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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抛妻弃子离家出走二十年:故事,儿子成年离家后丈夫如释重负

人气:292 ℃/2024-02-14 07:29:41

本故事已由作者:一叶飞虹,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旗下关联账号“谈客”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侵权必究。

1

干完最后一个活计,天已经黑透。快冬至了,天黑得越来越早,路灯照不到的地方,黑的混沌一片。李秀珠身子下的自行车,像个盲人,走得跌跌撞撞。

她身上的汗早已凉透,衣服硬巴巴裹着身子,很不舒服。这次的客户在市郊,她卖力地干了两个多小时,出了一身大汗,把客户的家收拾得明晃晃亮堂堂,女主人满意的非要留下她吃饭,但她拒绝了。

回到家,李秀珠摸摸电饭煲里中午的馒头,还有点温热,便拿出来,就着咸菜,随便吃了晚饭。坐在沙发上,环顾空落落的家,静得让人心里发毛,而她的心亦是空落落的。

于是她赶忙打开电视,一个个选着频道,但什么节目也看不下去。她想儿子了,拿过手机,想和儿子凯凯视频,但还是忍住了。

一周前,她和儿子曾视频过。那次,儿子破天荒和她聊了很长时间。原来,儿子和她视频从来不超过十分钟。

“妈,你在家要好好照顾自己,你放心,以后有我呢!我已经长大了,我会好好孝顺你的。”儿子最后嘱咐她,眼里闪着泪光。

她这才明白,儿子已经知道了家里的事,一定是孙少强告诉儿子的。挂了视频,她忍不住呜呜哭起来。

儿子才十八岁,还是个孩子,她怎么能让家里的事影响儿子的情绪和学习呢?于是,她下决心尽量少和儿子联系。

瞅瞅墙上的挂钟,才八点多。李秀珠蜷缩一下身子,斜倚在沙发背上,在电视机的喧闹声里,睁一会儿眼,闭一会儿眼,混混沌沌的半睡着。

孙少强搬出去已经三个月了。自从他搬出去,李秀珠便失了神,丢了魂,她的每个夜晚都是这样度过的。她不愿再躺在那张大床上,

她会难过的几乎不能呼吸。

凯凯考上了北京的名牌大学,孙少强风风光光办了儿子的升学宴,送走了儿子。然后他突然对李秀珠说,他早已经不爱她了,要和她离婚,并且很快风卷残云般,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搬进另一套房子。那套房子当初是为儿子凯凯成年以后准备的婚房。

孙少强好像把一切都谋划好了,没有对她露一点蛛丝马迹。或许,孙少强露了一些蛛丝马迹,只是李秀珠没有心思在意罢了。因为这几年,她一心在意的是上学的儿子。儿子拼了中考,拼高考,然后终于考上不错的大学。她欢天喜地送走儿子,可一转身,老公也走了,家里只剩下她自己。

李秀珠嫁给孙少强二十年了,对于四十多岁的她来说,离婚就是天塌下来的大事。所以,她不想离婚,坚决不同意离婚。

一个月前,孙少强曾回来过,和她谈离婚的事,说这套房子给她,并给她一笔钱算是补偿。那笔钱不算少,够她养老的。

但李秀珠哭的一塌糊涂,她呜咽着求他不要离婚,她舍不得他,更舍不得他们经营了二十多年的家。她越说越伤心,哭的几乎喘不过气来。她的表现让孙少强无奈又烦躁。孙少强努力耐着性子,语调尽可能地温柔一些。

“秀珠,你不要这样好不好?离婚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希望你能正确对待,凯凯上了大学,已经成人,我做父亲的责任也尽到了,我下半辈子想为自己好好活了。我已经不爱你了,再捆绑在一起又有什么意义呢?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我们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就像亲人一样,离婚以后,我们还是朋友,不管怎样,我会永远记着你的好处,你好好考虑一下,我们好合好散吧!”

儿子成年离家后,丈夫如释重负,对相伴20年的妻子提离婚

孙少强慢吞吞地说着,但意思却表达得明明白白,一点也不含糊。他停一下,观察她的脸色,重重叹息一声,“秀珠,长痛不如短痛,拖下去只会增加彼此的痛苦,你还不老,去找一个爱你的人,不好吗?你一直是个讲道理的人,何必强人所难呢?我,我真的不爱你了,一点也不爱了。”

这些话像一把把尖刀插在李秀珠的心上,她禁不住全身颤抖起来。良久,她才抬起泪眼,讷讷问了一句,“你,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了人?”

“没有,没有,我还没离婚,我怎么能做那样的事呢?我可不是那样的人!我只是不爱你了。”他连连摇头,口气很笃定。

李秀珠心里暗暗舒了一口气,还好,他没有承认他在外面有人了,不管是真是假,起码给她留了一点脸面,也让她心里好受一些。

“我,我不离婚,我死也不同意离婚。”她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你……”

孙少强脸色一滞,想发火,但忍住了,口气又软下来。

“好,好,等你平心静气了,我再来和你谈。”他又摇摇头,很无奈地嘘出一口气。

李秀珠听见门砰然一声关上了,她的眼泪又涌出来。

“我真的不爱你了,一点也不爱了。”孙少强的这句话盘在她耳边,一下下刮着她的心。

2

李秀珠嫁给孙少强时,才二十四岁。那时,她是镇供销社的售货员。在上个世纪,这个工作可是个让人眼馋的香饽饽。而且,她的舅舅是镇供销社的经理,父亲是镇驻地的村支书,她自己长得又漂亮,所以她挑对象的门槛很高。

当时,孙少强在镇政府工作,虽然是正式国家职工,却只是一个靠知识跳出农门的苦孩子。他还是单亲,父亲早逝,家境可见一斑。对于他来说,能和李秀珠结婚,是高攀了。

何况,结婚两年后,李秀珠的父亲和舅舅联合发力,孙少强便当上了镇团委书记,从此,他借着李秀珠家的梯子,在仕途上一步步努力着,终于在三十八岁时,成为一镇之长。

那一年,全市公开选拔干部,孙少强符合条件,便报了名,最终他过五关斩六将,幸运地通过笔试面试,调入市里,成为市水利局的副局长。

当孙少强把调令拿回家时,李秀珠兴奋得有点发晕,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儿子凯凯马上读中学了,却一直在镇上读书,她和孙少强正发愁,怎么才能让凯凯去市里上学,接受更好的教育,没想到,这个问题突然就很圆满的解决了。

李秀珠有点崇拜地望着自己的丈夫,问,水利局的副局长是不是很大的官。

孙少强呵呵一笑,“不大,也不算小,如果在咱县里,就是个副县长。”

秀珠的眼睛亮了,忽然有点害羞,“那能不能帮我找个好工作?”

她在家当家庭主妇已经好多年了。那一年,婆婆得了偏瘫,孝顺的孙少强便把婆婆接过来。他刚干副镇长,踌躇满志,想大干一场,根本没有时间照顾老人,便给李秀珠请了长假,让她在家照顾婆婆。

秀珠答应了。那时,她理所当然地认为,她为丈夫牺牲是应该的,夫荣妻贵,丈夫升职了,她也觉得体面。可没想到,一照顾就是好几年。那几年,她一边忙孩子,一边忙婆婆,像个陀螺,脚不沾地,但想到丈夫会奔个好前程,她便觉得值得了。

等婆婆去世后,供销系统也没落了,她下了岗,彻底丢了工作。她心里很不甘,但怕给孙少强添麻烦,一直不好意思再提工作的事。现在,她看孙少强总算熬出头,她才忍不住想请他帮忙。

孙少强却乐了,“你都这个岁数了,又没学历,还找啥工作?凯凯读中学是关键时期,你就好好照顾孩子,让他考上一个好大学就行了,这也是你做母亲的责任。”

于是,李秀珠便没再要求什么。那时,她怎么会想到,孙少强调到市里七年以后,会坚决要和她离婚呢!

是啊,七年,这是一段不短的时光,世间的很多事已经悄然改变。凯凯从一个小男孩长成一个一米八的男子汉,嘴唇上生出了细细的茸毛,而孙少强则成了一位气质涵养俱佳的官员。

他先在水利局当了几年副局长,又调到水利局旗下的企业,担任总经理。虽然是平级调动,却成了单位一把手。这几年养尊处优的城市生活,使他身上荡漾着一种特有的光华,他不但没有变老,反而更增加了几分成熟的魅力。

有时,李秀珠瞅着他,也不得不承认,他是活的愈加精神了。而她自己呢,当了这么多年的家庭主妇,生活的舞台只是一百多平的家,生活的内容便是侍候儿子和丈夫,身上粘满了柴米油盐的味道。在城市七年,她除了多了一些女人头发长见识短的婆婆妈妈,还是多了一些婆婆妈妈。

所以当孙少强要和她离婚时,她除了失魂落魄的哭,天塌地陷的崩溃,还能做什么呢?

孙少强搬出去了。李秀珠在家哭了一些日子,为了打发痛苦,便出门想找个工作。满眼是城市的光鲜繁华,满眼是她不懂的新奇玩意,她心虚又恐惧,才发现她当了这么多年的家庭主妇,已经被这个世界远远抛在后面。

当然适合她干的工作,少之又少,她只好去干家政保洁的钟点工,不管给的钱多少,她都干。她干的特别卖力,常常累的大汗淋漓,赢得主家一致好评。

没有人知道,其实,她是喜欢那种累到虚脱,累到麻木的感觉。那时,她心里的痛苦便暂时感觉不到了。

她打定主意,绝不同意离婚。她就是要拖着他,拖到他老了,再也没有精神折腾的那一天。毕竟孙少强是一个爱体面的人,他是不会起诉的。

呵呵,她李秀珠也是一个会耍赖的人,没办法,是他逼她这样做的!

3

这一天,夜深了,李秀珠从昏昏沉沉的睡梦里突然醒来,电视还没有关,她的耳朵跳过电视喧闹的声音,好像听见门口有声音。

她从沙发上起身,走到门边,果然有断断续续的敲门声,还有那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秀珠,开门,秀珠,开门!”

李秀珠心里一沉,这么晚了,他还来逼她离婚,他的心可真够狠的。

她打开门,孙少强竟然坐在地上,在灯光的暗影中,他的脸色疲惫而晦暗,他好像在门外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不过两个月未见,他好像瘦了很多。

她瞅瞅他,没有说话,转身回了沙发。

孙少强跟着走进来,也低头远远的坐在沙发上,并不说话。

李秀珠关了电视,客厅里忽然静下来。客厅里没有开大灯,只是借着廊灯昏黄的光亮,两个人就这样坐在暗影里,良久都无言。

“哼,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离婚。”李秀珠心里默念。

她忽然看见面前的影子向前探探身子,把脸搁在手心里,然后她竟听见了呜呜咽咽的哭声。

她一时怔忡,惊慌地瞅着那个影子,尽力让自己稳住心神。他竟然哭了?她嫁给他二十年,除了看见他在婆婆的葬礼上大哭,她还不曾看见他掉过眼泪,如今,为了能离婚,他竟然不惜他男人的眼泪?

他知道她心软的像块豆腐,见不得别人掉眼泪,于是就捅她的软肋来了?

李秀珠实在忍不住了,咬咬牙说,“你,你哭也白费,无论怎样,我都不同意离婚的,你就死了那条心吧!”

那边的哭声停了。

然后李秀珠听见了沙哑的一句话,“秀珠,我,我病了。”

李秀珠愣了,几秒钟的停滞后,她就站起来,打开大灯。雪白的灯光下,她看见孙少强灰白的脸孔。

她马上坐到他身边,情不自禁抓住他的一只手,那只手冰凉冰凉。

“你,你到底怎么了?快说。”

孙少强的嘴角抽搐几下,“我,我可能得了很严重的病。”

原来不久前,孙少强去医院全面做了一次体检,发现胃部有问题。他马上请专家看片子,专家怀疑可能是胃癌。

“秀珠,我,我真的很害怕。”孙少强的身子好像瑟缩了一下。

“别怕,没事的,医生只是怀疑,也不一定是那种病,也许是个大囊肿呢!再说,即便是那种病,早早做了手术就没事了。”

李秀珠一边用手不停搓着他的手心,一边宽慰他。

当初,婆婆去世时,孙少强捂着被子哭,她就是这样劝他的。和他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她很明白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在外面,他看起来是个人物,其实内里,他也是很软弱的。

李秀珠看他平静了,便端来洗脚水,让他泡泡脚。

“今晚,你就不要回去了,我们好好商量一下你去看病的事,最好去北京好好查一查。”

孙少强的嘴唇蠕动几下,“秀珠,原谅我,我,我明天就搬回来。”

两人躺在床上,商量着去看病的事,慢慢地,孙少强不说话了,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李秀珠久久端详丈夫的脸孔,丈夫突然失而复得的欢喜使她猝不及防,她的眼泪悄悄涌上来,她赶紧擦擦。

孙少强病了,而她倒真有些感谢他的病,他病了,就再也没有心情折腾离婚的事了,对于她,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4

不久,李秀珠就陪着孙少强偷偷到了北京的医院。孙少强毕竟是为官的人,不愿让大家知晓他的病,更怕引起什么风吹草动,他瞒了所有的人,只请假说去北京看望儿子。当然,他们也没有告诉儿子。

做了一系列检查后,医生和李秀珠谈了很长时间,说必须赶快做手术。

孙少强惴惴不安,问,“秀珠,医生和你说什么了?我的病到底啥情况?你和我说实话。”

秀珠却很轻松地微微一笑,“医生也只是怀疑,再说,他们就会吓唬人,隔着肚皮能看清楚吗?做了病理化验才算数,我觉得你不会得那种病。”

孙少强却依然很焦虑,愁眉不展,满面凄惶,“秀珠,你不要哄我开心,我知道我很可能就是那种病,唉,想不到,我这一生这么快就要结束了,我真是很不甘心。”

是啊,他才四十四岁,对于男人来说,大好的年华,仕途也风头正盛,并且很有希望再向前迈一步,所以,他是多么顾惜自己的生命!

秀珠用力攥住他的手,她听见了自己骨节的声响。

“不会的,你做了手术很快就会好起来,那一定是良性的囊肿。”

手术前的那个夜晚,孙少强紧张的不能入眠。他忽然变的絮絮叨叨,像祥林嫂一般,反反复复说着自己四十多年的不易人生。少年丧父,与母亲相依为命,艰难的求学之路,母亲病亡,如今他的人生正要迎来巅峰时,他却病了,难道这就是命?

“秀珠,也许我明天进了手术室,就出不来了,你要记住,把我送回老家,葬在我父母身边。我,我对不起你,我不是个好丈夫,以后你和凯凯要好好生活。”孙少强哽咽着,眼里闪着泪光。

李秀珠马上虎起脸,嗔怒地数落他,“胡说什么?不就是做个手术吗?你想死,人家老天还不收你呢!”

她停顿一下,语气柔和了,“现在,你赶快给我乖乖地睡觉,好好休息,不要担心明天的手术,医生说,给你打了麻药,你就呼呼睡着了,一点也没感觉,等你睁眼醒来,一切都结束了。”

翌日,秀珠握着孙少强的手,喃喃嘱咐着,把他送进手术室。等手术室的门关闭,她却几乎站立不住,倚靠在墙壁上,不知过了多久,才摇晃着走向长椅。

等待的这几个小时,便是她人生中最煎熬的时刻。她抱紧双臂,抑制不住地瑟瑟发抖。以后,每当她回忆起当时的那种感觉,她还是会忍不住发抖。

手术很成功。第三天,便拔了尿管,孙少强感觉一切良好。李秀珠轻轻把他的床头摇高一点,又把枕头重新垫垫,让他舒服一些。

“秀珠,我的病理化验报告何时才能拿出来?”

“这可急不得,要等一周多呢!”

李秀珠用手揉着眼睛。这两天,为了照顾孙少强,她几乎没合眼,眼睛上忽然就像蒙了一层纱,看东西很不清晰。

“你的眼睛怎么了?”

“没事,可能花眼了吧!”

孙少强瞅瞅她,有些动容,“秀珠,这些天辛苦你了,谢谢你。”

“都老夫老妻了,说这些干什么?”秀珠嗔笑。

过了几天,孙少强可以进食了,李秀珠买了小米粥,一勺勺喂给他吃。

“我的病理报告应该出来了吧?”他又问。

“我早去问了,人家说病号太多,还得再等等,医院又不是为咱一家开的,明天我再去看看。”她嗔怪地瞪他一眼,去洗碗筷了。

第二天中午,李秀珠去拿报告。等了好一会儿,她才拿着一张纸回来。孙少强盯着李秀珠手中的那张纸,脸孔突然变的煞白。

“报告出来了,咋样?”

李秀珠没有吱声,把那张纸递过去,“你自己看吧!”

孙少强一把抢过去,然后,很快,他对着那张纸发出狂喜的声音,“秀珠,我不是在做梦吧?我的病理报告没事,我没有长恶性肿瘤,我竟真的没事!”

李秀珠凑过去,轻轻笑了,“你可没有做梦,报告不是清清楚楚写着了吗?是良性的,没有发现癌细胞。”

孙少强又盯着手中的纸看了一会儿,忽然呵呵笑起来,“我说上天不能对我那么残酷吧?原来真的是虚惊一场啊!”

他忽然挣扎着下床,因为兴奋,整张脸都闪着光芒,“我得赶紧下床多活动,争取早点康复,早日回去上班,好多事都等着我去做呢!”

他双手按住自己的刀口,甩开李秀珠想搀扶他的手,缓慢而坚定的一步步走向外面的走廊。

李秀珠望着他的背影,长长嘘出一口气,欣慰地笑了。

5

一年多以后。

这一天,孙少强打电话说,他晚上有饭局,不回来吃饭了。李秀珠嘱咐他一定别喝酒,然后把洗好的几样菜放进冰箱,她自己随便煮了一碗清水面。最近,孙少强工作忙了一些,时常回来很晚,也时常出差。

这一年多的时间,她对孙少强照顾的愈加细心用心小心。一日三餐,不但味道要好,更要注意营养搭配。而她一个人吃饭时,却向来是将就的。

不仅如此,她还四处给他找药方,熬中药,调理身体。她对孙少强说,喝中药能增加身体免疫力,就不会再生病。

李秀珠出了门,在路上随意走着。她不知走了多么远,开始身边还有三三两两散步的人,渐渐地,路上只剩了她自己。她看看时间,竟然走了三个多小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她准备折返时,不经意地瞟了一眼旁边公园门口的停车场,突然她的目光被抓住了,那不是孙少强的车吗?她赶紧走近一些细看,心跳遽然加速,车牌号那几个数字她再熟悉不过了。昏黄的停车场内,只有这一辆乳白色的大众朗逸。

鬼使神差的,她悄悄退回去,退回到不远处的一棵树后面。她隐在黑暗中,抑制不住不时颤抖的身子,她等着,等着……

时间忽然变的如此漫长。她就那样僵直着,杵在那儿,任凭时间的车轮一秒秒碾过她的心。

终于,有两个人从公园门口走出来,是一对男女。女的亲昵地挽着男人的胳膊,满面笑容说着什么。那个男人,便是化成灰她都能认出来的丈夫,孙少强。

李秀珠再也支撑不住,身子突然瘫软下去。

她走回家时,已经快凌晨六点了。期间,她的手机响了很多次,她都没有接。每天这个时候,她已经起来给孙少强准备早餐了。

她进了门,孙少强听见动静,惊异的迎过来,“你去哪里了,怎么一夜都没有回来?你为何不接我的电话?”

“在朋友家打了一夜牌。”她一脸木然,“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孙少强还想说什么,李秀珠却摇摇晃晃走向自己的卧室,砰地一声,反锁上了门。

她扑倒在床上,昏昏沉沉闭上了眼睛。但她怎么能睡得着?身体像一片叶子沉浮在风暴呼啸的大海上,被蹂躏着,被鞭笞着,一阵阵刺痛涌过来,直达心底。

如果说当初孙少强提出离婚让她惊慌失措,无所适从,而今,当她再一次亲眼目睹了孙少强的故伎重演的背叛,她却是彻底的心灰意冷和心寒。

她原以为,他生病的时候,她伺候他那么长时间,陪他一起度过,对他不离不弃,她做的这一切足可以让他回心转意,从此安分守己和她白头偕老,没想到,她还是错了。他生病,向她寻求庇护温暖,他痊愈了,却依然视她如敝履,毫无珍惜之意。

她不过是一只把脑袋钻入沉沙中的鸵鸟,自欺欺人罢了!她觉得自己多么可悲多么可笑多么愚蠢,第一次,她为自己的处境而感到深深的耻辱。

她躺了一整天。然后,她爬起来,洗脸梳头,给孙少强打电话,让他务必早回来,她有事要和他谈。

她做了一桌子的菜,吃饭时,她第一次没有给孙少强夹菜。

吃完饭,收拾好一切,她很平静地对他说,“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做饭了,我们离婚吧!”

孙少强愣了。

李秀珠凄然一笑,“我昨晚看见你和那个女孩了,我成全你,我们离婚吧!”

孙少强的脸瞬时涨的紫红,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我,我,秀珠,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和她只是谈得来的朋友,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处理好的,你放心,我不会和你离婚的。”

李秀珠却依然很平静,“我老了,又没学历没工作,可你呢,官越做越大,我是真的配不上你了,我是真心成全你,离婚的条件还是按照你原来说好的,这套房子归我,你再给我五十万。”

她顿一顿,“我已经把你的东西收拾好了,你今晚就搬走吧!我的主意已定,过几天,我们就去办手续,先不要告诉凯凯。”

孙少强错愕的看着她,呃呃几声,有些羞愧,“秀珠,我,我,你相信我,我真的没再想过离婚的事。”

李秀珠打断他,“是我主动要离婚的,就像你原来所说的,我们好合好散,你赶紧搬走吧。”

她起身进了自己的卧室,锁了门,听着外面的动静,咬着牙,没有让一滴眼泪流下来。

6

离婚的手续很快就办了。

这一天,李秀珠忽然听见敲门声,打开门,她和门外的那个人四目相对,她怔了一下,很快就明白门外的人是谁了。

那个人很大方,自我介绍说叫张妍,然后不请自进的走进屋。

“你找我干什么?我不是已经和他离婚,成全你们了吗?”李秀珠一脸平淡。

“其实,我,我是来感谢你的,谢谢你的成全。”张妍说的大言不惭。

“那你能和我说句实话吗?你们究竟交往几年了?”

张妍的脸忽然涨红了,“有三四年了。”

“你那么爱孙少强?”

张妍点点头,“当然,我很爱他,崇拜他,他是我的精神导师,我是他的红颜知己。”

张妍又说,一脸自信,“你一定以为我是图他的钱和地位,那你错了,我就爱他这个人,我对他是真爱。”

李秀珠瞅着她,忽然悠悠地问,“如果,如果他得了严重的病,你愿意照顾他,伺候他?”

“当然,我当然愿意照顾他,当初他做手术时,没有告诉我,如果告诉我,我是一定去北京照顾他的。”张妍说的大义凛然。

李秀珠微微一笑,“是吗?看来你们确实是真爱,那我更应该成全你们了,我祝你们的爱情海枯石烂,永远不变。”

转眼两年多过去了。

李秀珠经营着一家水果店,效益不错。开店的本钱是离婚时孙少强给的五十万。儿子凯凯毕业后,为了照顾她,考取了本市的公务员。她的生活可谓顺心顺意,她下一步就盼着儿子结婚生子,而她一边开店,一边享受天伦之乐。

这天,儿子下班回来,心事重重的样子。在李秀珠的追问下,

他才说,孙少强住院了,是胃癌。

李秀珠的心一跳,发呆了好久。

“他说什么了?”

“他希望我有时间能去看看他,我才不会去。”儿子瞅瞅李秀珠的脸色。

“毕竟是你的爸爸,你去看看他吧!”

“我不去,他抛弃了我们,这是老天的报应。”凯凯说。

凯凯到底没有去医院看他的父亲。离婚后,孙少强很快就和张妍结了婚,从此,凯凯不再认孙少强这个爸爸,和他断了一切联系。

半年后,李秀珠正在店里低头算账,忽然门口蹒跚着进来一个人。她抬头,心口忽然砰砰直跳,一阵恍惚,这个人是孙少强吗?

他已然面目全非,走路摇摇晃晃。头上戴了一顶毛线帽,脸上同样只剩了一张皮,包着凸起的颧骨。

“秀珠。”他蠕动一下嘴唇,叫了一声。

李秀珠确定了,面前的这个人真的是孙少强。她以前那个意气风发风度翩翩的丈夫,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她禁不住一阵心酸,赶紧搬个椅子让他坐下。

他抖抖索索从兜里拿出一张卡,说是给凯凯准备的结婚钱。

“不多,只有五万。”他嘟哝一句。

秀珠没有接那张卡。

“你这时候正需要钱,还是留着给你自己买药吧!”

孙少强喘口气,气息微微,呼吸对他来说也是费力的。

“啥药也救不了我的命,化疗了两个疗程,吃了那么多中药,我的身体却愈来愈差,我明白,我活不长了,就别浪费钱了,给凯凯留一点吧。”

孙少强把卡放在台子上。两人相对坐着,却再也没有什么话。李秀珠想问问他的病,却一句也问不出。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她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

“秀珠,我,我对不起你!”孙少强低头讷讷。

“都是过去的事了,就不要提了。”

孙少强站起身,要离开。但他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秀珠,我想问问你,当初做手术时,我到底是啥病?病理报告说我不是恶性肿瘤,是不是弄错了?”

李秀珠吞咽一下喉咙,缓缓说,“当初病理报告确实是良性的,都好几年了,谁知道是咋回事?也许那时技术还不发达吧!。”

“唉,是我的报应!”孙少强转身,一步步摇摇晃晃离开了。

7

不到一个月,孙少强就去世了。去世那天,张妍给凯凯打电话,凯凯操办了一切后事,把孙少强葬在了老家。

孙少强七七忌日的那天,李秀珠和凯凯回老家给他上坟。李秀珠跪在坟前,泪如雨下。

“孙少强,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今天,我当着儿子的面,原原本本告诉你。”

一旁的凯凯惊异的睁大眼睛。

“其实,你几年前做手术就是胃癌中晚期,是我怕你难过,怕你受不了这个打击,才花钱让人家医生给你另写了一份病理报告,你看见的那份报告是假的。你看了报告后,那么兴奋,一点都没有怀疑,我真是高兴极了。”

“我还买通了科里的医生护士,求人家和我一起撒谎,隐瞒你的病情。医生说,像你这种情况,一般四五年后会复发,但也许会有奇迹发生。你出院后,我用心照顾你,给你熬中药,你的身体越来越好,我看到了希望,相信奇迹一定会发生。”

“但我没想到,你的身体好了,心却又活了,你又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了。你竟如此无情,我的心彻底死了。我主动和你离了婚,把你这个病人让给那个女人,从此自己落的一身轻松,不再天天为你的病担心。我一直隐瞒你病情的真相,开始是为了你好,但以后,是为了报复你。孙少强,我和你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做的一切,太让我心寒啊!”

李秀珠说完,趴在地上,放声大哭。

这一天,李秀珠去了孙少强的家。门开了,露出张妍憔悴的一张脸,“你来干什么?孙少强已经死了,我现在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李秀珠微微一笑,“你和我是没关系,但你住的房子和我儿子有关系。”然后,她不请自进的进了屋。

她环视房子,看见客厅里还摆着孙少强和张妍的结婚照。她的心里还是一阵疼痛。

张妍白了她一眼,“这个房子是我老公的,我们是合法夫妻,我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李秀珠没有说话,忽然从包里拿出一个红色的房产证,递过去。

张妍翻了翻那个房产证,忽然发出一声惊叫,然后跑到里屋翻找起来。一会儿,她也找出一个房产证。她把两个房产证拿在一起比较着。

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房产证,不过,一个写着孙少强的名字,一个写着孙文凯的名字。

李秀珠忽然冷哼一声,“你手里那个是假的,这套房子一直在我儿子名下,从来都没有变更过。”

张妍的脸遽然变的惨白,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然后颓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好一会儿,她才从牙缝里慢慢挤出一句话,“孙少强,你这个混蛋,你竟然骗我,我真是爱错了人。”

一旁的李秀珠冷冷笑了,“怎么生气了?你不是说不图他的钱和地位,就图他的人吗?你不是说,你们是真爱吗?你已经得到了他这个人,还不满足吗?”

张妍忽然哭起来,“我真傻,我得到了什么?我究竟得到了什么?我不过是得到了一个病人罢了。”

“怎么,后悔了吗?你不是说你很愿意照顾他吗?”

李秀珠忽然站起身,一字一顿,“我来就是要告诉你,收拾一下你的东西,尽快搬出这个房子,我儿子已经把房子挂到网上,很快要卖掉了。”

她离开了,身后忽然传来了张妍砰砰乱砸东西的声音。

李秀珠慢慢走在路上,初冬的风轻轻吹着她的脸颊,她拐进街心公园,失神的坐在一张长椅上。

她拿出手机,翻出一张全家福的相片,呆呆的看着,一家人拥在一起,笑的那么幸福。这是他们家最后一张全家福。她在想,如果,如果当初她没有隐瞒孙少强的病情,是不是他就会老老实实做她的丈夫?

不知何时,一滴冰冷的眼泪落下来。(原标题:《善良的女人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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