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连星海公园的槐树：大连台山-院子里的蝈蝈声

大连台山街附近有南山（台山）、小山、龙岗、西山、老麻沟、狗碑后山，再远一点还有庙岭。

小时候，每到夏天我们经常到山上捉蝈蝈。蝈蝈长得像大蚂蚱，有绿色、铁青色、绿白色的，不管什么颜色的，长得与蝗虫差不多。每年夏天，我们最喜欢听的就是蝈蝈的“蠼蠼蠼蠼”的叫声。山坡上的灌木丛，野草地、庄稼地里都是蝈蝈生活的地方。

在山里生活的蝈蝈一般都是铁青色，叫声特别响亮，性子凶猛，善于跳跃，蹦得高，跳得也远，要想抓它们非常费劲。农田里的蝈蝈通体碧绿，与庄稼的颜色差不多，它藏在庄稼叶子上，很难发现。这种蝈蝈个大，绿得喜人，非常好看。只是叫声不如山野的蝈蝈响。

蝈蝈是一种大型鸣虫，体长可达50mm左右。雌虫前翅很短，不能鸣叫。雄虫的前翅比较长，有音锉、刮器和发音镜，两个前翅摩擦时可发出鸣声，优美而又响亮。

夏天，我们喜欢到小山上抓蝈蝈。小山离家近，桃园收获之后，没人限制我们上山抓蝈蝈。小山的蝈蝈喜欢藏身在棉槐里，棉槐树较矮，蝈蝈生活在上面，下来寻找食物比较容易。桃园的梯田埂上种了许多南瓜，南瓜花是蝈蝈喜欢吃的食物。

我们还喜欢去狗碑后面的山坡上捉蝈蝈，狗碑后面山坡几乎没有树，漫山遍野都是一种带节的草。这里大都是铁青蝈蝈，叫声特别响。龙岗也是我们捉蝈蝈的地方，那儿离家近，山也不高，这儿的蝈蝈一般生活在蔓生植物里和小槐树上。到这儿捉蝈蝈，经常被一种“拉骨蔓”的植物把腿和胳膊割得一道道血痕，一沾水特别疼。

老麻沟的蝈蝈特别多，叫声也响，我们很少去那里捉蝈蝈。沟里坟墓太多，看上去阴森森的，大多数蝈蝈都生活在坟地的草丛里或灌木中，小伙伴都不大敢去那里捉蝈蝈。

我爸爸在老麻沟里开荒种了一些地瓜，我经常去地里干活，去的次数多了，我的胆子也就比别人大。有时我会利用去老麻沟翻地瓜蔓的机会捉蝈蝈，我第一次捉蝈蝈是小学二年级跟爸爸去老麻沟给地瓜翻蔓的时候。有一天正干活的时候，我听到山坡近处传过来“蠼蠼蠼蠼”的蝈蝈叫声。我没有和爸爸打招呼，便蹑手蹑脚地向山坡上的灌木丛走去。

蝈蝈好像发现了危险，停止了鸣唱。我蹲下身，慢慢地移动到灌木边上，屏住呼吸，悄悄观察。蝈蝈感觉危险没有了，它又振翅鸣叫起来，“蠼蠼蠼、蠼蠼蠼”，蝈蝈试探着叫了几声又停下来。我没有动，蝈蝈认为没有危险了，便大声唱了起来：“蠼蠼蠼蠼蠼蠼-蠼蠼蠼蠼蠼蠼蠼蠼蠼蠼蠼蠼......”我寻着声音慢慢地观察，终于发现它藏身在一枝树叶下面，两只翅膀一开一合地叫个不停。我分开树枝，两手合拢向蝈蝈慢慢地靠去。蝈蝈突然停止了叫唤，两只大长腿用力一蹬，跳出去好远，钻进了一丛草里。我慢慢地靠过去，两手一扣，迅速扑过去，一下子把它扣在手里。

当我一挺身站起来的时候，脚下“唿隆”一声，冒起一股烟尘，我掉进一个坑里，我吓得“哎呀”惊叫了一声。

爸爸闻声赶来，把我从土坑里拽出来，用手摸着我的头，轻声说：“维国，不怕，不怕。”爸爸是害怕我吓掉魂了，摸着我的脑袋给我叫魂呢。

原来，我把一座无主坟踩塌了，土坑里还能看到好几块腐朽的棺材板子和白骨。爸爸见我捉了蝈蝈，便到别人地里的高粱杆豆角架上掰了几节高粱秸，给我做了一个蝈蝈笼子，还在地头上摘了一朵南瓜花放进蝈蝈笼子里。

回到家里，我把蝈蝈笼挂在窗户上，院子里便有了蝈蝈声。曲家爷爷和几位叔叔、姑姑有时也会到蝈蝈笼子那里，听蝈蝈的叫声。沙家的爷爷和奶奶年龄大，听到了蝈蝈的叫声以后，也从屋里走出来，站在他们的半院里聆听蝈蝈的唱歌。

小学三、四年级的一天，我听到后院传来蝈蝈的叫声，“蠼蠼蠼蠼-蠼蠼蠼蠼-”。我循声找过去，是后院郭永长家的三只蝈蝈笼子里发出的声音。郭永长叫小关，我把他喊出来，说：“你有三笼子蝈蝈，我用兔子换你一笼行不行？”

小关一口拒绝了。我非常生气，说：“明天我自己去抓。”

第二天是星期天，我约了郭三小、范树信等人一起到龙岗山坡上抓蝈蝈。我们刚走到那个山坡，便听到“蠼蠼蠼蠼”的声音，这些声音是从不同地方传来，至少有十几个蝈蝈。我们各自选择目标，顺着蝈蝈的叫声，蹑手蹑脚向灌木或草丛走去。我找的蝈蝈声音很响，一定是铁头蝈蝈，不过声音是从一片“拉骨蔓”里传出来的。

我走到跟前的时候，蝈蝈却不叫了。我蹲在“拉骨蔓”旁边仔细地寻找，我们穿得是背心，火辣辣的阳光照在身上像火烤一样，汗水顺着后背不停地往下流，痒痒的，特别难受。为了捉蝈蝈，我咬着牙一动也不动，屏住呼吸仔细观察。“蠼蠼蠼蠼-蠼蠼蠼蠼-”，蝈蝈就在我眼前叫唤，可是我看不到它。我盯着眼前的“拉骨蔓”，一片一片地查找。当我寻找到草坡边上的时候，发现一只铁头蝈蝈正趴在一片“拉骨蔓”的叶子上，背后的两片翅膀一开一合，正在用力地鸣叫。我伸出两手准备将它捕获，却被“拉骨蔓”把胳膊割破了，我疼得发出“嘶”的一声，蝈蝈腾地一下子跳进前面的叶子里。我盯住蝈蝈逃走的方向，踩进“拉骨蔓”就追过去。小腿不时传来疼痛，我什么也不顾，到了蝈蝈躲藏的地方，伸出两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子把蝈蝈捂在手中。

这一天我捉了5只蝈蝈，其他几个小伙伴也都捉了好几只。上山的时候，我们已经带着笼子，我们把蝈蝈装进笼子里，在地头上摘了几朵南瓜花，带着胜利的喜悦往家走。爸爸看我捉了好几只蝈蝈，给我制作了一个阁楼式的蝈蝈笼，挂在我家的窗户上。

爸爸看了看蝈蝈笼，说：“蝈蝈放在一个笼子里太挤，老沙家的杖子边上有苞米，还有花，拿两只蝈蝈放在那上面，让它们在那里比在笼子里好。”

我把两只绿色的蝈蝈放到了沙奶奶家的花园里，蝈蝈很快就逃到花园的深处。当天下午，我家院子里又有了蝈蝈的叫声。“蠼蠼蠼蠼、蠼蠼蠼蠼......”第二天太阳出来的时候，蝈蝈叫得更欢了。爸爸下班时拿回来一只辣椒，他说：“吃辣椒的蝈蝈，更爱叫唤。”

这几只蝈蝈给沙家大院里增添了不少生气，笼里的蝈蝈爬在笼壁上，绿白色的肚子贴在蓖条上，微微起伏。身子墨绿，头是铁青色，两只翅膀一张一合发出“蠼蠼蠼蠼-蠼蠼蠼蠼-”的叫声。沙爷爷那半院的蝈蝈听到了同伴的叫声，它们不甘示弱，拼命地叫着“蠼蠼蠼蠼-​蠼蠼蠼蠼-”。

1968年10月，我下乡到了宽甸。在那里，我也养过蝈蝈。然而，我觉得最好听的，还是小时候的蝈蝈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