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里猫走丢了最有可能藏在哪里 故事，小区多家失窃却没丢贵重东西

本故事已由作者：刘小震云，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旗下关联账号“每天读点故事”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侵权必究。

曾小雨家进贼了。

我们生活的城市叫做石井，因市中心一口石砌水井而得名。据说这里曾经是个小村庄，石井里的水养活了几代人。

那天上班，我们俩正好遇到，一起走进电梯。

我注意到她一直蹙着眉，跟我打招呼也只是点头示意，不复从前那样露出迷人、美丽、温暖、可爱的微笑。我的心情也跟着阴了。

我又不能直接去问她，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这样会很不礼貌吧。如果何进还在这里就好了，他颇有女人缘，跟谁都能打成一片，我羡慕他这种能收放自如跟男女同事开玩笑的人。

当天下班的时候，我才从其他同事那里得知，曾小雨家昨天晚上被偷了。东西丢了不可怕，可怕的是，当时只有她一个人在家。第二天早起醒来，看着一地狼藉，想象着昨天晚上自己熟睡之际，有一个人在房间里肆无忌惮地活动，心里就阵阵惶恐。

她是因为这件事，才蹙起了眉头吧。想想也是，谁遭遇小偷不郁闷呢？

一连几天，我遇到曾小雨，她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我有心帮助她赶走忧愁，可是又无从下手。

我跟自己说，请她出来吃个饭，看一场喜剧电影，或许能起到一些缓冲。这很简单不是吗？只要在微信上给她留言。

我拿出手机，写下一行字：你晚上有空吗？

她没有立即回复，也许在忙吧。

我却不断点开手机，刷新，担心是微信出了毛病，我还特意找办公室的同事给我发信息，结果当然是我自己多疑。一直到下班，我才收到她的回复：不好意思，没有心情。

她一句没有心情，弄得我也没有心情。以至于我接到好友利智的电话，聊了两句，他就说我，“你怎么有气无力的，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啊。”我强打起精神说了一句。

“那好，晚上去你家蹭饭啊。让你妹妹多做一点。”

——

晚饭非常丰盛，但我能吃的只有一些素菜。第一，我高中被查出患有肾炎，高钾、高蛋白的食物不宜多食；第二，前些时候我在何进家吃饭，吃了他煮的“猪心汤”，恶心到现在。

吃完饭，大家都倚靠在沙发上，没有人主动去收拾，妹妹说她做饭很辛苦了，有功劳。利智说他是客人。钟馗说他也是客人。我说：“你是寄人篱下好吗？”

“好，算你狠。”钟馗嘴上说，但并未付诸行动。

“最近比较太平啊？”我跟利智说话，把钟馗晾在一边。

“利智，你刚才说找我们什么事？”

“最近发生了一系列室内盗窃案，影响非常不好，上面敦促我们尽快破案，我们走访案发现场，却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这是一只非常狡猾的狐狸。”利智说，“就在昨天，我们又接到一起报案。

“报案人员称，晚上有人潜入她的房间，意图对她不轨，后来有人出现，赶走了罪犯。她追出去，发现那人从窗户跳下。而报案人居住在二十三层。”

“跑到她家里英雄救美，再从二十三层窗户跳出？这听起来不像是正常人能干出的事情。”我说。

“什么不像正常人，根本就不是人，我怀疑，又有妖怪出现了。”利智说，“所以，我想找你帮忙协助调查。”后一句话，利智是冲着钟馗说的。

——

利智把报案人约在我们常去的那间书屋，我也向报社打了招呼，以搜集素材为由一同前往。我比钟馗更热衷于这个案件，希望能够尽快破获，抓住把曾小雨搞得忧郁的始作俑者。这样，或许能够吹散曾小雨心头的阴霾。

女人戴着一双遮住了半张脸的墨镜，嘴唇艳红，身材傲人。按照她的叙述，那天晚上，她正在睡觉，突然感觉有人压上来，奋力挣脱而不能，她很害怕。突然，她看见又有一个人站在床尾，抓住那人的脚踝把他扔到墙上，那人站起来之后，鼠窜而逃。

房间没有开灯，她只能看见模糊的人影，那人后来拉开窗帘，打开窗户跳下。拉开窗帘，借着月光，她看见那个人穿着红袍，腰里别着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而且——说到这里，她自己似乎都有些难以置信——那人只有一条腿。

利智之前就跟我说过，他怀疑先前强jian未遂的那个人也是一个小偷，只不过临时见色起意。

刚开始，我以为她想要找到那个红袍是为了答谢，后来我才知道，比起那个闯入她家的小偷，她更害怕那只独腿怪。独腿怪，这是她给那个红袍起的诨名。自己家里住着一只妖怪，谁不害怕呢？这几天，她都是在父母那里过夜。估计案件一天没有解决，她一天也不会回家。

“红袍，独腿？”钟馗念念有词。

送走那个女人，钟馗提出，让利智带我们去走访一下，之前报案遭窃的几户人家。

“现场我们都检查过了，没有任何蛛丝马迹。而且，都过去这么些天了，现场也早被破坏。不如回警局，我找一找当时的记录资料。”利智说。

“不，我不是看现场，我是看人。”钟馗说得非常笃定。

利智开车，我们一下午走了三户人家，现在正在去第四家的路上。路上，我们总结了前几家的情况，有两个比较有趣的现象，说有趣显得有些置身事外，应该是不同寻常的发现。

第一，那些被偷家庭告诉贵重的首饰没有丢，只丢了一些并不值钱的东西，比如一根钢笔，一本书，一只水桶，甚至，一麻袋空矿泉水瓶。

第二个发现如下：

“果然不出我所料。”钟馗说，“是虚耗。”

“什么？”我和利智不约而同喊了出来。

“是虚耗干的。”钟馗说，“你们注意到那些人的情绪没有？他们无一例外都是闷闷不乐，眉宇之间满是忧愁。”

“你家被偷了你高兴吗？”利智说。

“你们不明白，他们被偷的不仅仅是财物，还有情绪。”钟馗说。

“情绪也能偷吗？”我有些诧异，这也太过于天方夜谭了。不过，在遇见钟馗之前，我对世界的认知肤浅而幼稚。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正如钟馗所说。

“说起来，虚耗跟钟馗还有一段故事。”钟馗说。看见我们两个人的疑问脸，他又解释道，“不是我这个钟馗，是传说中的那个钟馗。你们听说过唐太宗做梦遇见小鬼的故事吗？”

“我有点印象。”我说。

“唐玄宗曾梦见一个小鬼在偷他的玉笛和杨贵妃的香袋，玄宗叫住小鬼，小鬼也不逃，说他喜欢偷盗他人财物，也能偷去他人欢乐，使其变得忧郁。玄宗大怒，立即唤人，于是有一个大鬼出现，将小鬼撕成两半，囫囵吞掉。

“这里的小鬼就是虚耗，而大鬼则是钟馗。”钟馗说，“看来这些人都是被虚耗偷了财物，又偷了快乐。”

“啊，”我叫了一声，如果钟馗猜测不虚，那么小雨的快乐也被虚耗偷走了，“怎么办？怎么办？”我忙不迭问道。

“什么怎么办？”钟馗说。

“如果快乐被偷走，怎么取回来？”我问。

“我也只是听师父讲起过，他曾经抓住过一只虚耗，那时候还没有我。不过没关系，只要抓住他，一问便知。”钟馗说。

“那虚耗怕什么？你说过傲因怕烧烫的石头。”

“虚耗嘛，其实跟老鼠有点渊源，不是太凶恶的妖怪，老鼠怕什么，他就怕什么？”

“所以，”我问道，“老鼠怕什么？”

“你不知道吗？这是常识啊？”钟馗喊道。

“我也不知道啊。”利智毫不犹豫站在我这边，“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老鼠，怎么知道老鼠怕什么？关于老鼠，我就知道米老鼠和那首儿歌，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

“行啦行啦，一群白痴。”钟馗说。

“没见过老鼠怎么就是白痴了，你给我说清楚。”利智扭头说。

“如果我不是法力全失，一定把你制服得妥妥的。”钟馗说。

“哈哈，你的法器我承认，但是法力，恕我对此没有常识。”利智说。

我赶紧劝停，让利智专心开车。还好，没一会就到了第四户人家，我们一起坐电梯上去。

我们按了门铃，很快听见里面有人答复，但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门才被打开。站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侧着身子的老人，他的重心明显偏向一边。跟前三个忧郁的失主不同，这个老人红光满面，犹如一个老寿星，问明我们的来意和检查过利智证件之后，热情邀请我们进来。

看见他走路，我瞬间明白，刚才为什么等那么久门才打开：他的左腿几乎是挂在身上，不能吃力，左脚外翻着，右腿走一步，左腿拖一步。

招呼我们坐下之后，老人转身要为我们烧水冲茶去，我和利智怎么拒绝，他都不从，似乎担心怠慢了我们。我们只好由他去，虽然他走路有点困难，好在这么多年应该已经习惯，并没有太过吃力。

所以，我又开始糊涂，这样来看，刚才等待开门的时间还是过长，一定有什么事情拖延了他。

“我有一种预感，就是他。”钟馗小声说。

“他怎么了？”利智问。

“他就是虚耗。”

“怎么可能？他腿脚都这样了，怎么去爬高上低，还要从二十三楼纵身而跃？”

“你现在看到的只是他的一副皮囊。”钟馗继续说，“你们注意到他那条腿了吗？还有，你们看那是什么？”钟馗说着把书包从背后放在身前。

我们顺着钟馗指的方向望去，看见电视上方挂着一把铁扇子。看见铁扇子，我脑海里瞬间想到的意象有两个：第一，《水浒传》里面宋江的弟弟宋清绰号“铁扇子”；第二，我在电影《十月围城》里面，见到黎明主演的落魄公子，把铁扇子当兵器使用过。

“虚耗的腰间总是别着一把铁扇子。还记得那个女人说，月光下红袍腰间闪着的银光吗？这些都对上了，他嫌疑太大。”

我们还没商量出什么，老人端着一个木盘过来，上面是一个茶壶，四个茶盅，我有心上去帮忙，却被钟馗按住手背。老人并不在意，把木盘放在茶几上，提起茶壶，给我们一一斟满。

“茶杯我刚才已经洗过，可以直接用茶。”老人伸手说。

“谢谢。”我和利智都端起了茶杯，钟馗却没有动作，他还是对老人有所怀疑。

“之前已经有警察上门找过我，我把知道的情况也毫无保留地告诉他们了，请问还有什么事吗？”老人客气问道。

“您看上去好像对这件事不是特别在意，不像其他人，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利智答非所问。

“哦，可能是因为我并没有丢什么东西吧，我家里都是一些不值钱的字画，恐怕让贼兄踩空，郁闷的那个人应该是他。”老人笑着说。

“冒昧问一下，您的腿是怎么回事？”钟馗问道。

“小儿麻痹，那时候医疗设备不够健全，落下了病根。”

“那把铁扇子呢？”钟馗伸手一指。

“那是我从古玩市场淘来的，怎么，这有什么问题吗？”老人似乎有些不高兴了，收起脸上的和颜悦色。

“没什么，”利智拉了钟馗一下，示意他不要这么针锋相对，“老人家，您一个人住吗？”

“是啊，孩子们都在外地，这里就只有我一个孤家寡人。”

“那您平时买菜做饭多不方便？”利智问道。我明白了，利智和钟馗的直接不同，他在迂回，从中发现老人的破绽。

“外卖啊。哈哈，别看我年纪大，我可是与时俱进。”老人笑道。

“那垃圾总得下楼去扔吧？”

“我每周三把垃圾放在门口，小区里收废品的人会帮我拿走，作为酬谢，我家的废品都是无偿让他收走。”老人说得非常自然，不像撒谎。

“借厕所用一下可以吗？”钟馗突然捂着肚子站起来，也不等老人回话，就冲着其他房间冲过去，哪扇门关着，他推哪扇门，直到有一扇门从里面锁死。老人转身说，“那间是我的书房，厕所在旁边。”

“书房还用锁门吗？”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老人说。

“不是没丢什么值钱东西吗？能不能打开让我开开眼，我对字画也有点研究。”钟馗说。可能是受他的影响，此刻，我也觉得老人有点可疑，他似乎在推辞和掩饰什么？

“没什么可看的，都是赝品。”

“看看无妨。”

“好吧。”老人站起来，走到书房前，我和利智也跟过去。老人从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拣出其中一把，“你们退后一点，等我先进去整理一下。”

“整理什么呢？老人家？”钟馗说。

“马上你们就知道了。”老人把钥匙插进锁孔，轻轻转动。

我们几个人都聚精会神望着这扇门，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可以听见锁舌弹开的清脆声。门被推开了，老人一脸幸福地望着里面，里面有数十只活泼可爱、颜色各异的猫咪，“一个人住太孤独了，还好有它们陪我。

“刚才你们叫门，我先把它们集中起来关在了书房。有几只猫很怕陌生人。进来参观一下吧，看看有什么能入你法眼的？还是，你先去个厕所？”老人看着钟馗说，后者脸上一阵失落，完全没了刚才的气场。他看着我们，摇了摇头。

我们又跟老人聊了几句，起身离开。

回到车里，钟馗说：“不是他。”

“你到底有没有谱，一会那么确定，一会又自我否定？”利智说。

“你们还记得我刚才说过，虚耗和老鼠有点渊源吗？关于虚耗的记载，除了唐玄宗梦中那段，还有很多，其他都是在说虚耗所至之处，令人损失财物，库藏空竭。很明显，这是把虚耗当成了老鼠。也有人说，虚耗是鼠耗的误读。

“总之，虚耗跟老鼠扯不清关系，因此虚耗和老鼠一样怕猫，而你们也看见了，这个老人养了一屋子的猫，怎么能是虚耗呢？”钟馗叹口气说道。

“那怎么办？看来还是没有什么线索。”我说。比起他们俩，最着急的是我。

“可惜我法力全失，不然一定能认出来那些披了人皮的妖怪。”

“你的法器呢？没有照妖镜什么的吗？”我问道。

“有照妖镜。黄帝时期，中古大地上出现了一个妖王，名叫紫珍，据说紫珍跟黄帝之间有一段孽缘，后来黄帝为了黎民百姓，斩断对紫珍的感情。紫珍狂性大发，发誓要把所有的人吃干净，这样黄帝就不必顾忌这些世人的眼光。

“黄帝跟紫珍之间，由爱生恨，大打出手。黄帝最后将紫珍制服，但念及二人旧情，不忍心将其杀了，所以亲手打造了十五枚铜镜，将紫珍元神打散，封印在十五枚铜镜中。十五枚铜镜皆是照妖降魔的法器，后来一些道家之士也做过一些照妖镜，只是远没有那些铜镜厉害。”

“道家之士？你是说道士吗？”利智问道。

“不尽然。”

我却不关心这些细枝末节，“那你拿镜子照一照他啊？”

“你以为我是开捉妖法器专卖店的吗？就我现在这几样，还是当年下山师父偷偷塞给我的。”钟馗说。

事情的转机来自一场意外。

石井市近期组织了一场扫huang行动，查出一个在酒店里的违法组织，并在酒店房间里抓住几个现形，其中一个人误以为是专门来抓他的，在审讯时主动交代了自己的入室盗窃行为，几个地点都跟我们之前调查的那几家吻合。

利智打来电话，让我和钟馗一起过去。如果他就是虚耗，那么一切都将划上句号。

我们这次带上了小杰。小杰虽然没有什么战斗能力，且善于逃跑，但他至少对妖怪有一些我们常人所没有的感知。利智给那人戴上头套。钟馗把小杰拿了出来，后者在窃贼身上嗅了嗅，然后摇摇头。

“他身上没有妖怪的味道。”小杰轻声说。

“不可能，再仔细闻闻。”钟馗说。

“是不是我们搞错了？根本没有虚耗，那些人只不过是在感伤损失的财物，过一段时间就会恢复？”我轻轻问道。

“不会的，一定是虚耗作祟。”钟馗说，“小杰，再试试。”

小杰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我们通过利智取了窃贼的血，滴在诡罗盘上，仍然没有反应。

钟馗有些失落，利智也有些失落，我比他们两个人加起来还失落。我们三个人都不甘心，但事实如此。等等，从一开始我们就错了，我们要找的虚耗不可能是他，因为，他也是虚耗的受害者。

他自己也说过，在那个红唇丰满的女人家行窃时，见色起意，意图不轨，中途杀出一个穿着红袍的妖怪。他吓得屁滚尿流，连忙从那家夺门而逃。这就说明，虚耗另有其人。

“我想再去那个老人家里看看。”钟馗说。

小区多家失窃，却没丢贵重东西，养十几只猫的老人引起怀疑。

“你还不死心吗？”利智说，“不是你自己否定了吗？”

“这是我们执金吾的直觉。”钟馗说。

“什么？”利智问道。

利智不知道，我知道，所谓执金吾是捉妖人的官方称谓。执金吾（吾，此处念yù）是西汉末年时率禁兵保卫京城和宫城的官员，是守卫京师尤其是皇城的北军的最高统帅。

在古代，皇宫是妖怪出没的重灾区，那些妖怪似乎很喜欢戏弄皇亲国戚，所以执金吾除了防备行刺之人，还要应对骚扰之妖。

“不需要跟你解释，我这次一定要去把他试出来。”钟馗说。

“我跟你一起去。”小杰说，“让你总是说我临阵脱逃。说起来，我跟虚耗也算是近亲。”他晃了晃自己那条老鼠一样的光滑尾巴，“说不定不用大动干戈，我可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劝其做一只善良如我的妖怪。”

“你别去了，他家养了很多猫。”钟馗说。

“我对猫又不过敏。”小杰说。

“猫不应该是你的天敌吗？”钟馗说。

“你说的是野猫，现在这些养尊处优的宠物猫，哪一只还会抓老鼠呢？天性也是会随着时代变化而泯灭的，就好像狼被驯化成了狗。”小杰说。

“你说什么？”钟馗突然一把攥住小杰。

“我说狗啊？有问题吗？”

“上一句？”

“天性会随着时代变化的。”

“再上一句？”

“你他妈干脆让我重新说一遍不就得了？”小杰说，“我说现在的宠物猫都不抓老鼠——”

“就是这句。”钟馗说，“我们被思维定式给误导了。”

——

利智开车，我们再次来到老人居住的小区，在他家门口，我们遇见一个收废品的年轻人。我们向他询问了几句，他证实了老人之前所说的话，“不过，”他说，“最近一段时间，他家的废品比以前多了不少。”

“没差了，就是他。”钟馗说。

利智准备打电话呼叫总部支援，钟馗却建议用他们执金吾的方法来收妖，一般来说，虚耗要比傲因弱多了，他自信还是能够将其降服。

钟馗吩咐我和利智下楼，一个人去买手电筒，要强光那种；一个人去买鼓，越大越好。手电筒好说，买鼓让我和利智有点犯难。我们在楼下的五金店就买到了手电筒，但是转了几家商场，也只在一个儿童玩具店找到一套小孩玩的架子鼓。情况紧急，聊胜于无。

我们赶回老人家门口，钟馗正在那里焦急等待着，看见我们手里那套儿童架子鼓哭笑不得。

“待会我骗开门，孔令升用手电照他，利智使劲敲鼓。我说过，虚耗跟老鼠一样，老鼠怕什么，他们怕什么；现在老鼠都不怕猫，但是强光和鼓声一定还是他们所忌惮的；然后我趁机用缚妖绳捆住他，一切就好办了。”钟馗安排道。

我和利智纷纷点头，表示了解。

“我做什么？”小杰说。

“你就别出面了，免得误伤你。”钟馗说。

“你这是看不起我吗？”小杰站在钟馗肩膀上说。

“是。”

“好，算你坦率。”小杰跳下来，一溜烟没了。

钟馗敲了敲门，还没说出准备好的借口，里面就传来了老人的声音，“门没锁，进来吧。”

我们几个一起冲进去，我高举着手电筒，利智抱着架子鼓，钟馗抻着缚妖绳，老人只是坐在沙发上一手摇着铁扇子，一手摩挲着窝在他腿上安详入睡的猫，“我知道你们还会回来。”

老人说，“不必兴师动众，我大限将至，没多少时间了。坐下来，喝杯茶吧。”

我这才发现，茶几上的茶盅里都已倒满了茶水。

我们三个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维持现状，听老人继续讲道：“我想你们已经知道，我就是一只虚耗。但三十多年前，我被一个执金吾抓住又放走之后，就再也没偷过东西，这东西包括物件，也包括情绪。”

“那执金吾可是张钊？”钟馗问道。

“你怎么知道？”老人神情激动，似他乡遇故知。

“他是我师父。”钟馗说。

“原来是恩人的弟子，我太失礼了，不知道尊师现在何处？如果我临死前，能够见他一面，就圆满了。”

“我师父——”钟馗只说了这三个字，就悲痛难当，咬住嘴唇，不肯吐露。

“难道恩人已经不在人世？”

“不，他还活着，但是生不如死。”钟馗说，“是我害了他。”

“唉，不过能死在你手上，我也知足了。”老人看着钟馗说，然后望着我们，徐徐道来：“自从我蒙受恩人点化之后，走走停停，来到这里扎根。我一直没有偷过东西，但是最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感觉魔性在身体里冲撞，难以抑制，忍不住手痒痒。

“说来也巧，我还没偷别人，反而有小偷来偷我。我本想拿住他，但转念一想，不如利用他。自此以后，我便跟踪这个小偷，他偷完之后，我再溜进去，偷一些不值钱的东西，然后再偷一些快乐。我还会帮他打扫现场，以免他被抓住，那样我就要再跟一个小偷。”

“可你还是冒险现身了，当小偷意欲玷污那个女人的时候，你救了她。”利智说。

“如果被强奸，她丢的就不仅是东西，我不能眼看着她的人生被毁。”老人说。

“可是她却供出了你，而且，她不但不领你的好意，还对你感到害怕。”利智说。

“这没什么，反正我是妖怪，人们都觉得我们是可怕的吧。”老人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接着说，“可惜啊可惜，我如意算盘打得好，却没想到现代的人和现代的猫一样，都变了。现代的猫，已经不抓老鼠了；现代的人，也不如从前那么快乐。

“快乐凋零，戾气葳蕤。这几家下来，根本没偷到多少快乐。”他举起手里的铁扇子，“我偷情绪需要用到这把铁扇子，在他脑袋旁轻轻扇风，就能把快乐扇出来；很久以前，我只要扇几下，就能有很多快乐；现在，我扇上几分钟，才能有一丝快乐冒出来。

“可见，真正偷走你们快乐的不是我们虚耗，而是你们自己啊。哦，对了，唯一一个快乐十足的人，来自一个女孩。”

“小雨！”我说。

“你认识她吗？”老人看着我说。

“怎么样才能把快乐还给她？”我显得急不可耐。

老人没有回答我，而是看着钟馗说：“你有金葫芦吧？”

“有，但是我的法力全失。”

“没事的，我自己钻进去就好。”老人把腿上的猫抱起来放在沙发上，自己站起来，把铁扇子别在腰间，一只好腿站定，把另一只腿一提也别在腰间，随手一扯，身上多了一件红袍，“待我钻进金葫芦化掉，那些情绪就会保存在葫芦里。

“只要当着那人，拿我的铁扇子扇出来即可。哦，对了，你们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我死之后，帮我照看这些猫。”

——

中午，办公室的人都趴在桌子上午休，我悄悄来到曾小雨的位置，拿出葫芦和铁扇子，轻轻扇了几下，她突然醒来，“你在干什么？”

“没，没什么，天气真热。”我假装扇扇子。

“你真逗。”她说完，粲然一笑。

——

一天晚上，我来到妹妹的房间。

“你知道，爸爸妈妈不在家，我这个当哥哥的就得多管教管教你，真的有很多男生追求你吗？”我语重心长地说道。

“你对你妹妹的颜值这么不自信吗？”

“不是，我是说，你明年就要高考了，上大学之后再谈恋爱不迟，现在一切以高考为重。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追求我的女孩子成群结队，都被我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所以你现在还是单身？”

“你别打岔，我的意思是——”

“放心吧，我才看不上他们呢，他们太不成熟，女孩的心思完全不懂，我喜欢年长一点的，比如钟馗哥哥。”

“你应该管他叫叔叔吧。”我一脸黑线，不过总算放心了。

——

“喂，睡着了吗？”

“睡着了。”

“说两句。”

“都说我睡着了。”

我打开手电，用强光照着钟馗的帐篷。我收留了流浪街头的钟馗，不过由于妹妹在家，他只能睡帐篷。

“干嘛，照虚耗啊？”他拉开拉链喊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你不觉得奇怪吗？”我说，“先是何进，然后是老人，他们都说过，之前一直相安无事专心做人，突然最近魔性大发不受控制。你不觉得奇怪吗？”

钟馗从帐篷里出来，“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你们石井市，也许有大事情要发生了。或者，”他一脸严肃地说，“大灾难。”（原标题：《怪闻录·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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