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养过猫吗?鲁迅养的宠物谁也想不到
青年鲁迅,萌萌哒。
鲁迅养壁虎可谓“雅人不喜俗人嫌”,但此举足以彰显鲁迅的个性。
想不到!鲁迅喜欢壁虎,当宠物喂养
刘宜庆
小时候在院子里夏夜乘凉,堂屋的门前挂着一盏60瓦的大灯泡,把整个院子照得亮堂堂。院子里有两棵枣树,角落有一棵榆树,一棵槐树。炫目橙黄的光芒照着高大的树冠,树冠背后是无边的幽暗。有风吹过的时候,树枝带着某种韵律和节奏晃动。
堂屋门口的电灯泡是光明的核心。电灯泡周围总是有无数的飞虫飞来飞去,仿佛是献祭的舞蹈。屋檐的角落里,常常爬出几只壁虎。捕捉蚊子和飞虫。听爸爸讲《水浒传》,听得困意来袭时,爸爸就会指着电灯旁的屋檐说,看壁虎,多灵敏,一口吞下一只飞虫。
儿时对壁虎并不陌生,还目睹过壁虎遇到险情断尾逃生,断掉的尾巴还扭来扭去,迷惑天敌。爸爸说,壁虎的尾巴很快就会长出来。遇到危险,壁虎断尾求生,海参抛出内胆保命,这些都是动物求生的本能。
壁虎,捕捉蚊子小能手!
那时候,就觉得壁虎模样和癞蛤蟆一样,挺瘆人的。远远地观看壁虎在墙壁上爬来爬去,捕捉蚊子,是夏夜乘凉时的消遣。
在古人眼中,壁虎有毒有害,是五毒(蝎、蛇、蜈蚣、壁虎、蟾蜍)之一。现代科学和动物的常识,壁虎是被冤枉的,无毒,不仅无毒,还有药用价值。记得爸爸(中学语文教师)说过也说过类似的话。有一次,一阵凉风吹过之后,我望着墙壁上的壁虎发呆。爸爸忽然说了一句,鲁迅养壁虎,当作猫狗一样养。这句话,沉入儿时记忆的幽冥之中。直到前几天,我在读回忆鲁迅的文章,这句话在幽冥的记忆之海升起,与书中鲁迅喜欢壁虎的记载汇合。
1912年,31岁的鲁迅进入南京临时政府教育部,后,迁到北京。蔡元培任教育总长。鲁迅到北京后,居住在绍兴县馆(绍兴会馆)。鲁迅生住进的房屋叫做补树书屋,是一个独立的小院,院里原有一棵很美的老树,但后来树干折断,影响院内景致,就在第二年补种一棵槐树,这就被称作“补树书屋”了。据说,有一位姨太太在槐树上吊死,别人避之不及,鲁迅不介意,住进来,大概因为其清静。
鲁迅夏夜在槐树下乘凉,在一片虫声中沉思。那院落里是一地月光。1949年这棵大槐树遭遇雷击被毁,又补种了一棵树,是枣树。
绍兴会馆位于宣武区南半截胡同7号,是鲁迅在北京的故居之一。
就在绍兴县馆“补树书屋”居住的那段时间,孤独的鲁迅逮了一只壁虎,当作宠物来养。据章衣萍《窗下随笔》,鲁迅告诉章衣萍,壁虎确无毒,有毒是人们冤枉它的。章衣萍把这话转述给孙伏园。孙伏园说:“鲁迅岂但替壁虎辩护而已,他住在绍兴会馆的时候,并且养过壁虎的。据说,将壁虎养在一个小盒里,天天拿东西去喂。”
每天鲁迅从教育部下班,抖落一身的疲倦,打开小盒,看看壁虎。做好饭后,不忘投入小盒之中。壁虎吃饱之后,闪亮黑漆漆的眼睛望着低头探望的鲁迅先生,似乎在感谢。这幽暗的小动物,成为另类的主人的宠爱,成为人间奇异的一景。养壁虎的鲁迅让人感到他的愤世嫉俗,他的如黑夜一般无垠的孤独,那个小盒中的壁虎,伴着鲁迅在一灯如豆的书窗前抄写古碑帖吧。
青年鲁迅。
作家章衣萍以写情色文章在文坛颇有名声。章衣萍笔下有这样的句子:“懒人的春天哪!我连女人的屁股都懒得去摸了!”鲁迅先生写打油诗“世界有文学,少女多丰臀”来讽刺他的浪荡言辞。我猜,章衣萍不会懂得鲁迅养壁虎的孤独。
很快,鲁迅的孤独有了一个火山喷发一般的出口。新文化运动席卷神州,鲁迅在《新青年》开始了铁屋里的呐喊。当年同为《新青年》的轮值编辑,沈尹默对鲁迅养壁虎,记忆深刻。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以书法家闻名的沈尹默写诗《追忆鲁迅先生》,还提到样壁虎:
雅人不喜俗人嫌,世顾悠悠几顾瞻。
万里仍旧一掌上,千夫莫敌两眉尖。
窗余壁虎干饭香,座隐神龙冷紫髯。
四十余年成一瞑,明明初月上风帘。
鲁迅先生属蛇,沈尹默诗中把他比作“神龙”。新文化运动之前,鲁迅的确是隐藏在补树书屋的北漂青年,新文化运动之后,神龙在天,鲁迅以《狂人日记》《孔乙己》等以白话文创作的小说名满天下。鲁迅养壁虎可谓“雅人不喜俗人嫌”,但此举足以彰显鲁迅的个性。
鲁迅表情严峻,目光深邃。
沈尹默还有详细的回忆:“他住在会馆的一个小偏院里,有两三间小屋,书案向着一扇方格糊纸的窗子。有一次,我发现窗纸上,有一个胖而且大的壁虎,很驯熟的样子,见人来了也不逃走,后来才知道这是他喂养的,每天都要给它稀饭吃。”
养壁虎的鲁迅,与抄写古碑帖的鲁迅,都是沉静的。外表冷峻,内心温热。窗外是沉睡的世界,窗内一盏书灯下,鲁迅奋笔疾书。此情此景,正如鲁迅文章所说:“街灯的光穿窗而入,屋子里显出微明,我大略一看,熟识的墙壁,壁端的棱线,熟识的书堆,堆边的未订的画集,外面的进行着的夜,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和我有关。”
那一只被鲁迅养的壁虎很幸运,它见证了一位文豪诞生的过程。趴在小盒中的壁虎,摇动着尾巴,似乎为鲁迅摇旗呐喊。
夏天再次来临,当我遇到壁虎时,就会想起鲁迅在绍兴会馆写作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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