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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老年痴呆导致家破人亡的故事,故事男子回家途中被害

人气:469 ℃/2024-08-11 04:23:03

1

“昨晚凌晨12时许,鸿安区居民60岁的韩某被人杀死在回家途中,这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

“鸿安区刑警大队已介入调查,案件后续请持续关注本台报道。”

2

电视上的现场实况图已被切回到端庄优雅的女播音员画面。“好又来”茶餐厅里,一众吃瓜群众看完新闻,注意力又回到麻将桌上。

酷暑将至,本地区室外气温已飙升到50度,炎热难耐让这座城市的人像蝼蚁一样穴居在空调房里,享受着昂贵的清凉。

这种时候,往往少不了算盘成精的大爷大妈们闪亮登场,他们像一群肆无忌惮的寄居蟹,纷纷往有空调的公共场所钻,赵前的这间茶餐厅未能幸免,也被一堆老人家嚣张地霸占了。

今天更过分,褚大妈的牌搭子郑大爷居然领了条德牧进店里来。

茶餐厅唯一的店员孙俪,正在收银台里看监控视频,此时看看狗,又看看牵狗的郑大爷褚大妈,溜眼过去剜了一眼老板,将手里的鼠标狠狠摔在收银台上,沉着脸走开了。

郑大爷清清嗓子先发制人:“赵老板,我这可是退役军犬,又乖又听话。”

郑大爷是位退休警察,如今有点海尔茨默症前兆,一言不合就动手,街坊四邻都要让着他点儿,赵前当然不敢说啥。

褚大妈翻着白眼嘀咕:“瞧那德行,甩脸给谁看呢,我就说这小孙和老板有一腿子,你还不信。”

“啥?你说啥?”

压低嗓门的褚大妈遇上耳背的郑大爷,也只得摆摆手止住八卦。

都是些四周小区的老顾客,赵前得罪不起,近来高温肆虐,店里生意清淡,多些人气也无妨,但是现在看,这些大爷大妈真会得寸进尺。

他拿起鼠标滑动监控画面,视线却落在大厅西南角的贵重食材展示架上,那里果然有翻动过的痕迹。

“诶?死的那老头儿就是你们对面楼的吧?上次还邀请你跳过舞呢。”

褚大妈直撇嘴:“呸呸!别瞎说,哪儿有的事!”

郑大爷一听自己的记忆力被质疑了,连忙辩解说:“别的有可能记错,这事儿我敢打包票,老头儿还挺潮,我记得那次他穿了身双排扣的西装,还戴着顶灰色礼帽,老洋气嘞!”

郑大爷一拍脑袋,又想起来一件事儿:“我记得有一次小区组织联谊,他当时搂着你在广场上扭来扭去,我还偷偷翻了人家口袋,哎哟,钱包里好多女人照片,一看就是个老色狼。”

褚大妈听到这里,明显沉了脸色,赵前端了盘切好的冰西瓜加入进来,“大爷大妈,这几天都注意点儿,咱们店里有可能会出事儿。”

“啥?”大姨大妈明显起了兴趣。

“我怕说了你们听着害怕。”

“哎呀啰嗦什么,你就快点说吧!”

赵前望了望门口,压低了声音:“刚刚电视里报道的,犯案凶手这几天可能来过咱们店里……”

3

“都不信?”赵前环顾了一圈大爷大妈们怀疑的眼神:“新闻里说,死者的遇害地是在东海路和明珠路过度的一段林荫小道上,这地方离我们这儿不到500米,过一个红绿灯就到。”

郑大爷摆手:“这能说明什么?”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这位遇害的韩大爷也是我们店里的常客,和郑大爷褚大妈一样。

约一个星期前,韩大爷突然带了一位面生的大姐来店里喝茶,两人举止亲密,八卦天性让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位大姐打眼不过四十来岁吧。”

褚大妈没好气的冷哼一声:“哼,不要脸,老牛吃嫩草!”

“诶!这话一点没错。”赵前接上大妈的话,继续眉飞色舞地说:“韩大爷和我的亲戚住一栋楼,老街坊嘛,当然知道他的底细。”

“快说说看,还有啥是我们不知道的!”郑大爷立刻来了兴趣,巴巴等下文。

“韩大爷是四0三船厂的退休职工,老伴儿早亡,儿子去了外地定居。韩大爷一个人独居,花边新闻是不少,经常带不同的女性回家过夜,据说都是和他一起打牌跳舞的大妈大姐们呢。”

赵前溜眼瞟了一眼风韵犹存的褚大妈,继续八卦:“我那个亲戚和韩大爷一个车间的,他们那点工资根本不够和这么多女性朋友们吃喝玩乐,他还能留出钱来把打扮自己骗女人。”

“而且韩大爷交往的女性中,年龄跨度特别大,从40岁到70岁的都有。”

“你一说我就明白了。”郑大爷抢着赵前的话:“这韩性受害者在吃嫩草的同时,自己也在被别人吃嫩草,所以才有那么多的……”

郑大爷一时想不出个文雅的词形容,此时人圈外面一个清秀的男子插话说:“大爷,你是想说才有那么多的恋爱经费吧?”

这人30岁左右,瘦高个儿,瓜子脸,平常神情淡漠,笑起来和颜悦色,赵前认识,但不熟,他好像叫吴周,是个小说作者。

半年前才搬来“好又来”茶餐厅的对面楼住,最近气温骇人,他就把电脑带到店里,点一个白汁海鲜焗饭和生椰拿铁套餐,选个僻静隐蔽的位置,一坐就是大半天。

在一众人的哄笑声中,褚大妈有些不耐烦:“赵老板你八卦了半天,到底想说什么?”

“咱再说回案子本身。”大家很自觉地安静下来继续吃瓜:“电视新闻披露了几条重要线索,一,韩大爷的遇害地点林荫小道是他回家的必经地,这条路四通八达不便隐蔽,凶手选在此处,又能掐准大爷的回家时间,显然是预谋作案。”

“第二,也就是最匪夷所思的一点,韩大爷被凶手割去了睾丸,这很明显,杀人动机大概率是源自受害者混乱的两性关系。”

“莫不是你老婆半年没回来了有点想入非非吧?”褚大妈对赵前的推断持否定加鄙夷态度:“你一大老爷们儿,咋老往腌臜地方想呢。”

郑大爷倒是很赞同:“我也觉得这思路欠妥,如果杀人动机成立,凶手应该是这些女性中的一个,但警方的确切消息是,凶手是个成年男性。”

郑大爷的儿子郑文也是一名刑警,而且参与此案的调查,所以他听到的消息必定毋庸置疑。

“大爷说到点子上了。”赵前神秘一笑:“死者虽然60岁了,但身强体壮,一般女性不可能作案,但要是雇凶杀人呢?”

围观的吃瓜群众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我大学就是学的犯罪心理学,可惜因为家庭变故没能当上警察,但对于案件的推理和犯罪心理测写,我还是有点发言权的。”

“就像杀死韩大爷的这位凶手是个男性,但有杀人动机的却都是女性。死者被割去睾丸,除了泄愤之外……”

赵钱一顿,换了个说法道:“就像我们常看的电视剧里演绎的那样,受雇的杀手会带上死者的一根手指、耳朵什么的!”

“你是说,死者被割下的睾丸,有可能是杀手给雇主留下的信物?”

赵前笑呵呵朝郑大爷竖起来大拇指:“大爷不愧是大爷,一语中的。”

“可你没有证据,全是臆测。”

“别急,马上就到重点了。”

赵前指了指大厅西南侧的一排贵重食材展示架:“只要是店里的熟客都知道,那上面摆的鹿茸啊,人参燕窝什么的,很贵,很精致,但我从来没拿下来过,只当陈设摆饰,一直待在货架上吃灰。

可就在案发的第二天,我惊讶的发现,货架最隐蔽的格子中的一盒燕窝被挪动了,仔细检查后发现,包装盒外面的薄膜被划开过。

我连忙打开盒子,除了那颗大人参,里面居然多了个密封的冰袋,还有丝丝的血水渗出来。”

大爷大妈们都听呆了,大厅里不知何时安静下来,见赵前没有下文,吴周急忙催促:“快说啊,那冰袋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那些冰块是用透明的保鲜膜密封的,一看就知道那是什么。”

“死者的睾丸?”

赵前一摊手,一副你懂的表情。

“那你还不报警?”

“不不不……大家千万别激动!凶手之所以选择把信物放在那盒人参里,那他或者雇主的居所一定就在附近。

熟悉店里的环境和陈设习惯,必定是熟客,知道我们平常不会去动这盒燕窝,店里人来人往,就便于放货取货,这就是灯下黑。”

甲乙两位大妈一向最是张扬,嗓门儿也最洪亮,尤其是甲大妈:“如果是真的,那说明这个雇凶杀人的人就在我们身边。”

乙大妈跟着附和:“说不定和我们在一张桌上喝过茶呢,想想都可怕。”

“我们可以大胆测写一下这位凶手的具体信息。”

赵前摸着下巴思索,眼神却一直偷瞄已然好久没说话,神色慌张的褚大妈:“女性,66岁到60岁之间,寡居,退休工资丰厚,喜欢跳舞打牌,曾和韩大爷交往,并为之有大笔经济或者其他实际支出。

锱铢必较,报复性强,居住范围在方面500米半径内的小区里,退休前曾有广泛的交际范围。”

“那这个怀疑范围就太小了。”郑大爷掏出手机:“我得告诉我儿子一声。”

赵前吓得赶忙按住大爷“别介,咱就当听故事了,我是小本买卖,要是张扬出去不光生意泡汤,我也可能遭到杀手的报复啊。”

吴周原本是站在人圈儿之外,此时已悄然坐到了赵前身边,“既然怕别人报复,你干嘛又跟我们说,不怕传到凶手耳朵里?”

赵前朝西南角的货架一努嘴:“因为我发现那盒人参已经被拿走了。只留了外面的空包装盒放在架子上掩人耳目,这就说明,雇主和凶手的交易已经成功,等我把店里的监控拿给警察一看,查到是谁拿走了燕窝,谁就是雇凶杀人的凶手。到时候凶手被抓,再想报复我已经没机会了。”

“没有警察来个人赃并获,拿走人参的人销毁证物抵死不认怎么办?”

赵前却很有自信:“我已经在东西上做了手脚,不管丢到哪一查就知道。”

“我不是凶手!”脸色涨红的褚大妈腾地窜起来:“我也没雇凶杀人!”

郑大爷惊讶地张大嘴巴,“原来是你偷拿了那盒人参啊?难不成你……”

吃瓜群众们意味深长的神情让大妈很快明白过来:“好啊赵前,不就是一盒人参么?你何必这么泼我脏水,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赵前呵呵一笑,起身凑到褚大妈身边,一派和颜悦色:“大妈您先坐下,我就是跟大家伙儿讲了个故事而已,你千万别动气,只是您拿走人参要和我躲猫猫,刚好店里的监控坏了,又不好找您当面对质,玩游戏嘛,就是要有玩游戏的气氛。”

郑大爷激动地拿蒲扇去打赵前:“合着你说了半天,就讲了个故事!”

“嘿嘿,厉害吧?说不定我的下一份职业是小说家,吴周,你觉得我这个故事怎样?”

“不错,逻辑严密,悬念跌起。”吴周放下手机,撑着下巴边看赵前边说:“你要是写悬疑小说的话,一定是个一流作家。”

“谢谢谬赞,有时候生活要比小说精彩多了,甚至不用人工雕琢,就是一个浑然天成的故事。”

“这句话我深有同感。”吴周慵懒地靠回椅背上,朝赵前扬了扬手:“我这儿也有个浑然天成的故事,赵老板要不要听听看?”

4

“这座小城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疲惫,疲惫的蝉鸣,疲惫的车水马龙,以及我对面楼下,那对开茶餐厅的疲惫的夫妻。”

“交锋往往发生在悄无人息的深夜里。那时候忙碌了整天的小店终于歇业,原本热闹逼仄的空间突然空旷起来,两人最终避无可避,疲惫,怨恨,委屈刹那间喷泄而出。他们是没有争吵的,只有女人的独角戏,咕叨,埋怨,摔打,哭泣,哭完之后擦干眼泪,继续营业之前的收拾打扫。”

“男人却在一旁换衣,喝水,玩手机,喂他浴缸里的几条鱼。他的冷漠有一种魔力,能让女人的所有动作都消融在黑暗的空气里,也或者说,置若罔闻是男人的交锋利器。”

“后来的某一天,我偶尔看见女人躲过男人的手机朝他质问什么。不像之前的每一次隐忍不发,女人第一次在深夜中歇斯底里,男人大致怕她吵到邻居,于是关掉了所有的门窗。”

“但那间小店没有就此安静下来,像喷薄的火山,涌动总是藏在地底。”

吴周停下来,大家都用一种复杂的眼神去看赵前,但他却淡定的追问道:“那后来呢?”

“我也不知道那一夜发生了什么,店里关了门窗,熄了电灯,也没发出任何声响,其实这对夫妻平常本也没什么声响,只因为我习惯在夜间工作,才能窥见夜幕之下的部分隐秘而已。”

“后来妻子再也没出现过,几天之后,店老板招了位年轻的女服务员,逐渐替代了老板娘的工作,这位小姑娘人美嘴甜,手脚麻利,和老板一见如故。”说道这里,吴周直起腰往赵前面前凑了凑:“你猜我是怎么知道他们一见如故的?”

赵前摇了摇头。

“因为歇业之后的空闲时光突然变得轻松起来,我再也感受不到那种互相拉扯的疲惫感了,姑娘有说有笑,老板忙忙碌碌。”

一直坐在收银台里低头玩手机的孙俪抬起头,眼神下意识偷瞄了这边一眼,又慌乱躲开,在场的听众都安静的像一群哑巴。

“再后来,我楼下的这家店挂出了装修歇业的牌子,老板行动很快,装修工队进驻,铲地砖,刮墙皮,砸柜子,原来的一切痕迹都已不复存在。

个把月后,一家崭新时尚的新店出现在顾客眼前,陈旧的庞大立柜机变成了中央空调,暗沉的红木地板变成了明亮的瓷砖,笨重的木柜变成了漂亮的收银台,人老色衰得老板娘变成了年轻的服务员姑娘。”

“来消费的新客不会知道老板娘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当然也有以前的老顾客会偶尔问上几句,老板说老婆回老家照顾孩子了,关于老板娘的一切事情都不愿多提一嘴。吃瓜群众们从老板的言谈举止间,很容易看出夫妻感情不好,不过毕竟是人家的私事,谁会老提别人不愿提起的痛处呢。”

赵前依然气定神闲地听着,但紧绷的双肩已许久没有松懈下来,吴周朝他绽开一个灿烂地笑,继续说。

“可我不能不问,我把自己放逐到这座城市,像囚犯似的困在一间冷冰冰的水泥牢笼里,只有楼下小店里浓郁的食物香气和老板娘忙碌的身影让我觉得亲切温暖,我藏在暗处观察着她的喜怒哀乐。

后来我才知道,她也是只身来到这座城市,早和相隔千里的娘家断了来往,正因为这样,我对她竟有一种同病相怜之感,甚至把她当成了这座城市的第一个朋友。所以我还惦记着,那夜之后她为什么突然消失了。”

直到此时,赵前的脸色出现了一种平静的愠怒,他看向吴周,眼神复杂。

“不过咱们还是尽量往好处想,说不定老板娘真是回家看孩子去了呢。”

吃瓜小分队里,郑大爷小心翼翼地追问:“那不然……还能是什么?”

“是啊,还能是什么呢?”吴周站起身,踱了两步,转头看向大家:“别忘了我是一名小说作家,为了让笔下的故事更加逼真,我也会涉猎各种冷门知识。

直到我无意中知道心理学中有一种现象叫做淡化效应,通俗讲就是将一件事冷淡处理,让它在人们心中逐渐淡化,转移注意力。”

“就好像老板说老板娘回了老家,又让别人发现自己和年轻的店员之间关系微妙,大家就自然觉得老板夫妻俩迟早得散,而时间的流逝又会让这件事在人们心里加重印痕,几个月甚至几年之后。

当有人再提起时,大家甚至会想,这么长时间了,他们怎么还没离婚呢,直到最后得到一个结果:喔,终于散了啊,到那时候,老板娘会在人们心中成了个模糊的影子,她这个人还在不在已经没人追究了。”

“你的意思是老板娘已经发生了意外?”甲大妈夸张地捂住嘴巴。

“这世上的一切发展和创造,都基于人会联想这一特殊技能,那么一个故事的玄妙之处,也在这里。”吴周又回到赵前旁边的位置上坐下:“大伙儿想象一下,一个小本营生的店面,在什么情况下需要装修,铲地,刷墙,磨灭掉之前所有的痕迹,让人不得不怀疑是在毁灭案发现场。”

赵前腾地从椅子上窜起来,脸上的愠怒已经化为一种不可言状地复杂神情,有惊讶,有羞愤,更多的是他企图极力掩饰的恐惧。

“赵老板,代入感不要这么强嘛!”吴周嘻嘻一笑,“我就是觉您这小店需要重新装修下了,瞧这柜式空调,感觉比郑大爷还老呢。不光声音大的吓人,吹出来的风一点也不凉快。”

吴周的故事也讲完了。

甲大妈瞄了一眼电视上的时间,“我要去接孙子放学了。”甲大妈也跟着站起来:“老褚今天丢人丢打发了,我去看看她。”

几位大妈散了,吴周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收拾电脑准备离开。郑大爷却跟着在他面前坐下,笑嘻嘻道:“按照你们年轻人的说法,刚才你讲的故事叫开脑洞,正好,我这儿也有个脑洞,想要讲给你听听,或许对你的创作有帮助喔!”

5

“我虽然干了一辈子民警,到退休了,也没机会能正式破获一件重要性质的刑事案件,这不得不说是职业生涯上的遗憾。”

“我听说您家的公子郑文郑警官年纪轻轻就坐上了市刑警副队的位置呀。”

郑大爷点点头,露出欣慰的笑容:“是啊,刚刚新闻报道的韩谋被杀案,就是我儿子接手侦查的,到现在也没抓到凶手。”

吴周重新坐下来打开电脑,他对接下来的故事显出浓厚的兴趣。

“案发后,警方梳理了韩大爷所有的社交关系,正如赵前推测,韩大爷的男女关系方面复杂混乱,但经过勘查,都逐一排除了作案嫌疑,甚至是朋友,亲戚,及所有熟人都没有作案嫌疑。案子目前陷入了胶着中。”

郑大爷招来服务员孙俪,自己点了杯菊花热饮,给吴周又续了一杯拿铁。“不过你们刚刚所讲的故事,倒是给了我一点启发。”

“会不会是警方侦查的方向搞错了,这案子根本不是预谋作案,而是随机杀人呢?就像你在小说《午夜之眼》里的故事设定一样,凶手杀人只为好奇,而割下一根手指只是想迷惑警方?”

吴周惊讶道:“原来您看过我的小说?”

“我退休后除了打牌跳舞,再就是喜欢在网上看悬疑小说,今天我看到你包上挂了个印有你名字缩写的卡通挂件,想起《午夜之眼》的作者头像也是这个,不难猜出你就是作者。”

“真是难得,您这个年龄的人还喜欢看网文。”

郑大爷笑笑,接着分析:“想到这里,那么倒推一下,死者遇害的林荫小道上没有监控,又是凌晨,地点时间都符合随即杀人。”

“可如果这个推论成立,案子就失去了熟人作案的动机,又没有连环作案的规律,那想要确定凶手的范围不就更难了吗?”

郑大爷摇摇头:“不不……这世上看似毫无关联的事情其实都有一定潜在规律,比如人与人之间的相遇,比如我们两个陌生人此刻能面对面坐着,讨论一件看似跟我们毫无关系的人命案子。”

吴周捧着咖啡沉吟片刻,点点头。

“还比如你之所以一个人来到这座城市,又选择离群索居,不止是为创作,更多是源于你想逃离原生家庭的桎梏吧?”

见吴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情看向自己,郑大爷赶忙解释。

“抱歉,我无意窥探你的隐私,只是喜欢上你的小说后,我犯了作为一名书迷的通病,去你的社交网站上考了下古,而我做了几十年警察,职业习性让我通过你的历年作品以及披露在互联网上的信息,测写了一下人物形象。”

吴周有些惊讶:“怎么今天我遇到的都是福尔摩斯,老喜欢给人心理画像。”

“别误会,我只是在跟你讲一个故事。”郑大爷说。

吴周耸耸肩,靠回到椅背上做了个请的姿势:“您继续。”

“你的第一部小说《红色飘带》,讲述了一个妻子忍受不了家暴,联合儿子杀死丈夫,并抛尸江中的故事。故事中通过儿子的视角呈现出的生活细节,以及母亲父亲的形象,极度鲜活深刻,虽然表达克制,但所含的情感却像冰火煎熬般真实痛苦。”

“小说里可以为所欲为,可以报仇雪恨,可以杀人放火。但现实世界里,能解决痛苦的最佳办法,就只剩下逃离。”

吴周缓慢地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咖啡,良久说道:“一个小说作者是忌讳把自己写成故事的。”

郑大爷自信地摆摆手道:“不,小说本身就是作者的思想产物,就算是凭空创作的故事,也会在字里行间夹带些私货的。”

“哦?”

“在你的多部小说中,都有一个活跃在社会边缘的人物设定,这个人物不一定是主角,甚至在故事情景里惊鸿一瞥,但他都有同样的人物特点:偏执,孤独,寡居,游离于不同的城市,昼伏夜出,自由职业,习惯安静,喜欢躲在角落里窥探人群,还有就是极度厌恶穿格纹上衣的男人。”

郑大爷说完,递过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吴周慌忙躲开视线,他竭力保持的一贯笑容终于暗淡下来,借着看向窗外的间隙,他努力调整了下情绪,方才道:“有您这样仔细用心的书迷,也不知道是我的幸运,还是我的灾难。”

“如果没有刚才听到的两个故事,我一下也不会想起这些。”郑大爷取下眼镜,捏了捏眉骨,“我之前说,所有看似毫无关联的两件事背后,其实千丝万缕。就比如你的小说和韩大爷之死。”

“你最近的一部小说叫《遗落世界》,小说主角是一名外科医生,曾经用手里的刀救下无数人的性命,后来因为一场医闹,导致他锒铛入狱,妻离子散,只能在一家精神病院当看护勉强度日。

这让他心理逐渐扭曲,成了一个杀人恶魔,他会在下雨的深夜里走上街头,随机杀害路过的行人。”

“小说写到恶魔医生连续杀害了三个人之后,遭到大量书迷的批判和质疑,因为作者用过多的意识流来表现医生杀人的手法和心理状态,这就让读者无法共情,没有代入感了。”

吴周抱起电脑从位置上站起来:“大爷,这已经超过故事的范畴了吧?”

郑大爷指了指站在操作房内专心配菜的赵前,小伙子,你没有赵老板沉得住气喔!

吴周站在原地,居高临下俯视着郑大爷依然笑容和蔼的脸,僵持片刻后,他又重新坐下去,“接下来您是不是会说,我因为网络暴力的影响迟迟不能交稿,所以上街杀人寻找灵感?”

郑大爷没有回答,却继续讲起故事:“案发那天凌晨,雨天,但依旧燥热难耐,这座城市的人们大多缩在清凉的空调房里沉沉睡去,只有你,提着一罐啤酒,边喝边走,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逛着。

走到林荫道路口时,你准备把喝空的啤酒罐丢进一旁的草丛里,抬眼却看到了回家路过的韩大爷,韩大爷穿着件颜色鲜艳的格纹上衣,时髦的黑色短裤,老爹凉鞋。

一个60岁的老头子打扮的像个年轻小伙子,他打着把紫色花伞,边走边哼着曲儿,看样子,是又和哪位大妈约会回来的。

你突然想起几个月前,这老色鬼还在‘好又来’茶餐厅里调戏过老板娘,当时畏头畏尾的胆小鬼老板赵前,却只敢数落自己媳妇儿,而你当时也在场,而且义愤填膺。

此刻你看着他走上林荫道,酒精让你全身燥热起来,手不由摸出早就备好的刀。”

“其实你带着刀出去,并非一定会选中目标下手,但那一刻,韩大爷几乎对标了你所有的仇恨,瞬间迸发的情绪使他非死不可。”

“你的运气很好,林荫道上没有监控,路口的监控也坏了,只是个摆设而已,大雨又洗掉了所有痕迹,为了迷惑警方的调查方向,你把大爷的隐私部位切下来装进啤酒罐里。带离现场。”

“如果警方现在要去你家里搜查的话,或许能在冰箱里翻到那只啤酒罐儿。人一旦从杀戮中获取了快感,他一定舍不得丢弃所谓的战利品的。”

“真是精彩……”吴周抬手一边鼓掌一边赞叹:“大爷不亏是大爷!”

郑大爷讲完故事,像松懈下来的一张弓,舒展了身体朝椅背上靠去,他看着吴周,眼神里透着一种自带压迫性的审视。

“可是那又怎样呢?”吴周收起刚刚那夸张的表情,脸色突然阴沉下来:“大爷,你都在这儿蹭了半天空调了,不回家吃药吗?”

一个海尔默茨症患者的话,谁会信?

“爸……爸?”

郑文从外面推门进来,径直走到两人的餐桌前:“爸,您怎么天天在赵老板这里啊,家里又不是没空调,打扰人家生意多不好?”

郑大爷恍惚了一下,脑海里像陡然升腾起一片浓雾,刚刚在心里还很清晰的思维被突然打断,此时竟浑浑噩噩说不出来了。

“你好,我是吴周,我是一名小说作者,刚刚正在听大爷讲他退休之前的故事。”

郑文热情握上对方的手:“我爸年纪大了,总爱找人聊天,希望没打扰到你。”

“儿子……吴周他是凶手……”郑大爷说一半,吴周笑着打断他:“我们刚刚还说起了那件案子,玩儿推理游戏呢。”

“儿子,他是凶手啊!”

郑文无可奈何地一把拉过父亲:“难怪到点儿不回家,电话也不接,您这毛病越来越厉害了,我工作那么忙,还要天天四处找您,看来,我得赶紧去请个保姆来专门伺候您。”

郑文扶着大爷开门出去。

吴周也收起了电脑离开茶餐厅。

太阳已经西斜,刺痒燥热的光线穿过玻璃照进来,店里更显燥热,那台陈旧庞大的柜式空调嗡嗡隆隆,正在高负荷的工作中。

赵前从操作室出来,目送着郑文父子和背着电脑的吴周相继出门,看着他们拐过街角,他才钻进收银台。

打开最里面一格抽屉,拿出早已经画好的房屋装修图看了一会儿又放进去,嘴里喃喃自语道:“再等等,再等等就可以动工了。”

(原标题:《夜雨将至》)

本故事已由作者:凉兮,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旗下关联账号“深夜奇谭”获得合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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