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远在我身边陪我好不好，纵使你在我耳边一万遍你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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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东海岸，克莱登大学，全球顶级大学。

林奈穿着加拿大鹅走去健康中心的路上，昨天下了场暴雪，除雪车还在路上清理。

红绿灯路口处，林奈看见了一个亚裔帅哥，剑眉星目，很符合她的审美。

林奈笑了笑，上前打招呼：“嘿，你好，是中国人嘛？”

男生有点惊讶，他侧头，看见是位漂亮的女生，迟疑道：“对。”

“诶，好巧你也要去打流感疫苗？”林奈轻松问道，这三天是流感疫苗的开放日，走这条路的基本都是去打针的。

“不是，我是去上课。”男生回道。

林奈惊讶：“现在不还是没开学吗？”

“嗯，但JD提前一周就开课了。”男生对此也满腹牢骚：“可食堂和校车都没开。”

“怪不得，法学生！”林奈拿出手机：“那加个微信吧，以后联系呀！”

男生没有拒绝，拿出手机问道：“你呢，是什么专业的？”

“我是本科生，双专业，金融和海洋化学，其实也没太定了，随意修学分吧。”

“确实，这两个专业差别挺大。”

“对吧，对吧。”林奈看见那边发来的自我介绍，笑道：“齐与连？”

“嗯。”

“你好，我是林奈。”

“你好，林奈。”

“齐学长你有女朋友吗？”林奈直球。

齐与连惊叹：“这么快的吗？”

“一见钟情总是没道理不是吗？”林奈笑得俏皮。

“没有。”齐与连老实回答：“但我也不会同意你。”

林奈看他书呆的模样笑了：“没关系，日后我有空追你。”

两人聊了一会儿，到了健康中心，林奈对齐与连摇了摇手机，笑道：“我到了，回见呀。”

齐与连看着眼前漂亮的学妹，总觉得她性格怪怪的，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大概是思维差别吧，毕竟学妹高中就在美国读的，受西式思维影响更大，而他是研究生才出国的，三观是东方的保守与中庸。

林奈打完针，护士姐姐提醒：“今天不能喝酒，也不要吃刺激的东西。”

她给她一张注意事项的纸条，林奈接过，笑道：“好的。”

然而晚上她就去了迪厅。

林奈穿着亮片短裙在人群中肆意扭摆，闭着眼，听着撞破耳膜的音乐，感受蓝色的光划过脸颊，又移开。

台上的DJ，调控着音乐，她的胳膊抬起，跟随节奏打着响指，像一条水蛇扭动。

连续蹦了四首曲子，林奈回到卡座。

杰西卡给了她一杯酒，林奈接过一饮而尽。

她坐下，再给自己满上。

这时杰西卡把林奈的手机递给她，比了个Call。

迪厅太吵了，大家都是比划，不怎么说话。

林奈蹙眉，一般而言没人会给她打电话，除了某一人。

她打开手机，果然看到了那边的短信。

拉尔夫：【今晚。】

林奈想也没想回了一句：【不去。】

拉尔夫：【明天有比赛。】

看到这句话，林奈迟疑了一下，勾唇道：【这就来。】

林奈吻了下杰西卡，右手的大拇指指向门外道：“Sweetie，我要先走啦~”

杰西卡明显不高兴。林奈又亲了她一下，在手机上打字哄着：下次陪你玩尽兴。

杰西卡还是不满，但没办法，只好努嘴与她挥手。

林奈揉着她的头再吻了一下，杰西卡才笑了起来。

出了迪厅，林奈打了个的士，来到了拉尔夫的公寓门口。

她与拉尔夫是合约恋人，双方都看中了对方的脸，活，与身材，一眼即合，十分顺利地确定关系。

林奈喜欢和拉尔夫在一起，特别是和赛前的他。赛前的拉尔夫总是疯狂，而林奈就喜欢这种疯狂。这种疯狂带来的强烈快和痛感，会让她感觉自己还活着，也会让她忘了自己还活着。

拉尔夫是冰球运动员，主修专业是金融，不过两人不是同一届，所以目前还没选到同一节课。当然选到了也不是一件好事，因为两人的关系是非公开的，只有彼此知晓。

只谈风月，其余为零，是两人的相处准则。

但这条准则，开始动摇了。

侍者给林奈开门：“林小姐对吗？”

林奈点头，侍者把她带到电梯口，按下76楼，笑着退下。

拉尔夫家很有钱，多有钱林奈不知道，但林奈知道这套公寓——732 Park Avenue。732 Park Avenue，世界顶级公寓，价格在7千万美金以上。它坐落于中央公园附近，可俯瞰整个曼岛。

整个公寓，林奈最爱就是那个浴缸。在那里，看着上东区的繁华，感受着热浪猛烈得拍击，撞入心肺。她总会喟叹，人间极乐，不过如此。

林奈进门就见拉尔夫穿着墨绿色的冰丝睡衣坐在沙发上看比赛。听见门口的动静，他回头，两人相视一笑。

林奈很乖得缩进他的怀里，亲昵地啄着他的下巴。

拉尔夫高大帅气，轮廓分明。他有着铂金色的头发，鼻子高挺，嘴唇轻薄，是高不可攀的贵气。

但林奈最喜欢他的眉眼。眉骨凌厉，向下压迫，眼睛是蓝绿色的，刚睡醒的清晨，它如天空般透蓝，而此刻，在暖黄的灯光下又如湖水般碧绿。

拉尔夫环住她，挑起她的下巴，肆意地侵略她的唇齿。林奈反身，勾着他的脖子热情回应。

一吻过后，两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

她的衣服退了大半，咬着他的耳朵道：“先去洗澡。”

拉尔夫眼神幽暗，把她抱到浴缸。

过程中，林奈引颈望向窗外，整个曼岛灯火通明。

热浪翻涌，寂静的夜是碎的，明亮的灯是碎的，水是碎的，她也是碎的。

拉尔夫把她放在床上，湿发，汗水，晕暗了床单。林奈紧紧攀着他的肩，像一只脆弱的蝴蝶。

后半夜，林奈躲进拉尔夫的怀里沉沉睡去。

拉尔夫低头，亲吻她的发顶后，也合上眼睛。

第二天，阳光移到了眼皮，林奈转醒。拉尔夫已经不在，她起身去厨房，果然看见他在做早餐。

洗漱一番，她坐好等待投喂。

拉尔夫问：“还好吗？”

他们第一次时，林奈体力不行，在床上整整躺了一天。这事儿给拉尔夫留下了阴影，导致之后都温柔了很多。但比赛的前一天，他都会无所顾忌。

林奈觉得确实有些不舒服，但只是隐隐得疼，这一年她有好好运动练习瑜伽，效果不错。

“还行。”林奈道。

她拿起刀切了块三明治问：“你今天几点的比赛？”

“下午三点。”说到这里拉尔夫想起了一件事：“你最近在和奥利维亚联系？”

“对，奥利维亚，我们的新学妹，很可爱，不是吗？”林奈不觉得这是一件大事：“我也喜欢她。”

奥利维亚是新进的啦啦队队员，东海岸老钱家培养出来的淑女，靓丽四射，温柔甜美，是美国甜心的化身。

比赛时奥利维亚的眼神一直跟随着拉尔夫，她喜欢拉尔夫这事儿人尽皆知，但拉尔夫表现得比较冷淡。大家都为奥利维亚鸣不平，觉得拉尔夫过于高傲，但只有林奈知道拉尔夫也喜欢奥利维亚。

整个寒假，他都在看恋爱书籍和偶像剧，试图成为一个好男友。林奈也知道拉尔夫准备在下个学期向她表白。

“我说过不干涉其他的事情，你的做法越界了。”拉尔夫冷道。

“这算越界吗？”林奈讽回：“我只是在和一个新认识的学妹交友。别太看得起自己，没有你，事情也是这么发生。”

但林奈说谎了。林奈并不是一个热爱社交的人，找到固定好友后就不会再与新人交涉。她是知道拉尔夫喜欢奥利维亚后，特意参加迎新会，与奥利维亚接触的。她说不上自己的心态是什么，大概是Doi把脑子Do坏了吧。

她看着天真美丽的奥利维亚感慨：确实般配。

果然一对一的，长期的合约恋人就是不靠谱，但好在林奈觉得自己爱得不深，体面地断开这段关系她还是能做到的。

预感到关系解除的那一天就要来临，她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林奈的精神压力太大，这一年她对性和酒都已上瘾，所以她不能空窗。

“那我道歉，但我还是希望你能与奥利维亚保持距离。”

拉尔夫的道歉说得和命令一样，林奈轻轻摇头，不如趁此机会她提分开好了。

“是吗？”林奈语气也很冷淡：“我怎么觉得这个希望是对我的干涉呢？我爱与谁交往是我的事情，不是吗？既然我们都觉得彼此越界了，那不如这样吧，这段关系到此为止，我们各自追求各自的幸福。”

拉尔夫锁着眉头没有回应。

林奈也不留恋，她起身道：“祝好。”便拿着大衣出门。

走到门关，她回头：“放心，我不会与奥利维亚说起我们的事情，我也希望你能将我们的事守口如瓶。”

林奈走得潇洒，并没有观察拉尔夫的反应。既然决定分开，那么拉尔夫是释然还是痛苦都与她无关。

一段关系画上句号，她要去寻觅下一个合约爱人。

2 ☪ 第 2 章

◎关了百叶窗◎

今年的东海岸格外的冷，有人说是因为飓风的影响，也有人把它归因于全球变暖，气候极端。

昨夜的暴雪，今天还没停止。公交停运，林奈只能走去学校。这时她就有点痛恨自己选择早八的课了，真是难为自己。

扫雪车忙忙碌碌，但雪依旧堆积到半尺，没过腿肚。

行进艰难，以至于7点55了林奈还在跋涉。

想了想她还是选择穿过诺顿大楼，抄近路去教学楼。诺顿大楼是学校的冰场体育馆，她平日里很少来这儿——为了避开拉尔夫。

林奈打开门，今天比较幸运不需要刷卡就能开门。她拍了拍身上的雪，往右边的小道走去。

林奈的眼神不自主地看向冰场，有运动员在集训。仅一眼，她就看到了拉尔夫。

拉尔夫身材高大，红白相间的10号球衣十分醒目。林奈瞟到就收回目光，暗叹这该死的运气。

她加快脚步，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因拉尔夫而产生变化。

林奈下意识地给自己找点事儿做，打开手机，她给学妹陈立果发送微信。

【学妹，签到的6位数是？】

这节课的教授会在课上发6位数，课上的前10分钟大家输入密码到iclicker APP上，登记签到。

陈立果回得很快【学姐看邮件，教授被堵着了，说是会迟到20分钟，不愿等待的可以先回家，今天不算考勤。】

林奈挑眉，步子就放慢了些。她打开邮箱，果然看到了那封邮件。

这算什么，早知道今天就不出门呆在屋子里喝酒了。

她回【......】

到了教室，40多人的小教室只有不到20号人，陈立果对着林奈挥手，林奈坐在她的旁边。

陈立果：“学姐等会儿怎么回家啊？”

“看公交车开不开吧，有车就坐车回，没车就走路。太烦了，你等会儿有事吗？没事儿来我屋喝一杯。”

“不了，赶作业呢。”

“才开学三天就有作业？”

“是啊，我今年选了商法，第一周就要看60多页的案例分析，我快无了。”陈立果瘫软在桌子上：“对了学姐，实验课的预题你写了吗？第九问我没查到，感觉问得怪怪的。”

“写完了，我现在发给你吧。”林奈打开笔记本，登入邮箱。

陈立果抱住她道：“哇，学姐你太好啦！！”

林奈揉揉她的头，不错，手感不错。

九点二十五下课，大家陆陆续续出门。门口有些嘈杂，林奈没有在意，她收拾好东西与陈立果一起出门，出门便看见了拉尔夫。

拉尔夫算得上金融系里的风云人物，他的脸受广大女生欢迎，但高傲的性子让人不敢恭维。

他靠着墙看向林奈。林奈皱眉，她不想与拉尔夫再有瓜葛，但麻烦找上门，她还是克制着给了些面子。毕竟甩脸就走，那就是喊着让别人脑补她与拉尔夫的‘爱恨情仇’。

拉尔夫走过来，林奈带着陈立果也走上前。

林奈笑着对拉尔夫说：“陈立果，我的学妹。”

然后又给陈立果介绍：“拉尔夫，大三学长。”

两人简单地握手，陈立果道：“你好帅啊。”

拉尔夫礼貌回复：“你也很美。”

然后就是无话，气氛开始尴尬。

林奈只好开口问：“拉尔夫你是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嗯，一些私事。”

听到这话，陈立果很识趣地说：“那学姐我先不打扰你们啦，我去图书馆赶作业啦。”

林奈笑着和她挥手。

走廊上一时就剩下他们两个人，林奈把他带上二楼的203教室，这个教室只提供给GIS的学生，需要刷卡进入，是个不会有人打扰的场所。

她进门开灯，在这里和他讲话。

林奈：“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思考了一下，两人在一起就只做一件事，而且一直都是在他家，她也从没落下过什么东西，应该没理由再见面。

“上一次你的提议，我拒绝。”拉尔夫语气淡淡但很强势。

林奈觉得有趣：“情侣说分手都只要一方开口就行，何况我们之间的关系。你拒绝有什么用？”

她看着这张冷漠骄矜的脸嗤笑：“还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我记得我们约定好的是不干涉对方的生活，更苛刻点是不踏入对方的生活。请你遵守。”

“那条规则是在我们交往内才生效，如果你执意拒绝，我不认为我需要遵守。”

林奈扬眉，不知道他在发哪门子的疯。

话不投机半句多，林奈道：“随意你。”

开门离开。

外面的风雪还是很大，雪像沙子一样刮着。

回到家中，林奈站在窗前，点燃一根烟。猩红的烟圈往上蔓延，抖落烟灰，她深吸一口。她在想拉尔夫的事情，但脑子里一片空白。

忽然她看到有一个男生出现在楼下，铂金色的头发，身影特别像拉尔夫。

林奈挑眉，有完没完？

但仔细一看，风雪中哪有人影。

林奈皱眉，幻觉？

她摇摇头，拿出雪克壶调酒。

林奈喜欢高度数的烈酒配着果香，调酒也没有什么分量可言，就这个一点，那个一点，倒入一起，混成好看的颜色。

一连调了六杯，她准备一杯杯品鉴时，门被敲响了。

林奈奇怪，这个时间段还有人找上门，她瞬间想到了那个身影，又觉得不太可能。可能是打扫走廊的工人吧，她猜测。

但打开门，门口那高大身影确实是拉尔夫。

......，就该看猫眼的。

下一秒林奈就是把门关上。拉尔夫用手挡住，直接进屋。

“我现在开枪击毙你，我无罪。”林奈冷道。

拉尔夫听了这话反而笑了。

他打量起这个房子。林奈住的是单人间大概30平米，由一张床，一个书桌和满屋子的酒组成。整个房间都乱糟糟的，地上有衣服，地毯，和各种酒瓶，无处下脚。

“你家很乱。”他点评。

林奈把门关上：“看不惯可以出去。”

她径直走到桌面继续品酒。

拉尔夫走到她的身边，看着高脚杯。

林奈：“喝吗？”

拉尔夫举起一杯。

林奈笑道：“干杯。”

林奈喝完一杯，再去拿下一杯，而拉尔夫才只是浅尝两口。

拉尔夫是第一次见她喝酒，她喝得又快又猛。他被她的喝法震住，问道：“你还好吗？”

林奈觉得他没眼色，抓了一瓶新酒给他：“一起，否则就出去。”

林奈没再理他，她抱着酒瓶看着窗外的风雪，一口一口灌着，喝酒如饮水。

她的眼神开始涣散，心跳在酒精地刺激下要蹦出胸膛。她想，再喝一点，就可以感受到濒死的快感，活着与死去。

她再抓一瓶，继续喝。

拉尔夫阻止她，林奈眼神迷离，没有焦距地瞪着他。

她用仅剩的意识怼道：“不喝就滚，别烦我。”

她抢过酒瓶，准备开酒，拉尔夫便吻上她的唇。

在酒精地作用下，一开始林奈还呆呆地任由他亲，之后身体也被点燃，习惯性地回抱住他。

她察觉到不对，但又无法细想。

林奈勾着拉尔夫的脖子，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像只无尾熊。

“关了百叶窗。”她道。

拉尔夫掀起眼皮望向窗外，窗外雪如鹅毛。他把她抱到窗前，热吻之中融化了雪花，关上了窗户。

室内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大雪的天，昏沉的室内，他们相拥着，犯下了七宗罪的第七罪。

林奈抱着拉尔夫眼泪一滴滴滑下，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大概是激动得吧。

最后林奈被抱进浴室清理，她哑声道：“一夜？”

“我认为不止一夜。”

“你想恢复之前的关系？”

“或许我们可以当正常的情侣。”

“你不喜欢奥利维亚？”

“我喜欢的是你。”

“哦，没看出来。”

拉尔夫把她抱起，倾身吻上。

刚刚的澡算是白洗了。

好不容易两人从浴室出来。拉尔夫道：“你应该也喜欢我。”

林奈本来很累的精神，被他一本正经的话语逗笑。

她趴在他的怀里，双肩耸动：“我从没看过这么自恋的男人。”

“那我追求你。”

“随你。”林奈浑浑噩噩地睡去。她都不能确定醒来时她还记不记得此刻的话。

拉尔夫见她睡着，起身去了洗漱台，他刚刚在这里看到了一罐白色药片，罐子没有包装，他无法确定药的用途。思索片刻，他还是取出一片放入口袋。

*

林奈，17岁

心理医生：“可以描述你的家人吗？”

“可以。”林奈点头：“我的爷爷、姥姥都是教授，爸妈是长江学者，舅舅阿姨叔叔姑姑们也都是行业的佼佼者。我还有个妹妹，她今年全奖进了哈佛，我是半奖来的克莱登。”

医生：“他们都很优秀。”

“对，很优秀。”

“你也很优秀。”

听了这话，林奈只是笑笑。

“你爸妈对你好吗？”

“挺好的，不愁吃穿。”

“那精神上的呢？”

“也挺好的，我的榜样。”

“不，我是说你的父母爱你吗？你们有什么亲昵行为吗？他们一般怎么称呼你？”

“就叫林奈，他们当然爱我，至于亲昵行为，你是指？”

“他们会亲吻拥抱你吗？”

林奈皱眉：“不会，他们为什么要亲吻我，这很奇怪。”

“他们是你的父母不是吗？那他们是怎样对待你的妹妹？亲过，或者拥抱过她吗？”

林奈思索下道：“有过，不过那是因为妹妹小，她性格好，也喜欢肢体接触。”

“那你嫉妒你的妹妹吗？”

3 ☪ 第 3 章

◎别耍无赖！◎

夜里，林奈悠悠转醒，她的脑袋死沉，睁眼时，她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甚至把自己的名字都忘了。

“嘀——”

林奈听见动静，蜷着身子往声音的方向寻去。一个男人再用微波炉热着什么东西。啊，这个男人好熟悉，铂金色的头发，对了，是拉尔夫。

“你怎么会在我家？”林奈脱口而出。

问完她的意识便回笼。中午是她开的门，然后喝酒，接吻，他好像还告白了。告白？林奈皱着眉头往被子里缩了几分.

拉尔夫看见她醒来，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你的灶台不能点火，要去申修。”

“没坏，灶台的电源被我导师关了，就是没火的。”林奈爬起来，到空调主控旁把温度调至30度。她的睡衣都是夏裙，需要温暖。

拉尔夫为这个理由感到诧异。

林奈接着解释：“你还记得去年梧桐别墅着火吗？是当时我喝大了，不小心点的。”

他知道梧桐别墅，它十分有名，是克莱恩大学提供给顶尖学生免费住宿的场所，大家都说住在梧桐别墅里的人必是凤凰。

但他对那场大火印象不深，听见她喝醉纵火，他的心跳漏怕，第一次表现出愤怒。

林奈一看他的横眉就知道他想干什么，这一年劝她的话语能把她的耳朵磨出一层厚厚的茧子。

真烦，如果一个已经过期了的恋人还要管她的私生活，那真是饭中夹发丝，令人反胃。

她立刻说道：“别教育我，这事已经过去一年了。你在热什么？”

拉尔夫推算时间，林奈曾经在他家住过一段时间，就是在确定关系后不久，应该就是此事。他有些懊悔，他应该早点关注她的！

“披萨，你的冰箱没什么东西。”

林奈的冰箱里面全是酒和冰淇淋，他不由地看向女生，她平时都是吃什么活下来的。

“哦，那应该是个6寸的小披萨，你够吃吗？我再帮你找点？”

林奈跳下床，在柜子里翻了翻，翻出一堆从中国超市里买来的零食。

“吃饼干吗？这个口味是我最喜欢吃的。”她拿出韩国的高笑美，她喜欢这种甜甜的又不太甜的饼干。

林奈抱着零食，坐在地上，将零食摆出，一一介绍：“这是铜锣烧，红豆味的。这是干脆面，就是即食的方便面。这是浪味仙，中国的膨化食品很好吃。”

拉尔夫看着被零食和酒瓶包围的林奈无言。

他把林奈抱起来，林奈惊呼一声，环住他的脖子：“你要是不喜欢吃亚洲的零食，我还有很多营养片，维生素，钙片都有。”

拉尔夫把她放到椅子上：“你平时就吃这些？”

“当然不，我还要在食堂吃250顿自助餐，天知道，我们一学期也就180天而已。”

“下次我请你吃自助餐吧，每个学期我都用不完。”

拉尔夫可有可无地点头。

林奈犹豫了一会儿，又不太想与拉尔夫在校园里有交集。

便补道：“还是算了吧，有机会再说。”

拉尔夫扬眉，她说算了，他就想陪她去了。

“嘀——嘀——嘀——”

拉尔夫转身把披萨端上来，这是最普通的培根牛肉馅，林奈拿起一片小口小口嚼着，她吃饭很慢，胃也很小，才一块就饱了。

她把披萨往拉尔夫那里推了推，道：“剩下的都是你的。”

拉尔夫想拒绝，林奈就已经跑去零食堆里找吃的了，她穿得是一条单薄的睡裙，脚丫露出来白中带粉，莫名有种天真的感觉。

这一年，拉尔夫不自觉地被林奈吸引。林奈就像白纸上唯一的墨点，拉尔夫习惯性的被她吸引住，然而当他想仔细观察时，黑点就会消失，只留下苍白干净的纸。

吃饱喝足后，林奈拆下被套，丢进洗衣机搅和。

拉尔夫笨手笨脚地帮她换新的床单和被套。

林奈警告：“晚上不许乱动。”

这场暴风雪一定是百年难得一遇，下了一天一夜都没停。外面的暴雪堆积到胸膛，所以今夜她只能收留拉尔夫。

林奈洗漱好在床上看资料，明天她有一个实习面试，她要好好准备。

拉尔夫洗漱好后也上床挨着林奈打开电脑，林奈指了指书桌道：“你可以去那里。”

拉尔夫没理，他扫了眼林奈的屏幕道：“你在看财报？”

“嗯。明天有个面试。”林奈的视线落回到了电脑上。

“哪里的？”

“摩盛的。”

摩盛，全球首屈一指的投行，大二的学生，哪怕是常春藤联盟的学生也很难拿到它的实习，更何况林奈这次申的是核心部门，纵有导师的鼎力推荐，也是难于青天。

“定好哪个组了吗？”

“投行一部，皮特赵团队，主要承做high-tech（高科技）相关的IPO（上市）。”

“嗯。”拉尔夫点点头，若有所思。

林奈没再管拉尔夫专心看资料。

拉尔夫处理完邮件，无所事事。他不能健身打扰到林奈，便凑近和她一起看文件。

林奈见着大脑袋凑过来，就把他推开：“再闹去书桌。”

林奈不是一个可以一心多用的人，她每次只能处理一件事情。学时好好学，玩时疯狂玩。

拉尔夫明显打扰到她了，她有些不开心。

拉尔夫握住她的手道：“怎么这么凉。”

林奈把手抽回：“去书桌。”

拉尔夫听话起身，把电脑放好就脱衣服。

林奈惊讶，这是在干什么？

“别耍无赖！”

“我要休息。”

“那你也要穿件衣服！”

“这里没有我的睡衣。”

“真该死，不该留下你的。”林奈气急。

拉尔夫掀开被子睡了进来道：“11点了。”

“我从不知道你的作息这么规律。”林奈讽刺，并用脚把他抵向床沿。

拉尔夫顺手要抓，林奈迅速缩回，警告道：“保持这个距离，晚安。”

拉尔夫看见她炸毛，低低地笑了。

低沉的笑声让林奈脸红心跳。她暗骂，蓝颜祸水！

明明他们离得很远，但林奈依旧感受到了拉尔夫的炙热。

她的耳尖泛红，固执地看向屏幕，把最新的话读了七遍，文字才勉强接收，渐渐找回到原来的节奏。

凌晨三点，林奈合上电脑。拉尔夫已经熟睡，不知何时他蹭到了床的中央。

林奈拿食指点着拉尔夫的鼻子，用中文恶狠狠地说：“把你丢出去，不穿衣服，下作！”

拉尔夫毫无所觉，无辜地睡着。

林奈轻轻摇头，她把电脑放好，关灯钻进被窝中，再钻入他的怀里。

她咬着他的指尖。

拉尔夫吃痛皱眉，就要转醒，林奈立刻不敢动了。无论如何，她今天可不能再来，明天10点的面试，不能搞砸。

通常第二天有比较重要的事情时，前一夜林奈一定睡不着。

但林奈已养成了假寐的习惯，她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一动不动地等到天明。

当第一缕阳光照射进屋内时，林奈也分不清自己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

毕竟全程她没睁眼也没有动，脑子虽然想了一夜的事，但仔细想想也没落下几个明晰的句子，和做梦没多大区别。

今晚好像和往常一样，又好像不太一样。

一般而言，林奈假寐时，思考的都是第二天紧张的事。但今夜听着拉尔夫有力的心跳，她对于明天的幻想便经常跑偏到她与拉尔夫的对话。

当拉尔夫第十次出现在幻境里时，林奈无奈，缓缓睁眼。

室内变成浅浅的幽蓝，天快亮了。

林奈就着黯淡蓝光，用目光描摹着拉尔夫的五官，从眉眼到嘴间。

拉尔夫的面相，精致又寡情，闭着眼都能看出他的傲慢。林奈盯着他，观察着他。

他竟也喜欢她......

林奈垂目，莫名地、她的心涌起莫大的空虚与恐慌。像是一个人奔跑在偌大的街头，空空旷旷。

林奈急忙转身，眼泪毫无征兆地涌出。

她无声麻木，身体都不会起伏反抗，纵容悲伤爬满全身，眼泪不停地往外涌。

强烈的预感，她会失去他，她知道，她从来都这样。

林奈把身子弓了起来，捂住胸口，心慌得失拍。

眼泪浸湿了枕头，耳边响起顾城的《避免》

“你不愿意种花

你说：

“我不愿看见它

一点点凋落”

是的

为了避免结束

你避免了一切开始”（注1）

那就今天一天吧。

林奈捏紧胸前的衣襟，那就今天一天吧。

她告诉自己。

眼泪止住，她蹭了蹭枕头，把它翻面，再次躲进拉尔夫的怀里。

*

“那你嫉妒你的妹妹吗？”

“不嫉妒。”

“没有对她任何的冷漠、贬低、排斥、或是敌视的心理？”

“没有，我对她没有负面情绪。”

“那正面情绪呢？比如喜欢？”

林奈思索下道：“我应该是喜欢她的。”

“为什么是应该？”

林奈蹙眉纠正：“不是应该，我喜欢她。”

医生点头，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结：“那你对你的家人呢？有负面情绪吗？”

“没有。”

“那正面情绪呢？”

“也没有。”林奈想了下补充道，“或许有尊敬，他们都很优秀，也希望我优秀。”

心理医生点头，她问了另一个问题：“那他们希望你优秀时，又或者说你被给予厚望时，你是什么感觉。”

林奈垂目，陷入沉默。

“是高兴，还是压抑？或许都有，都有的话，比例呢？”医生引导。

“都不是，”良久，林奈开口，“是害怕。”

医生记录的手一顿。

林奈望向窗外问：“我可以抽跟烟吗？”

4 ☪ 第 4 章

◎猫与薄荷叶◎

感觉到拉尔夫醒来，林奈也睁开眼，攀上他的肩，用鼻尖蹭他的脸颊，轻啄他的下巴。

拉尔夫搂住她。

林奈笑着躲避：“不行，一会儿有面试。”

“那就不要点火。”

拉尔夫惩罚性质地吻了她数秒，起身去了浴室。

林奈也起身，在烘干机中掏出他的衣物，放进浴室道：“记得穿衣服。”

她检查了下邮件，果不其然，全校停课。

打开电脑，她把昨天的资料再翻了一遍，这次速度很快，十几分钟就扫完。

林奈见拉尔夫又开始找吃的，笑道：“你怎么这么容易饿啊？”

“这是正常的一日三餐。”

拉尔夫想对林奈的饮食习惯做出纠正，但他知道林奈不爱听也不会听这些，便没往下说。

“柜子里还有袋开心果，床底下有一箱可乐，实在不行你就吃那些亚洲零食吧，我这儿就这些东西。”

“你早晨吃什么？”拉尔夫问。

“还不是很饿，等会儿开瓶酒吧。”

拉尔夫不赞同。

林奈哄着：“就果酒，才16度，和水没有区别，还可以补充糖分。”

拉尔夫不听她的歪理，打开手机点餐，但因为暴雪，很多饭店都是11点或更晚起送。

林奈见他对她提供的食物都不满意，真是个挑剔的男人。

她无奈摇头，套上外套道：“你乖乖在家。”

拉尔夫见状却要跟来。

“别跟来了，我就上个楼给你拿早点，很快回来。”

拉尔夫不为所动。

林奈有点心虚，但还是直白道：“是去我朋友家，我不想带着你。”

拉尔夫沉默。

林奈也不敢再看他，迅速把门关上，像是把尴尬也关没了。

林奈走后，乱糟糟的房间变得寂静。

拉尔夫看着这狭小的空间，他来到了她的家，但他们的关系好像仍没有变化。

也不对，还是变化了。

林奈带着一袋面包、一包麦片，还有一盒牛奶进来。她把食物放在桌台道：“你自己吃吧。”

林奈看见整洁了不少的家里，惊讶：“你收拾了屋子？”

拉尔夫想勾唇但还是忍住了，淡漠点头。

林奈想着拉尔夫一件件收拾的模样，过于贤惠，有点开心。

她抱住他说：“谢谢你，巨型的拇指姑娘，不过下次别打扫了。我就喜欢乱乱的感觉。屋子越乱，我的头脑越清晰，屋子有条理了，我的脑子就是浆糊。”

拉尔夫挑眉辨别她话语的真假，见林奈表情认真不似作伪，便道：“抱歉。”

“没关系，我很开心。”林奈踮脚快速地吻了下他。

她打开冰箱拿出一瓶酒，问：“你今天还要训练吗？”

“嗯，下午集训。”

拉尔夫把她的酒拿下：“吃热的吧。”

林奈无所谓，她脱下外套躺在床上道：“我还有点困，你八点半喊我~”

拉尔夫点头。

对于长期失眠的患者来说，最容易睡着的时刻就是早晨。

林奈听着拉尔夫在厨房的动静，很轻，很小心翼翼，她突然想到‘家’这个单词，幸福感萦在心间，然后是，然后便是——万丈深渊。

林奈蹙眉，抵住下坠的感觉，强行把自己拉回幸福这个层面，挣扎着睡去，今天该是个美好的一天。

八点半。

拉尔夫来到床前，他看着林奈的睡颜。

林奈的睡姿很乖，小脸蜷缩在被子里。他比了比，还没有他的巴掌大。她的面色苍白，眼睛合上，乌黑浓密的睫毛像把扇子，鼻子清秀小巧，嘴唇是没有血色的淡粉。

他抚过细白的脖颈，林奈很脆弱，他要轻拿轻放。

拉尔夫一下一下轻捏她的鼻子把她逗醒，林奈不满地摇头，还不是很清明。

林奈蹭着他的掌心问道：“八点半了？”

“嗯，八点三十三了。”

“好快。”林奈蹙眉抱怨。

她废了大劲儿才把眼睛眯开。

林奈把手举起，拉尔夫自然地把她抱到餐位上。

吃完饭，林奈便去浴室捣鼓妆容。水乳精华，隔离防晒，粉底，遮瑕，散粉定妆，眼影，眼线，眼睫毛，眉毛，口红腮红，一套下来她画了半个多小时。

林奈来到客厅，在衣柜旁挑衣服。

“我觉得你不化妆更好看。”拉尔夫中肯评价。

林奈瞥了他一眼：“我辛辛苦苦画妆不是为了得到一句画了不如没画的。”

“我只是说出我的真实看法。”

“直男，你的看法不重要。”

林奈拿出小镜子看了眼，今天只是个日常淡妆而已。

她突然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她那时画了个烟熏妆，极度朋克，笑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我画得比这浓多了。”

拉尔夫也回忆起那时的她，言行不一、身心不一、处处都是矛盾与反差，像极了父亲口中，初遇母亲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笑容，又戛然而止。

“嗯，很可爱。”

林奈皱眉：“不该是美艳吗？”

拉尔夫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林奈看见他笑个不停，抿嘴。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酒吧，那是林奈第一次放纵，第一次去酒吧。也是她第一次泡男人。她觉得自己表现得十分热辣，不然之后拉尔夫为什么会那么迅速地同意关系。

“拉尔夫你的话变多了。”

林奈有些羞恼，想制止他的笑声。

“嗯，我在追求你。”拉尔夫严肃回应，但眼里的笑意未退。

林奈很想回一句‘没看出来’，又记起昨天的浴室。她的脸颊微红，换了个言辞：“这就是你学习了一整个寒假的追求？”

“是的，但我于这块并不擅长。”

“所以我是试验品？”

“不，你是唯一的执行对象。”

林奈听着他一本正经地回答哭笑不得：“拉尔夫，你现在就像个机器人。”

拉尔夫想反驳，就听林奈又说：“不和你多说了，我要准备面试。”

林奈选了套Dior的Montaigne西装，去浴室换衣服。

她出来时，拉尔夫惊艳扬眉。

这套西装裁剪简约，干净优雅，清晰地勾勒出她姣好的曲线。她的头发卷成大波浪，温柔垂落。卷曲的黑发配上正红的唇色，削弱了亚裔女性普遍存在的幼感，更显妩媚。

林奈笑问：“怎么现在不说话了。”

“很迷人（charming）。”

“你可以用更高级的词汇吗？”

“美丽又优雅（gorgeous and elegant）。”

“谢谢。”林奈听到夸赞很开心，不再挖苦他的词汇

拉尔夫起身走近林奈。

他的靠近让林奈周遭光线暗了几分。

林奈不知道他过来是想干什么，但很坚决地推开了他：“离面试还有半小时，你不能在这段时间靠近我。”

拉尔夫是行走的荷尔蒙，更形象的比喻就是她是猫，而拉尔夫是猫薄荷。

他们只能在特定时刻靠近，其余时间就是‘甜蜜？’的困扰。

林奈把拉尔夫推到床上道：“好了，你现在只能在这一片活动，我面试结束，你才能自由走动。”

拉尔夫挑眉，不置可否。

林奈亲了亲他的额头道：“乖。”像是在哄一只狗勾。

大狗伸出爪子，林奈立刻拍下：“乖乖呆在这，不许乱动。”

林奈来到书桌，她把窗台那片区域整理干净，再次翻阅材料。

面试开始。

拉尔夫在床上打开电脑，搜索皮特赵的资料，偶尔会听到他与林奈的对话。他撑着下巴，慢慢思考，或许，他手头上的一个项目可以交给他们做。

“谢谢。”

林奈挂断视频通话，合上电脑，椅子往后挪，看向拉尔夫。

“面得不错。”拉尔夫恭喜。

“嗯，等结果吧。”

林奈也觉得这次面试很顺，有九成能拿到offer，但她是个运气糟糕的人，所以从不把话说满。

林奈笑望向他，很明显的邀请。但拉尔夫明明可以走动了，却不过来。

林奈笑他小气，自己走到他的身边。

她的庆祝只有两样事物，此刻她选择拉尔夫。

林奈坐在他身上。

“下午几点集训？”

“两点。”

“好。”

浴室。

林奈咬着他的肩，还是没忍住问道：“你和奥利维亚。”

拉尔夫轻搂住她：“我会处理好，但我希望你不要再接近她。”

林奈皱眉，他还是没有解释两人的关系，便咬得更加用力。

肩膀疼痛，拉尔夫却很高兴。

林奈是个十分遵守原则的人。在交往内，她从来没有主动表现过喜欢。一直是他靠着虚无缥缈的感觉，猜测她的心意。

这是他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林奈的生气，林奈的占有欲。

她也喜欢他，拉尔夫得出结论。

林奈咬他时，想到了网上奥利维亚亲吻他脸颊的照片。

她果断地把拉尔夫拉到花洒下，让水冲刷他的脸。见他惊讶，便强势地覆了上去，先吻了脸颊，与照片相同地方的，再是唇瓣。

林奈躺在床上，指尖都累。

“会迟到吗？”她问。

“还有时间。”

拉尔夫迟疑了一下，道：“明天下午我有比赛，你来看吗？”

他知道林奈从未看过他的比赛，他在赛场上找过她无数次，但林奈一直遵守约定，从未出现。

“几点？”林奈问道。

“四点到五点。”

“嗯，我看看。”

林奈没有给出明确答复，但她知道她不会去。

拉尔夫离开了。听见关门声，林奈的心情变得低落。

结束了。

美好的、相爱的一天结束了。

林奈摇头，去洗手间拿了片药吃下。

躺回拉尔夫刚躺过的地方，看着墙面，困意消退。

她的左耳耳道很疼，明明没动，墙面却旋转起来。

她闭上眼，眼泪滑落，抵抗眩晕。

*

医院，林奈点燃一根烟，慢慢回忆。

“我不是一个天才。”

医生想默默倾听。

“我第一参加国际奥林匹克竞赛时，只拿了银牌，团体赛的银牌。”

“那时美国已经蝉联了两届团体金牌，我们小队被寄予厚望，只为夺金。那年我15岁，是整个冬令营最小的，本该是没有机会的，但方老师还是选了我。”

“他说我比另一个学生稳，心态更好。我恐慌，因为只有我自己知道每次大赛前，我都整夜整夜得睡不着，我不过是很能伪装罢了。我从小就在父母面前伪装得从容不迫，他们喜欢我这样，所以我得心应手。一般而言，我伪装的都很成功，因为结果都是好的。”

“但那一次，比赛的最后一个节点，轮到我了。我其实算出了答案。”林奈哽咽了一下，“但我怕错，又再算了一遍。这时对方按铃了。听见铃声，那一刹我甚至阴暗地想让她说出一个错误答案，可她的结果竟和我的一模一样......”

林奈停顿了很久，没有说话。

“然后呢？”医生问。

“然后，我的父母还有方老师都很失望，我的队友们也很失望，外面等待的媒体也很失望。所有人都很失望。”

林奈泪流不止。

“这不是你的错。”

“不是我的又是谁的呢？”

“这事没有对错，林奈，它只是场比赛。”

林奈深吸了一口烟，被呛到咳嗽。

“如果可以，我能问你，他们是如何表达失望的吗？”

林奈双瞳微缩。

“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她回应得很快，带着攻击性。

心理医生看见她像个刺猬，给她倒了杯热水，安抚道：“先缓缓，林奈，都过去了，没事的。”

林奈没喝水，她缩了起来，把脸埋在了两膝之间。

“不久前，我的妹妹，也是15岁。她拿到了团体金牌。”

“我很高兴，恭喜了她，她为我翻盘了。”

可林奈的声音极其痛苦。

“我的妹妹很好，我的家人也很爱我，只有我不对劲，我有病，所以我来到这里。”

5 ☪ 第 5 章

◎碰撞就是绚烂的时刻◎

下午三点四十五，诺顿大楼，冰球比赛场。

拉尔夫手机里的那句【今天你会来吗？】还是没有发出去。他把手机放到衣柜里，在队员席眺望，却没找到那位黑发女生。

“你在看谁？”奥利维亚走近问道。

拉尔夫没有答话，奥利维亚便自问自答：“是奈吗？”

拉尔夫蹙眉。

奥利维亚笑道：“奈确实是一个迷人的女孩，漂亮优秀，自信迷人。上次聚会，我与她一见如故，她说她的爱好是当一名音效师，我说我的爱好是当一名服装设计师，于是这学期我们共选了一节戏剧课，一个可以同时满足我们俩愿望的课。很棒，不是吗？”

拉尔夫的神情冷冽起来，他不喜欢眼前的女孩，更不生气林奈不听话的靠近。

“离她远点。”他警告。

奥利维亚却露出甜美的笑容，“哦，你是怕我对她做出什么吗？”说出的话却很刻薄，“放心，我对碾死一只蚂蚁没有兴趣。”

“注意你的言辞。”

“言辞？怎么，我说的不是事实吗？”奥利维亚眼睛眯起，笑得更甜。

拉尔夫的愤怒已经到达顶点，而奥利维亚还在火上浇油。

“拉尔夫是你太特立独行。成日与蚂蚁们在一起，所以才会”她看向了冰球队员们语气轻蔑，“和蚂蚁们建立情谊，甚至爱上蚂蚁。”

拉尔夫起身离开，不再想多听一句她的尖酸话语。

奥利维亚见他起身，声音变得傲慢高昂，赤果果警告：“拉尔夫.格兰特，现在你怎么样我都无所谓，但在订婚宴之前，你最好把你端不上台面的东西断得干净！”

“我对摁死蚂蚁没有兴趣，但如果她干预到我了，就只能让道。”

“我们不会订婚。”拉尔夫回身，居高临下看着她。

身材娇小的奥利维亚气势上却不甘示弱，她冷笑回道：“这可由不得你。别忘了这场婚约是你们格兰特家族巴结而来的。是我看中了你，选中了你，才赐给你机会。”

“呵。”拉尔夫笑得极其不屑。

奥利维亚被他冰冷的笑声，和幽深如寒潭的眸子怵到。

可高贵的家族背景给了她底气，她迅速找回场子，倨傲对视。

拉尔夫，一定是她的东西，再怎么不愿也是她的东西。

“需不需要我提醒。拉尔夫，你现在拥有的荣光全是因为你姓格兰特，而格兰特给你的荣光有多少是出自于我.......拉尔夫，你该有自知之明。”

此刻的奥利维亚没有半点美国甜心的样子，那讽言嘲语反而像极了她位高权重的姑姑，高人一等，权势压人。

但很显然，拉尔夫不是她平时遇见的识时务者。

他这块难啃的硬骨头，听到这番话，眼睛都没抬，还出言挑衅：“那库什纳小姐就看看，我和你谁更闪耀。”

他转身离开，连风都带走。

奥利维亚被气得不轻，但看见那冷漠强大的背影，竟流露出痴迷。

*

哨声响起，第一局，20分钟。

银白色的球杆划破长空，在风中挥下一道残影。

这场冰球比赛打得尤为激烈，拉尔夫所在的阿波罗队一改往日防守为主的打发，对速豹队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拉尔夫也在这场酣畅淋漓的比赛中，用速度与力量发泄愤怒，如白昼中的雷霆闪电，刺目得如神一般存在。

拉尔夫与队友配合默契，急停侧甩。他脚上的冰刀割出层层冰花，蹭对手还没回神之时，挥杆进洞。

【十年前，格莱特接回了父母双亡的拉尔夫。】

前追后赶，一群人拥在争球点。他风驰电掣的一旋，二球进洞！

【十年间，拉尔夫在无数个黑夜与白天中，组建了一支梦幻的队伍。】

拉尔夫与对方球员正面撞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人都倒地。

【而当压力来临，碰撞就是绚烂的时刻。】

队友巧妙地接上球，完美转身，第三球，进洞！

拉尔夫从不否认他拥有的一切都有格莱特的帮助，但参天大树从来不是仅凭肥沃的土壤。

他看着太阳，他的荣光？

他的光芒，只会因他是他而永恒闪耀！

-

一局结束，奥利维亚在休息区等待拉尔夫。拉尔夫身材高大，冰球服又把他的体格再扩大一圈，他一步一步走下台阶，逆着聚光灯，散开一层光晕。

他容颜俊美淡漠，无情强大的样子，如天神降临。

奥利维亚窒息心动。

库什纳家族作为上东区最响亮的家族之一，被捧在心尖长大的奥利维亚眼光从来苛刻，但却在半年前，对拉尔夫无意的一瞥，便山洪倾泻，冰雪消融。

她要他，要他看她。

眼中盛满她，哪怕带着愤怒，也可以接受。

奥利维亚给拉尔夫递水，拉尔夫无视她走到了教练身边。

再一次赤果果被无视，奥利维亚用力，将瓶子捏皱，脸上却僵硬地爬上甜美的笑容。

拉尔 夫，她在内心默念。

回到休息区，教练和全员商量着接下来的战术。

因为刚刚的冲撞引起黄牌，拉尔夫被留下，时刻待命，在第三局迅猛出击。

他身材高大，肌肉完美，坐在休息椅上，就像一座巍峨的山。

护理员在一旁检查他的身体，放松肌肉。他的心也不再在赛场，而是一次次扫过观众席。

但林奈还是没来.......

-

而此时，拉尔夫心心念念的林奈正窝在床上看实时转播。

林奈其实看过拉尔夫每一场比赛。虽然每次都是转播和回放，但那一道红白相间的身影牢牢刻在她的心里，所以那日早晨她能一眼认出他。

今天，林奈原本不打算看这场比赛。

但她又自欺欺人，告诉自己今日只是‘美好一天’的尾巴，看完这一局比赛，她就真的结束。

如此哄骗，她打开了平板。

从开局，林奈就感受到拉尔夫的变化，格外凶猛，如豺如狼。林奈看得刺激又揪心。

中场休息，电视里在重播着精彩镜头——拉尔夫回旋，躲避，阻截，夺球，一气呵成。

慢动作重放了三遍，主持人不断花痴，林奈也不由得抚上那道身影。

确实漂亮，林奈失神，镜头又迅速切换到现场，她的手便隔着屏幕触碰到了拉尔夫的脸。

“啊。”她吓了一跳，忙缩回手，就看见拉尔夫逡巡的目光。

是在找她吗？

她不由疑惑，又迅速回答。

是在找她，对，他是在找她。

林奈的心潮翻涌，像是有一股水从心脏处拧出。她该去现场的，又皱起眉头。

失落、仅有她的房间里，空荡荡的失落。

平板还播放主持人的话语，叽叽喳喳，吵得她想关了平板。

但看见冰场，又舍不得。

她还在期待。

她还在期待什么！

林奈为自己的优柔寡断感到厌恶。

她一鼓作气，把平板关上，再把拉尔夫的电话拉黑。没有结果的东西，趁早停止！

可没一会儿，她又把拉尔夫的电话放出。

他们也是好聚好散，不必弄得她好像对他情绪过激一样。

林奈辗转反侧，心脏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啃噬着，拉黑不是，不拉黑也不是。

最后她还是把拉尔夫的电话拉黑了。不过她打开了平板，继续观看比赛。

这是最后一次，她告诉自己。

林奈一边看比赛一边化妆，忘记一段关系最快的方法就是开启一段新的关系。

今天周五，她要去泡吧。

酒吧里的人应该会有很多，足够挑选。

出门前林奈把药吃了，未雨绸缪，全新美好的一夜，她不想让自己出现任何意外。

6 ☪ 第 6 章

◎我可以做学长的女朋友吗？◎

酒吧，林奈穿了身Armani的镶钻复古黑色吊带裙，耳间是Tiffany的铂金镶钻藤蔓耳坠，黑而直的长发披下，肌肤胜雪，露出完美的肩颈线条。

她坐在吧台上，仅是一杯酒的时间，就有五六位男性上前搭讪。

可惜数量虽多，她却没看上一个。

林奈微微昂起精致雪白的下巴，浅抿一口晶莹的鸡尾酒，漂亮小巧的唇瓣粘上酒渍，湿润得想让人帮她吮拭。

她十分清楚她做什么动作最诱人，一根极细的黑色吊带勾得周围一双双浮动的眼睛，跳跃地打量。

忽然，她又失了兴致，不再去讨好陌生的男性，无聊得专注酒精，把自己灌醉。

她纤长的手指敲击着酒杯，把今夜的来人一一与拉尔夫作对比，脸不行，身材不行，气质更不行。她泄气，再喝一口烈酒。

真气人，越比越差。

烧灼炽热的烈酒入喉，她的鼻尖被呛得酸楚，呛出眼泪。

她轻咳，咳得笑出声，把眼泪擦干。

太搞笑了，此时此刻，她竟还想他。

林奈一杯接一杯越喝越醉，周围不怀好意的目光也越来越多。

终于有人不再蛰伏。

“我认识你，史蒂芬金最喜爱的学生。”一个精英做派的，西装革履大背头的男人举杯而来。

林奈似乎迷离的眼神瞬间清醒。

史蒂芬金，她的导师，今年70岁，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他还有一个学生，海勒也获得了诺奖。两人提出来的理论已经是每一个金融学生必须学习的算法模型。

但这个男人打错了算盘，林奈不愿意把夜生活带到现实，“哦？史蒂芬金是谁？”

男人皱眉，开始怀疑自己，毕竟他在克莱恩大学与林奈仅是一面之缘，而亚裔女性在白人男性眼里长得都很相似。

他努力回忆林奈的样貌，只记得了干净利落的气质，与此刻堕落轻佻的买醉女确实大不相同。

“哦，我认错人了。”他说得极为坦然。

林奈没搭理他，继续喝酒。

她对这种长得一般的暴发户式精英没什么好感。

然而她的无视并没有让精英男退却。

精英男向下欣赏着她露出一片的雪白肌肤，暧昧得握上她的手，眯缝眼睛流露出下作的光芒。

林奈被温热陌生的触感激得汗毛竖起。

她立刻抽回，怒视向他。

“你干什么？性骚扰！”

林奈身边的酒保见状也立刻给领班打电话。

这是今夜第一个敢对林奈动手动脚的人，她的神情冷若冰霜。

“性骚扰？”性骚扰在美国是个麻烦的指控，可刚踏入上流圈层的精英男膨胀得完全不惧，反而讥笑道：“幼儿园小孩吗？摸个手就性骚扰了？那大家见面都不要握手啦。”

“再说了，”他张扬地摊手，黏腻的目光猥琐又饥渴地看向林奈的胸脯，“你穿成这样在酒吧买醉，不就是让男人上你的吗？”

“啪——”

男人话音刚落，一杯酒就泼在他的脸上。

“我穿成什么样？我穿成你爹的模样也没看你叫爸啊！”林奈毫不犹豫地就将酒杯砸在他的头上，冷冷道。

似不解气，她又那杯子往他头上狠狠一砸，杯脚断裂，但可惜，猥琐男的脑壳硬，没有开花。

精英男自从进入华尔街金融圈就没受过这种气。他感受到周围窃笑的目光，挥拳就想把这酒吧烂女打残。

“唉唉唉！”酒保和刚赶到的领班赶忙拉架。

他们三个扭作一团，而林奈却漫不经心地打开手机，输入密码，下载了刚刚酒吧摄像头录制下的视频。

她将声音开到最大，对着精英男，播放视频。

“法庭见。”她不屑道。

“法庭见就法庭见。”精英男哽着脖子嘲讽，“我还要告你人身攻击呢！”

“告呗。”林奈冷笑，“孬人。”

精英男怒不可遏，与领班酒保扭成一团。

林奈没再理那污秽。

说到法院，林奈便想到了一周前的亚裔男生——齐与连，法学生，斯文俊秀，比这里所有人的质量都好。

她微勾唇角，心情变好，愉悦得给他拨了个语音。

齐与连很快接通。

林奈道：“齐律师，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您。”

“嗯，我遇见了一个麻烦，需要您过来一趟，43街区的Z酒吧，麻烦您了。”

“嗯.......就是有一位男士性骚扰我，酒吧里有监控视频作证。我想指控他，免得其他女性受害。哦，他还要告我人身攻击。”

“对，很搞笑。”

林奈聊得漫不经心，像是在说做菜忘记加盐一样，但精英男却听得头脑降温，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

林奈挂断电话，睨眼道：“让你的律师过来交涉。”

精英男这下真慌了。被告性骚扰是什么罪名他太清楚了，他不过是才进入华尔街的搬砖人，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污点。

“对不起。”他识时务地低头道歉。

“那你下次在酒吧看见其他女性喝酒，还敢不打招呼就上前骚扰吗？”林奈轻笑，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不敢，不敢。”

他的态度急转，明显只是为了保全自己而开脱，下次遇见亚裔女性，九成九是还敢！

“等我律师吧。”林奈把他晾在一边。

精英男自知大祸临头，不再挣扎后，酒保也就放开了他。

他坐在林奈附近，拿着手机，却迟迟没打下律师电话。他的家庭律师是和妻子共用，如果被妻子知道今天的事儿......

坐如针毡时，他忽然接到妻子的来电，里面还有他三岁多的小儿子。

他像全天下的慈父一般和儿子聊天，又对着恩爱的老婆说再见。林奈在一旁听得直冷笑。

最后精英男紧紧握着手中的手机，去了一趟厕所就再也没出来。

“保安堵着他了？”

过了一会儿，林奈问向酒保。

“对，后巷挨揍呢。”

林奈耸肩。

“还告吗？”酒保问。

林奈继续喝。

过了好一会儿，她轻飘飘地问：“他老婆真可怜。男人都这样吗？”

“嘿，我就是男人，我不是。”酒保擦着酒杯自证。

林奈轻笑。

“我会把视频发到他妻子的邮箱，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吧。”

“匿名发送？”

“噗，当然。”林奈笑得灿烂，“谁做这种事儿用真名。”

“哈哈哈哈。”酒保也跟着笑了。

-

因为刚刚的事儿，林奈身边清净了一会儿。

但没过多久又开始有人搭讪，不过这回儿，酒保帮着她挡了不少烂桃花。

“你和你男朋友分手也不至于来闹我的酒吧吧。”酒保在拒绝了第八位客人后，对着林奈道。

“你这句话错误点太多。一，我没男朋友，也没分过手。二，我也没来闹你的酒吧。”她挺了挺自己的胸膛，“我天生长得漂亮，不止你们店里的客人，走在路上都有人搭讪。迷人又不是我的罪过，我是不可能自己毁容的。”说到这儿，林奈像想到了什么，笑得像只松鼠，“但你们这里质量差的男客人倒是可以去整整容，这样我就能看上眼了。”

酒保被她的大言不惭逗笑，调好一杯新酒给她：“算了，好好喝酒吧。”

林奈接过，抿了一口。

酒保问：“新口味怎么样？”

林奈如实点评。

半小时后，齐与连带着一身风雪凉意打开酒吧的门。

酒保看到来了个帅哥，起哄得吹起口哨。

林奈也似有感应，循声望去，就看见这张书生气的俊脸，笑容一下子灿烂。

齐与连问她具体情况。

林奈：“听见齐律师要来，吓得尿裤子，去了洗手间就没回来了。”

齐与连无言。

林奈推给齐与连一杯酒：“喝吗？”

“不了，我开车来的。”

“哦~”林奈拿起西服外套道：“那正好，送我回家吧。”

齐与连诧异，却绅士地没有拒绝。

两人走出酒吧，寒风吹得林奈一哆嗦。

齐与连便脱下外套给她披上。而刚披上时，他就不经意间看见林奈细白的后颈上有一个深深的吻痕，似乎要吮破那层薄皮，尝到里面的鲜血。

他沉默地放开大衣，撇开眼看向风雪的马路。

林奈对此却一无所知。

她高兴的把大衣拢好，抬起明媚的眸子笑道：“这感情好，我还在想怎么追学长，就已经有了个浪漫的开始。”

齐与连静静地没有答话。

林奈也没觉得害臊尴尬，继续跟着他。

齐与连的车停在了两个街区之外，步行要七八分钟。

“你没满21，能喝酒吗？”等红绿灯时，齐与连开口问道。

林奈狡黠：“我找某宝弄了个23岁的美国驾照，齐律师可别出卖我。”

某宝？

齐与连无奈，但气氛总算是正常了。

他像对每一个陌生的朋友般，询问起林奈的近况：“最近怎样？”

林奈浅笑：“刚开学，不怎么忙，所以有空来喝酒，你呢？”

“还行。”

“还行吗？我有个朋友今年选了商法，被折磨的，整日就抱着书睡觉。”

“商法？布劳耶教授吗？”

“对。”

“我是那节课的助教。”

“啊，好巧！她叫陈立果，你认识吗？”

“有些印象。”

两人穿过红绿灯后，林奈往餐厅走去。

齐与连满是疑问地跟上。

进了餐厅，侍者走上前，林奈笑道：“不好意思，只是待一会儿。”

侍者便也回以一笑，让她随意。

林奈走到一边，把大衣脱了，还给齐与连：“我就在这里等你开车过来吧。”

她的手轻触齐与连的手便放开，“怪冷的。”

齐与连感受着不知谁更冷的手，拧过空气，沉默地套好大衣道：“等我五分钟。”

“嗯，好的。”林奈笑着挥手。

齐与连点头离开。

风雪中穿梭街道，齐与连闻着清晨森林的木质花香调，微微脸红，那是林奈的香水味。但那深紫的吻痕兀自出现在脑海，他摇头，旖旎的心思戛然而止。

-

十分钟后，林奈坐在副驾。

摄取过多酒精的脑子，被车内温热的暖气吹得发胀。

没一会儿，林奈就犯困。

车中安静了半晌。

林奈歪头枕着窗户，闭着眼问：“齐学长还没有女朋友？”

“嗯？”

“没有的话，”林奈停顿一下：“我可以做学长的女朋友吗？”

齐与连诧异，“女朋友？”

“嗯，比较特殊的女朋友。我不想被其他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也不想让我们之间有任何沟通。”

“没有沟通的男女朋友？？”齐与连一头雾水。

“是啊，没有沟通就没有误会，没有期待，也没有奢望和失望，这是最安全的不是吗？”

“那怎么能算男女朋友？”

“怎么不算，我们可以相互释放性压力。”

“抱歉......”齐与连打断她的话，“我不能接受只有性的关系。”齐与连把话说得直白且认真。

林奈缓缓睁开眼睛，侧着头望着他。

窗外的街灯一个个照进，又一个个离开，忽明忽暗，打在她的脸上。

她看着他正经斯文的模样，笑了笑：“啊，那可惜了。是我唐突。”

之后林奈也没再说话。

她看向窗外金色的街道，灯火昏黄的城市没有几个行人，也没有几辆车。

今夜自信满满地狩猎却没成功一位，她不知道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她发呆，浅浅打了个酒嗝——果然只有酒精不会变质。

她继续靠着车窗假寐。

脸被暖气吹红。

齐与连见了，调低了温度，缓慢而平稳地开车。

他也说不清他对林奈的看法。

她很特别。他只能这样描述。

-

到了公寓，林奈笑着道别时，一束刺目不善的远光灯直突突打来。林奈蹙眉眯眼，循光望去，就看见了一辆布加迪的轮廓。

是拉尔夫的车！

7 ☪ 第 7 章

◎那我就说一亿遍◎

远光灯在琥珀色的瞳孔熄灭，林奈蹙眉，心跳不由鼓噪。

拉尔夫怎么会来找她！

她想不通，但也不想让拉尔夫与她身边的任何人见面，哪怕是不熟的齐与连。

她表面上保持淡然微笑，“今天多谢学长了。”说完后立刻关门。

可齐与连下一句话也接得极快，“需要帮忙吗？”

？

林奈怔愣，关门的手停住。

齐与连指了指后视镜，就见镜中一个高大的金发男性，正气势汹汹地向他们走来。

齐与连神情担忧，这明显是个来找茬闹事的刺头。

林奈却笑得从容：“不需要，谢谢学长。”

她也不再给齐与连说话的机会，果断把门关上。

可刚关上的一瞬间，拉尔夫就已经走进。

林奈的心率开始加速。

但越紧张，她表面就越镇定。

她回身，假笑地拉住拉尔夫，带他上楼。可她万万没料到，拉尔夫没有配合。

他如桩一般一动不动，然后挑眉又将车门打开。

林奈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车中的暖气漫出，车窗瞬间凝出一层雾气。

林奈拉住拉尔夫的手变紧，却丝毫没有影响拉尔夫的举动。

拉尔夫站在上位，居高临下地看着驾驶座上的齐与连，缓缓勾出鄙夷的笑容。

齐与连被这敌视轻蔑的笑容搞得莫名其妙。

他虽长相书生但并不是没有血性与脾气。

他抬头与他对视，温文尔雅的俊脸，如面对疾风的劲草，没有半丝畏惧。

他们像站在草原隔岸相望的角鹿，隐秘的雄性竞争激烈流淌。齐与连也儒雅勾唇，自然地偏过头，看向表情还有些僵滞的林奈，刻意用中文柔声问道：“需要帮忙吗？”

林奈被他的话语吸引，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齐与连又用英文说了一句——“我可以留下来。”

林奈的眉头倏然扬起，惊诧这份‘高超’的中英换句。

这明显是故意的！她从不知道这位温润君子的中国学长竟还有如此腹黑的一面，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当然，她也不需要回应。

因为听到这话后，被挑衅的拉尔夫直接掐上她的腰，亲吻住她。

林奈眼睛睁得更大更圆。

疯了，这世界真是疯了！！

她开始挣扎！

她从未有给人围观亲热的嗜好！！

可是拉尔夫力气是林奈的数倍。林奈越挣扎，拉尔夫就圈得越紧，根本无法反抗。

而这接吻的一幕落在齐与连眼中，就是黑发少女被迫献祭金色野兽的、引颈受戮的画面！

他被震住。

一向循规蹈矩的他，连眼神都不知该往哪放。

林奈后颈的吻痕莫名浮现在他的脑海。

是这个男人留的，他的潜意识给出结论。

他皱眉，有些纠结地望向窗外，一时间，不知道需不需要下车打断他们。

拉尔夫吻得嚣张而肆意，横冲直撞地扫荡，没有旖旎，更像是一种惩罚。

林奈被吻得缺氧，眼角泛红。

她揪紧拉尔夫的衣角，最后是咬住他的舌头，才脱离出来，气喘吁吁，发丝凌乱地呛声骂道：“你疯了吗？”

早就疯了，拉尔夫在心里默默回答。

但他的表情却十分淡漠，又因为常年运动，肺活量极大，全身上下，无论是衣着还是表情都一丝不苟，好像刚刚‘施暴’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拉尔夫也再亲吻，也没再看她，只是一只手还死死箍住她，像把她拴在裤腰带上，冰冷地看向齐与连。

震惊过后的齐与连看见这目光，理智回归，也轻蔑得呵笑。

林奈听得头大，没管那碍事的手，也没管这扭曲得站姿，稍稍恢复后便对齐与连道歉。

“抱歉，这是我前任，前任合约男友。”

她羞耻极了，她觉得此刻的她就是脱光衣服后站在舞台上的小丑，却还极力克制，保持脆弱的体面。

“不好意思，学长还是先回吧。”

齐与连听见她说‘合约男友’就联想到车中的邀请，明白了大概。

他皱眉。

他不想掺和别人的感情纠纷，但看见纤细的林奈被高大的男人禁锢，这明显的体格差让他不由再问：“你真的不需要帮忙吗？”

这次他说的还是中文，林奈稍稍放心。

“不用，我能处理好，谢谢。”她点头笑答。

齐与连对她的话存疑，但林奈已经明确拒绝，他也不好再插手。

“嗯，有事的话联系我，我今晚不会静音。”齐与连只能做到这步。

“嗯，会的，谢谢。”林奈再次道谢。

她歉意点头，把车门合上，目送齐与连离开。

齐与连看着后视镜里两个站在寒风中的人。高大的野兽不再凶神恶煞，而是用宽大的身体把少女包裹，没让她受一点风寒。

“你们刚刚在用中文说什么？”拉尔夫低头问道。

“没什么，先上楼吧。”齐与连离开，林奈的脸便冷了下来。

她挣开他的怀抱，没了齐与连这个威胁，拉尔夫也适时松开，再次回归成假寐蛰伏的德牧。

-

地点再次来到林奈的小房间。

林奈随意地撇开鞋，坐到床边，漫不经心又郑重其事地说道：“拉尔夫，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吧。”

？

林奈开门见山的第一句话就是不爱听的拒绝，拉尔夫的神情却没转变丝毫，而是淡淡抛出一个问题——“他是谁？”

“他是谁与你无关，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林奈很半掀眼皮，抬头看向他，“就算你和我还有关系，按照合约，你也无权过问我的私事。”

“是吗？既然是私事，你为什么会吃醋，去接触奥利维亚？”拉尔夫轻笑，眼眸黑沉一片。

林奈听他又提起奥利维亚，一瞬间怔愣，又失笑，拾起她的脆弱，高傲道：“当时我们是合约恋人，你找另一个人暧昧，我自然会不满。”

“可你刚刚还说过，就算我们还有关系，你也无权过问我的私事。”拉尔夫回答得很快，停顿一下，说出结论，“你会不满，你越界了。”

拉尔夫以为自己抓住了林奈的脉门，可林奈却意外得对承认这一点没有丝毫抗拒。

“对，我是越界了，所以我要和你断绝关系，也请你不要纠缠不清！”

拉尔夫蹙眉。他知道林奈有不好听的话等着他，但他依旧要问，问一个他也有答案的问题。

“你为什么越界？”

“我为什么越界？”林奈的笑意未达眼底。

“因为喜欢我？”

“喜欢你？”林奈提高音量，哈哈哈哈，笑得停不下来，“拉尔夫，我越界不满不是因为喜欢你，而是因为人类卑劣的占有欲罢了。”

拉尔夫：“你在说谎。”

“是你在自大。”林奈不甘示弱。

两人对视，电花火石。

空气在不大的卧室里静静浮动。

但很明显，这次对峙，拉尔夫占据上风。

拉尔夫精致硬朗的眉目一弯，肯定笑道，“你喜欢我。”

不可能，林奈在心中反驳。

可她的心却慌乱地蹦跳，右手紧紧地揉捏床单。

听着拉尔夫低沉浅吟的笑声，她强忍住没撇开头，厉声驳斥，“拉尔夫.格兰特，我不喜欢你。”连名带姓，“我不喜欢你，”她垂下头，不知道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拉尔夫听，“纵使你在我耳边说一万遍‘你喜欢我’我也不会喜欢你！”

而拉尔夫却轻拥住这只高傲垂头的白天鹅，优雅而缓缓道，

“那我就说一亿遍。”

8 ☪ 第 8 章

◎药◎

林奈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琥珀色的眼仁下留出一毫米空白，映着白炽的明灯，滚动波光。

她开始怀疑此时此刻的真实性，拉尔夫是被夺舍了吗？还是她在做梦？

为什么拉尔夫会说情话？还说得如此自然？？比她还高明。

在林奈震惊时，拉尔夫俯身靠近。

一片黑色的阴影洒下，林奈抬头，就听见他鼻间哼出轻轻的笑声，低浅醇醉。

“奈。”

午夜无数次呢喃在耳边的称呼，林奈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发热。她想拒绝，寒毛根根战栗，警惕异常，却又温软异常。

太奇怪了，真是太奇怪了。林奈薄薄的眼皮变红，恨自己的不争气。

她下意识向后仰去，远离这危险暧昧。

“离我远点。”她的睫羽扑闪，嘴巴是一如既往的硬。

“还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遍。”拉尔夫垂眸，仔细认真地看着她，目光里隐藏笑意。

林奈耳郭绯红，心顷刻间如一江吹皱的春水，是山寺始盛的桃花。

可嵌入灵魂的无奈，让她清醒。

她撇过脸，眼眶涌起层层热意，言语却没有示弱：“你是从哪里学来的瞎话。”

“《罗密欧与朱丽叶》，不喜欢吗？”

“不喜欢，不喜欢极了。”

可晶莹红透的耳朵和染上薄红的雪颈却暴露一切，拉尔夫的眼中闪过细窄促狭的笑意，拥住她。

“可这是你推荐我的。我看了一个冬天，还看了《机器人管家》和《剪刀手爱德华》。”

林奈身体陡然僵硬，却因为早已习惯这拥抱，感到安全。

她将手抵在他的腰间，想要推拒，又很懊恼：“那是因为我觉得你像一个机器人，我回答你不是在推荐你，而是在嘲笑你。”

“但效果很好。”

“不好，一点都不好。”

林奈推开拉尔夫，拉尔夫却得寸进尺地吻上她的脖颈。

“不要！”林奈耳朵红到滴血，身体也奇异地潮烫。她忙将自己蜷缩起来，团成一只基围虾，“拉尔夫，前天是个误会，我是认真地要与你断绝关系。”

拉尔夫缓缓眨眼，稍稍起身，沉默探究地看向她。

林奈很弱小，不管是骨架，身材，还是五官都精致小巧，像镶满水晶宝石、精致繁复的微缩香炉，美丽高贵，小巧又易碎。

此刻慌乱的她，鼻头，眼尾，耳尖，嘴唇都是粉色，被乌发雪肌衬得更加娇弱。

拉尔夫从不爱收集精致易碎的东西，却独独对她钟情。

“我和奥利维亚的婚约是叔父定的，我没有同意。”

很显然，他能猜到林奈的变化是因何而起，但他却放纵。

因为他想要逼出一个答案，由林奈先表现出爱意，再开展进攻。

他的行为处事从来都这样，想要做什么之前，都要让对方先变，再掌控全局。

但这一次他要失望了。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林奈目光逃去房间一角。

“我喜欢的人是你。”

“呵”她轻笑，微微摇头，想讽刺，但喉头却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

终于，她道：“那你就单相思吧。”

她转过头，强硬地看向拉尔夫：“请你离开。”

拉尔夫皱眉，扣上她的下巴，却没用力。

“你在害怕什么。”他疑惑。

“我在害怕什么.....”林奈重复问题，重复着重复着就笑了，“我在害怕你的纠缠不清！拉尔夫，我已经找到下一位情侣，还请你现在就滚出我的生活。”

“那个风吹就倒的男人？”

“呵。”林奈挑眼，勾起唇角，“比你强。”

拉尔夫的力道不禁大了些，见林奈蹙眉，又放轻了力道。

但此刻的拉尔夫却恨不得，咬牙切齿地把林奈这块倔强的软糖掰向自己，揉进怀里，融在心里。

他吻上林奈的唇，林奈的唇却闭得死紧，不屈地看向他。

拉尔夫失落，垂下眸，只是贴了贴那薄如飞鸟的粉唇，就退却，在她耳畔轻叹：“奈。”

他又喊她的名字，这次更多一分无奈。林奈强自冷漠，双眸却忽然落下一滴泪。

情绪也随着泪水，滚烫翻涌。

她不懂，明明是一纸合约，明明她已经刻意避开了与他的所有交集，为什么事情还是会发展成这样。

‘因为姐姐很孤独啊。’林稚的浅叹忽然出现。

林奈瞳孔骤缩。

林奈惊恐地看着拉尔夫。

就见拉尔夫开口

“虽然”

同一时间，林稚的声音也响在她的脑海，‘虽然’

“虽然你/姐姐平时总是躲着我，但每次靠近地也是你。你也喜欢我，对不对？”

怎么会！

林奈不可置信，眼泪一颗一颗从脸颊滑落。

拉尔夫想帮她拂去泪水，林奈却应激后退： “别靠近我!”

拉尔夫僵在原地。

林奈眼泪越流越多，

不对，这很不对。

预感这具身体将要失控。

“离开！”她嘶吼，粗哑的声音把自己都吓到。她怔神，又稍稍柔和音调，似命令，又似乞求。

“拉尔夫，我想一个人静静。”

可拉尔夫却没动，神色担忧。

林奈不得不大吼，“离开！”

这次哭腔更加明显，已有歇斯底里的前兆。

怎么会！

下午她明明吃过了的，怎么会没效果！

见她神色迷茫而痛苦，拉尔夫用宽厚的胸膛揽住她，宽大的手掌拍哄。

林奈被突如其来的温暖吓得一颤，心跳得比蝴蝶还快，又慌到天塌下来的难耐。

“别怕。”拉尔夫温声安慰。

可林奈却在温柔，一头扎进黑色旋涡。

‘姐姐。’

林奈满头大汗，艰难地摇头。

不，不。

林稚笑了，千变万化。她一会儿愤怒、失望、决绝，一会儿担忧、颓丧，温柔。

最终，画面定格在她恬静的睡颜，雪白，安详得，就和死了一样。

林奈头脑一突，妹妹的脸竟变成拉尔夫的模样。

“林奈。”拉尔夫搂着她，想唤醒她。

林奈昂首，眨眼后，泪水模糊的双眼回复清明，看见近在咫尺，忧虑担心的拉尔夫。

心顷刻间如刀绞。

“林稚。”林稚，她喊出妹妹的名字，颤若筛糠。

拉尔夫感受着怀中人的崩溃，不再犹豫，去浴室给她拿出药片。

“吃这个能好吗？”他问。

林奈却在看见药是，瞳孔骤缩。

被发现了

又被发现了，又被发现了......

钻心的刺痛尖锐地传到大脑，耳膜轰鸣——

林奈的头似要裂开，一刹那，无数画面向她涌来，抵着被子恸哭。

拉尔夫不再等待，敛眸，抱起林奈，就给她喂下去。

弱小的林奈软在他怀里，像一条柔软的橡皮泥。他满目怜惜，一遍遍念着她的名字，不厌其烦地从她的头部，颈部，再按摩到四肢，期望她能好受一些。

太温柔了。

林奈感受着令她窒息的温柔，如陷入泥沼里，泰山压顶，千钧重负。

她单手揪紧胸前的衣服，像岸上的鱼，张嘴用力呼吸。可呼吸的的空气只是在口腔里打了个转，根本没法进入肺中。

她的胸膛越来越紧，窒息与眩晕同时袭来。

拉尔夫担忧又怜惜的目光，恍惚间和林稚又一一重叠面。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林奈想不明白，泪流满面。

该是我的，对不起，明明该是我的。

她痛苦万分，最终在林稚甜美的笑容中，昏了过去。

-

林奈17岁，餐桌。

林父：“你最近在吃药？”

他把她的药物拿出来。

林奈身体僵直，没有回应。

林父严肃问道：“是你的药吗？”

林奈点头：“嗯，我最近有点失眠。”

“失眠？”

“嗯。”

“我看你是不正常。”

“林如清，你好好说话，什么叫不正常。我女儿哪里不正常了！”林母怒道。

“你问问她自己，这要是治疗失眠的吗？明明就是精神类药物。”

“林奈怎么可能有精神病。”林母吃惊。

要知道林奈一直是家中脾气最好也是最稳的那个，怎么会有心理疾病。

“嗯，我只和医生说过失眠，可能是诊断错了吧。我再去看看。”

林父严厉：“好好看看，别没病找病。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脆弱，动不动就我抑郁了，其实就是逃避。”

林父看向林母：“我们组的小明你记得吗？一叫他投文章就抑郁。答辩时一塌糊涂，自我介绍一直强调抑郁，抑郁是免死金牌吗？想靠抑郁毕业？”

林父又看向林奈：“林奈你呢，你又想逃避什么？”

林奈的眼圈红了，但憋住没哭。

林母看着心疼。立刻反驳林父：“林如清，你学生是你学生，林奈是林奈。林奈都说她没病了，就是失眠，你有必要吗？”

“爸妈，我吃饱了，先回了。”

林父听到这句话就来气：“又先回，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是林妹妹吗？有空就出去走走，和你妹妹一样开朗点。别真把自己憋出病，难受的是谁？”

“林如清，你有完没完！”林母怒了，“林奈，你先去休息吧。”

林奈起身离开。

房间

林稚抱着林奈道：“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是林稚把她服药的事情告诉了爸妈，今早林奈骗她说自己吃的是维C，没骗过她。

但林奈没对林稚生气，毕竟林稚也是好意。

“没关系。”林奈揉了揉她的头发。

“姐姐，你真生病了吗？”林稚看向她，目光清澈。

“没有，只是失眠。”林奈哄她。

林稚紧紧抱住姐姐的腰：“如果你生病了就和我说，这一次我一定不告诉爸妈，我陪你。”

“好。”林奈温柔地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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