鹦鹉学人说话救了一个孩子 宠物侦探,遇到的最高悬赏是一部保时捷
收集情报,寻找毛发,收集证据,用无人机,用热成像仪器,用笼子和手套进行搜索,寻找一只失踪的猫和一条狗。
“宠物侦探”孙锦荣和他的小组成员每天都在做着这样的事情:为救助者们找回他们的爱宠,并对他们进行收费和奖励。
孙锦荣在2012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着手于上海的一家专职的宠物侦探工作。他在全国范围内接到各种订单,已经帮助成千上万的宠物回到家中,并且拥有自己的方法和装备。
孙锦荣的队伍在寻找宠物的过程中会使用到一些器械。图片来自:都市画报
十年来,他们看着“上天”在空调外机、危楼楼顶、“下地”钻到地底和下水道里的猫,看着走丢后跑到人家家里蹭饭的金毛,看着浦西上高架桥,一路狂飙,一路跑到浦东。
一旦发现了宠物,往往能拿到数千元到数万元不等的奖金,有些人还开出了“一栋房”、“一辆保时捷”的悬赏。想要拿到赏金,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除了专业的装备之外,还要有敏锐的判断力,以及临场应变,这对他的身体和精神都是巨大的负担。
孙锦荣的小组,最常见的就是帮忙找猫和狗。
另外,他们还要面临宠物主人的发泄、撒谎、压价、甚至是不要脸的问题。
孙锦荣和他的队伍现在还在从事宠物救助工作,就像是110的宠物。他打算把一万只猫巢填满,然后把它们运到愿意接受的小区,供它们吃、住。
“玩捉迷藏”
夜晚,正是捉猫的时候。
晚上十一点多,广州“90后”老吴,背着一个半人高的大黑袋,从上海普陀区一栋住宅楼四层,试图捉拿一只失踪了一星期的狸花猫。
他的背包中,通常都会安装一些照明装置,比如用来追踪脚印的,比如热成像搜索装置,还有一些是从网上买来的。
狸花猫藏在四层一个悬着的平台上,已经好几天没动了,估计是没吃东西了,老吴打算用吃的东西把它引到笼子里。他把一个猫笼放在窗前,把猫条和打开的猫罐头放进去,但猫没有上钩。
老吴的同伴,1995年出生的老高,正拿着红外线热成像设备,看着隔壁的小猫。“你看,这是一只猫。”
只要找到那只猫,任务就完成了。老高说,以前的不确定性比较大,不仅要用无人机、热成像设备,还要采集猫的排泄物,如果有可疑的地方,可以进行比对,还得把猫的毛发保存起来,以便与主人进行比对。
老吴去了老高所在的小区,叮嘱了一句,这是一只迷路的橘猫,四只猫在楼顶上乱跑,但家里养的那只猫却很少出现,最多也就是露出一双耳朵。
这场僵持会一直持续到小猫“上钩”为止。
这在老吴和老高的工作中,都是很平常的事情。虽然他们习惯在自己的姓氏前面加“老”,但是事实上,这个团队里的大多数都是90后乃至00后。“师傅”是80后,号称最早从事宠物侦探行业的孙锦荣。
孙锦荣在工作
由于在2012当了一名流浪猫和狗狗志愿者后,孙锦荣逐渐进入了这个行业。在那个年代,没有人专门找宠物,所以人们对宠物的认识都是以实用为主。“市场还没有形成,顾客也没有形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
前三年,他的事业并没有太大的进展,但在2016的时候,他遇到了一个机会。“二更”的短视频网站,专门为孙锦荣拍摄了一部电影,名字就是《宠物侦探》,让他成为了公众人物,让更多的人知道了他的存在。
随着他的知名度越来越高,他的宠物生意也越来越火爆。
根据《2021年中国宠物消费趋势白皮书》,中国城市的宠物市场在2020年将会有将近300,000,000元的规模,2015-2020年将以32.8%的速度增长。
从一个冷门的行业,慢慢地发展成为了一项“正经工作”,孙锦荣也开始不断地拉拢其他队员。现在,他已经有20多个员工了,而且都是年轻人。
不同的宠物,不同的主人
“很多人都是和自己的宠物玩了一场捉迷藏的游戏。”
孙锦荣说,大多数人在失去了自己的宠物后,都会去寻找,但他们对自己的宠物并不熟悉,所以求助于猫科。
就像主人们相信,它们会认出自己,喜欢吃东西,但当它们离开后,它们就会变得很奇怪,不会再去它们经常出现的地方。
猫特别爱隐藏,能从狭小的裂缝中钻出来,躲在高处,躲在下水道、危楼和枯井中。许多猫咪迷路后都会四处游荡。“他感觉自己还没有彻底隐藏起来,就会再找其他的位置,连续折腾了好几次,肯定是躲到了某个很疯狂的位置。”孙锦荣说,有的猫虽然隐藏了自己的脑袋,但是它们的屁|股还是露出来的,他们自己看不到,所以他们认为其他人也看不到我。
而且,狗更喜欢去人多的地方。“柴犬、哈士奇、放牧者都是如此,失去之后,它们一点都不会迷路。”孙锦荣说,他们蹦蹦跳跳地跑来跑去,一点都不担心,一条狗在高速公路上“释放自我”,跑了十多公里。
孙锦荣等人不仅找过猫狗,还找过兔子、蜥蜴、鸟等各种生物。不同个性的生物,其主人也不同。孙锦荣认为,宠物主人普遍性格比较开朗,喜欢与人交往;而猫咪主人比较有主见,比较有主见。两种类型的人,自然会有交集。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宠物失踪?孙锦荣表示,这与目前的宠物行业发展速度有关,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饲养猫犬,但他们在饲养前,却没有充分了解,盲目地模仿,直到养好之后,才意识到存在诸多问题;但也有可能是因为没有锁好窗户,也没有拉绳子。
而另一方面,虽然这座城市扩大了,但还没有完善,留给狗子的地方实在是有限,很多流浪狗,比如边缘牧羊犬,在体力不支的情况下,就会选择搬离这里。
在孙锦荣的印象中,每个人和宠物的状况都不相同,所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
他们曾经飞往郑州,寻找一位孟加拉猎犬,拯救一条戴着铁桶的狗,一条落水的藏獒,一条藏在暗处的猫儿。
而这些,都是有故事的。
寻爱,亦是追寻失去的感情与生命
宠物警探们不仅知道它们的习惯,还得分辨出它们的内心。
孙锦荣以“寻猫39天”为例进行了一次调查。
最多的一次,孙锦荣的小组花了39个小时在野生环境中寻找被遗弃的猫咪。
他记得,上个冬季,他们收到了一名二十多岁的女士的求救电话,她一开始是按照常规路线寻找,后来就不对劲了,“我们从里到外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那只猫咪,”
一日之后,女人的爸爸大概是受不了她的折磨,承认自己是背着她,然后开着车,将那只小猫咪送到了上海与其他城市的边界。孙锦荣说,这只小猫咪大概是十多年前就伴随着姑娘们度过了生命中最关键的一段时光。
孙锦荣和他的几个朋友跑到了扔掉的猫的地方,那里是一处靠近公路的空地,到处都是芦苇,想要找到它们并不容易。他们花了好几个小时,终于在一处茂盛的灌木丛中,找到了一只迷路的猫。
这是一只很敏感的猫咪,它的背部骨节分明,皮包骨头。当他被抛弃时,脖子上挂着一个带着铃铛的项链,当他移动时,他的位置就会被发现,从而使他的狩猎受到了很大的阻碍。孙锦荣说,可以看出小猫曾经试图摆脱它的束缚,但是失败了。领口被套在了颈部,从前腿一直延伸到了胳肢下方,被发现的时候,被勒得严严实实的部位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味道,而当项圈被掀开时,里面有一条白色的虫子在里面爬来爬去。
他们带着这只猫去了医院。“车子的速度真够快的,我担心这只猫还没有看到它的主人呢。”
孙锦荣说,当她发现那只小猫咪的时候,她还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连声感谢。关于为什么要把这只小猫咪带走,他推测,大概是女孩有了身孕,长辈们都认为,养宠物会对宝宝不利。
39天的“寻猫路”,在孙锦荣看来,简直就是他的一个小插曲。“我当时还在考虑,就算找不到,我也能找到,可我不能把它拿回去,要是就这样放弃了,等我退役了,我也会后悔的。”
孙锦荣拿着一份清单,里面有很多的宠物长者,他们的孩子都在国外读书或者工作,而他们的宠物则是照顾他们,让他们的日常更加有条理,而他们对孩子的感情,也会被转嫁给他们。因此,如果一只动物的突然消失,那么这个老年人就会变得更加焦虑和悲伤。
与此类似,在大都市“原子化”的青年们由于寂寞和紧张而越来越迫切地想要得到一只可爱的、毛茸茸的小兽,在狭小的公寓中居住是一种安慰。
“这就是所谓的‘依赖’。”孙锦荣说道。
由于寻找宠物,他们必须“闯入”一个陌生的家庭,从他们的住所和周围的情况得到线索。
大多数情况下,求救的人都会将自己的怒火发泄到自己的宠物侦探头上。他们有的在哭,有的在忏悔,有的在诉说着自己和自己的爱宠,还有对失去了自己的爱犬的悲伤。
“我们要的是清晰、合理的描述,比如宠物的年龄、种类、时间、位置等等。”孙锦荣说,就像顾问,有时候要安抚顾客的情绪,让顾客把求爱的信息说出来,又要像一个大夫那样,耐心地跟病人说,寻找宠物的成功率和做外科手术的几率是一样的,不一定能找到,所以,他们必须要努力。
奖品以下
孙锦荣的小组是按照时间和参加的人来计算的,比如一个人六个小时的搜索费用是950元,两个人的搜索费用是1600元。另外,悬赏金额也很高,“一般是3000块钱一只猫(犬),先找出一条猫(犬),但最后没有找到,奖金就会被扣除。
至于那些没有毛发的猫科动物,他们的悬赏就更高了。由于没有毛的猫无法追踪到皮毛,所以更困难;而且,这些玩意儿的售价很高,很可能会被别人抢走。
一条狗的主人寻求帮助
孙锦荣有时也会认为“赏金”是不对的,如果是活生生的,那就是悬赏,但有的时候,却是一具具死尸。“也许,悬赏一说要改一改,或者说,是‘收尾金额’比较合适,我们的宠物警探也就到这里了。”
“我见过的最多的是一辆保时捷,不过这种情况下,这种情况下,宠物失踪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很难再找到了。”他说,十年来,他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个人在失去了一只猫之后,就能拿出这么高的赏金。
孙锦荣和他的队伍,在“赏金”方面,是不会和他们签订任何协议的。这可能导致了不愉快和争执。
在一些定单上,他们会在遇到困难的情况下,找他们帮忙,但一旦有了线索,十拿九稳的话,他们就会劝说对方放弃,或者将对方的位置让给他们,让他们说是自己先找到的。孙锦荣想了想:“我们有一个人,他认为我们的速度太快了,太容易了。”
他认为,每个人都在寻求一种平衡。“我看你干活不多,就收了我的工资。”这份愤懑会导致主人做一些很反常的事情,比如发现了自己的宠物,然后找个理由让自己的队伍在外面多呆一段时间,实际上就是为了发泄。
在疫病爆发前,孙锦荣等人每个月都要接几十、几百份订单,被分割开来,半夜还在寻找一条小狗,白天打盹就被吵醒了。“就跟一条狗似的,一条小狗,有时候会睡觉,有时候又会醒来。”
他每天的作息时间都是混乱的,每天最忙碌的时间都会思考自己在哪里?他上午去青岛,中午去北京,北京那边忙完了,再去别的城市,天天要面临不同的空间,让他有一种长久的压力。
“忙碌的时候,我们没有休息的机会,也许一份合同已经完成了,我们可以回家,也可以在前往下一次任务的途中休息一下。”漫长的痛苦和最终的胜利所产生的快感,就这样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十年来,我感到自己被榨干了。”他说。他愈来愈希望能体会到工作中的美妙。“我觉得自己已经退休了,最近一直忙着拍短片,所以出去的次数也不多了。”
万只猫
在六月末,当《澎湃新闻》记者看到孙锦荣的时候,他身着一身军装,头发很短,声音很疲惫,但是笔挺的笔挺,看起来要年轻一些。
他在浦东市郊租下了两套房子,开车十多分钟就到了,一间是他自己居住的,一间是他的“基地”。孙锦荣在自己的房子中,领养了两条橘色的猫儿,两条英短,还有一条原本打算用来当传话用的“无人机”,结果却只能自己说话。
他还在家里的墙壁上贴了很多“救我狗命”、“神速寻猫”之类的横幅。
孙锦荣抱着他的猫,还有一面挂在墙壁上的旗帜。
起初,孙锦荣并没有得到任何的支持。
高中毕业后,由于父亲出车祸,孙锦荣的妈妈把他送到上海,那时他还不到二十岁,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主要是在搬家公司、印刷厂、纺织厂等地里干些苦力,每月收入二三百。
和许多来到大城市的年轻人一样,孙锦荣经常会感到困惑,但是他也希望自己能够成功。
在2012年,寻宝还是个新概念,没有任何可以借鉴的案例,这是一个没有尽头的职业。他的父母劝他,与其浪费时间,还不如自己找份工作,就算在工厂里做点什么,也能更好。“我也曾犹豫要不要按照惯例来。”
最终,他选择了自己感兴趣的领域,而不是重复的、机械的工作。“每天都在做着同样的事情,至少在我看来,这八个小时里,我就是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
“我认为,现在的社会,就是因为孩子不听话。如果每一个孩子都像他们一样,那么这个世界就不会有任何的发展,每一代人都要接受更多的新东西。”孙锦荣表示,他仍然希望年轻人多出去走走,有自己的兴趣,多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不能过早地把自己固定下来。
孙锦荣的队员们,来自各个行业,厨师,卡车司机,还有一些工人。
老高出生于一九九五年,是安徽亳州人,是个爱说话的人,他从体校毕业,在孙锦荣的队伍里做过维修空调、开过滴滴,最后还是跳槽了。他说,在大城市里很难找到自己的归属感,没有技术和学历,想要找到一份好工作是非常困难的。这份工作让他有了一种归属感,他喜欢猫和狗,认为这是一件好事,也能从中学习。
他们最近在“基地”的后院建造了一个猫舍,里面用木制的小木屋刷出了绿色的尖顶,墙壁上还有一些设计图。孙锦荣说,这些都是孩子们亲手制作的,他们要把上万只猫窝全部做成,然后免费分发到各个小区,充当流浪猫的栖身之所。
“一万个猫窝”计划
他们还开辟了一小块土地作为“猫咪墓地”,埋葬着几十只找到时已经死亡的小猫。土地上树立着小墓碑,刮开灰尘,上面写着去世小猫的昵称和年龄。孙锦荣说,疫情前,每年都会有父母带孩子来扫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