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 和朋友们去了普陀山，普陀记忆丨与兔相伴的时光

上世纪八十年代包产到户前，普陀农村各生产队普遍实行“以农为主,以副养农”的经营方针，在农耕区、农业队以饲养猪、鸡、鸭、长毛兔等畜禽和生产砖、瓦、石灰等建筑材料为多。上图就是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六横五星公社长毛兔养殖场的场景，一排简陋搭建的养殖场内，两边密密麻麻都是兔笼，一只兔笼养一只兔子。笼前有竹木做的栅栏门，方便饲养员搞卫生，笼下密布竹子做的栅栏，方便兔子大小便。兔子粪便一般圆大光润，如果粪便细小成连珠状或者干结、粒小，就得关注兔子是不是脱水或者有内热，得对症下药处理。每只兔笼旁边都有放饲料的漏斗，饲养员把新割的青草放在斗里，兔子便会伸出嘴慢慢细嚼，图中饲养员正给兔子喂新鲜的莴苣叶子，兔子吃得津津有味。莴苣一般正月秧苗下地，四月抽苔。四月正是春暖花开草长莺飞时，兔舍里比较闷热，饲养员得加强通风，及时清理兔子粪便。

上世纪八十年代，农村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后，政府鼓励农户发展副业。我家就养了10多只安哥拉长毛兔，开始养在堂前间，后来移到旁边的猪舍，那是我最快乐的少年岁月。每天下午放学第一件事就是割草，开春时菜地里有兔子爱吃的“白头娘”“拉拉藤”。四月份最轻松，随随便便钻进一人高的菜籽地里攀一篮子油菜叶就够兔子吃得滚饱，营养好味道也好。油菜花谢了，香午笋就“腾腾”长高了，人不吃的叶子自然归兔子所有。五月份大麦金黄待割时，正是“兔麻将”大量生长的季节，“兔麻将”含有营养丰富的“浆水”，跟香午笋叶子差不多，下午放学早或者礼拜天，我就到一公里外的麦田“逮”草，蚕豆已采摘完毕，只剩下没来得及拔去的蚕豆杆子，手气好时还可以捡漏一大把新鲜的干蚕豆，炒一下味道美翻了，装在裤袋里一整天嘴不闲。最喜六月，麦收后播种的黄豆苗长势喜人，“地板劲”在苗间疯长，小孩子喜欢“逮”去给兔子吃，兔子也爱吃。但孩子们最大的乐趣不在“逮”草，而是盯上六月的瓜了！西瓜熟没熟搞不懂，脆瓜、黄金瓜、梨头瓜就简单多了，一看就知。趁大人们还没有搭上看护瓜棚，我们就偷偷摘上早生的生瓜来吃，偶然看到金黄的黄金瓜，那一定是撞了大运，摘了藏在兔草下面，急急逃回家，藏到晚上无人时可以大模大样享用了。不同季节有不同的兔草，到了冬天就得吃秋天已干燥的番薯藤，还有已剥下的玉米粒，算是精饲料了。

长毛兔肉不值钱，值钱的是毛，当时兔毛每公斤36元，后来涨到54元，1985年甚至涨到每公斤200元。每过一段时间就得给兔子拔毛，拔毛前先用梳子梳理一下兔毛，一来整齐，二来顺便去除杂毛、毛结、草屑等物。兔子背部的毛比较长，也比较干净，属于一级或特级毛，腹部及四肢附近的毛，因为老是与笼底接触，脏了，差了点，色泽偏黄，价格自然也低了不少。毛拔一会就得重新梳理一下，这样拔得方便、整齐。被拔毛是很痛苦的，所以拔毛时一般得两个人，一人一手抓紧兔子两只耳朵，一手抓住两只后腿，另一人就专注拔毛。拔了毛的兔子瘦了一大圈，苗条多了，但每隔3个月就得重复经历一场痛苦。现在文明多了，采用剪毛形式，长毛兔很乖巧地卧在他们身前，任你剪去大把大把雪白的兔毛。兔毛那时都由供销社收购，卖了兔毛，换来一张张“大团结”和几张宝贵的布票，这一年自己和孩子们花花绿绿的衣服和美滋滋的红烧肉就有盼头啦。我割了大半年草，压岁钱自然得多几块，再向母亲讨几张粮票，飞一样地奔往供销社买“太阳饼”。

普陀县1958年办有30个集体兔场，养兔8000只，次年达到15048只。1963年，政府出台奖售兔毛收购的政策，主导收购的供销社也于1965年配备了17名养兔辅导员，大力推广养兔。次年全县养兔达到32500只，这是普陀县养兔的最高纪录，当年就收购兔毛4.7吨，也为全县历史最高。好景不长，随着1967年奖售政策取消后，养兔业马上陷入低谷。兔毛早在1953年起就开始收购，以后成了普陀畜产品的主打品种，受价格波动及外贸销路影响，产量变化一直较大。

饲养长毛兔对养兔技术要求很高，绝大多数农户都不是专业生产户，且一轰而上，跟跟试试看的多，又加上忙于农作，顾此失彼，缺乏管理和投入，1986年全县存栏的长毛兔有12373只，次年兔毛滞销降价，农户就不敢多养了，年末仅存5239只，少了一大半。过后几年兔毛价格多次反复，农户屡屡受损，自然意兴阑珊，1990年只剩823只。

长毛兔养殖由此慢慢淡出历史舞台。但与长毛兔相处的几年时光，是我与动物感情最深的日子，非常怀念。

本文由普陀区档案局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