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的画稿，一组猫画想到的话题二

一组猫画想到的话题（二）

文/卢秀辉

有网友私信我：“卢老师，你猫画的自我批评之（二）呢？”忘了，我真忘了，因为开始了对书法的批评的系列文章。哎，老了，老年痴呆加老年健忘症啊！

中国画、乃至中国的艺术，有时说的太玄妙让人听了云里雾里，不知所以然。

中国文人画的核心问题，按陈衡恪所说：“文人画之要素：第一人品，第二学问，第三才情，第四思想；具此四者，乃能完善。”是四个问题，我想把他做个减项。

四个条件，第一个能去掉的恰恰就是陈衡恪所强调的人品，人品几乎与艺无关。而艺术家强调人品，其实是自抬身价而已。从古至今，艺术圈各种道德败坏不鲜见。放眼现今，艺术家所做龌龊之事少吗？各种勾心斗角，各种争名夺利，人品妨碍了谁的利益之路？人品又妨碍了谁的艺术水平？比如张大千，女儿的同学只有18岁都要染指，人家不过找他学画，他把人家肚子搞大了。这样的事情在艺术界少吗？比这更过份的事不计其数。影响了张大千吗？后人津津乐道于他的风流倜傥、才华横溢，找出一大堆理由为他掩饰是非。

第二个能减的是思想。艺术界有思想吗？有，就是扯犊子！思想早已经与艺术无关。我最近在撰写“画人传”，对中国古往今来的画人做了个系统梳理，其中不乏大学问者、大思想家、大文人，但也不缺乏画工，因画技而成名者比比皆是。当今艺坛，不要说思想，随便聊一下哲学话题，都会笑话百出，令人莞尔不禁。

第三个能减的是学问。如上所述，因画技而成名者那来的学问？在中国艺术史上，画家的文化结构明显不如书法家。而在当今社会，因为全民书法运动，技法问题又让玩书法的明显不如画画的。画，说下天书来，有个门槛，必须要成形；书法则不然，他梗着颈项，说他写的书法，你不想打架，除了默默走开，别无他法。当然，所谓的抽象的现代美术也是如此。

唯一不能减的是才情。玩艺术缺什么都没有事，缺了才情万万不行。艺术高低雅俗，就在于才情一道。然后比学问、思想、人品，没有才情，什么学问、思想、人品与你有什么关系？你只好去当学问家、思想家、道德家了。

书画界，不破的金刚之身，技法，唯有技法是不破的一切。雅俗之分也在技法。技法到了极高处，就自动转换成才情，乃至思想、人品，对自己有了更高的要求，已入以艺修行一道。现在天下玩书画的，唯有以才情、技法勉力支撑而已。这一分析，对雅俗自会明白。我估计陈衡恪先生知道我如此分拆他的理论，会气得爬出来揍我一顿。

我反思了一下自己，我属于什么？毫不犹豫的给出答案：半吊子。我们江苏人俚语，即满瓶不动半瓶摇的意思。我自得其乐，正儿巴经的甘愿做个门外汉。因为我知道，我连半瓶都不够格，只不过近墨者知道一点点黑，如此而已！

忽见流浪猫，顿生惺惺相惜之感。它在人流中流浪，我在人生中流浪。它敢瞪起它的眼，望着陌生的人，恶狠狠的发出威胁：惹我试试！而我却没有勇气，对周遭的人群、尤其是不友善的人群，发出“惹我试试！”的威肋。因为，我怕板砖。谁打流浪猫，视频一发，会淹没在人民群众的唾沫星子里，会淹死你！板砖则来无影、去无踪，如果再有高人一指封喉，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此猫画的邋遢，与技法无关，典型的外行所为。可取之处，眼神里画出不服。其实，天下事，有时不服也得服。眼神透露了年龄的秘密，此猫尚小，估计未成年。成年，会让它的眼神和善些。

我画画最大的问题出在太随意，太自以为是！随意好不好？当然不好！没有自律的人才会随意。艺术也需要自律，不是大块涂抹，就是追求艺术的随意，随意在有意还是无意。艺术为什么好玩，就是用匠心的手法表现文心的趣味和哲学。无意的随意，是缺少灵性的无知的随意；有意的随意，才具有艺术创造力。显然，我是属于无意的随意，因无知而如此。此猫在画法上，几无技法可言，以书法逞能而已。

我喜欢与人为善，但是，与人为善必须有个基本条件，他人也须得与人为善。任何时候、任何事情，没有绝对的对等。计算太精，无法与人相处，包括空气都会嫌弃你。再说，有了计算，善也会转身而去。我在猫的眼神，寄托了善意，寄托了与人为善的渴望。寓物寄情，艺术有时不仅是装点，也不妨寄托一下自己的情感。我是心有为而力不足，为技法、见识、文化所囿，无法表达自己心中的奔腾，是幅就是如此。

墨分五彩，这五彩怎么分？从唐代王维提出“水墨为上”后，墨色成为文人画的要旨。在现代美术中，水墨也成为重要的技法和表现手段。机械的以原墨、浓墨、淡墨去划分，也确实没什么趣味。其实，用彩也有类似的问题。世间万物，不能一统而类归，有喜欢白有喜欢黑，也有喜欢红或是喜欢绿，这其中没有高下之分。高下在登山，如何爬山才是值得探讨的事。我的这张猫，在表现墨色上无疑是失败的，脏了。让画面不干净，没有了层次感，缺少一层层的铺开，老实说，我不太耐烦这样做。

中国的艺术之道，在做减法，这和西洋美术不同。当然，不是绝对的，是相对而言。中国人老是想用最简单的东西告诉对方最深邃的内容，结果是，要么就是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要么就是各自表达，很少说到一个点上的。这也是中国人为什么在说到“高山流水”时会在心里莫名的激动，这也是“大道至简”在中国很有市场的原因。用一只小憩的猫说清楚这种思想，完全是不可能的，简直是痴人说梦。无论从造型到笔法，都让人明白无误的知道，作者是“腹中无物”。

我有个朋友对我说：“辉哥，你这是用的山水技法啊。”老实说，我真不懂，我就是泛泛的用笔戳戳而已，没有想到这一层。很多东西是别人的发现，老实说，这种发现是把自己的意识强加给别人，别人未必如此想。附合的人多了，也就成了真理，加上理论推手的参与，就形成了套路。我就是个无聊的人啊，专做无聊的事。没有老师，没有上过培训班，就是瞎琢磨。不知谁说过，艺术学习没有师承，就是一场空。其实，过程娱乐了自己，也挺好。

我喜欢委屈，经常自己找些不痛快，委委屈屈的生着闷气，好在一会儿就笑了，笑自己的幼稚，笑自己的老不正经。当然，也为自己能找到理由委屈一下而自鸣得意。这张猫几乎是我的自画像、生存态，虽然，有很多毛病，我爱人不厚道的说，尾部画的是大公鸡。但我自己喜欢啊，敝帚自珍。

孤猫是猫的一种，比较媚，招人喜欢。人人都是好色之徒，男女概不例外，好色不是男人的专利。“色相”有多种包装，有以男女为包装，有以物事为包装，只是皮相不同而已。人类为皮相而累，房车也是皮相的一种，比如我好纸好书画。人都执着于心魔，其实心里明白，自己什么也不能为，只不过自己安慰自己，借口活下去的动力，我就是此道中人，为心魔而活。

人，大可不必树立远大的理想，也大可不必在乎别人的余光，那些余光，在他本人都是莫名其妙的事，凭什么高贵到杀你？这世上，人人都在装，有人装的理由多些，显得义正辞严；有人装的理由少些，显得理屈词穷。但是，有一点，须得再次珍重的肯定：人人都在装！当然，我也在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