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妆是男方出还是女方出：嫁妆

婆婆十三岁就有了人家，是她父亲为她物色的。婆婆出生于上个世纪四十年代中期，五岁时母亲病逝，父亲带着她入赘到邻村一名拖儿带女的寡妇家。后娘是个厉害的角色，视这个拖油瓶为眼中钉。父亲寄人篱下，也是夹着尾巴做人，只好早早将她许了人家，希望婚姻能改变她的命运。

婚事就定在那年的十一月二十八日。婆婆的父亲请了木匠为她做嫁妆。那时农村里嫁女都要打发一个衣柜、一个米柜，预示着女儿出嫁之后有吃有穿。木匠是外村的，一师一徒，师傅四十多岁，徒弟十八九岁。婆婆对那小徒弟的印象特别好，下雨天不要出工时，她就一边绣鞋垫，一边看他们打家具。

师傅可能看出了端倪，开她的玩笑：“你这小妹子有婆家了没有？我给你做个媒好不？”姐姐妹妹们全“哈哈”大笑，一齐起哄：“要得要得，她还没婆家呢。”师傅指了指在他身后忙乎的小徒弟说：“嫁给我徒弟要得不？”小徒弟立刻羞得满脸通红。婆婆抬眼去看他时，他也刚好朝她看过来，目光相碰，婆婆的心里有一种被春风拂过的感觉。

师傅搞了半天才弄清嫁妆是为瘦小得还像个孩子似的婆婆打的。他一直以为要嫁的是她两个姐姐中的一个。便再不开她的玩笑了，婆婆心里居然有些小小的失落感，那个腼腆的男孩子偷偷走进了她的心里。每天一起床，就想看到他，夜里做梦也会梦到他，有事没事，她总要找借口往堂屋里跑。

有一回，她看到只有小徒弟一个人在那儿，就问：“你师傅呢？”小徒弟说：“到你二叔家拿木料去了。”婆婆低头捡木花，心“怦怦”乱跳。小徒弟突然蹲下身子附在她耳边说：“你给我当老婆好吗？我喜欢你。”婆婆红着脸骂：“你疯了吧，我有人家了。”“你跟了我我会一辈子对你好，不打你，不骂你，挣了钱全给你花。”婆婆望着他那张稚气未脱的脸，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暖心的话。但她还是很快地跑开了，她是有了人家的人。她要胡思乱想的话会连累父亲都做不起人。

从此她不再去堂屋抱刨木花，不再抬眼看他。几天后，家具打好了，他们要走了，婆婆的心情特别沉重。小木匠看她的目光也充满了忧郁与伤感。终于，师徒俩挑着行李上路了，婆婆默默地站在山坡上为他们送行，她的手里紧紧捏着一双绣着戏水鸳鸯的鞋垫，她一直没找到机会送给他。

婆婆的嫁妆只有一个衣柜和一个米柜，它们是婆婆的无价之宝。前几年搬家，老公提出要把那两件笨重的东西处理掉，婆婆气得绝了一天食。她和脾气火爆的公公吵吵打打一辈子，那两样东西已成为她不可缺少的精神支柱。那是她青春年少的见证，是她真正爱过的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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