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鱼类灭绝现状,毁灭性的商业化捕捞已导致90
本文刊载于《三联生活周刊》2019年第26期,原文标题《我们与大海的关联》
“20世纪,人类学到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我们的生命依赖于照顾最基本的自然进程——水循环、氧循环、化学循环……以前我们所知有限,但现在我们知道了,再也没有借口。”
主笔/陈赛
西尔维亚·厄尔(视觉中国供图)
深海女王
关于西尔维亚·厄尔,很多事情值得一提。比如,乐高有一个以她的形象设计的小人模型,红色短发,绿色身体,她的脚上穿着的是一对黄色的脚蹼。比如,她在海底潜水的时间已经快要超过8000个小时。比如,作为深海探索的先驱,她曾经多次作为海底观察员(相当于海底“宇航员”)在海底居住和考察,也曾经领导过100多次海底探险,还是好几项世界纪录的保持者——1979年,她驾驶可穿戴式个人潜水器,顶着600磅/每英寸的水压,在太平洋1250英尺(381米)深的海床上无缆行走了两个半小时,那是当时人类用脚探索海洋的最深处。宇航员登月时,只能互相盯着看,但她的海底行走之旅,却有无数神奇的生命相伴,381米深的海底不是一片漆黑,而是点缀着神奇的光亮,会发光的鱼、闪着蓝色亮光的水母、格状花纹的蛇尾海星,像一座花园。
人们尊称她为“深海女王”(Her Deepness),是有道理的。
不久前,在北京侨福芳草地的咖啡厅里,我刚刚坐下来准备采访这位传奇的美国海洋生物学家,酒店里人来人往,音乐若有若无,池子里一群小金鱼正在游来游去,对我来说,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个场景,但我的采访对象看了一眼池子,立刻觉察到金鱼们饿了。她很抱歉地对它们说:“对不起,我没有带吃的。”
她的助手意识到自己的包里还有一点早餐吃剩的面包末,立刻掏出来倒入池子,金鱼们果然抖着尾巴一哄而上,纷纷啄食起来。西尔维亚笑了起来,就像一个老祖母欣慰地看着一群饿坏了的小孙子在狼吞虎咽。
我问她,她是否在长久的海底生活中获得了与鱼类对话的能力?
2004年8月3日,西尔维亚·厄尔在马鲁布拉潜水,旁边是一条澳大利亚虎鲨(视觉中国供图)
她曾经在她的传记《无尽深蓝》中提过,1970年,她作为“玻陨石计划”(Project Tektite)第一批女性成员考察组的组长,在美属维尔京群岛的一个海下实验室(约海下15米)生活了两个星期,那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了解每一条鱼、每一个海绵、每一丛珊瑚,甚至每一只虾。“它们就像是猫和狗一样,每一只都有自己独有的特色。我可以分辨出住在我们实验室附近的每一只灰色的天使鱼,我知道哪一只鹦嘴鱼会在什么时候在哪里睡觉,我也能通过某些奇怪独特的举动认出不同的梭鱼。”
在那个她日夜探索的复杂而富有生机的生态系统里,每一个生物都有专属于自己的位置。就像现在,她能从这些金鱼中分辨出不同的神情、姿态甚至个性。“这一只比较有攻击性,那一只很害羞,这一只是好奇宝宝……”
听她讲述和一个海底生命的相遇,你能感到一种奇特的感染力。“在水下,鱼不知道,也不关心你是谁,它们看着你,就像一个婴儿看着你,你得向它们证明自己。”
“我曾经被鲸观察过,被海狮、被鲨鱼、被龙虾观察过。它们对我很好奇。它们看到它们的地盘里有一个奇怪的生物,它们想知道我到底是什么东西,就像我对它们的好奇一样。”
“你真的能感觉到它们的好奇?”我问。
“当然”,她说,“有一次,一只年轻的龙虾正在海底行走,看到我,突然改变方向,朝我的位置走过来。我就坐在那儿看着它伸出它的小触手,摸摸我的面罩。”
“就像这样”,她伸出手,就势要摸我的脸,“然后嘴里发出呃——呃——的声音,就像一个小人儿。”
“就像E.T.?”我问。
“是的。”她笑着说。
她说,建立与大海,与大海里这些生命之间的关联并不难,最好的方法就是亲自去看看。她每一次演讲,每一次接受采访,每一本书的开头,都会鼓励人们去潜水,尤其是孩子。她经常说,不让一个孩子干着(no child left dry)——“让他们到自然里去,到水下去,去与海洋亲密接触,去遇见鱼,看它们在广阔澄澈的海水里生龙活虎地游泳,而不是作为食物被摆在盛着柠檬片和黄油的盘子里。那一个瞬间,你能理解我好几个小时也表达不了的东西。它会改变一切。”
她自己与海洋的第一次接触,是在新泽西海湾。那时她才3岁多,在海边玩,被一个碧绿色的大浪拍倒,大西洋白色的浪峰立刻吞没了她。“我的第一反应是有一点点惊慌,无法呼吸,但当我的脚趾接触到沙,能探出头来四处张望,我感到的是一阵狂喜,而不是恐惧。”
那本是一个颇为惊险的场景,但站在她旁边的母亲在一瞬间的犹疑之后,发现女儿的脸上已经从惊慌换上了一副乐不可支的欢快神情,于是没有把她拉开,而是任由她继续在海中嬉戏。
她对生命的尊重,不仅是对其他人类,还有其他生命形式的尊重,最初就来自她的父母。西尔维亚生于美国新泽西吉布斯镇,她的父母经营一个十来亩的小农场,附近受伤的小动物,无论鸟兽,她的母亲都会给予救治照看。她从小热爱探索附近的树林,为野外的植物和动物着迷。她的父母虽然没有经过大学教育,但他们都热爱自然,给她巨大的独处的自由,也教她尊重和善待生命,不惧怕未知。
“尊重另外一种生命形态并不难。只要你允许自己跳出自己一点,试着用他者的眼光打量自己,想象你在它们的世界里,或者想象你是它们的一员。身为一只龙虾是什么样子的,一只刚刚出生的小龙虾,所有动物都想吃掉你,但你幸运地活到了成年,你躲藏在海草里,从那些石头裂缝里偷看外面的世界……”
“如果每个人都能意识到,活着是一件多么特别的事情——在茫茫宇宙中,就这么一个蓝色的星球,生命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奇迹,而我们各自能有一段属于自己的时间——无论你是谁,生命是长是短——可以参与其中,尊重我们从何处来,关心我们可能去向何处。”
《夜生活》,摄于赤道珊瑚海(迈克·欧 摄)
《玩具》,摄于赤道珊瑚海(珍妮弗·海斯 摄)
《庇护》(迈克·欧 摄)
地球的蓝色心脏
“深海女王”今年84岁,身材瘦小,背部微驼,深蓝西装,黑色长裤,显得又优雅又干练。这些年她从未停止潜水,也从未停止探索,但更重要的是,她一直在不停地奔走,从一个国家到另一个国家,做了很多演讲,有时候从早到晚,讲得口干舌燥,最重要的一个讯息就是——过去50年来,人类对自然、尤其对海洋所做的一切,正在严重威胁这个人类赖以生存的生命支持系统,从而危及人类自身的生存。
97%的水来自海洋,地球上一半以上的氧气是海洋里的微生物制造的,我们呼吸的每一口空气,喝的每一滴水都与海洋有关。但如今,“地球的蓝色心脏”正岌岌可危。
从全球范围来看,珊瑚礁有一半都已经消失,或者是处于严重的退化状态。不断增加的二氧化碳排放正改变海洋的化学平衡,威胁海洋生态系统。毁灭性的商业化捕捞,导致90%的大型鱼类已经从海洋消失,包括金枪鱼、旗鱼、鲨鱼、鲱鱼、鳕鱼……
“包含独特动植物的完整生态系统已经不复存在,海底世界亦如是。历史上,只有发生极其严重的自然灾害——例如彗星或流星撞击地球——才会导致生态系统发生如此迅速且剧烈的变化。从来不曾有哪一个物种凭一己之力就对地球造成如此大的改变。”在一篇题为《拯救海洋的最佳时机》的文章里,她这样写道。
令她尤为痛心的是,这一切就发生在她的有生之年,而且在她的亲眼目睹之下。每次潜水,她都能看到人类留下的可怕印记以及它们所造成的伤害。塑料垃圾在海上形成的巨大的“垃圾场”,长达几千英里的漂网和长绳令无数海鸟为之丧命,还有那些轰鸣的船舶噪声令多少鲸和海豚致命搁浅?对于人类的所作所为,那些生命何其无辜?
但是,她认为,对于海洋最大的威胁,甚至不在于我们向海洋倾泄了多少垃圾和毒素,或者我们从海洋里攫取了多少生命和资源,而在于我们对于整个事态的无知而导致的心安理得。
1968年的圣诞节,“阿波罗8号”绕到月亮背面,宇航员比尔·安德森拍摄了一张照片,一颗蓝色的地球从月球荒凉的地平线上冉冉升起。那是人类第一次看见地球,不是一个牢固的、不可摧毁的地方,而是一个很小,看上去很脆弱的星球,悬挂在一片漆黑的宇宙空间之中。
要到什么时候,人们才能意识到海洋的脆弱,以及这件事情将人类自身置于何等危险的地步?
“海洋是一个活的生命系统,所有碳的循环、氮的循环、氧气的循环,都是由一个健康的海洋管控。但我们从海洋中攫取了如此多的野生生命,海洋的食物链、化学循环、营养循环都已经遭到破坏。这件事情如此危险,但大部分人对此却一无所知。而且,正因为一切都是连接的,牵一发而动全身,中国发生的事情会影响非洲,北美发生的事情会影响南极,南极发生的事情会影响到整个地球。”
是的,人们开始关心气候变暖、极地融冰,开始关心鲸的生存、北极熊的生存,但总体上仍有一种幻觉,认为海洋是没有极限的。但她认为,过去半个世纪,人类对海洋最重要的发现就是,海洋是可以倾覆的,是可以被毁灭的,而且以人类目前的破坏速度来估算,再过50年就太迟了。
她说,将陆地和海洋这样的“自然资本”与人类繁荣和生命本身联系起来这一想法来得太迟,所以没有拯救到虎头海牛、加勒比僧海豹、大海雀、大西洋的灰鲸,而且很可能对于现在濒危的许多物种和生态系统而言也太迟了。但是对于另一些行动并不迟,我们还可以让一些受损的珊瑚礁、海榄雌、湿地得到恢复,还可以让这颗蓝色的星球变得更安全、更健康,也更有复原力。我们或许是这个星球最可怕的噩梦,但我们同时也是它最大的希望。
在那篇文章的结尾,她这样写道:“我们现在正处于一个历史上的关键点,未来10年内我们做的决定将会影响未来1万年的走向。”
当然,距离她写下这句话,已经7年过去了。
“大海就在空气里”
——专访西尔维亚·厄尔
三联生活周刊:您对海洋的爱,首先是一种智识上的爱,还是一种情感上的爱?
西尔维亚:潜入大海,就像潜入地球生命的历史,不仅是过去50年或者100年的历史,而是过去100万年,1000万年,1亿年的历史,因为那些海洋生物已经在那里生活了千百万年,鲨鱼有3亿年了,马蹄蟹,小时候诱惑我进入大海的小小生物,也有3亿年的历史。早在任何多细胞生物占据陆地之前,海洋里已经有那么多的生命形态。
所有的自然都是一个巨大的奇迹。孩子们知道这一点,他们以好奇心看待一切,他们的天性里没有杀戮,无论是虫子还是大象,他们有的是天然的好奇和尊重,为它们的存在而感到喜悦。然后,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渐渐失去了那种好奇、尊重和喜悦。
三联生活周刊:您曾经说过,关于海洋的探索刚刚开始。为什么这么说?
西尔维亚:时至今日,我们只看到过海洋的5%,大部分的海洋从未被人见过,更别提探索或者绘制。我每次潜水,都能看到新的东西,比如在墨西哥湾,我见过神奇的盐卤池,那里的盐度极高,比海水沉,沉入海底,形成湖泊,小的潜水艇可以沿着它走。
还有那里的生命,你能识别出它们大致所属的类别,比如鱿鱼,但又不像是你通常会见到的鱿鱼,章鱼也是看上去很奇怪的章鱼,各种形状和颜色与你平常所见不同的水母,还有虾……你简直难以想象那种变化。
这一切我们都只是刚刚开始探索,刚刚开始了解,了解它们在塑造地球并使地球变得可居、友好的过程中所扮演的角色。地球的形成整整耗费了45亿年的时间,从生命的开始,从光合作用的开始,到海洋生命的形成,再到陆地生命的发展,这些是每一个孩子都应该知道,并且拥抱的事实。
地球上大部分生命生活在海洋,更确切地说是在深海,在那些光线无法穿透的黑暗地带。海洋的平均深度是4.2公里,可能只有几百个人去过那么深的海底,只有三个人去过海洋最深的地方(马里亚纳海沟)。我们走得越深,就发现所知越少。
几十个人去过月球,数百人去过外太空,上亿人在天上飞过,我们在飞机上吃饭睡觉看电影,但有多少人曾经从里到外地看过我们的星球呢?
三联生活周刊:您想去马里亚纳海沟看看吗?
西尔维亚:当然,难道你不想吗?看看什么样的生命生活在那里?什么样的生命能在每英寸1.6万磅的压力下生存?
三联生活周刊:对于海洋,您好像从来没有过恐惧?
西尔维亚:我尊重海洋,但我不恐惧它。在海里,我学会做什么,以及不做什么。我知道海洋不在乎我的生死,而我很希望自己能活着,所以我尽量不做愚蠢的事情。我遵守规则,当情况发生变化时,及时应变。无知才是真正的危险。
三联生活周刊:关于海洋,人类最大的无知是什么?
西尔维亚:如何与海洋、与自然和平相处。
三联生活周刊:为什么让人们理解海洋的价值这么难?
西尔维亚:当你不知道的时候,你没法关心。我们谈论可持续性发展,但关于海洋的知识,并没有被纳入孩子的知识系统,没有被纳入政策的考量。
宇宙很美,但并不友好。而地球是我们在这个茫茫宇宙中唯一的宇宙飞船,我们必须确保它的安全。但现在,它的引擎在冒烟,我们需要修理它,否则它会坠毁。如果地球变得不宜居住,我们要到哪里去?如果它变得太暖和,如果空气里的氧气低到一定程度,或者被污染得太厉害,连呼吸都会致命呢?
当我们知道更多的时候,是时候改变法律、改变行为了。人类的法律说OK,不代表自然法则说OK,不代表能保障我们的生存。比如政治家们在争论要保护海洋到什么程度?有人说,只要保护10%,这就意味着90%是对捕鱼开放的;也有人说30%,这意味着70%是对捕鱼开放的。海洋是地球的心脏,如果是你的心脏,你会保护它的百分之几?
三联生活周刊:您觉不觉得您是在和人性的贪婪作战?
西尔维亚:不,我是在和人类的习惯作战。自古以来,我们总以为自然是无限的。我们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人类社会就是这么运行的。你从小长大,就有人告诉你,杀死野生动物没关系,因为它们是免费的。但我们现在知道了,空气从哪里来?空气是什么?难道你不关心吗?难道你不呼吸吗?难道你不想知道吗?当你知道以后,难道你不想保护这些你赖以生存的东西吗?
当你理解的时候,一切都是如此简单。保护树、鸟、鱼、珊瑚礁、海洋、深海,这些都是我们赖以为生的东西,保护它们不是选择,也不是奢侈,而是生存的必须。你应该有足够的动机保证它们活着,因为唯有如此你才能活着,否则就一起毁灭。这就像是我们与自然之间的契约,我保护你,你保护我。而现在我们已经到了这样一种境地,要么我们实践契约,要么我们无法存活到未来。北京的雾霾就是一个警钟。想一想,什么是空气?空气从哪里来?我们能做点什么让空气更好一点?
三联生活周刊:北京雾霾的时候,我们只能等风来。
西尔维亚:即使风来了,那也只是重置问题,而不是解决问题。你只是把这些问题转移给其他人,雾霾还会继续污染海洋。
三联生活周刊:您觉得,您探索和保护海洋的方式与您身为女性有关吗?
西尔维亚:我是一个母亲,一个祖母,也是科学家。传统而言,女性有更多的责任照看孩子和家庭的未来,但我不认为这种同情心是天生的,而是后天文化的规定。男人也可以是这样的,只不过小男孩经常被鼓励相反的方向,杀戮(动物)是被允许的,甚至被奖励。
从天性而言,男孩女孩都是好奇的,他们是天生的探索者,他们想知道一切,他们总是在问为什么。看到奇怪的东西,他们会耐心地蹲下来观察、思考,问这是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你告诉一个孩子他不能做某件事情,他们会反问,为什么不?
我们应该持续提问,尤其是成年人,我们需要不断反问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件事情?是不是有更好的方法?我们一直烧煤就一直烧煤吗?不,也许有更好的获得能源的方法。我们必须杀死那么多海洋生物才能喂饱自己吗,哪怕造成可怕的污染和伤害?不,一定有更好的方法,让我们一起找到更好的方法。
三联生活周刊:您怎么看“人类纪”这个概念?威尔逊教授写了一本书叫《半个地球》,提出只有将半个地球交还给大自然,我们才能保护地球上众多的生命形式,拯救现存的有生力量,实现人类生存所需的稳定与发展。
西尔维亚:“人类纪”是现实。我告诉过威尔逊,“半个地球”的想法是个好的开端,但还不够。我们就住在这个小小的星球上,这就是我们的全部,就是那么一层稀薄的大气,就是那样一层大洋。一直以来,我们都以为对自然可以为所欲为,我们永远都是安全的。但现在,我们有证据,我们正在改变气候,改变气温,改变系统的构成。如果我们把维持地球运转的系统比作一个巨型计算机,那么,所有那些生灵,昆虫、鸟、鱼、树、菌类、苔藓……都是无数构成这台计算机的小小拼图,经过亿万年的进化才形成的系统,我们花了几十年的时间就将它们拆得四分五裂,消耗殆尽,但却完全不知道怎么把它们拼回去。
有人说我是个激进分子。如果我看起来激进,那是因为我看过别人没有见过的东西。如果别人也有机会目睹我这辈子见过的东西,目睹我潜水时所见,目睹我通过水下数千个小时而得出的观点,我看上去可能就没那么激进了。
如果你不知道,就不会关心。但一旦你看到了,就责无旁贷。你问我为什么对于保护海洋这件事情如此投入?因为我看到了。威尔逊也看到了,所以他尽一切所能让人们看到他所看到的,这不是幻想,而是现实,我们有足够的证据。每个人都可以像科学家一样,看看这些证据,看看过去几十年来极地地区的融冰,看看那些损毁的森林和珊瑚礁,那里都曾经生命遍布。然后,问问你自己,我能做点什么?然后,你就会像我一样有动力了。
三联生活周刊:我们每个人能做什么?大海离我们那么远。
西尔维亚:你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与大海有关。大海就在空气里,下雨就是海洋回到陆地的时候。所以,你能做什么?首先,知道问题是什么?其中一个问题是塑料,无论你住在哪里,那些被你废弃的塑料最终会漂流到数千公里之外的海洋,甚至进入空气。所以,多问自己一句,当你扔掉一些东西的时候,这些垃圾会去哪里?它们总是会找到方法流入海洋。
其次,当你去餐厅或超市,你吃什么?你对食物的选择,对环境有很多影响。养牛制造的二氧化碳和甲烷,比起植物种植要严重得多。吃野生鱼类更是如此,而且有很大的健康隐患,因为海洋被污染了,这些鱼也被污染了。所以,多吃植物少吃肉类,甚至只吃植物,这就是你能做的事情。一个人的决定也许微不足道,但乘70亿,就是重大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