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庆，文钟钢：家庆，文钟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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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的中秋节小长假不用调来调去，过节当天是星期一，与前面的周六周日连在一起，放假三天，是一个亲人团圆的好日子。这一下，王老太家里的“三代同堂”微信群热闹起来。提前几天，小孩子们就在网上搜索，然后订计划，有合伙去享受美食的，也有商量结伴周边游的。王老太的大儿子国庆在“三代同堂”中张罗：其他的先往后推，孝敬老人第一。四兄弟最后拍定，小长假的第一天，四大家子人回老娘那儿相聚过节，搞每年一度的“家庆”，热闹一番。王老太回信：奶奶过节给你们包“四喜”饺子啊。还发了烟花四溅的表情包，群里人都热烈鼓掌。

“四喜”饺子是王老太创下的家庭品牌。名儿是仿照鲁菜中的“四喜”丸子来的，那四个色泽金黄、香味四溢、汤汁浓稠的丸子，寓意福、禄、寿、喜。王老太的“四喜”饺子以馅的不同来命名：大葱、香菜、芹菜、韭菜。当然馅里主要还是肉，有的还要配鸡蛋、粉条，也是祈求吉祥和事事如意。她是上世纪50年代末随丈夫从东北来南方江城青山的，四个儿子都在这里出生，饮食习惯仍随东北人，口味却不相同，各有偏重。比如说老大喜欢吃大葱，老二吃不厌香菜，老三觉得芹菜清香，老四对韭菜情有独钟。王老太熟悉他们的口味，打小开始，每遇节假日，都会包这四种饺子，不过，困难时期饺子全是素馅。不管荤素，儿子们都吃得尽兴。慢慢地，包“四喜”饺子在这个家成为传统，也影响了第三代，孙子、孙女们把饺子吃得山响。

王老太这个家庆一过，就有75岁了。虽然她年逾古稀，头发雪白，可腰板挺直，身体蛮好，只是耳朵有点聋。对她说话声音要大，有时还要多说几遍。二儿子国民多次说，要帮她配个助听器，王老太怕儿子花钱，总是用邻居李老太用的效果不好来搪塞，说那个东西“炸”耳朵，什么声音都往里灌，杂音太大。王老太的老伴走得早，儿子们多次表态把自己的房子和她的房子一起卖掉，再买一套大房子，让老人与自己一起住。可她不肯，说是一个人住着习惯，自己能动，照顾得了自己。她一只手指着墙上老伴的遗像说：“这不，还有老头陪着我呢！老屋子我习惯，你爸也习惯。还有一些老邻居，微信圈里吆喝一声，前后楼的都可以凑到一起打点小麻将、遛个弯什么的。搬个新地方，我找谁玩儿？”王老太很要强，儿子们只能由着她。逢年过节或者休息日，他们就从汉口、武昌、汉阳如燕归巢般赶到青山来看她。平常就由住得近的三儿子国强回家看看。

街坊们的微信群，是大孙女帮助奶奶加的。孙女说，群里不是张老太，就是李老爹的，多了，分不清谁是谁，得起个微信名。王老太马上说：“我和你爷爷都喜欢吃大葱，就‘一根大葱’吧。”

有了微信群，联络起来方便。家里有事儿就在群里说一声。

王老太为了各种食材新鲜，便在头一天傍晚才去采买。吃了晚饭，收拾干净，她拖着两轮帆布购物车，唤着“壮壮、壮壮”一起上街。壮壮是一条萨摩耶狗，浑身雪白，毛茸茸的，摸起来手痒痒得很舒服。狗是四儿子国全抱回来的，现在有一岁多，有半人高了。刚开始，王老太不愿意养，觉得狗难伺候，那不像养一个小孩那样费神么？老四一个劲地打消她的顾虑，说萨摩耶狗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跟聪明的小孩一样。性情也温和，对主人忠诚，调皮却可爱。她勉强答应，一试，果然是那么回事，小狗聪明伶俐，还很黏人，有时还帮忙做一点事，叼一个盆子、筛子什么的。

王老太居住的青翠园小区方圆两三公里内，东有“中百仓储”、西有“武商量贩”两个大超市，北边有一个菜场。平常她去北边的菜场，菜新鲜，价格也比较便宜，看行情还可与菜贩们砍砍价。过节不同，买的是一大家子人的菜，种类多量也大，质量又要好，一大家子啊，可不能吃坏了肚子！王老太一边这样想一边拉着小车奔东边的中百仓储超市。壮壮屁颠儿屁颠儿地跟在后面，这个时候它最高兴。王老太虽然住一楼，进出很方便，可是壮壮也不能天天都出去逛大街。

节前，大家购物欲望高涨，超市里10多条收费通道都被塞满了，人如蚂蚁一样拥出，像从清仓店里扫货，都嫌手不够。

王老太推着满载排骨、筒子骨，卤肉、熟食，海产品、调味品、小食品、青菜、水果、饮料的购物车排队交费。人多，个个心急火燎的，一人未交钱，另一人就把东西堆到收费台。她也着急，还差两人时，就急火火地把东西抱上了台。天渐渐暗下来，壮壮还在外等着呢。

见王老太出来了，壮壮高兴地在她的小腿上来回蹭，王老太撕开一根火腿肠，奖励壮壮在门口乖乖地待了一个多小时。“走啦，回家。”听到命令，壮壮嘴里喷着火腿肠的余香，颠颠地在前面欢快地小跑起来。回到家里，王老太先去了厕所，壮壮习惯地把那些食物、菜呵一袋袋地叼到厨房的地上。等她到了厨房，壮壮已经撑着前爪坐在地上 “哈哈”地喘气。王老太摸了摸它的脑袋，称赞它能干，壮壮很得意地用额头摩擦着她的手掌。王老太把新鲜的、冰冻的，生的、熟的东西分拣出来，有的进冰箱，有的放筲箕，清到最后，她发现少了大葱。不对呀，记得是买了两根的，怎么会没了呢？她问壮壮：“你见到大葱没有?”壮壮望着她，有些不明白。“大葱！”王老太双手比画着一根长长的大葱。壮壮起身，“哐啷哐啷”地把购物车拖来了，平躺在地上，把脑袋拱进去，又伸出来，撑起双爪坐直了身子，意思是啥都没有。王老太把购物车拖近，里面只有几片芹菜叶和韭菜叶。难道是路上掉了？她把付款的清单找出来，一行行地往下看，确实没有大葱。那就是交钱那会儿，大葱落下了。没有大葱，“四喜”饺子那不缺一喜？家庆啊，每年一次呢，不吉利。她赶紧在“三代同堂”里呼：明儿，哪个带两根大葱回。儿子们就像看见了单位领导在群里发了微信，争先回应：没问题，别说两根，两捆都不算啥。后面还跟了许多龇牙的笑脸或者举起的拳头的表情包。

接近中午， 壮壮“汪”了一声，王老太知道儿孙们回来了。四家子12口人伴着狗的“汪汪汪”的叫声鱼贯而入。大人小孩喊的喊妈，叫的叫奶奶，祝福王老太过节快乐。壮壮摇头摆尾，挤在人群中来回跑，气喘吁吁讨人欢心。四个媳妇把塑料的、帆布的大包小包礼物，一溜放在客厅的墙边，壮壮夹在其中嗅来嗅去，空气中洋溢着热烈的节日气氛。王老太把牛肉粒、五香花生、葵花子、橙子、酸奶等拿出来放在茶几上招呼儿孙们吃。儿子们对母亲说，今天休息，睡了懒觉，几家人又都才过早（吃早餐），吃的是热干面、油条、面窝等蛮饱肚子的东西，中午就不吃了。王老太说：“好、好，这样更好，留着肚子下午多吃饺子。”

四兄弟也难得凑得这么齐，吆喝着打麻将。桌子是现成的，还是电动的。老三的一个朋友转让棋牌室，处理一批下家用不着的东西。请人来处理吧，还要掏钱雇车。朋友就在朋友圈发消息，限时各取所需，没人要就卖破烂。老三去挑了一张麻将桌和配套的四个椅子。朋友说，老三会挑，这像是专门为他准备的，家大口阔，四对夫妻四个人总是凑得齐，利用率高。老三寻思，这请“神”也不容易，这一套麻将家什放哪儿呢？这四家的住房都不大，全是二室二厅，四个椅子加一张桌子，要占半间房子呢。放谁家都不合适。最后，他决定把麻将桌放在母亲那儿，虽也是二室二厅，却只有母亲独住，相对宽敞，放在客厅不碍事；母亲还可邀老伙伴们时常打几圈，解解闷。

四个孙子、孙女，大的刚参加工作，小的才读初中，他们边吃零食边逗狗。壮壮从沙发的扶手上叼起飞盘，“呜呜”地叫着，把头往孩子们身上蹭，巴结他们一起玩。有孩子接过飞盘，它就在地上打滚、撒娇，然后站起来往外走。孩子们“哦”地叫起来，也跟着跑出去。王老太本来想搂着孙子、孙女们亲热亲热，问一下平常上学和生活咋样。他们小时候她都带过，感情自不必说。结果，她张开双臂空转一个圈，几个孩子都跑出去了，只有大孙女斜靠在沙发上没动，带着耳机边听音乐，边用微信聊天。电视机开着，是一档娱乐节目，台上的人演得非常卖劲，为的是让台下的几个评委把绿灯拍亮。她移到沙发边找大孙女说话：“这亮绿灯的标准是啥？”大孙女说：“看心情，心情爽就绿灯，过。心情糟，就红灯，停。”王老太“哦”了一声，看孙女有点闷闷不乐，说话的兴致不高，估计这会儿她的心情比较糟，是红灯了。王老太心说，姑娘大了，心思也多了。本想问一下她的小对象谈得如何，又忍住了。

一晃，就到了下午2点多钟，王老太起身自言自语：奶奶准备包“四喜”饺子咯。

四兄弟围着桌子一动不动打麻将。四个媳妇无论年长年轻，一人捏着一个手机，有刷微信的、追剧的，也有穷聊的。听婆婆召唤包饺子，儿媳妇们便收起手机自由分工。大媳妇收拾餐桌，在婆婆的指引下把一次性的塑料桌布找出来铺在上面，二媳妇把菜刀、擀面杖洗净擦干，三媳妇掺水和面，四媳妇把先前切好的肉继续剁碎。王老太准备一样样地调味拌馅。四个媳妇围着餐桌干活，手不闲，嘴也不闲，趁机各表孝心。

大媳妇在医院搞后勤，她托去西藏那曲地区援藏的医生，买回一盒虫草胶囊，已经带来了。她说，虫草是当地人挖的，胶囊是当地医院药剂科做的，货真价实。医生告诉她，西藏那曲和青海玉树的冬虫夏草是最好的。她嘱咐婆婆，这个胶囊容易吸收，对调节免疫功能有很大的好处，一定要按照说明来，一次1粒，一天2次。您的健康，是我们的最大幸福。王老太虽不太喜欢吃补药，但心里挺高兴。她说，孝心领了，你们妯娌分着吃吧，你们要挣钱养家，最需要提高免疫力，只当我送你们的。其他几个媳妇都说，不行，不行。婆婆说，我说行就行，媳妇们就不作声了。

二媳妇还是希望婆婆去配一个助听器，说是现在的助听器先进得很，外观也很漂亮，小巧精致，塞在耳朵里，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他们夫妻两个专门去了解了，尤其是西门子的，噪声非常小。有一个新牌子，可以将细微的正常人不想听的声音消除掉。这样，想听到的声音就会更加清晰，大概2300元吧。而且西门子助听器青山验配中心离家里很近，就在和平大道的建八路路口。国民和她都看好了，想节后约一个时间带婆婆去测一下听力，看怎么配。王老太说，先不忙着配，还听得到，等听不到了再说。老二媳妇大声对她说，听不见了，就不好配了。王老太听岔了，连连说，对，对，不配了，不配了。儿媳妇们无奈地摇着头笑了。

三媳妇说，我和国强有个想法，明年，我们想带您到海南去过春节，您看行不行？她到“中旅”“青旅”几家大的旅行社都去咨询过，海南三亚双飞六日游还是挺划得来的，每人大概2580元，没有购物环节，住宿舒适又不奢华。景点包括山海奇观、大小洞天、天涯海角、亚龙湾和各类植物园，都值得一看。她还算了时间，除夕全家照常吃团年饭，正月初一出发，初六返回，初七上班，啥也不耽误。三媳妇还问其他几家愿意入伙不，大家一起去更好玩儿。王老太称赞说，那啥，安排得倒是挺周到的，不过时间还早呢，让我想想啊。

四媳妇扒了扒手上的肉末，准备去拿包里的苹果平板电脑，又怕弄脏了，就只有口头介绍了。她告诉王老太，给她买了一部苹果“迷你”平板电脑，有了它，一个人也可上网打麻将或者“斗地主”。坐在沙发上，靠在床上玩都可以，方便着哩。四媳妇说，如果今天没空，明天过来教她怎么玩。王老太连连点头。

王老太今儿确实高兴，像是喝了蜂蜜水心里甜滋滋的。儿子、儿媳们都挺孝顺，看儿媳妇们说的这几项，哪一项不超过2000元哪，不容易呀！可惜，老头走早了，享不到这种福气啊！想到这些，她不禁鼻子一酸，眼睛发红。

王老太包的“四喜”饺子好吃，好就好在形、香、味、料俱全。形：样子好看，有的像镶了花边的枕头，有的像月牙船。香：饺子煮熟之后，香气伴着热气从锅边漫漫溢出，一缕缕飘过厨房进入餐厅，弥漫各个角落。味：无论是什么内容的馅，都具有不失原汁原味的鲜味。料：蘸料的多样，葱、姜、蒜、香菜、花生酱、黄豆酱、纯芝麻酱等按不同比例调制对应“四喜”饺子，再以口味的轻重自己微调，美味绵长。

大葱是“四喜”饺子好吃的秘诀。她一般只选上好的山东大葱。这种葱板直，葱白与叶之间没有裂口；葱叶竖着，用手捏起来叶子是管状的，而一般的葱，叶子是扁平的。馅儿有许多种，她会按荤素不同，加一点大葱的碎末当调料。有的抓一把葱白，有的加一点葱叶，有的葱白葱叶都要有，比例多少看馅的多少，多凭经验。大葱猪肉馅饺子的窍门是多搁一些葱白少一点葱叶。王老太对儿媳们说，这大葱的不同给法，提味增鲜的效果就是不一样。这一招也是她的母亲传授给她的，菜谱里没有。刚开始大家都认为她说得有点玄乎，不就是加一点大葱吗？无非是比例的窍门。时间长了，还真发现了一点小秘密。当然，一定要首选山东大葱，本地大葱的味道与之没法比。她把葱洗净之后，不像一般人拿起来刀来就“嚓嚓”地切。而是把叶和秆揪断分开，把葱白一层层地剥开，像纸一样一张摞一张摊在砧板上，先一刀刀横切成丝，后一刀刀纵切成米粒大小。葱叶是先剖开拍平，先纵后横，也是切成米粒大小。葱白、葱叶分开盛在小碗里。她在教儿媳们时，还一样撮一点递到她们的鼻子跟前，问：葱白、葱叶是不是香气不同？也许是真的或者是心理作用，媳妇们吸一吸鼻子，感觉葱香味儿还真不一样？婆婆的饺子还煮得好，不粘锅也不互相黏连。起先，媳妇们都说是她的火候掌握得好，王老太没有否认，从她的表情看，又不全然是这一个原因，似乎还有秘密武器藏在心里。有一次过节，也是包饺子，王老太一高兴就把那个秘密武器主动献出来了。她趁着一个儿媳学煮饺子的时候，“现身说法”告诉她，饺子煮得好，还有一个窍门就是大葱的作用。说着，她揪了几片葱叶扔在水锅中，果然，小羊羔般的饺子出锅时油光水滑，身上好似裹了一层薄膜，没有两个黏在一起的。王老太说，告诉你们一个小秘密，这是葱叶的汁在水里形成了膜，饺子想黏都难。媳妇们不得不服，自己孤陋寡闻，跟婆婆还有不小的差距。

肉剁好，开始调馅了。王老太在儿媳们带来的大包小包中翻了一遍，未找到大葱。大葱买了没有？媳妇们似乎都没有印象，问打麻将的男人们，大葱呢？四个兄弟略微抬起头，视线暂时离开面前的牌，你望我，我望你。一会儿，都拍脑壳，该死，忘了，忘了。媳妇们数落他们的丈夫，都在微信群里表了态的，说话不算数，看怎样和老娘解释。

老四对老大说：“大哥，大葱饺子是为你包的，你去买吧。”老大今天打牌火行，半天未和牌，他一边摸牌一边说：“你们都答应的，尤其是你，在群里说，莫说两根大葱，两捆都没问题，你的责任最大。”说着就把摸到手的两条打了出去，老四沉吟了一下，把面前的牌一推，激动地说：“我和了，硬的碰碰和。”把每个人面前吃的牌一算，老四和了一个“金顶”的牌，即其他的三人每人付100元。老二、老三就你一句我一句埋怨老大，也不看看“塘里”没见二条，这种牌也打得出去。他俩指着自己倒下的牌说：“我们一人一个二条，你不打，他等到天亮也等不到这个二条。”老大红着脸辩解说：“那会儿，我正想着两根大葱的事呢。”

接下来，四兄弟也没有心思议谁去买大葱了，手脚麻利地继续打牌，只有老四一人脸上挂着微笑，其他三兄弟尽量绷着神经，不让脸垮下来。老大对着厨房喊：“妈，不行就包纯肉的，大葱就算了吧。”兄弟几个也随声附和：“对，对，我们都同意，今儿打牌为主，吃饺子为辅。”王老太此时已到厨房调饺子馅去了，不知道听清没有，反正四个儿子没有听到老娘的回音。

“快点呀，出牌，出牌。”四兄弟之间偶尔互相催促，专注打牌，坐在桌边一动不动。

王老太已经调好了两种馅子， 按照经验可以开始包饺子了。在她心里这是一项重要而神圣的工程。粗略算一下，得包240多个才够吃，每家再带回去30、40个，400多个饺子是要包的。她像一个工程队长一样，依照手艺熟练程度重新分配了四个儿媳的“岗位”，组合之后，大家开足马力忙开了。

饺子包了一排又一排，麻将打了一圈又一圈，黄昏在不知不觉中来临。当媳妇们停下来喘口气的时候，忽然发现，婆婆不在屋里了，厕所里也没有。她几时走的，到哪里去了，没有一人说得清楚。

媳妇们在心里犯嘀咕，不至于为大葱的事生气出走吧？媳妇们中的一个说，打她的手机试试。手机通了，响了许久没有人接。

四兄弟一听，不免有些着急，就散了麻将摊子，让媳妇们继续包饺子，他们出去找找，一边走一边议论刚才麻将桌上那些惊险的“战例”。月亮还未穿透云层，月光若有若无。兄弟几个走着，走着，离小区大门不远时，他们看见壮壮在暮色中像一团白云飞过来，嘴里还叼着两根很长的大葱，后面却没跟着他们的母亲，四兄弟心里一紧，不说话，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