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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去世亲人的散文:怀念我的远房姑父

人气:164 ℃/2024-07-26 20:27:56

按照西府的习惯,我管父亲的舅舅叫舅爷,舅爷的儿子叫叔,舅爷的女儿叫姑,姑姑的丈夫,就叫姑父了。我的这位远房姑父已经去世七八年了,前几天我和发小一起去山上转悠,顺路看望了我的姑姑和表兄,由于姑父已经去世,身有残疾的姑姑和表兄相依为命,日子过得很恓惶。所以,只要有机会,我都会去探望一下。人到中年,慢慢体会了一些生活的酸甜苦辣,开始感慨生命的卑微和生活的不易,我突然就怀念起了我这位谋面不多的远房姑父,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在我的脑海中浮现。

听我父亲说,我姑父姓杜,老家在山东,从小父母双亡,是他姐、姐夫拉扯长大。上世纪60年代,由于生活太过艰难,没法子,他姐夫一家子,带着他,一路逃荒,来到了岐山县北的深山里,开垦了几亩荒地,落脚了下来。他姐夫看着他已经成年,想帮其成个家,留个后代,也算完成一个心愿。由于从小家境贫寒,没有上过学,一字不识,也没有手艺,对象不好找。最后,经人介绍,就娶了家住凤翔北部山里的、身有残疾的姑姑,算是有了一个家庭,也就成了我的姑父。

我的姑姑从一出生就有残疾,智力没有问题,就是个子太小,身高不到1米,甚至连80公分都不到,也就是我们常说的侏儒吧。自身行动很不方便,从二十多年前起,就需要拄双拐才能行走,家务活基本干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全家人做饭,而且非常吃力,需要站在一张小凳子上才能擀面、切菜。往往是早上很早起来,就开始做饭,吃早饭就到九、十点了,收拾完锅灶,就又开始准备午饭,到下午三、四点,才能吃上午饭,好在农村一般只吃两顿饭。做好两顿饭就成了姑姑的主要工作了。

不知道是遗传的原因,还是深山里水太硬的原因,姑父和姑姑生的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也都身体残疾,个子太矮不说,也都行走不太方便。女儿已经出嫁,当然家庭也不是太好,仅能勉强度日而已。儿子,也就是我的表兄,已经快五十岁了,也没有娶到媳妇,或者说压根就没有考虑过成家的事情。表兄以前虽然也干不了什么农活,但还能勉强行走,但从七八年前起,腿就疼得不行,也不得不拄双拐行走了。这样一来,母子二人都拄着双拐,相依为命,其生活的艰难就可想而知了。

我和姑父的首次见面大致在一九八二年前后,那个时候,我刚开始上小学。有一天,听说我的一个远房表兄来我家,由于我家离学校很近,只有二百多米,表兄要到我们小学来借读,住我们家。我很高兴,早就听说了这位表兄,只是没有见过。但真正见到时,我还是有点惊讶,明明比我大好几岁,怎么比我还要矮一个头,他不怎么说话,看着有点紧张。我看见一个苍老的瘦小老头,衣着破旧,但很和善,看着我笑。父亲让我叫“姑父”,我怯怯地叫了。现在想来,姑父当时最多三十七八岁,但我感觉好像有五六十岁了。他给我家带来了核桃、麦子等,因为儿子要在我家吃住,应该算是一些口粮了。姑父在我家里吃了顿饭,留下儿子,就匆匆回去了,说要走几十里山路哩。

我的表兄和我慢慢熟了,给我讲了很多新奇的事情。说他们家住在深山里,一年四季都有各种水果,桃、杏子、梨,都是野生的,没人管,随便摘,随便吃,山里还有野猪,豹子,獾,他都见过。这让我很羡慕,这些动物,我连一种也没有见过。

表兄在我们村小学借读两年,期间姑父来过几次,每一次都会带一些好吃的山货,也有一些从商店买的饼干、罐头等。最让我欢喜的是,姑父会给表兄和我一人一份精美的作业本或者铅笔,但每次都是匆匆来,又匆匆走了。

表兄由于学习基础太差,功课根本跟不上,又经常会被调皮捣蛋的小朋友欺负,最终不愿意念书了。姑父来了,给我们家带了礼物,又说了很多感激的话,把表兄接回深山里去了。从此以后,我很多年没有见过表兄,姑父还来过我家几次。我父亲去姑父家回来后,我就迫不及待地打听关于表兄的事情。父亲告诉我,没有什么新鲜事,就是每天还会拿着以前上课时的课本,在家里念:“a,a,口张大;o,o,公鸡叫;e,e,大白鹅”。

一直到上世纪九十年代,在国家政策照顾下,他们一家终于从深山里搬了出来,迁居到我家隔壁的村子,也就是我姑姑娘家所在的村子,虽然还在山上,但已经是浅山了,水质也好,交通明显便利了,前面就是一望无垠的关中平原。我也能经常见到姑父、姑姑和我的表兄了。

搬出深山后,先是住在生产队废弃的两孔窑洞里,一孔住人连同厨房,一孔喂牲口。后来一孔窑洞塌了,住不成了,就购买了村子里一家人废弃的院子,五间房,为了买这个旧院子卖了一头大牛,还有一头牛犊娃,又借了一些钱。这才算是真正有了一个安全的住所了。再后来,国家富了,政策也更好了,国家帮助盖了三间新房,砖混结构,玻璃门窗。不过,我苦命的姑父没有住上国家帮忙盖的新房,就在2012年前后去世了。

亲戚邻居都说,姑父是累死的。因为一家子的所有吃穿用度,地里的活,屋里的活,都要我姑父一件一件地去干,虽然他已经被生活折磨得麻木了,对未来的生活已经没有多少美好期待,但生活还得一天一天过。我也感觉姑父挺不容易的,种了三十多亩地,全是山地,那时候也没有机械。全要靠人力畜力来完成。喂了两头牛,一方面要种地拉犁,另一方面,一年下一个牛犊娃,卖点钱贴补家用。当然,牛还要拉车,吃水要套上牛,到沟底去拉,往返一次要花上半天功夫;磨面也要套上牛,到山下面平原村子里去磨。我表兄腿脚不便,基本上帮不上什么忙,偶尔去放放牛,但走不动,经常追不上牛。我跟着表兄去放牛,他走得慢,让牛把一只鞋踩坏了,回来后被我姑父数落了半天。关键是我表兄的脚早已经严重变形,买的鞋穿不了,只能手工制作。手工做一双鞋,对我姑姑来说,最少得半年时间。

时光荏苒,慢慢地,姑父老了,是真正的老了。地里活干不动了,由亲戚来帮忙收种了,牛也卖了,真的喂不动了。还算稍微轻松了两年。记得一年春节时,我去探望姑姑、姑父,他老远地就看见了我,显得很高兴,把我接到家里,给我倒水,拿瓜子、花生,让我吃,那种真诚、善良和开心的状态,我一直很难忘记。

再后来,听说姑父病了,没有去医院,在家里躺着休息,说难听点那是在等死,做好了棺材和寿衣。正月里,我和弟弟去探望,顺便带了照相机,想给姑父一家照几张相。姑父已经下不了炕了,好不容易扶他起来,找出了他最为体面的衣服,照了相,还为他单独照了几张,他估计也能猜到,有的照片要做遗像用了。果不其然,过完年没几天,我去西安,让发小帮忙把照片洗出来,刚拿回来不到一星期,表兄拄着拐杖来了,说他父亲去世了,来取照片。

我忙着上班,没有赶回去奔丧。后来听我父母说,他们去了,丧事很简单,叫了吹鼓手送葬,吃了一顿面,算是招待了客人。姑父大概活了六十多岁,不到七十岁,具体多少岁,没有人能说清楚。

姑父的一生,到底是怎样的一生呢?从小父母早亡,靠姐夫拉扯成人,妻子、孩子都有残疾,给他帮不了什么忙,他一生辛劳,又像老黄牛一样累倒、病死,凄然地埋进了黄土。他吃尽千般苦,受尽万般罪,撒手人寰了,但他牵挂的妻子、儿子还在艰难地生活着。写到这里,我不禁泪眼朦胧,每次姑姑看到我伤心,不停告诉我:“不要难过了,现在日子好得多了,有低保,村上领导时不时来问候和关心,我已经很满足了。”我还能说什么呢?姑姑七十多了,表兄快五十了,我只能默默祝福姑姑、表兄:“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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