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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古代有大熊猫吗?称竹子开花是自然现象大熊猫东迁宜慎重

人气:358 ℃/2024-01-20 22:29:20

“有一次电视上放个纪录片,有一座山一闪而过,他一下就认出来,那是他曾经走访调查过的山脉。去年唐家河自然保护区给他送来一本书,里面有一张大熊猫的图,以他的视力,应该看上去就只有黑白两色了吧,可他能够立刻认出是哪一只熊猫。”关于大熊猫的一切就像融入了他的血脉,即使在肉体的逐渐衰败中,也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断他对这个领域的本能反应。

胡锦矗与大熊猫合影。受访者供图

文丨新京报记者 杨雪

编辑丨胡杰

校对丨刘军

►本文6077字 阅读11分钟

一直到92岁生日之前,胡锦矗都坚持每天去办公室工作。西华师范大学生命科学学院3楼317号“胡锦矗教授工作室”的小沙发上,有无数人曾坐在这里,与这位中国大熊猫研究保护的泰斗交谈。人们把他视为一个数据库,和大熊猫有关的一切问题,似乎都能在这里找到答案。

1974年,45岁的胡锦矗受命进入四川卧龙,组建一支四川省珍稀动物资源调查队(又称“野调队”),牵头开展了全国第一次大熊猫野外调查研究,撰写了《四川省珍贵动物资源调查报告》。1978年,他在卧龙建立了世界上第一个大熊猫野外生态观察站——“五一棚”。

作为中国第一代大熊猫研究保护工作者,这位老人见证了中国大熊猫保护研究史的每一个重要瞬间,被誉为“熊猫教父”“守护国宝的国宝”。

92岁一场大病后,胡锦矗不能再坚持每天走路10000步,也没法再每天去办公室。一旦精神好转,即使是坐着轮椅,他也更愿意在生命科学学院转一转。他开始慢慢记不得事,白内障也让他的认知越来越退化,但只要说到大熊猫,他仍能记住所有过往。他记不得最近,记不得当下,却天长地久地记得自己走在卧龙和唐家河的岁月,记得五一棚,记得一只又一只看起来一样又各有区别的大熊猫。

2023年2月16日,94岁的胡锦矗在四川南充去世。他的学生黄燕在朋友圈里写下:愿您在另一个世界依然脚步矫健,去你熟悉的山脉翻山越岭,去追逐你最爱的大熊猫。

牵头“熊猫一调”

1957年,来自四川开江的胡锦矗从北京师范大学生物系脊椎动物研究班毕业,随后回到南充师专(现西华师范大学)任教。这一年,南充师专的生物系刚刚成立,胡锦矗的研究方向还是飞鸟与鱼。还要等14年,他才会和大熊猫这一命中注定的伙伴相遇。

1972年,美国总统尼克松携夫人访华,在北京动物园专程参观了大熊猫。这种黑白相间、憨态可掬的动物,引起了总统夫人极大的兴趣与好感。美方试探性地提出想要大熊猫这一想法,在周恩来总理的特批下,“玲玲”和“兴兴”两只雌性大熊猫被送往美国,公开展示的第一天就吸引2万人排队参观。这一年,被美国人称为“大熊猫年”。

随着美国的“破冰”,“熊猫外交”的时代拉开序幕。

1974年,45岁的胡锦矗受命进入四川卧龙,组建一支四川省珍稀动物资源调查队(又称“野调队”),组织和领导全国第一次大熊猫野外调查研究(以下简称“熊猫一调”),本次调查的主要目的之一,是搞清楚中国到底有多少只大熊猫。

“解放前四川大熊猫就很有名了,分布也广。”2019年,胡锦矗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直到1959年,四川峨眉山地区都有大熊猫出没,但后来再也不得见,“但野生大熊猫到底有多少只呢?熊猫一调之前,这个数据是没有谱的。”

30人的野调队很快成立起来。这支队伍是从当时包括四川大学、四川农业大学、四川林学院、重庆博物馆等各个高校、机关挑选出来的。作为此次调查的队长,胡锦矗考察了四川所有的大熊猫栖息地。

胡锦矗与大熊猫在野外。受访者供图

南充师范学院生物系75级的冯永康曾在1970年代中期,跟随胡锦矗参加野生珍贵动物资源调查。“1976年6月26日—8月12日,在胡锦矗等老师的带领下,我们一行40余人奔赴四川省凉山州的越西县境内,进行‘四川野生珍稀动物(大熊猫等)资源调查’。”40多天中,6支调查小分队,打着简易的棉质绑腿,穿着单薄的解放鞋, 翻越高山、蹚过急流,测样方、住帐篷,在群山环抱的沟壑中行进了3000多公里。

“那时候已经开始使用‘胡氏方式’了。”在冯永康的记忆里,这种胡锦矗创立的、被沿用至今的野生大熊猫研究调查方法,在当时极为艰苦的研究条件下,取得了成功。

“胡氏方法”通过计数、观察分析与比较不同大熊猫粪便中的竹节长短、粗细、咀嚼程度等,来了解大熊猫的大体年龄、种群数量、活动范围及规律、成长史、发情期等动物学指标。到今天,它仍被认为是简便可行的生态学调查方法。

历时4年、行程9万公里的野生珍稀动物资源调查,在胡锦矗带领的科研团队的共同努力下,最终形成了长达20多万字的《四川省珍贵动物资源调查报告》,摸清楚了我国当时野生大熊猫的基本数目——2459只。基于这份调查报告,卧龙自然保护区从原来的2万公顷扩建为20万公顷;位于四川省北端的青川县唐家河从一个伐木林场变成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宝兴蜂桶寨、北川小寨子沟、马边大风顶等5个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相继获批。这次调查荣获了1978年的全国科学大会奖,不惑之年的胡锦矗也开始慢慢意识到,“可能我这一辈子,都要和大熊猫打交道了。”

2023年2月的一天,病危中的胡锦矗,昏迷中偶尔会呢喃只言片语。女儿胡晓守在父亲身边侧耳倾听,大多数时候,他的话都难以分辨,但一些反复念叨一辈子的词语,仍挂在他的嘴边。除了大熊猫,其中另一个词,是“五一棚”。

胡锦矗在测量大熊猫头骨。受访者供图

“五一棚”的梦

熊猫一调后,定点熊猫生态观察站的建立也迫在眉睫。

四川、甘肃两省先后划定了3个点位来建立定点观察站,但最终只剩下了一个——今天,位于四川卧龙自然保护区东南核心地带的“五一棚”,已经成为全球大熊猫研究者的朝圣之地,但在1978年刚建立时,这里只是几个简陋的窝棚。

“因为棚区距离最近的水源地,要走51级台阶,所以取名‘五一棚’。”这个故事胡锦矗已经讲述过多次,但每一次回忆时,他都脸带笑意,“‘五一棚’立定后,我们开辟7条观察点,其中有5条深入大熊猫活动区域,2条是往山下走。每天都要走一个路线。”

“五一棚”也是胡晓灿烂的儿时记忆。

“我是1974年也就是我爸开始研究大熊猫那一年出生的,‘五一棚’建立后,我每年暑假都在那里待着。”每一次,胡晓都是坐在大人们的背上被背上去,屁股下面是垒得高高的物资。“五一棚”的物资,几乎都是这样一趟一趟,用人力运输到“五一棚”。

“我平时很少能见得到父亲,去五一棚还能见得多点。”其实即使在“五一棚”,她见得也不太多,白天胡锦矗雷打不动要出野外走线,她自己做作业,逗松鼠,还被蚂蟥咬一身血。她也在这里见到过乔治.夏勒,后者是第一个受委托在中国为世界自然基金会(WWF)进行熊猫保护工作的西方科学家。

上世纪八十年代,世界野生动物基金会相关专家考察“五一棚”。受访者供图

1980年,以大熊猫为会标的世界野生动物基金会(后更名为世界自然基金会.WWF)进入卧龙,与中国政府展开合作,增设帐篷、扩建站点、派驻专家。这不仅是WWF在中国的大熊猫保护肇始,也是国际非政府组织在中国开展的第一个保护工作。

“夏勒不太会说中文,那时候我们一群小孩逗他玩。把土豆里面掏空塞上辣椒逗他吃。” 胡晓回忆,1980年代的“五一棚”生动而热烈。在艰苦卓绝的工作环境下,严谨的工作、活泼的生活,所有氛围被奇妙地搭建起来,形成一个独一无二的“五一棚”。

每天晚上,胡锦矗和同事们结束一天的工作,从山上回到基地。预防蚂蟥叮咬的绑腿被一圈一圈拆下来,袜子也被脱下来——通常是湿漉漉的,它们被挂在篝火边烘烤,篝火边上还有土豆,这是众人的晚饭。空气中各种味道交织,大人们高声交流白天的工作内容,中间夹杂着夏勒磕磕绊绊的中文,这是胡晓记忆中,“五一棚”的岁月里,每天最快乐的时刻。

胡锦矗(右二)在“五一棚”与夏勒(右一)合影留念。受访者供图

“五一棚”建立六年后,1984年,大熊猫“龙龙”和“珍珍”成为首批在“五一棚”观察站被捕获的野生大熊猫。它们中,“珍珍”始终是胡锦矗的意难平。

野外大熊猫的平均寿命大约在十五岁,根据泛黄的犬齿等线索,胡锦矗等研究人员判断出“珍珍”大概的年龄在十三四岁。这只暮年大熊猫在当年3月被捕获、观察。放归前,它每天吃饱喝足,“搞成了习惯了”。放归野外后,它胆子越来越大,对“五一棚”越来越眷恋,时常跑来蹭吃蹭喝,“几乎每天晚上都来吃竹笋,有时候我们也喂肉喂糖稀饭。”这样的现象引起了争议,在激烈的讨论后,“珍珍”被送往英雄沟。

雌性大熊猫的活动范围大约是直径5公里,而英雄沟和“五一棚”相隔7公里。

胡锦矗根据项圈定位观察它的轨迹,发现它走来走去,最后竟然又回来了。“这次更不像话了,天天都来要吃的。”“珍珍”旋即被送往更远的核桃坪去,这次两地之间的距离超过10公里。

无线电监测显示,“珍珍”一直朝“五一棚”方向移动,足足走了39天。年老体衰,又两次长途跋涉,它最后死在了“五一棚”附近。说完这个故事,在2019年的夏日蝉鸣里,老人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2019年,胡锦矗(左二)获“大熊猫科学研究和保护终身成就奖”,与老朋友夏勒(左三)合影。受访者供图

撒下“种子”

“五一棚”的工作告一段落后,胡锦矗回到西华师范大学,继续研究和教学工作。1985年,通过与世界自然基金会持续5年的合作研究工作,胡锦矗及其领衔的研究团队完成了世界上第一部全面探索大熊猫生态环境和习性的著作——《卧龙的大熊猫》。

以1984年为起点,胡锦矗的下半生,几乎都投进了教书育人里。他先后三次带领研究生完成国家自然科学基金会大熊猫研究项目。发表论文近200篇,专著23本,先后获省部级奖14项。1991年起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

在西华师范大学任教的几十年中,他带出了近20届研究生,为大熊猫科研工作种下了无数宝贵的种子,其中包括以魏辅文院士、张泽钧教授为代表的第二、第三代大熊猫研究者。

“1984年初夏,我和胡先生初次见面。那是我的研究生面试。”魏辅文曾在一篇回忆录里写下他和胡锦矗的师徒故事,从成为胡先生的弟子开始,昔年传承下来的绑腿带、穿高山、越激流的日子,成为他的日常。在蚊虫蚂蟥的叮咬,扭角羚、烙铁头(一种毒蛇)的威胁中,魏辅文最终顺利出师并担任胡锦矗的助手。

胡锦矗在实验室研究大熊猫头骨。受访者供图

1994年,魏辅文考入了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毕业前他整夜难眠,踌躇是回到南充还是留京。“胡老师是我的引路人,栽培之恩与殷切期待难忘。”但最后,胡锦矗面对吞吞吐吐的“小魏”微微一笑:“你还是留在北京吧。”

2017年,魏辅文当选为中国科学院院士,从事濒危动物保护生物学研究,重点开展大熊猫和小熊猫保护生态学、保护行为学、保护遗传学和保护基因组学研究。

2023年初,胡锦矗因重症肺炎等原因入院,几次进入ICU又被抢救回来。2023年2月7日,魏辅文前往川北医学院附属医院看望老师胡锦矗,此时胡锦矗的情况已不理想。

胡晓说,最近几年,胡锦矗受高血压影响,出现肾病综合征。另外脑萎缩、老年痴呆,还有肺纤维化的问题。“前年我妈妈脑溢血去世后,他精神状态下滑明显,身体也越来越不好。”

生病以来,来看望胡锦矗的人络绎不绝,其中大部分人称他“老师”。他们中,西华师范大学生命科学学院的黄燕教授,在胡锦矗的晚年,承担了老人诸多的资料整理和对外接待工作。

“他是我的老师。没人安排我做这个事情,但是他的资料都是我整理,很多事情是我在帮他做。”黄燕从本科到研究生都在西华师范大学生命科学学院,2006年读研一时,胡锦矗是她的兽类学老师,每次上课,各种标本会摆满一讲桌。

这时的胡锦矗已经快80岁了,大型的标本还是自己搬。有一次黄燕刚好经过标本室,看到他自己搭了个梯子,在标本室翻标本。“他对标本有特殊的感情,觉得这是非常重要的东西。虽然我们上的是理论课,每个星期的标本都是不同的。”

黄燕回忆,在瓢泼大雨的日子,胡锦矗也会比所有的学生都提早到达教室。学生一个接一个走进来坐下,看着先生湿透的裤腿,等他开口责备,他等人齐了,还是会温温和和地讲课。在黄燕的印象里,胡锦矗似乎从未骂过任何人。

温和了一辈子的胡锦矗,只在一件事上,执拗到不惜起“冲突”。

1980年代中期,川陕甘三省大熊猫栖息地大面积出现箭竹开花,大熊猫挨饿乃至饿毙野外现象屡屡发生。1983年到1988年的全国第二次大熊猫调查表明,箭竹开花让野生种群数量缩水了一半,只剩下1100余只。

有人提出“大熊猫东迁”——当时的湖北神农架,不仅盛产大熊猫的主食竹,还是全国唯一没有出现“竹子开花”的地区。加之该地历史上曾有大熊猫出没的记录,这让它成了不少专家眼中的大熊猫“桃花源”。“东迁论”一时炙手可热。

在这样的背景下,1987年,胡锦矗在学术刊物《野生动物》上发表文章《大熊猫东迁宜慎重》。他认为,川陕甘地区的箭竹开花均已接近尾声,大熊猫的食物正在加速恢复,三省已经集聚了最优秀的科研团队、设备和配套保护政策,没必要再去折腾。

“竹子开花是自然现象,大熊猫活了上万年,这一万年里,竹子不知道开了多少次花,它们不一样活了下来?”

文章发表后不久,箭竹开花基本结束,野生大熊猫的种群开始全面恢复。

大熊猫的一切融入了他的血脉

2007年退休后,胡锦矗被延聘,他的317办公室一直保留使用至今。80岁时,他高血压发作进了医院,住了半个月后确诊为肾动脉狭窄,他仍坚持每天去半天办公室。有时候会有学生拜访,叫他胡爷爷,请教一些问题。每晚7点看新闻联播,看海峡两岸,9点半上床睡觉。第二天又早早出现在317办公室。

退休后,胡锦矗写出了《熊猫传奇》和《山野拾零》。每天要求自己走够10000步。他喜欢刷朋友圈,酷爱检查学生们的走路步数,不满10000步会一个一个去“敲打”。

胡锦矗在317办公室工作。受访者供图

黄燕说,他是在2020年3月23日,“突然老去”的。

这是胡锦矗92岁生日的前一天。黄燕正和同事们商量着给他买鲜花和生日蛋糕时,家属来电说先生去了医院挂急诊。“那次生病对他影响很大,那之后他无法再如期到办公室,也不能保证每天10000步了。”

胡晓发现,随着眼睛越来越模糊,父亲的脑子也越来越模糊。以前的事情都记得很清楚,反而聊最近的事他都不记得。有人带大熊猫的牙和头骨请他鉴定,因为白内障,他已几乎不能视物,却可以凭借摸索分析出来。

“有一次电视上放个纪录片,有一座山一闪而过,他一下就认出来,那是他曾经走访调查过的山脉。去年唐家河自然保护区给他送来一本书,里面有一张大熊猫的图,以他的视力,应该看上去就只有黑白两色了吧,可他能够立刻认出是哪一只熊猫。”关于大熊猫的一切就像融入了他的血脉,即使在肉体的逐渐衰败中,也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断他对这个领域的本能反应。

他已经连下楼都越来越少,但只要精神好些,家里人就会推着轮椅让他在学校里走走。他最喜欢去的依然是晨曦湖和生科楼,身体允许的时候,他甚至会到办公室里看看。

在无数次的抢救与医疗升级后,胡晓终于决定放弃与死神争夺父亲。在过去的一个月里,她目睹了父亲的顽强。“他一次次昏过去,一次次醒过来。我舍不得他走,但他这样太辛苦了。”她选择签字放弃抢救,让父亲平静地走。

2023年2月17日上午10点49分,西华师范大学发布讣告:胡锦矗先生因医治无效,于2023年2月16日22时08分在四川南充川北医学院附属医院不幸逝世,享年94岁。

写讣告的时候,黄燕几度落泪。“也许,这就是我能为老爷子写的最后一份材料了吧。我如何用短短的文字来概括您精彩一生,概括您那非凡的人格魅力。”

守护国宝的国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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