罗率领革命军推翻了巴蒂斯塔政权的独裁统治，令古巴走上社会主义道路。此后，美国长期的经济封锁使古巴面临着不小的经济困境。但古巴凭借78.3 岁的预期寿命和99.9% 的识字率，其人类发展指数多年来一直维持在高水平。2014 年12 月，古巴与美国关系开始步入正常化。古巴的一些政策也于近年来开始逐步解禁。

哈瓦那国会大厦

哈瓦那：最难抵达的目的地

到达哈瓦那何塞·马蒂机场时，我已经连续睡了三晚的夜班机。从香港到首尔，再经洛杉矶，转墨西哥城，经过约40 小时才抵达古巴。对于国人来说，拉美大概是最难抵达的目的地之一了吧。

之后该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了？当然不，对于自虐型穷游客来说，接下来我应该思考的问题是，应该花上一百六七十块人民币打车去旅舍，还是对照着一张其意不详的地图，步行数公里去和当地人挤公交车进城？答案显然是后者。

有次在土耳其，我为了省打车费，决意步行四公里进城。没想到步行不到一半路，就遇到一个好心的的士司机免费载了一程。但在古巴似乎碰不上这种好事，司机们都是靠近我看了看，做出了我应该不会舍得掏出打车钱的判断之后，便扬长而去，赏给我一长串老爷车尾气。

幸好，沿着一片灰秃秃的路大约走了半小时，那一辆看起来颇为残旧的公交车还真被我找着了。一路坐到终点站，附近就是我预订的旅舍。虽然这儿离哈瓦那老城区略有一段距离，但胜在价格便宜，一天一张床铺只要30 来块钱人民币。对于住宿，穷游者向来是不太挑剔的。

游客出没的哈瓦那中心城区大致分为几部分：西边是哈瓦那的富人区，中部哈瓦那则是平民居住的区域，东部的哈瓦那老城则是最热闹、景点和游客最多的地方。只是这游客未免也太多了一些。

去古巴，需要理由吗？世界上仅存的几个社会主义国家之一；长期处于美国封锁下的经济停滞不前，以至于满街上跑的都还是上世纪中期的老爷车；身为革命领导人却在死后成为流行文化标志的格瓦拉；热爱哈瓦那而在此久居的文豪海明威……细数起来，理由倒可以列上一长串，但还是别管什么理由了吧。仅仅是听到古巴二字，不就已经足够吸引了吗？

古巴内政部大楼 上有格瓦拉头像

海明威常去的五分钱小酒馆门口挤满了游客

著名的海明威常去的五分钱小酒馆俨然已经成为朝圣地，门口挤着一堆看热闹的游客，哪怕你有花钱的心思也根本挤不进去。

老城区：和想象中不一样

说句实话，原本在我心目中最期待的哈瓦那老城区，逛起来却是乏善可陈。

老城区最多游客聚集的Obispo街道，人多得像是国庆节期间的南锣鼓巷或者鼓浪屿。著名的海明威常去的五分钱小酒馆俨然已经成为朝圣地，门口挤着一堆看热闹的游客，哪怕你有花钱的心思也根本挤不进去。另一家El Floridita 酒馆，店家的招牌鸡尾酒Daiquiri 因海明威而变得更为有名。如今这儿调制Daiquiri 已是熟练的大批量产，调酒师一次能调上一二十杯，价格也飙升至约四十块人民币一杯。游客们大多进来点一杯Daiquiri，看看吧台旁的海明威像便起身离去，像是在完成某种到此一游的仪式。

按部就班地溜达完哈瓦那老城的几个广场后，我本想去旧城对岸逛逛两个城堡，正要步行穿越隧道过去时，却硬生生地被警察拦了回来，说是只有车辆才能通过。想想高昂的打车费，我只好悲壮地沿着海边大道走回旅舍去，一路上被海风吹得直哆嗦。这一走不仅被湿冷的海风吹得冻了个半死，还错进了烂餐馆。牛排又硬又薄，用来在海上打水漂大概能一直打到佛罗里达。

特立尼达街景

说起哈瓦那的物价，还真不算便宜。市区跨区域打个车就得30 多块人民币，稍微好一些的餐馆，一顿饭得六七十至一百多块钱，还难得能碰上做得好的饭菜。我在哈瓦那最满意的一顿饭，大概是在Mama Ines 餐馆吃到的ropa vieja，西语字面意思是旧衣服，其实就是西红柿炖牛肉。据说餐馆主厨以前曾给卡斯特罗和格瓦拉等人做过菜。我曾经学过一些西班牙语，出发前还找会西语的朋友列了几个采访提纲想和老人家聊聊。只是经过几次和古巴人民的各说各话之后，西语自信已经被完全摧毁，估计能背出问题句子，也听不懂回答，只好吃完饭就作罢了。

至于哈瓦那的住宿，普通小旅馆一晚也得一两百块钱，高档酒店就别提了。这让我有种在外国被宰客的不爽感。据我的印象，有人曾说古巴物价挺便宜的, 可这似乎和传说的完全不一样啊。直到我去了特立尼达，我才更清楚地认识到古巴的物价是怎么回事。

特立尼达小镇上的广场

有人曾说古巴物价挺便宜的。可这似乎和传说的完全不一样啊。直到我去了特立尼达后，我才更清楚地认识到，古巴的物价是怎么回事。

特立尼达的娱乐活动

特立尼达是一处颇有殖民时期风情的小镇，离哈瓦那约5 小时车程。几个世纪前，这里曾因贸易而繁荣一时，后来城镇渐渐衰落下来，但铺满石子的道路和老房子们仍然保留至今。

刚出特立尼达车站，我又被莫名其妙地宰了一次。离车站走路两分钟的车程，车夫居然收了我约十来块人民币。

要不是当时我衣服没穿够冻得半死，肯定得停下来慢慢和车夫讲道理。

特立尼达小镇不大，不到半天就能把主要道路都逛完。镇上的几个景点也如同鸡肋，大约只有市政博物馆的登高处值得一去。若是走远一点儿，离开游客出没的街道，看看当地人没怎么变过的生活方式，倒也有趣。

特立尼达最适宜的娱乐活动，便是在路边饮料店花十来块钱买杯mojito 鸡尾酒，坐在广场边上蹭听乐队表演。古巴人调制的mojito 总是不吝啬于多放些朗姆酒，在特立尼达的时候，喝饮料和喝mojito 也差不多价钱，以至于我基本上总是处于喝得晕乎乎的状态。

一秒钟变大款

在特立尼达，我遇见了一名退休后自个儿旅游的北京老太太。老太太秉承着中国人民勤俭节约的优良传统，自己带了个电饭锅出门，既省钱又合胃口。

据说古巴不让带这入境，老太太便把它留在了墨西哥，在古巴只好下馆子。

老太太说，特立尼达只能花CUC，不能花本地比索CUP，物价太贵了。我这才想起曾在游记攻略上了解到，古巴是有两套货币的。这里的货币分为两种，一种是CUC，其全称为Cuban Convertible Peso，意为可兑换比索，常给外国游客使用；一种是CUP，即Peso Cubano，即本地比索，多为古巴本地人使用，但谁使用哪种货币也没有硬性规定，只是外国人换钱的时候，店家一般只会提供CUC。CUC的价值介于美元和欧元之间，1CUC约为六块多人民币。1CUC 又等于25本地比索，也就是说，1 本地比索的价值约为人民币两三毛钱。

虽然我之前就知道这回事，但没太在乎两者的区别。只是CUC 花起来如流水，钱包实在扛不住，便动起了兑换的心思。回到哈瓦那，我找了一家黑店换了点儿本地比索，专去本地人的店消费，突然有种瞬间变身大款的错觉。

出门坐公交车，1CUP；一杯汽水，1CUP；一碗意粉，12CUP；一块比萨，12CUP。对于这些食物，果腹是可以，味道就别太奢望了。所谓意粉就是软乎乎的面条加上一堆化学添加剂。据说味道不错又可以用本地比索消费的餐馆也有，但靠自己找着实在太渺茫。

这样算起来，在本地餐馆用本地比索消费，三四块钱就能打发一顿饭。至于住宿，按照规定，古巴人需持有民宿执照才可以留宿外国人，但也有一些游客和当地人混熟后，仅花很少的钱便留在了古巴人家过夜。在哈瓦那，似乎只花十块钱人民币就能过上一天了。

哈瓦那老城对岸的城堡

生人危险谨防受骗

要想在哈瓦那花10 块钱过一天，还有一个前提是：你得提防着各式各样的骗局。我在以游客骗局众多而著称的印度经受了重重考验，不料却栽在了古巴。

我居住的旅馆附近就是哈瓦那大学。

在哈瓦那的第一天，我刚进大学大门，一名看似学生的黑人向我打招呼，问我是否会说西语。接着，黑人兄弟就开始以西语听力教材的双倍语速开始说西语，我们随即陷入了鸡同鸭讲的对话模式。最后我已经放弃了沟通的尝试了，不管黑人兄弟说什么，我都一个劲儿点头。

FEU黑店

聊到一半，我敏锐地感觉黑人兄弟要开始向我推销什么东西了，便借口要走。这时候黑人兄弟的一名白人同学也过来打招呼。这人的英语明显好很多，他热情地向我介绍哈瓦那大学里的各种事情。哪儿有棒球比赛啦，哪儿晚上有舞会啦，边说边把我往外面的巷子拉着走。我隐约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但还是跟着去了。

穿过几条小巷，两人把我带进了一家小店，店的墙上挂着FEU( 大学生联合会) 的旗子。白人同学说，当年卡斯特罗躲避搜捕的时候，就曾在这家店里躲了半年。如今，这儿大概已经沦为学生们用来喝酒扯淡约会的地方了。

聊了一会儿，白人同学说，这儿有种特色饮料，说白了就是可乐加点柠檬和白糖。但白人同学说这象征着白人和黑人的友谊，瞬间把这种饮料的品位拉高了好几个档次。

三人喝着饮料经过了一阵短暂的沉默后，我觉得这两人开始要进入正题了。

果不其然，白人同学说他有当地学生证，可以帮游客买到低价的雪茄。我说可以看看，白人同学便起身离开了。不一会儿，他带着一整盒Cohiba 牌雪茄回来，说已经买好了，只收六百多人民币。我争辩道，只是想去店里看看，并不需要买这么多。白人同学作出一副无奈的姿态，称那家店游客去不了。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拉锯战，最后我还是耻辱地花几十块钱买了一根雪茄。

但事情还没完，我们一共点了六杯象征着白人和黑人友谊的饮料，账单上来一看，近两百块人民币。

我想，既然骗钱已经明目张胆到这地步，就彻底撕破脸皮吧。“我只给我自己的一部分，剩下的你们自己结清吧。”我说。接着，这两人开始装可怜，说：“我们会被警察带走的。”“抱歉，我只付我的。剩下的请你们向警察解释吧。”我放下1/3 的饮料钱，道声再见便离开了。

后来，我在当地一个著名的墓园闲逛，一个在这儿守墓四十多年的工作人员很执着地要用西班牙语向我解释这些墓碑的来历，而我大概只能听懂10%。一会儿后，此人狮子大开口，向我索要100 多元人民币。争执许久，又花了30 多块钱才得以脱身。

之后我遇见的一名日本小哥告诉我：“在哈瓦那，主动用英语和你聊天的人，大都只是想从你口袋里掏钱。”我宁愿相信这不是真的。

哈瓦那街头的老爷车

中国城内古巴人的武术表演

穷并快乐着

在古巴既不想多花钱，又想玩得有趣，最有用的办法便是请教在这儿久住的外国游客。比如上文中提到的日本小哥。

我是在中国城遇见日本小哥的。红色大字的中国城招牌下是一条百米小街，两边分布着几家中国餐馆。我遇见日本小哥的时候，他正坐在中国城某餐馆门前看西班牙文报纸。我和他在一家杂货店买酒的时候，一个卖小吃的小贩向我们兜售零食，似乎是有意少找钱，和小哥争执了起来。

于是，讨价还价经验丰富的小哥拉来旁边一个古巴人评理，三个人用西语叽里咕噜了一阵子，最后小贩不情愿地把零钱退了回来，说：“你真是个古巴本地人啊哈哈。”朗姆酒大概就是哈瓦那最便宜又有趣的娱乐方式了。两个亚洲人拿着一大瓶酒在马路边，也是挺新奇的事情。一会儿，我们身边便聚拢了一群古巴人，喝着喝着开始问我们要钱，日本小哥坚决回绝，说今儿不谈钱，只喝酒。那人倒也干脆，递过来烟，不再谈钱，改批判起社会，说古巴政府不允许古巴人和外国人过密接触。

这话还真被说中了，日本小哥的黑人朋友和我们在街头闲聊的时候，被警察带走，理由是警察觉得他在向我们拉皮条。于是我们去警局担保这位刚认识一小时就被抓走的黑人朋友。

深夜三个人一起走在哈瓦那的小巷里，又碰见了一起聊天的几个古巴人，旁边还有个一脸沮丧的法国人。法国人告诉我们，今天是他在古巴的最后一晚，本来想找一家酒吧看雷鬼演出，但身上最后的一点儿古巴币刚好花完了。

接着，常出入夜店的日本小哥指着不远处的一家酒吧说，这是城里最好的雷鬼乐酒吧。然后，不知道黑人朋友说了些什么，大家硬是凑出门票钱，对法国人说声" 好好玩"，便将他推进店里。

把古巴最后的回忆定格在这一刻，好像也不错吧。

作者：范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