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虐猫真凶，如何捉拿屠猫凶手
利维坦按：和《猫的道德成本》（点红字直接取阅）一文中针对的野猫与流浪猫不同，本篇文章的受害对象大多数都是未被弃养的宠物猫。每一位猫主人，有谁希望自己的爱猫忽然有一天被发现已经身首异处、死无全尸？这名被媒体称为“克罗伊登猫开膛手”的人（如果的确是一人所为的话），从2014年到今年11月，已经陆续肢解和残害了100多只猫。
当然，这个案件很容易让人萌生一个重要的问题：对于折磨和虐杀动物的人，其内心到底经历了什么？
文/Chris Newen
译/安德烈
校对/兔子的凌波微步
原文/narrative.ly/how-to-catch-a-cat-killer/
一系列的屠猫案件正将伦敦郊区笼罩在恐怖的气氛中。这些案件中，凶手残忍地屠杀了一大批毫无防备的小猫。两位业余私人侦探决定追踪这些案件，查出元凶。
一只12岁名为Bertie的宠物猫在今年4月被发现时，已经身首异处
托尼·詹金斯（Tony Jenkins）看起来不像一个专业的侦探，这个51岁胡子拉碴的男人，他穿着满是补丁的雨衣和破烂不堪的牛仔裤，两根建筑工人专有的厚手指间夹着一支泛黄的手卷烟。不过，詹金斯并不是为了钱来玩侦探游戏，他要接手的这起案件甚至都不算典型的“案件”。
他的电话嗡嗡作响。来电显示：未知号码。
神秘的致电人们这些天频繁地与詹金斯通话，每次他们打来电话，詹金斯都感觉自己满腔的怒火在上涌。这些人很可能是关注屠猫案件的媒体，或者是在别人指导下打来电话关心案件进展的普通市民。不过，还有另外一种情况：这些神秘的致电人中有另一个人，这个人可能就是屠猫的混蛋，詹金斯知道，这些人里一定有一个杀手。
“我是托尼·詹金斯。”
他必须克制自己，不说生活中经常出现的极端言论，让自己的言谈听起来显得职业化。要知道，托尼在说话时经常语出惊人。如果有更坏的情况发生，人们需要知道他们是会认真考虑案情、值得信赖的人。
电话另一头的声音非常情绪化，詹金斯的火儿又被激上来了。
这个人既不是记者，也不是普通市民。
托尼·詹金斯，51岁，摄于克罗伊登铁路公园（ Addiscombe Railway Park）
一名连环杀手正在暗中监视伦敦郊区的警察，去年一年起码有19名“被害者”，它们的尸体被毁坏得伤痕累累，然后被放在显眼的地方好让公众去发现。受害者的头部经常被砍掉拿走。非官方的数字记载的“死者”数量超过了50。不过，“受害人”和“死者”中没有一个人类。
这个连环杀手虐杀家养宠物——主要是宠物猫。两个普通市民——詹金森和他的搭档布迪卡·莱辛（Boudicca Rising）发誓要追捕凶手。
布迪卡·莱辛，44岁，摄于克罗伊登铁路公园
这对搭档长期住在伦敦南部的克罗伊登（Croydon），这里也是连环杀戮的起点。詹金斯之前是威斯敏斯特市政府的项目经理，莱辛现年44岁，原本是南非反种族主义活动家。两人已经恋爱三年，在恋爱期间他们创建了南诺伍德动物救助协会（SNARL），这是一个动物保护服务机构。利用组织的号召力，他们带领市民探查神秘的屠猫杀手。
一只名叫Missy的宠物猫被行凶者砍掉了脑袋和尾巴
最初让詹金斯和莱辛注意到这些杀戮行为的是2015年9月当地动物保护服务机构发布在Facebook的一则消息。这则消息提到：在克罗伊登，4只猫的离奇死亡之间也许存在关联。这对搭档在SNARL的平台上共享了这则消息，很快，他们就被类似的凶杀案件报道轰炸了。
SNARL还设法通过当地报纸向市民预警。詹金斯回忆说：“一个住在雪莉的哥们儿在他家对面的树林里发现了自己的猫，猫没了头也没了尾巴。于是他给我们打来电话。这是需要我们还原的第一具尸体。”
预警过后，杀戮并未停止。这一连串的杀戮事件被散播到克罗伊登以外很远的地方。目前，几乎伦敦所有的郊区都受到了影响。
詹金斯和莱辛响应了发现猫尸的报案人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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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金斯的车上没有装警笛，但是在堵车的时候，他真心希望自己的车上能装一个。像今天这种情况，通过电话中提供的信息，越早到达现场，现场被破坏的程度就越小，能获得的线索就越多。对于镇政府而言，一个死去的动物和城市中的砖瓦碎片无甚差别。詹金斯说，政府工作人员经常想都不想就把现场清理干净了。在某些情况下，SNARL需要借助社会公众的力量照看动物的尸体，避免过于“热心”的街道清洁工把它们清走，这样詹金斯他们可以根据现场应有的准确度进行评估（詹金斯坦白，他大部分关于如何处理犯罪现场的知识是通过看美剧《CSI》获得的）。
詹金斯承认：“我并不是说我们做的已经很完美了，我们只是用处理杀人现场的方法处理这些屠戮动物的现场。”
装尸体的重负荷尸体袋、棉签、医用手套和证物袋，都被詹金斯放在车里一个特定的角落。当他到现场后，使用的处理程序是一样的。
詹金斯和莱辛调查中使用的棉签和手套
这次，一个男人在自家后花园里发现了一只猫的尸体——这只红色的缅甸猫被毁得面目全非。这只猫不是他自己养的那只，但作为一位养猫人士，他的脸上明显流露出深深的忧虑。詹金斯知道，他必须表现得很老练，而且他还有工作要做。
他开始一如既往地认真勘察现场：拍照，罗列罪犯可能遗留的线索，然后带上白色医用手套将红色缅甸猫的遗体收好。然后他走向街道，希望找到一辆停在街边、车主还在里面的车。
詹金斯说：“我们判定杀手故意让尸体被人发现的原因之一是，希望引起猫主人的恐慌。即使目标不是猫主人，他也希望能够让发现尸体的路人受到惊吓。有证据表明，这个杀手有时会在现场附近徘徊。”
今天，街上连可疑的人都没有。这是一个典型的、静谧的郊区街景。远处，一只无人看管的虎斑猫对这边后院发生的事毫无察觉，在花园的墙边毫无顾忌地晒太阳。
詹金斯回到犯罪现场，这时，他看到了一个中央监控探头可以越过邻居家的篱笆监控到这里的情况。
在现场，莱辛将工具递给詹金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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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对调查罪案的热爱，詹金森和莱辛尽一切可能提醒政府介入。他们发布了主题为“让克罗伊登警察严肃对待屠猫杀手”的在线请愿书，获得了将近5万个签名。他们还招募请愿者参加2015年12月伦敦警监霍根·豪的开放问答，以保证霍根·豪能够知晓这些对猫犯下的重重罪行。
随着安迪·科林（Andy Collin）探长从重罪科调入本案，调查成为了警察的特权。
“处置一个四处游荡着屠猫人的案件是不是不太常见？是的，特别不寻常……我印象中相关规定里并没有对这类调查进行的描述。”
亚当·莱恩斯（Adam Lynes）博士是伯明翰大学的犯罪学讲师，申明了本案的特殊之处。他说：“你听说过很多在虐待动物的小型个体犯罪，但是本案似乎非同一般。我不记得之前有任何虐待动物的案件有如此之大的规模。”
一只名为Amber的猫亦被行凶者割掉了脑袋
詹金森和莱辛在警察介入后并没停止调查，相反，SNARL和当局开始合作。
科林探长表示：“他们（SNARL）已经得到太多网络媒体和社会媒介的关注了，如果我再选择忽略就太愚蠢、太玩忽职守了。（和他们合作）是因为他们获得了很多我们得不到的信息。”
双方的共同努力在当地形成了查案的新兴趋势（英国国会网站将这种现象描述为，面对预算削减的情况，全国的警局增加和私人调查机构的合作以减少调查开支），不过科林探长说，这是他职业生涯中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合作。
“总体来说，詹金斯和莱辛给了我非常非常多的帮助，这对我们的调查起到了积极的影响。”他评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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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回到红色缅甸猫一案的犯罪现场，詹森很肯定，凶手如果进入花园，一定会直接经过中央监控摄像头正前方。他不可能只凭着自己业余侦探的身份向邻居们索要保安录像，但是和警察联手处理此案后，只要一个简短的电话，执法机关可以很快向邻居们提出相关请求。
然而，经过询问，邻居说摄像头是假的。它的作用就像农田里放置的稻草人。
一只名叫Ykiyo的暹罗猫惨遭毒手
另外一只仅7个月大的暹罗猫Oreo也被砍去了头
詹金斯只带着另一个装着尸块的尸体袋回家了。他将尸块带到家附近的兽医那里去验尸。兽医好心地免去了验尸的费用，并将之前法医研究生时期学到的本事统统发挥了出来。在每一个案件中，这名兽医都会帮助詹金斯确认死因、确认尸体的伤痕是否属人为，并且在动物的爪子中寻找可能会被检测出嫌疑人DNA的纤维证据。看起来到目前为止杀手一直非常谨慎，每次的检测中都未发现残留的DNA。
兽医说，“对兽医来说进行动物尸体解剖很正常，但是通常尸体解刨只是为了判定死因，更何况死因和犯罪行为并不总是直接相关的。”
兽医要求匿名，他担心由于自己在做动物尸检，一旦暴露姓名便会成为凶手的目标。“我们假设罪犯的住所已知，在某个被害者惨遭杀害后，罪犯会回到犯罪现场，并且将尸块扔在门口的台阶上。我认为目击者在早上8点30分开门后，选择毫不迟疑跨过尸块似乎有点不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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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车穿过郊区拥堵的路段后，詹金斯回想着他是如何当上死猫尸体收集者的，这可是个不一般的新角色。
在几年前，他被公司解雇了，之后，他便有了充足的时间为SNARL贡献自己的力量。随着他解雇补偿金账户里的金额逐渐减少，他不能进行抵押贷款，并且面临着被赶出住所的危险。然而，年纪越来越大，詹金斯无法再找到另一份工作。于是，他选择当一名缉拿凶手的私家侦探。
他的搭档布迪卡·莱辛则有意无意地炫耀着一种处于轻佻和叛逆之间的青春活力；她在年少时参加的抗议活动中晃动着她的胸部，她因此事在当时变得小有名气。随后她参加了动物保护事业，并在相关服务机构工作了16年。在凶手作案之前，她说曾帮助缉拿将自己虐待动物的图片上传到网上的罪犯。
通过追凶的经历，莱辛学习了大量犯罪心理学的知识。尽管她只是个业余的侦探，这次她已经用调查的结果对屠猫杀手进行人物侧写。她强调了怎样通过以往经验判定，能犯下这样罪行的人只能是个男人。
莱辛在进行现场搜查
“这是一系列有趣的犯罪，在人类心理学中，猫和女性的性功能是存在内在关联的，因此我想我们已经有了一个非常棒的想法：我们可以认为这些连环杀手（男人）事实上和女性性生活不如意。因此他们将挫折感发泄在了猫身上。他们拿到象征美的事物（猫），亵渎了它们，然后大肆宣扬这种亵渎美丽的行为。”
莱辛解释说，女人在杀死动物时，手段相对少了很多“戏剧化”成分，杀死动物的动机通常是愤怒，并且因此多采用将动物饿死的手法，而不是划烂它们的皮毛。
如何鉴定杀手身份的问题从来都不缺稀奇古怪的理论。SNARL极力地驳斥大多数诸如此类的理论。
他们并不认为这只猫是被连环杀手所害，但二人依旧接了案子并勘察现场
莱辛在面对一个无法攻破的谣言时，给出了关于这种做发的理由：“这不是ISIS组织。这个国家的右翼党派真的是蠢到家了。这些人试图让民众相信这个可怜的家伙在为加入ISIS进行自我训练。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如果本案真如他们所说，那么这个凶手是我们见过的想加入ISIS的人里最不成功的一个。”
莱辛也极力驳斥了凶手为边缘宗教团体干活的说法。“因为宗教团体不会宣传活体祭祀的事，所以只有极少数人会为了仪式杀死动物。祭祀活动中，人们将动物杀死后，也不会将尸体抛下。因此我们可以知晓，这不是巫术。”
还有一些人坚持说狐狸是本案的元凶，这使詹金斯和莱辛大为光火。
詹金斯试图心平气和地解释这个问题：“狐狸可能会吃死猫的尸体，但是狐狸会将尸体拖走，把内脏掏空，吃掉腹腔里所有鲜嫩多汁的软组织。他们不会干净利落地把头或者尾巴切下来，并且把尸体留在某一户人家的门口台阶上。”他继续说道，“克罗伊登有个坏名声，是一个危险的地方。但是狐狸不会带着******。”
克罗伊登铁路公园，二人之前在这里调查连环屠猫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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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金斯的电话又响了。是另一个未知号码，但是这通电话和她这么长时间以来接听的任何一通电话都不同。有人想告诉他，一只猫有危险了。
来电人只是简单地说，一只猫被单独留在一栋废弃的公寓里，他认为詹金斯应该去调查一下。SNARL对来电人的最初判断也是如此，但是詹金斯认为，此人可疑。
犯罪心理学家大卫·福尔摩斯（David Holmes）博士告知《伦敦标准晚报》，凶手很快将会将屠戮和折磨的目标转向人类。作为一个知名的追凶者，詹金斯必须承认，他自己有可能是凶手下一个目标之一。詹金斯是个强壮的男人，他可以独自打斗，他甚至喜欢打斗。但是要独自前往一栋废弃的公寓带来的未知可能，将他逼到了边缘。
克罗伊登铁路公园的地图。詹金斯和莱辛在这里调查过一起和连环屠猫凶手有关的案子
不过，致电人在电话中提到，还有一只猫等待被救助，所以詹金斯暂时将自己的怀疑放在一旁。他在电话里，将他要去的地方告知了莱辛，然后独自上了车。
在詹金斯和莱辛二人致力于缉拿屠猫凶手的过程中，他们已谙熟一套相关的技能体系。其中的一项技能，便是要为受害者提供支援。
詹金森阐述了提供援助的必要性： “你爱你的猫，它像小孩一样，是你家庭的一分子。然后有个狗娘养的绑走了你的猫，将它的头割下来，把尸体放回你的花园展示给你看，对于猫主人来说，这种情况真的太吓人了。”
越来越多被虐杀的猫在克罗伊登被发现
莱辛和詹金森也负责安慰这些猫主人。他们通常和震惊的主人们坐下聊几个小时，接着开始帮主人们搭建互助网络，并且帮助他们免受新闻媒体的打扰——尽管这些人自己已经成为了官方或者非官方的新闻发言人，在电话和电视节目中轮番出现。
詹金斯的金钱危机和他的名气增长的一样迅速，他从未摆脱过这个充满讽刺意味的窘境。“朋友们指责我是媒体的******，”他冷静地说，“我说‘开什么玩笑，******还能获得报酬呢。’” 詹金斯担心，如果他找到另一份全职工作，他对调查会失去动力。
莱辛在克罗伊登铁路公园
詹金斯为自己的行为做了辩护：“我们开始丢失动物，警方会厌倦，媒体会离开，但是我们心意已决，在这个狗娘养的被抓住之前会一直追查他，因为他需要被我们缉拿。”
看起来，虽然调查开始时浮现出了一些细节，但SNARL和警方都没有在发现“谁应该对一系列凶杀负责”的问题上取得显著进展。经解剖，有些猫尸体的胃中残留着未消化的鸡肉，这个细节反映出凶手用鸡肉作为诱饵；经评定，大部分猫在被切割之前就已被钝器击打致死。杀戮范围的广泛性让一些人猜测，将这些猫带走的人应该经常跑很多地方，比如出租车司机。
莱茵斯博士提醒说，这一类型的凶手最终落网并不是因为极致的警务工作和精准的侧写，而是因为凶手自身的失误。
莱茵博士解释说：“连环杀手的自信往往会慢慢增长，他们会想：‘我还没有被抓住，我不用担心太多，我可以轻易地作案而且不被抓住。’ 这个时候他们就会开始粗心大意，留下证据，尤其是DNA证据。”
“当我第一次听说这起连环凶杀案时，它让我想起了铁路强奸犯约翰·达菲（John Duffy）和大卫·梅克希（David Mulcahy），还有他们如何从小地方开始，当他们获得了信心后如何开始在外地作案的。”
然而，一则在SNARL网上发布的信息，简要地概括了本案距离解决还有多远的路要走。詹金斯和莱辛列出了他们已经排除的四种可能性：“狐狸、帮派活动、多个嫌烦以及恐怖主义相关活动。”他们同样有两个正在考虑的选项：“黑魔法和其他的一切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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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金斯在电话中提及的公寓中区前停了车，据致电人称，在这里可以找到被困的猫。公寓看起来再平常不过，但是现在离开他的车，还是会令人不安。
屋子已经基本上被打扫干净了。果然，就像他被告知的那样，詹金斯在公寓里找到了一只被独自留下的猫。这是一只美丽的雌性黑猫，毫无反抗地快速跳进詹金斯的臂弯里。
回家途中，詹金斯才意识到，这么久以来，他的车里头回放了只还活着的猫。但是很快，那个未知号码又一次来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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