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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北名哥,陕北大哥是这样的

人气:283 ℃/2023-10-15 20:14:25

大哥

作者 / 叶小强

1

很想回家!离家太久了,再遇上诸多不顺,也该回去看看了!正值学校有了空闲,便匆匆上路了。

车站的人像群搬家的蚂蚁,负着沉重的行囊,板着脸,匆匆而过。我也如此,眼望着窗外,什么也不想,整整九个多小时才到家,大概一进门心情便会大好罢?

“妈!!!”刚踏进院子,我便亲昵的喊。

窑里灯熄了,才不到八点。父亲摸索着,点亮了灯,门也随之开了。母亲显然是睡过一觉了,“吃饭了没,柜子里有面”语言浑浊,好似梦语一般。胃是有点饥,窑里的霉气弥漫着,铁柜生了红花,只有冰箱电流声安静的响。我的心情并未如自己想得那般,完全被这无聊、孤寂、贫穷的境地吞没了。

草草吃了冷面,一个人躺在炕上,这炕的大小、温热,被的轻重、薄厚如此熟悉,只是,以前和现在心思绝不相同了。父亲鼾声响起时,我却清醒得睡不着,我听得清清楚楚,隔壁的门支开了,一个人出了屋子,一个人进了屋子,月光冷冷的洒在门窗上,没有婶婶的呵斥了。是啊,婶婶已经没了,再也听不到了。天快亮吧,估计明天会好点吧。毕竟,临近中秋了,该有些应有的气息了吧。我的大哥还好吧?上次见他还是三个月前的端午,我和大哥躺在这张大炕上,他讲着生活的不易。大哥胡子拉渣,胃还是老样子,说几句话,就往上返酸水,絮絮叨叨不停,我半天应和一声,他也知道我烦了吧,便唉声叹气,我又突然觉得不忍心,便断断续续,和大哥一起感慨。

他会好些吧!八月十五他会做月饼卖,一个月挣得上万,每每这个时候整个人都会显得精神些!就像他过年从神木回来那次,一身时髦衣服。整个人精神气那么足。但愿如此吧!他常不安分,渴望着有钱、体面,代价便是不断的折腾和衰老。

那年河滩里要埋输油管道!挖掘机师傅借住在我们家,他常啰里啰嗦的问那些师傅们一些琐碎的问题。挖掘机贵不?学起来难不?活多不?有活干能多久收回成本......不久,便给父亲说要到驻马店学挖掘机,结果,被骗了。钱是父亲给的,自然咬着牙骂他不成器。而大哥呢,也龇着牙,嚷着:“活人一眼就能让你看了个死?”

2

新闻上成天介绍着养鸡如何赚钱,大哥就坐在凳子上,目不转睛地看。他拿着本本算计着,养鸡能赚!于是很快便有一群鸡仔在屋子里唧唧乱叫,忽忽乱窜。白炽灯成夜成夜的烧着,屋子里尽是鸡饲料和鸡粪发酵的味道。大哥在屋子里日夜守着,一百多日,夜夜如此。父亲起初是恼,看着自己的大儿子辛勤的样子终究还是软了心,扑上去帮。

要出笼了,已近年关,家里很有些要丰收的气息了。家里的粗茶饭里突然间多了一只鸡,每天都有。大哥也嗓音洪亮,向乡邻侃谈着鸡是怎么养好的。父亲也在一旁凑着,不时插上一句“多亏了老子!”

然而.......

不久新闻上说,全国多地爆发了禽流感,还配着多个屠宰场填埋家禽的视频。当大哥再走进鸡棚时,似乎感觉每一只鸡都病了,他也像病了似的,埋着头,灰着脸,父亲站在他背后,沉着脸,有些怒色,一言不发。等到村子里再聚起侃大山的乡邻时,父亲便再也忍不住,咒骂了起来“羞先人了,百事不成!”大哥沉着头,不言语。那棵高而瘦的枯柳下,乡邻们在冷空气里的笑声格外爽朗。

“去卖吧,能卖多少卖多少!”母亲依旧做了鸡肉饭,叫大哥吃饭的时候给他这么说。大哥也接过碗,往嘴里刨了起来。父亲也正瞪着大哥,把进了嘴的骨头嚼得咯咯响。第二天一早,院子里的摩托三轮便突突想起,车槽里圈着一只只争强好胜的大公鸡。大哥骑三轮,父亲坐在上面。早出晚归,走街串巷,又是十几日。明天就是除夕了,却还不够本。各家的烟囱突突冒烟,门窗里漫出酥肉和丸子的香气,外出的人儿都要回来了,晚上便传来吆喝声和酒香。整个村子显出些年岁的热闹劲儿,母亲也开始洗洗涮涮,忙忙碌碌的,这热闹的氛围让大哥流露出些羞愧的神色,父亲甚至有些恼。

3

“早结婚,早脱累,你结婚吧!”母亲抛出一句话给沉默中的大哥。好像只要一结婚,大哥的生活就会重获新生一般。父亲也不觉一惊,而后显出些期待。只是,大哥在沉默........

他渴求着干出些事,证明自己,结果却总落得草草收场。当见到自己追的女孩时,大哥觉得,这也估计该草草收场了。天空很晴朗,万里无云,老槐树上,一群麻雀扑棱棱飞走了。

成家吧!落寞夹杂着些颓然,大哥草草结婚了。

和大哥结婚的嫂嫂瘦点,但力气大,老老实实的,没文化。没有新婚的蜜月,大哥得讨生活了。这婚一结,便是俩张嘴,但俩个人动起来,总会有起色!大哥用结婚收得礼钱买了锅、油、面和足有床板大的案板。支锅、烧油、和面、炸麻花。生活好像要默默向前了,他们的脸上添了些喜色。

而村里的人群里,渐渐忘却了那次禽流感,父亲也终于出现在人群里,默默地,时而裂开嘴笑。不久大哥的小面包车回来了,副驾驶坐上坐个嫂嫂,村里人便投来些羡慕。

4

前些年到神木揽工的毛小回来了,开一辆东风大力神,走在路上轰隆隆如雷般响。全村人的目光一下子被吸引了去,毛小一下子跳下卡车,驾驶楼里放了几条子芙蓉王,见了乡邻便开始散烟。趁着乡邻过烟瘾的劲头,他侃侃地讲起了神木的传奇故事。“清涧的石板瓦窑堡的炭,要晓得现在的石炭在神木!”乡邻们好奇得瞪大了眼睛,听着他往下讲,几个老年人固执的嘟囔着“石炭还属瓦窑堡!”毛小却神采奕奕,道:“人家神木,随便挖个坑,都是炭,人家神木,随便拉个人,都开路虎和霸道,人家神木,一碗面卖三十,就我这号车,一辈子煤炭拉不完,票子挣不完!”大哥早有听闻,再听毛小一侃,还是觉得血脉喷张。这毛小再不是低头走的毛小了,你看他这卡车就三十来万,一买几条芙蓉王,说话再也不怂气,变得满口跑火车,估计是真的。新闻上,正报道着一条运煤专线直指秦皇岛,起点就是神木,隆重的剪裁仪式像是狂欢舞会的开场。

“咱们买个卡车到神木运煤吧!”“卖了面包车加上积蓄也就十来万,还差着呢”嫂嫂说。“高利贷吧,回本很快的,用不了一年”大哥拿着本子算着,嫂嫂不说话,肚子里的孩子踢了她一脚,露出一脸憧憬的样子。毛小恰巧来了,说着神木的钱如何好挣,大哥便不再犹豫!凭着自己富足安稳的生活,诚实守信的人品,也就是半个月,搞到了十万高利贷。夏天时节,我家的窑背靠停了一辆崭新的东风大力神卡车,又过一天便开着卡车带着嫂嫂上神木了。肚里的小孩开始越来越闹了。

时间一转便至年关,大哥回来了,带着嫂嫂还有襁褓中的侄女,精致的皮包里鼓鼓的,大哥和嫂嫂也穿的体面,人那么精神。似乎整个家里都是他的声音,嫂嫂也一天好几次往返于城里和家里,手机 、衣服、年货、家具,每次都有新东西往家里搬。母亲做着年茶饭,嫂嫂也跟着打下手,忙碌碌的。大哥躺在炕上扣着手机,父亲没有任何怒色,笑盈盈的。很快,皮包瘪了下来,很多高利贷已结了一半了,大哥整个人爽朗了很多。初八的后庙上,又花钱扶了运,下午便去神木了。

那条运煤专线的新闻似乎是假的,才修不到半年,便又上了新闻,报道的居然是“运煤专线遭遇荒废!”半年前还是隆重的剪彩,挖不完的煤和遍地的路虎、霸道,怎么?不料,一天大哥打电话,准备回来,说,运煤生意很难做了。秦皇岛的煤炭很快堆成黑压压的大山,怎么也卖不出去。“回来吧!”父亲有些无奈,大哥的手里已没有现金,尽是些未支付现金的票据,神木的民间,相互借款已经十分昌盛,一些精明的煤老板已经开始离开这里,做另外的投资。

又是票据,大哥准备再运一次煤就回家,他只能相信有一天票据变成现金。神木的路上黑兮兮的,晚上只有俩种颜色,天黑地黑和冷冷孤独的灯光。大哥的车在路上颠簸着,驾驶楼里,那条后庙上的红布条一晃一晃。一束强光射过来时,他猛地把方向盘向左打死,结果,车头垂直往土涯下插,大哥大脑一片空白,完了。

崖低是刚倒的虚土,缓冲了不少力,然而十几吨的煤炭已经让驾驶楼严重变形了,大哥还好吗?一起的司机联系了起重机,联系了消防员,最后裁开驾驶楼时,大哥成了个土人,半截红布布埋在土里。

......

修好车,又花了一笔,运煤的生意已经进入寒冬了,加之大哥的车经历了大修,这车再开赚不了也晦气,不如卖掉吧。又是草草收场,近三十万的卡车只买了十万,还有几万打了欠条。

襁褓中的侄女嘤嘤地哭着,嫂嫂也呆沉沉的,大哥胡子开始疯长,烟的档次降了,却抽个越来越厉害,十几万的贷款要还,还有这母子俩, 这可怎么过?望着望着煤区里飞过的黑麻雀,他似乎总觉得麻雀会突然从天空被什么东西压下来。他躺在床上,身上只有三百几十块,他,嫂嫂和侄女只能选择回家了!

父亲沉默着,家里其他人也安安静静。沉默是因为家里人在心里和大哥一样承担着同样的痛苦,“欠多少?”父亲还是问了,声音沉沉的,“十七万!”大哥也沉沉的答。“家里一万多先给人家清利,后面的慢慢来”,父亲的话稳稳的,让大哥踏实许多。

5

连续几天,大哥家一家人和我们一起,终于,他决定重操旧业炸麻花了!

身上已经一分钱都没有了!每一天要么赚得买食物,要么不赚挨饿,哥哥和嫂嫂结婚,已经六年了,只是,日子鲜有富足,似乎总在拼尽全力,却又总是疲于奔命。这生活把年轻的梦折磨得粉碎,把这个造梦的人捉弄得遍体鳞伤,而所有的一切都不会有一丝怜悯。大哥现在好像被套上了镣铐,要和健壮的拳击手格斗。

油锅热起来时,就是生活开始时,好在大哥的麻花生意不错,一天做得不够一天卖,只是,高利贷又得嘲弄这微薄的收入,挣得老赶不上利息和房租。大哥被关在那里,作着一次次反抗。渐渐地,便只有大哥一个作反抗了,嫂嫂已经绝望了,似乎认定了贫穷一生的生活了。她开始了抱怨,争吵。侄女开始说话了,却还是哭闹。

几只麻雀啄着地上零散的麻花屑,一条土狗走来,便扑地飞走了。这天,家里花得又只有几十块了,大哥似乎意识到了危机感,嚷着嫂嫂快和面烧锅,不料,嫂嫂执拗不干,陷入了几个小时的尴尬境地。但有时候还是胃更起作用,等到饥肠辘辘时,俩个人才达成了和解,开始了工作。

6

人在困难重重时是渴望家的,好像回家就可疗伤一般,就像那次从神木回来,躺在炕上的感觉真好!那么舒服安逸,即使负着债,但好像明天就能还清。如今,能躺吗?该躺在哪里呢?大哥,嫂嫂和侄女,一直没有自己的房子,不断的搬家,每一个地方都像是廉价旅馆。或许再过几个月,又是漂泊。嫂嫂委屈着,沉默着,要一辈子这样吗?孩子怎么办?大哥明明知道该安慰一下嫂嫂的,“我们扩大规模吧,这样干下去没办法的。”大哥对嫂嫂说,嫂嫂不理,“你管理生产,我负责销售,说不定能赚。”哥哥接着说,声音越发坚定,认真而执着,“怎么样?”嫂嫂噙着泪,终于点头了。

第二天便来了几个工人,麻花金黄,一条条整齐地码在簸箕里,在集市上,大哥的麻花也摆好了,等待着客人来买。傍晚回家时,麻花便只剩残渣了,腰包里尽是零碎钱,花的,绿的,脏的,烂的。大哥满脸满足,整了又整,展了又展,又数了起来,最后,上千了。麻花便这样一天一天做了起来。累是累点,但安稳如初。

八月十五临近了,做月饼的人挤到了哥哥的麻花房。大哥又做起了月饼,一天能卖到俩千,嫂嫂也怀孕了.......但愿大哥能顺当点。

7

我终究还是沉沉地睡了,没想到一晚上想了那么多。父母起了个大早,家里八月十五年年给乡邻烤月饼,清早便有人来做月饼了。女人把花生、芝麻、白糖、油和面拌了起来,说孙子几岁了,儿子和媳妇干什么着呢,一旁的男人抽着纸烟,也同父亲和母亲聊着家里的事!都是些家和万事兴的吉利话,母亲便也叨叨的说着自己的儿女多争气,气氛便显出些欢乐来,待我起来站在庭院里,便指着我,“我最小的儿子,上学着呢,昨晚刚回来”一脸的喜。

我站在院子里想,大哥一会儿估计回来......

-End-

作者简介

叶小强,延安子长人,现就读于商洛学院文学院,喜欢观察生活,喜欢阅读,是一个实打实的“路遥迷”。作为一个90后,由于生活这本苦难的“教科书”,使得他的文字细腻接地气,但又能从平凡的小人物身上抽象出伟大的精神,赞美劳动者,为劳动精神讴歌。现实主义写作是精神煎熬,他也会用其他的爱好释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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