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鸽子读书笔记 散文,鸽群印象
我在一条洒了几片落叶的人行道上,看见了一只鸽子。呵,这只秋天的鸽子。我心里老觉得鸽子是属于北方的。最好还是北京的,老舍写过北平的鸽子,有灰色的,黑色的,还有灰白的,各色价格不一,我反正是认不出来的。
这只鸽子,我远远瞧去,带点棕色,不知金不金贵,它正猫着小碎步,东张西望,跟做贼似的。也许是掉队了,正在寻它的同伴哩。我往周边仔细瞧了瞧,除了车和人,并无其他鸽子,莫不是队伍早飞远了?我慢慢靠近它,才挪了几个步子,这鸽子好似觉得我要过去抓了它吃,“扑扑扑”赶紧飞到了离我四五米的高墙上,停了几秒钟,还是不放心我,快速逃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去了。这只鸽子的胆小,使我记起了第一次吃乳鸽的情景。
我向来不大喜欢吃肉,说起深圳的光明,常有人提议去吃乳鸽。在一家茶餐厅,细身子细胳膊的乳鸽上桌时,我看着竟有些怕。没成想,活着的鸽子怕我,我却怕这已制成了食物的鸽子。同桌的人提议我试试,我心想准跟鸡肉质感差不多,就试一口,没什么大不了的。至今,我忘了具体是什么味道,只知同桌的人都觉得它好吃,下次若再要吃,我是准不去的,我怕它。
我记起在这条路上,我、母亲、父亲,曾见过一群鸽子,没准这只就是鸽队中落单的。那是个阴天的下午,灰白的云将天涂得十分规整。热浪从风里袭来,比无风的时候还要叫人难熬些。母亲过不惯这样的夏天,她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直线。
突然,在焦蔫的空气里,一群鸽子打开了母亲的直线眼睛。它们从这边屋顶飞向那边,又从那边屋顶飞回来,路线丝毫不变,它们飞来飞去,循环往复,没有腻味,我的母亲和父亲,站在香樟树下,看它们飞了一会儿。起初,我们看得津津有味。少见的东西,总能第一时间将人的注意力抓住。可几分钟后,看客滋味淡下去了。这群鸽子除了在既定的路线一遍遍飞,就不能干点别的事吗?它们像钟表的指针似的,不停歇地绕圈圈,跟催眠似的,除此之外,别无其他。母亲被空气熏出了汗,从额头一滴滴沁出来,眼睛又眯回了直线,父亲也觉得没有意思。
眼瞅着一波雨就要浇灌这样不讨喜的夏天了,父亲催促我们快走。才迈脚离开那棵观鸽群的香樟树,鸽子们竟然也不飞了,一只接一只落在屋顶,它们挨个站,抖身子,啄羽毛,像极了刚演出结束,正到后台修整的演员们。敢情刚才是在为我们演出呢!想到这,我们仨都喜欢并难忘起这群鸽子来了。
后来,在一个火烧云铺满了天际的傍晚,我又看见那群鸽子了。它们仍绕着附近的房子飞出了一个圆形。我的视线丢到天上去,那棵香樟树也跑了一个角进来,这群鸽子黑压压的,只剩剪影。火烧云的背景以及树梢这样的前景,恰到好处的构成了一副夕阳倦鸟归的画卷。但你似乎看不出这是一群鸽子,倒像儿时美术课,先生让我们画的鸟。形是鸟形,只是缺乏细节。
它们队形杂乱,每一只鸽子都好像抢着要飞到最前面似的。但一旦有一只鸽子停下了,其他的陆陆续续也停了。抖身子、啄羽毛,一会儿又再次飞起来。我的父亲和母亲没有见到火烧云下的鸽群,若是他们见了,看的时间准要长一点。
事实上,这条路同其他路并无区别,车水马龙,人来人往。鸽群的表演也不常有,就算有看表演,恐怕停下来看的也只有我一个,似乎,周边的人都是动态的,只有我和鸽群静静的,颇有点遗世独立的味道。这是我常能发现的,我与许多人的不同之处。
行人们脚步匆忙,接电话的、攀谈的、自顾自走路的、还有跑步的、送外卖的……忙着赶路的,只注重脚下,忙着闲谈的,只看对方,哪怕是自己走路的,注意力也在手机上。他们甚至压根不屑于抬头望望这些建筑,或是这片火烧云,更别提跟“催眠钟”似的鸽群了。他们恐怕也不知道,火烧云从哪开始窜进天幕,鸽群几时起飞,它们之间能碰撞出什么?或许,他们早已熟悉了这条路上的一举一动,但即使是司空见惯的生活,也总能发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嘛!
你说呢?亲爱的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