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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乍暖还寒,五月,但惜夏日长

人气:247 ℃/2024-08-01 12:10:41

编者的话

漫长的夏天,似乎一下子走到了尾声。一阵接一阵的雨,催着夏天正在一点点变凉。夏天里,青年们、少年们在长大、在感悟,并把这些故事刻画在成长的年轮中。

欢迎把你的作品发给“五月”(v_zhou@sina.com),与“五月”一起成长。扫码可阅读《中国青年作家报》电子版、中国青年报客户端创作频道、中国青年作家网,那里是一片更大的文学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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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夏雨中成长(小说)

卞崇彬(25岁)

高三的学生已经高考结束,高二的同学还在坚持着。

还有几天就要放暑假,教室里气氛热烈而浓郁,仿佛是窗外的温度,头顶上的电风扇吱呀吱呀地转动着,吹出只能让人产生心理安慰的微风。

下午还是晴天朗日,可吃过晚饭后,乌黑色的云团从西边蔓延过来,覆盖了晚霞,天空在几分钟内就阴沉下来。一道闪电刺破夜空,伴随着雷声轰鸣,雨水奔涌着冲向大地,敲打在教室的玻璃上。

降低的温度抚平了躁动的心,沙沙的雨声应和着沙沙的写字声,没有人再交头接耳,都低头做着试卷上的题目。

终于等到放学,他作为值日生,拿起板擦用力地擦着黑板,教室里空无一人,他一边忙活着,一边盯着门外,当看到一个身影一闪而过,他赶忙加快速度,将收尾的工作完成,关上灯追了出去。

真巧,她的雨披放在了电动车上,而他也没有带雨具的习惯。他撑开自己的校服,鼓起勇气将她罩在里面,两个人就这样冲进雨幕。

简单闲聊几句,她推着电动车来到了校门口。他看到了父亲来接自己的轿车,邀请送她一程的话在嘴边却终究没有开口,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肩膀,目送着雨幕中的背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推开车门,车内正在放着经典老歌《信天游》。父亲正在跟着音乐哼唱着。

“我低头,向山沟,追逐流逝的岁月,风沙茫茫满山谷,不见我的童年……”

他对这首歌并不感兴趣,并不明白父亲为何喜欢听这种老土的歌,一点都不紧随潮流。

路边热闹得像是赶集,应急灯闪着眼花缭乱的黄光,停在外侧的车主接不到自己的孩子不会离开,都在人行道上喊着孩子的名字。

一时半会根本无法移动,父亲便调小音乐声和他聊起来,先是今天学校发生的事和近期学习情况,然后便是对未来的畅想,直到雨势转小,街边的车辆寥寥无几。

一年后,高考之后的暑假。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他用新买的电脑玩着一直都没有时间玩的游戏,另一只手还在手机上回复着同学们的消息。

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就静静地躺在桌上,承载着这些年来寒窗苦读的意义,父母都在家,忙活着饭菜,脸上的表情抑制不住地喜悦。这是一个平凡的下午,却是这些年来最幸福的时刻之一。

临近傍晚,落日冲破了细雨的阻碍,在天空中重新绽放光芒。

当火烧云消散于天际,只残留下一抹微弱的红霞时,父亲搬来了梯子,准备在他即将成年之际实现多年的愿望,在天台上仰望星空。

父亲用双手握紧长梯,用坚毅的眼神鼓励他爬上第一层阶梯,母亲则在不断地叮嘱着,满是关切。就这样,他一步一步地登上房顶,现在在他头顶上除了辽阔的天空,别无他物。

他就用着最为普通的双筒望远镜巡视天空。由于天气原因,星星寥寥无几,但却无法抑制他激动的心情。星空之所以美丽,是因为在无尽的宇宙中,无论黑暗如何蔓延,总有星光把它照亮。

多年以后,他用着更为清晰的天文望远镜看着满天繁星、银河旋转,却再也没有像今天这样激动过。

夜已深,他坐在天台上眺望着远处的灯火通明,幻想着自己功成名就的那一天,咧开嘴无声地笑了。

大三结束的暑假,舍友们已经离校,而他因为一些琐事,一个人住在宿舍里。

无人打扰,他在宿舍里一直睡到日落,当他睁开眼睛,看着远处夕阳西下,一股巨大的孤独感突然将他攫住。下个学期就要去实习了,很快,他就会走入社会,然而对于未来,他还很迷茫。

当然,这并不算是心事,他翻个身,忘却这些烦恼,继续睡觉了。尽管很浪费时间,他却没来由地希望这样的下午能更长一些,更多一些,最好永远不要结束。

此时的他并不知道,未来他将会一路奔跑,再无片刻停歇,因为一旦懈怠驻留原地如惶然飞鸟左顾右盼,就可能会被时代大潮冲刷到了下游。

因此,也再无这样一个午后,多少事,当时只道是寻常。

第二天,他早早起床去赶回家的客车。昨夜刚刚下过雨,空气中还弥漫着一丝电离产生的气味,夹杂着泥土的气息,让人心旷神怡。

望着初升的太阳,他深吸一口气,不由得想起三年前的那个傍晚自己曾有过的豪言壮志。

“你年少的时候,是否也有过孤独而热血的梦?”他低声询问道,像是对自己说,也像是在问别人,只不过不管是自己还是路过的旁人,都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拖着行李箱离开了宿舍楼,双脚踏在雨水上发出了噗噗的响声,他毫无理由地开心起来。他仍旧迷茫,但他坚信只要一直向前走,就会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

时间流逝,一转眼已是工作三年。

他做着普通的工作,拿着普通的工资,开着当初父亲接他放学的轿车上下班,每天保持着同样的姿态面对生活,并不痛苦,但也说不上快乐,生活好像是陷入了循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终于,在这个夏日炎炎的暑期,他得到了一次久违的休假。没有过多准备,在地图上随便找了一个城市便出发了。

为了躲避炎热,他特意选择在夜间行车,然而路程渐半,高速上却突然飘起了大雨。

雨刷疯狂地摇摆,远光灯如同利剑一般刺破雨幕,照亮前方的道路,发动机低沉地吼着,驱动着车轮滚滚向前。

不时有车辆鸣笛超越,他反而感到内心无比平静,因为他知道,自己也在前进。

车里正放着父亲曾经最喜欢的那首歌曲:“我抬头,向青天,搜寻远去的从前,白云悠悠尽情地游,什么都没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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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剩下

黄可静(14岁)福建厦门市莲花中学学生

记忆中的夏天,一直是闪着光的亮黄色模样。街头声声的蝉鸣,冰镇的西瓜,屋里温度合适的空调,以及忙得满头大汗的外婆。

印象中外婆似乎没有哪个夏天是闲着的。走出补习班时,外婆便会挥着手向我走来,接过我的手提袋,顶着中午十二点多的太阳拉着我的手,穿过一条又一条街道,大汗淋漓地回到家,然后马不停蹄地做午饭。吃完午饭后,又顶着午后两点的热烈阳光送我上课,反反复复。

送我上课,做饭,午睡,做家务,似乎把外婆的闲暇时光塞得满满当当,不留一丝空隙。本就极易流汗的她,一到夏天,衬衣似乎一直都保持着被汗浸湿的状态,无论是风扇还是空调,都不起任何效果。

印象中的自己一直都很贪玩,一到暑假,更是放飞自我。天一黑,我便打开电视机,外婆也不唠叨什么,时不时在我面前摆上一盘刚刚切好的冰镇西瓜。时间一晚,她会生气地催促我去就寝。或许是被外婆惯坏了,抑或是小孩子贪玩的天性,每个夏天我都是如此放纵,沉浸在自己的乐趣中,忘了一旁的外婆还在忙碌家务。

阳光洒向郁郁葱葱的树,撩动着时光的筛子。不知不觉,一个又一个盛夏,在时间的长河中悄悄溜走,而我早已不再是那个天真贪玩的孩童了。

不知从何时起,我不再需要外婆的接送,甚至会因此而觉得丢脸,就像所有十三四岁的孩子一样,自尊又敏感。我开始学会顶嘴,时不时地和家人吵架。外婆开始唠叨我,说我不好好利用暑假提前预习,整天只知道看动漫,她说就是那些动漫把我变得任性了。

而我是绝不容许我喜爱的事物被人侮辱的倔脾气,因此和外婆吵了又吵。吵累了,也就不再计较这些了。外婆毕竟也只是一个没怎么读过书的老人家,而我所喜爱的,为之疯狂的,正是她无法理解且从未接触到的新鲜事物——时代之间的差异总是无法避免。

燥热的盛夏,也如我阴晴不定的情绪一般,闪动着青春的气息。转眼间,我也初三了,而迎接我的是残酷的中考。我坐在书桌前对付着二次函数,转头瞥见的又是外婆汗津津的上衣。一瞬间,又想起了外婆每天念叨的那句“好好预习”。

盛夏的阳光为外婆的脸庞涂抹上温柔的橘黄,勾勒出耀眼的金边。夕阳西下,厚重的云彩盘踞在天际,与逐渐散去的阳光交融着。我转着笔托腮思考:剩下的盛夏,又该如何度过呢?

(指导教师:蔡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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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是天空的皱纹(诗歌)

吴桧(21岁)

天空是湖泊的倒影

老屋被天空洗礼

雨滴修补残破的瓦砾

却被青苔爬满全身

它爬上我的手臂

也触摸到我头顶的白发

轻飘飘的,云朵般

被风吹拂进瓦蓝色的天空

我记得,被云朵留存

等待至今,那久远时代

苦涩而又甜蜜的回忆

关于饥饿,关于肚子

一本血里催生的长篇巨著

每个经历者的疼痛史

唯一能够点燃整个夏季的

那道瘦弱的身影。

她的沉默

比盛夏还要悠长、深沉

当我睡着,奶奶哼唱歌谣

我会遗忘肚子的抗拒

遗忘那片被扒光树皮的森林

遗忘河道两旁空空如也的溪流

奶奶的微笑泛着糖果般的甜味

泛起波纹,也像山川。

云是天空的褶皱,也是奶奶留下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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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树下好乘凉

俱新超(25岁)陕西宝鸡市渭滨区高家镇孔家庄小学教师

驱车回乡,迎接我的并不是乡亲,而是一棵古梧桐。栽下梧桐树,自有凤凰来,碧绿油亮的大叶片聚拢在纤纤枝头,极巧的是阔钟状的树冠遮住了属于村庄的大半边天,梧桐树下好乘凉便是每逢夏日村里人最大的期待。

一色的梧桐树,蓊蓊郁郁,挨挨挤挤,层层叠叠,庞大的树冠似一绒绒绿伞,昂头看来,满眼绿意,有着感性的端庄与敦厚。忽有位大爷提凳朝树荫下走来,老远便喊道:“几时回来的,有些日子没回家了吧。”我疾步向前,将大爷搀扶到绿荫处,他见我时,总笑吟吟的,仿佛生命中的一切自带笑意。和大爷攀谈,不知不觉便忆起了小时候梧桐树下发生的故事。

“千岁进宫休要忙,听臣与你讲比方。西汉驾前几员将,英布彭越汉张良。”学着大人模样,抡甩袖子,抬定小腿,时而含羞,时而刚毅,唱起了秦腔《二进宫》。围坐在树荫凳下的人们极力鼓掌,并不停念着:“这孩子,有出息。”奶奶不以为然,告诉众人:“都是瞎唱,小孩子家家什么都不会。”

我自幼喜欢戏曲,念及秦腔便满腔热血。故乡有句老话:八百里秦川尘土飞扬,三千万儿女齐吼秦腔。幼年时,爷爷常带我走进戏曲剧院,名生、名旦、名丑、名净层出不穷,各领一时风骚。我常紧闭房门,打开电视,学着名家的样子,努力以气托声,以声送字,以字达情,以情化腔。爷爷曾说:“干一行,爱一行,才有出息。”腼腆的我遇生人总不能开腔,爷爷便拉我去村头梧桐树下练唱,每等夕阳落下,树有一声蝉鸣,一马当先,先声夺人,句句领唱,不过一会儿,引得万声相竞,万句相和。人多时,爷爷手一挥,我即刻唱了起来。唱罢,大妈喜盈盈说:“小孩家家,生得好嗓,有大本领。”此后,我常在乡亲们的夸赞声中睡去、醒来。

夏日的凉意,存在于古朴的梧桐树下;梧桐树下的欢乐,蕴藏在大人和孩子们的叫声中。门前晚餐过后,大人们巴巴地朝巷头望去,邻居家大人也携小孩往梧桐树下围聚。我们打弹珠、丢手绢、丢沙包、跳皮筋、跳房子,置身于你推我搡、闲适惬意的环境中,自然有着说不尽的乐趣。我虽腼腆,偶然被人触碰到那根敏感神经,也会有如狮子般的怒吼。小姑娘们以各种技巧编排成组合动作,配合歌谣,跳出各种花式图案。我们“打弹珠”小分队,稍一用力,弹出好远,若不幸弹入女孩子脚下,摔得她们大喊大叫,梧桐树下便无半寸我们男孩子的栖息之地。不甘示弱的“打抱不平”小分队被大人们驱赶得远远的。我们周密谋划,隐卧于田间地畔的沟渠里,常掬满坨泥巴,待她们路过,反手朝天,蛮力扔在她们脚下。这时,姑娘们的新裙子沾满泥巴,哭嚷着往家的方向奔去。往后苦等几日,姑娘们再也没有来梧桐树下跳皮筋,我们虽玩得畅快,但总觉缺少点什么。

最和谐的还得是大人们,几人轮流博弈,围坐棋台,横马跳卒,车攻炮轰,你来我往,难解难分。观看的路人虽若有所思,却稳如泰山,不说一词。妇人摇扇,家长里短,有说有笑,最精明的莫过于她们,信息最全的也莫过于她们。

夜幕降临,田里生出的风向梧桐树下吹来,远山之上黑压压的密林中零星有光。我对此很是疑惑,拉着大人们的手询问:“爷爷,山上有什么呀,有没有大怪兽?”爷爷说:“那都是人家,他们是山的邻居,山的朋友。”我极大声地告诉一起回家的叔叔、婶婶:“梧桐树就是我们的朋友,还是好朋友嘞。”他们笑了,并为此喜欢上了一个机灵可爱的我。

宋朝诗人写梧桐:猗猗梧桐树,前日繁花馥。我觉得那是在说我的好朋友——一棵古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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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中举伞

刘臻鹏(24岁)

我和父母几乎每天都会一起出门散步。即便下雨,如果雨下得不大,也会带两把伞,一起出门,这已经成了习以为常的事情。小时候,往往是我和爸爸合用一把伞,妈妈自己用一把伞。

父亲为我撑伞时,总是故意将伞多往我这边罩一些,并且让伞朝我这边倾斜向下,构成某种保护,使我更大面积地免受风雨的侵扰。我心里暖暖的,即便外界的雨水再冰凉,心里都升腾起一股暖意。

这个暑假,我找到了实习工作,不巧的是,上班第一天便下雨。我说:“爸妈,我去上班了,家里雨伞放在哪了?”爸说:“就在门口鞋架子上呢。”我也顾不上仔细辨认,抄起一把雨伞就走。

谁知路上风大雨急,我拿的雨伞刚好是一把半坏不坏的雨伞,伞柄尚好,可是伞面的一部分已经脱离了铁质的骨架,风一吹,它便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一路上,因为这把破伞,路人对我的回头率也是很高,更没能够做到有效避雨。我生气,生气于爸爸竟然引导我拿这个残次品来上班,这不是存心让我在新同事面前丢人吗?在办公室里,窗外雷声大作,我心中的怒气久久没有消散。

回到家中,我怒不可遏地质问爸爸为什么要让我拿着一把破伞上班。爸爸却说:“我原本将一把好伞放在鞋架第二层,把我自己打算带过去用的伞,也就是你说的破伞,放在了鞋架第一层。也怪我,没和你说清楚,其实你该拿第二层的那把。第一层那把伞,我看还能用,就没扔,想着彻底坏掉了再扔。”

我这才想起来,出门前,确实看到鞋架子第二层有另一把伞。原来,一切都是我太心急惹的祸,却要迁怒于父亲的节约勤俭。想来,父亲一年到头也未曾买过几件新衣服,而是把家中积余下来的钱尽可能地省给我和母亲用,现在,我却动了责怪他的心思,这令我后悔万分。

我向父亲道歉,他立刻原谅了我。

晚上,我和父亲一同出门,两人只带了一把伞。天公不作美,突然又下起雨来,我撑起那把伞,与父亲同在伞下。我有意将伞向他那边倾斜,并用伞往他那边多遮了遮。从前,他是这么呵护我长大,现在,我也这样陪伴他变老。

雨越来越大。我和父亲往风雨深处,继续慢慢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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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雨片刻人去处

陈珂(22岁)宁波财经学院学生

在田地里长大的人总会对开垦播种有份依恋。奶奶60多岁了,在这钢筋水泥浇筑的城市里,对家门口的空地以及村子附近山脚下的坡地进行全方位的改造。

奶奶的种植方式很随意也很积极,因为村子里不只一位对种植作物饱含使命感的老人,山脚的种植位置时常发生变化,讲究先来后到或者是别的不成文规定。为了能让那片作物享受良好待遇,奶奶通常是预估作物生长情况,特地起个大早对坡地上的作物进行细致作业,往往能劳作很长一段时间。

七月中旬的一天,云彩不多,估摸着是个大晴天,奶奶收拾锄头斗笠等物品就往山脚那块坡地赶去,我倒是破天荒也早早起来,看到那时常发生对我来说却很少见的场景:

老人戴着斗笠扛着锄头,即便有斗笠遮掩也不难看出白发已经牢牢占据阵地不容有任何异色出现;年头已久但锄刃前端依然锃亮的锄头,虽不大却压着老人步伐开始左右晃荡。老人走得急,步子迈得很小,几块云彩层叠出不同厚度,阳光努力钻了出来,在这里降下光辉,从房屋的间隔中穿过,在地面、墙壁上烙印出大片的长条形状,宣告早晨的到来;这边落下光幕提升整块区域的亮度,想必是为了展示太阳的威能,感觉热了不少;那边洒下些许金粉,老人浅浅的轨迹就这么一点一点显现出来。拐进去往山脚的小路,一片云朵悄悄地遮住太阳,金黄的光幕又黯淡下来。

靠着自然光亮堂起来的房间一下子暗了下去,我回过神察觉到外面的异样,走到窗边打量天上这奇异景观。棉被似的云层迅速从东边铺到西边,黑色的积雨云如同墨汁落入水中一样迅速染黑整片云层挡住一切想照耀大地的光芒,整片天地变成了白、灰、黑相互交织的产物。

不好,要下雨了!

望着越发昏暗的天幕,云层之间酝酿着庞大能量,兴许下一秒就会是倾盆大雨。我不自觉地想到没带任何雨具的奶奶,所幸雨还没开始下,夹着一把小伞出门,沿着那条小路寻找奶奶的踪迹,免得发生意外。

小路出奇地平坦,远远看去很快就能到山脚了。

耳边是风在呼啸,眼前的一切好像被黑暗吞噬了,如同一伙骑兵正飞速向我袭来,大雨来了。狂风加暴雨使得我手中的伞愈发难以控制,我死死抵住小伞慢慢前进,迎接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豆大的雨点一波接着一波砸在伞面上,它们倒是玩得开心,全然不顾伞下人的落魄样子。

为了应对上方的攻势,我走得很慢,不曾想雨滴顺着风淋湿了鞋子,更进一步淋湿了裤腿。我又不敢加快脚步,生怕伞被吹飞陷入绝境,只好这样磨蹭着到达山脚。我环顾四周,并没有看见任何人影,那就只剩一个方向,山上。

视线顺着山路看去,能看到很多人工种植作物的痕迹,远处一座凉亭矗立在那里,凉亭里有个熟悉的身影。

冲进凉亭甩甩伞上的雨水,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全然湿透了,奶奶看着我这副样子不免唠叨起来:“过来做什么,落雨在家里不好吗?人都淋烂完了。”

我没有解释,只是拽了拽裤腿和衣服,尽量让雨水与大腿分开,这样会好受一点。奶奶看到我这个样子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拍了拍石凳示意我坐下等雨停。

凉亭四周跟立着屏障一样,没有受到雨点任何侵袭,山间的风比之前更大了,铆足了劲想把雨带进凉亭内,周围的树丛紧跟着风摆动起来,雨点打在树叶、树杈、树干上,就像战鼓一样,噼里啪啦。凉亭之外的一切被暴雨冲刷着,目光所及全然一幅壮烈的大雨征伐图。

夏季的晨雨来得快去得快,没多久雨就停了。奶奶敲了敲背,站起身拾起锄头:“你先回去,我这边还要再翻几下地。”

我点点头轻轻应了声,起身收拾好这把同我共患难的小伞,目光不自觉看向远处。

天空的乌云仍盘踞着尚未散去,更远处的云朵被挤出几道裂缝,湛蓝色的天空显露出来,几栋高楼上数道金光洒下,原本暗淡的天地瞬间恢复色彩。我想拿出手机拍下这绝美一幕,翻遍全身才反应过来走得急没带,只好多看两眼,希望能深深烙在脑海里。

驻足看了许久,是时候回去了。低下头看到掉在地上纯白色的云朵,我加快了脚步走了过去,“奶奶我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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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若无聊,人生便无趣

邓可而(22岁)法国格勒诺布尔大学学生

如同每个长假的寂寞难耐,如同每个童年的骄阳似火,又如同每个午夜的温婉宁静。夏天,在来的路上,也在离开的途中。套用英国诗人塞缪尔·约翰逊说过的话,如果你对夏天感到无聊,那么你大概对人生也提不起兴趣。

要说在这南粤地区,是连绵不断的热雨、暴雨,就连台风也要前前后后登陆几回。本以为晒在外面的衣服可以等过两天再收,没想到就连台风也可以前脚接着后脚,不给粤人一点点回旋之地。

好不容易一身清凉出去溜达,舌尖上品的还是滚烫的夏天。就拿七月初的自驾游举例,无论是四川甘孜藏族自治州木格措的牦牛肉串,还是宽窄巷子胡同里的钵钵鸡,那种热辣感,是圣洁的雪山也缓冲不了的澎湃。返程岭南胜地就更不用说,炖盅补品是三伏天的最佳伴侣。可恨的是第一次学做祛湿汤以寡淡无味告终,要说这春砂仁、土茯苓、肇实等可都是上好的。大概率,是差了点火候。老火靓汤没有出成绩,至多也就是肚皮没有享用饕餮餐,算不上折磨。可人的鼻尖还是受了罪,更准确地说,是整个鼻头。整晚整晚地在空调风口下入眠,被子总是不老实地离家出走,翌日赖床也还是大字形,像极了《朝花夕拾》中阿长的睡姿。这样一折腾,鼻涕不免要流个两个星期保底。昨儿我还瞧了,鼻翼两边都已经被我撵下两层皮。

这个夏天有很多惊奇的礼遇。很多的活动我没有参加,却也加入到了很多的组织当中。我从只看到自己的失去,到捕捉已经拥有的东西。这个转变,是世态炎凉,还是应有姿态,我搞不清楚。一件在我心中成为疙瘩的事,曾以为是十恶不赦,但也只是先来后到的问题。那些更从容的人,只是比你早一步接受了苦难。一路顺风顺水的人,船停了,便想上岸。不愿再走水路,就算被劝回去了,还是不停地晕船,想吐,萎靡不振。“轻舟已过万重山”的豪迈,不过也是李白熬过了千金散尽得出的壮志豪情。

某仲夏夜,天朗气清,《八角笼中》成了我的头号选择。唯一不满意的,可能是结局。青年男主角胜了,他经历断腿,又因为手术重生,胜过了高重量级的选手。每当看到这里时,我都觉得这跟小时候不自量力的想法十分契合。就当所有人都觉得应该有一个光荣的收尾,我猜想,又有多少人一辈子都没有得到梦寐以求的东西?梦想是要有的,不打脸哪里知道疼呢?初出茅庐的青年或许应该多打几次脸,而且要意料以外的。

至于说为什么没有参与到很多的活动中,也许并不是我的问题,而是选择与被选择,吸引与更吸引。海洋广阔而浩瀚,海豚用着特有的声音寻觅伴侣,世间精彩而缥缈,我们总要从蒙蒙烟雨中识别出油纸伞下的那位故人来。

毕业了,夏天也名存实亡了。心里有一片荒芜的土地,何时才会芳草茵茵?如果有夏天,那就还有希望,我盼着它来,离开时带着对它深深的迷恋。如果没有爱过夏天,很遗憾地告诉你,你失去了一次肆意愚蠢的机会。

来源:中国青年报

来源:中国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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