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美女和蛇的爱情故事，一个与蛇共舞的女人竟然如此美丽

蒙古哑女阿里塔。舞蛇人。身形清瘦使人常觉得要多分给她些保护，眼睛狭长眼窝深陷像两泓热烈的泉水，颧骨微突，脸蛋圆润似敦煌莫高窟里俊美的菩萨，阿里塔，我轻启唇舌，唤出她的名字，她回头望我，满脸堆笑，一身红绸衣闪动着如同朦胧的雨。

花开节气，内蒙古高原上阳光干净纯粹，云朵蓝天慵懒地交错游动，西伯利亚的寒风带着沙尘卷袭青城，阿里塔涂了深蓝色眼影，闭着双眼静立舞台中央等闪光灯亮，两条眼镜王蛇缠在她的两条胳膊上，灯光、笛声、舞蹈，阿里塔和蛇。“我是喜欢唱歌的，每次站在舞台上都张大嘴巴和着音乐唱歌，可是我再努力，也没人听到我”，她常常这样对我说，每次说这话时她纤柔的手总是比划得很慢，默默落下时带着一脸的失落和孤寂。

阿里塔，狭长的眼睛八点半方向对着蛇，魅惑毒烈，两条蛇忽进忽退，“我终究没法长成世人，我很难过”，我想起她十八岁生日那天喝醉了酒，重复着这句话在我肩头痛哭，阿里塔，你当然不是世人，你是美丽的菩萨。我站在舞台下对她说。

我是驯蛇师，在这之前我是规规矩矩的妇科医生，上班，查病，开药，复查，按部就班，日复一日。堕胎时搅碎的婴儿，妇科病多得让人头疼的大眼睛女孩，怀了孕还不知道孩子父亲的小姑娘，都让我感到惶恐又心疼。人恶毒且脆弱，我亦是生了病，困顿不安，神经溃散。“你好，我是医生”，每次开诊前我都故作淡定地说出这句话，等来的却都是一样的回答：“医生，我这里痛”，她们都热切渴求地望向我，像望着人间上帝。欲望和疼痛在我面前都逃无可逃。《songbird》里那个把黑暗和痛苦藏进袍子里的巫师，将光明和快乐留给了世人。而我是自私的，我要出逃，我要光明。

花开若云的黄昏，我在酒吧里第一次见到阿里塔，她身穿红裙双手各执一条蛇立于舞台中央，台下一群蒙古大汉吹着口哨喝着啤酒，我为她寂寞，想起印度克诺所斯（Knossos）宫殿遗址出土的舞蛇女神，双手各举一条蛇威严地立着，坦胸露乳地立在历史的大河里，成为神圣和永恒。阿里塔，我第一次唤出她的名字，心跳加速，我希望世人都看到她的美，希望她像舞蛇女神一样成为美丽的永恒，却不希望她死，美丽易逝，而往往逝去的才能永恒。我看到她的目光穿过人群刺透我，深蓝色。带光的颜色。未来的颜色。

遇见她，我便觉要重生。

生于世代捕蛇养蛇的家族，阿里塔是深山亲自养育的孩子，黝黑健康，单纯美丽，她从不像医院里那些女孩一样说痛，她只说“这世上的一切都是明明白白的，没有什么想不通，都是因缘和合”，最后还要虔诚地双手合十。虔诚地去生活，生活才会还你清澈，这是阿里塔送给我最珍贵的礼物。

舞台上，阿里塔小心翼翼地表演，我闭上眼睛听见她唱的歌：“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笛声沉沉，我睁开双眼，阿里塔正把其中一条蛇系在腰间然后提裙结束表演，红裙绚烂，阿里塔微笑低头，却不想鞠躬时踩到了地上的眼镜王蛇的尾巴，毒蛇立即反击咬向阿里塔小腿，我惊慌失措大声喊：“阿里塔”，她并不回应我依旧低着头向下鞠躬，我冲上舞台握住她的手把解药给她，她回过头来笑着推开我：我想唱歌，我想唱歌。她不再看我，不停地比划着唱歌的手势，跳到舞台中央拿起话筒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阿里塔”，我跪在地上放声大哭，人群骚动，阿里塔，这世人皆听不到你，你何必唱给他们听……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

阿里塔倒在舞台上，灯光绚烂，眼镜王蛇徘徊在她左右。为何而生，为何而死都不重要，心才重要。

阿里塔，阿里塔，阿里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