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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对待心如蛇蝎的女人?他本想远离那个蛇蝎妇人

人气:148 ℃/2025-02-09 12:49:36

简介:

执掌朝政十余年的太皇太后驾崩了,一朝重生回落魄无人爱的侯府庶女,这辈子不想奋斗了,只想找个短命鬼丈夫,等他死后过上守寡的日子。

杨钺战死沙场,死后灵魂不散,见证了大庆王朝的权势更迭,目睹太皇太后被亲孙子一杯毒酒赐死。

重生归来,前世那个呼风唤雨、把持朝政的太皇太后还只是个小姑娘,见到他时甜甜地笑着,规规矩矩地喊他杨小爷,本该远远避开这蛇蝎女人,只是看着她为另一个男人守寡,他怎么就那么不痛快呢?

第1章 不得善终

太皇太后驾崩了!

景泰十八年,把持朝政十五年有余的仁德太皇太后死了,据说是死于心悸之症,那天正好是除夕宴,她老人家多喝了两杯酒,结果夜里就突发恶疾,太医赶到时已经没了气息,景泰帝跪在床前哭成了泪人。

邵芸琅醒来时第一感觉是冷,刺骨的冷,她下意识蜷缩着身体,将被子裹紧,心想:都说地狱阴寒,果真如此。

以她生前所作所为,她死后上刀山下油锅都是应得的,来生投个畜牲道也正常,只不过还是有些不甘心啊,她含辛茹苦带大的孙子竟然处心积虑要她性命,他可真下得了手啊!

毒酒发作起来太痛了,她的亲孙子就眼睁睁看着她满地打滚,七窍流血而亡,她可是最在意妆容仪表的人了,哪怕赐她一条白绫也好啊。

不不不,听说吊死的女鬼舌头都会很长,那肯定是很丑的,就不能给她一种体面的死法吗?早知道自己不得善终,她又何必尽心尽力扶持他上位呢?

邵芸琅睁开眼睛,眼前漆黑一片,她慢慢坐起来,发现有些异常,自己的身体是温热的,有凉风吹来,可是被子里是暖的,鬼还能有体温?

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她看清了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间卧室,清冷的很,隔壁还有说话声传来。

“真是的,又没炭了,这个月还有好几天呢,这日子怎么过?就欺负我们姑娘不得宠!”

“小点声,别把姑娘吵醒了,柜子里还有一床旧被子,去抱来压一压,今晚先对付着睡吧。”

“要去你去,我才不要起来。”

“你去,你睡外边,方便。”

“哼……”

小桃不情不愿地去抱被子,两人为了取暖睡在一张床上,厚重的旧棉被一盖,冷是没那么冷了,可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她又抱怨道:“青碧姐,咱们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二姑娘不受宠,打小就受尽冷落,夏日缺冰,冬日缺炭,吃的还不如大姑娘身边的丫鬟,咱们这些伺候人的就更惨了,大冬天的连顿热乎的都吃不上。”

“好了,姑娘眼看就及笄了,等嫁出去能当家作主就好了,我们这几个贴身丫鬟肯定是要陪嫁的。”

“得了吧,就她那出身能嫁什么好人家,我可听说……”

“闭嘴!少拿你听来的浑话乱说,咱们姑娘再不受宠也是武侯府的千金,上了族谱的,要是配的低了,丢的可是侯府的脸,大夫人不敢的。”

小桃噘着嘴奄奄地说:“可我听说大姑娘马上就要定亲了,姑爷是永安国公的嫡长子,长得也是一表人才,人也温和,等轮到咱们姑娘,就算门第不差人品也不知如何。”

青碧何尝不知,可这种事又岂是她们奴婢能改变的,都是命啊,她烦躁的睡不着觉,掀开被子跳下床,“你先睡吧,我去瞧瞧姑娘被子盖好了没。”

“就你好心!”

耳房与正房相邻,屋内通着小门,青碧穿上袄子走进正房,屋里连盏油灯都没有,炭火也烧尽了,凉飕飕的。

她加快脚步走到床边,撩起帘子就瞧见二姑娘拥着被子坐在床上,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吓得她失声尖叫起来。

叫完才反应过来,拍着胸脯问:“姑娘,您……您怎么起了?”

邵芸琅茫然地看着她,姑娘?她早就不是姑娘了,她是大庆国尊贵的太皇太后,执掌朝政,辅佐幼帝,就算没死成也不可能成为姑娘。

第2章 重生

“姑娘,可是冷了?奴婢去给您拿被子来,外边下雪了呢,咱们的炭用完了,明儿奴婢再去求求赵管事,先赊几斤炭来,奴婢们可以不用炭,您这娇贵的身体哪受得住。”

邵芸琅没什么反应,她还在观察,屋里太黑了,即使眼睛勉强能视物也只是看个轮廓,她连这咋咋呼呼的小丫鬟长什么样都看不清。

不过她这辈子什么时候这么潦倒过,连炭都用不起还得赊账……

哦,想起来了,是她还未入四皇子府前,还只是武侯府里的一个不受宠的庶女。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和身体,五官都在,也没有摸到一手血,胸部只有小桃子大小,皮肤紧致光滑,这绝不是一个年过五旬的老女人该有的皮肤,也不是她死前该有的身体,她不仅没死还回到了未出阁时?

“点灯,拿镜子来。”邵芸琅吩咐道,她当了几十年的后宫之主,命令惯了,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语气在青碧听来怪异极了,竟让人不敢反驳。

青碧心想:姑娘心里肯定很难过吧?明明是侯府的千金小姐,却过得如此不济。

她将油灯点燃,却没有拿镜子过来,而是劝说:“您怎么半夜想照镜子了,半夜照镜子容易看到脏东西,且这点灯光也看不清的。”

油灯照亮了青碧的脸,邵芸琅倒也不急着照镜子了,因为她认出这个丫鬟来了,只是隔太久了,她忘了她的名字,只记得是她未出阁前唯一对她上心的丫鬟,也是她唯一付出信任的人。

但就是这个让她信任的丫鬟最后出卖了她,害她名声尽毁,不得已以侍妾的身份抬进了四皇子府,成了武侯府最大的笑话,也让邵宛卿赢得了天下人的同情和四皇子的无尽宠爱。

不过这个小丫鬟最后也没好下场,以为出卖主子能换得好前程,结果被打发去了庄子上,随意配了个小厮,那小厮吃喝嫖赌样样都会,还打女人,没多久就病故了,倒是省了她动手。

“您快躺下,要是觉得冷了奴婢抱着您睡可好?”

“放……”肆字还未说出口,邵芸琅改口说:“不必,你出去吧。”她乱得很,需要一个人静静。

不过青碧并不怕她,温柔地将她推倒在床上,盖好被子,还轻轻拍着她的被子,哼着哄小儿入眠的曲调,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邵芸琅闭上眼睛,这一切未免太不真实了,何时有人对她这么温柔过?或许她曾经就是被这样的温柔蛊惑了,才会被这个丫鬟骗入局中。

邵芸琅自幼失母,母亲只是一名妾,嫡母处处刁难,父亲从小就不待见她,身边的下人照顾的也不尽心,更别提其他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了,那也是从未将她放在眼里的。

“您睡吧,再过一个时辰奴婢来唤您,外面路滑不好走,您得早一些出门请安才好。”青碧见她家姑娘闭着眼睛没动静,以为睡着了,便端着油灯出去了。

第3章 都是******啊

邵芸琅睁开眼睛,头顶上的床帏是粉色绫绢纱,轻柔曼妙,本该是炎炎夏日的东西却挂到了冬日还没换下,可见被疏忽成什么样了。

伸手沿着床头摸了一圈,有她熟悉的雕花,还有她夜里无聊时刻画的小人,还真的回到过去了?或者是在做梦?

可她很少会梦到幼时的事情,和她辉煌的后半生比,闺阁时的这十几年太过平淡了。

幼年失母,十四岁以侍妾身份入四皇子府,作为嫡姐的滕妾,十六岁生下儿子,可是儿子刚出生就被嫡姐抱走了,以致于母子情分薄的可怜。

二十岁时才凭手段承宠,一步一步斗倒了拦在她前面的人,坐到了皇贵妃的位置,也顺利让儿子继承了皇位。

可惜儿子对她成见太深,母子不和,被奸臣钻了空子,一度导致朝政不稳,儿子也被人毒害了,她用尽手段排除异己,将年幼的孙子推上了皇位,垂帘听政,把持朝政十余年。

那十几年,她殚精竭虑,与朝臣斗,与心怀不轨的皇室子弟斗,与徐阁老斗,既要国泰民安,又要朝政稳固,没能睡一天好觉。

她手把手教出来的皇帝啊,以为有从小抚养的情分在,孙子必然不会像儿子那样对她,哪知道才亲政第二年,就迫不及待地一杯毒酒送她入黄泉。

“都是******啊!”邵芸琅双手紧紧抓住床单,牙齿咬得咯咯响,她也恨啊,她亲生的儿子,她的亲孙子,个个都要她死,早知如此,她还不如不生。

而这一切的错都是邵宛卿那对母女造成的,也是周晁文那个恶心男人一手推动的,他为了得到武侯府的助力,与邵宛卿勾搭上还不够,竟然联合邵宛卿算计自己,一个想要借腹生子,一个想要地位稳固。

老天有眼,让她含恨重生,那就走着瞧,一个个都别想好过!

至于她自己生的孽种,坏了根的东西不要也罢。

一个时辰后,青碧果然准时来喊邵芸琅起床,邵芸琅正愤怒伤心着,懒得搭理她。

“姑娘,该起了,误了时辰您又该挨罚了。”

邵芸琅翻个身,将被子盖过头顶,青碧难得见她有淘气的一面,笑着说:“外头还下着雪呢,您就不想出去看看今年的第一场雪?等请安回来奴婢陪您堆雪人如何?”

邵芸琅早对下雪天没兴趣了,上了年纪后人就怕冷的很,雪年年看都是那样,才不乐意出门受冻呢,

不过不去请安也麻烦,梁氏手段了得,要求她每日晨昏定省,却从来不见她,不是让自己在门外站上许久,就是打发个下人来训诫几句,纯粹就是为了折腾她罢了。

“去,就说我病了,让请个郎中来。”

青碧吓了一跳,以为她真的病了,赶紧掀开她的被子摸了下她的额头,好像是比平时热一些,加上姑娘半夜被冻醒,青碧认定她是着凉了,“这可怎么是好,奴婢这就去蘅芜院禀报。”

“等等。”邵芸琅喊住这小丫头,冒冒失失地冲过去,人家能搭理你才怪,她也不怕郎中来了揭穿她装病,女孩子家有个头疼脑热的多正常,无非是抓几副调理身体的补药,郎中们熟谙此道。

青碧满脸焦急,邵芸琅心肠一软,吩咐说:“过半个时辰再过去,挑老爷在的时候说,还有,别说我屋里没炭这回事儿。”

“为何?”青碧替她不平,她家姑娘好歹也是老爷亲生的,虽说是庶出,可怎么也不该过得如此寒酸,“趁着老爷在,咱们把这委屈说了,那些下人们肯定不敢再克扣咱们的东西了。”

“天真!”邵芸琅了解自己的父亲,要是真对她有半点怜惜之情就不会漠视她到这种程度了,青碧要是敢告状,回头那梁氏就能发卖了她。

“你记住就是了,路要一步一步走,急不得。”邵芸琅闭上眼睛,她没什么好怕的了,梁氏还能作践她多久呢?

第4章 请郎中

蘅芜院内,梁氏伺候丈夫起床更衣。

邵承德任户部左侍郎,虽出生武将之家却并未习武,带兵打仗一窍不通,倒是做了一手好学问。

因此老侯爷从边境退回来后接管兵权的是嫡次子邵承阳,也是如今的威远将军,因为此事,二房的地位隐隐赶超大房,奴才们私下还说,这爵位最后怕是要传给二老爷了。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邵承德是嫡长子,又在朝中身居高位,只要他不出错,这爵位必定是他的。

梁氏年近四旬,保养得当,自成亲后与丈夫举案齐眉,感情甚好,除了两个她抬举的通房,连一个小妾也没有。

她掌管侯府中馈,还生了两儿一女,地位稳固,日子过得极为舒心。

可是这份舒心在送丈夫出门时荡然无存了,一个穿着单薄的丫鬟跪在院子里哭诉道:“启禀夫人,二姑娘昨夜受凉染了风寒,今日不能来给您请安了,姑娘让奴婢来给您磕头。”

青碧实打实地磕了三个响头,才哭着说:“奴婢出门时姑娘开始发热说胡话了,奴婢来请示夫人,能否请个郎中过去瞧一瞧?”

梁氏见丈夫蹙眉站在一旁,暗暗瞪了守门的婆子一眼,连个门都守不好,竟然让老爷撞见了这个贱婢。

不过气归气,这并不妨碍她扮演个善良的嫡母。

“赶紧把青碧扶起来,大冷天的别把腿跪坏了,赵嬷嬷,你去前院请吴郎中,让他给二姑娘好好看看,这阵子天气多变,二姑娘自小体弱,得小心照顾着,等我有空了就过去看她。”

邵侍郎听到“二姑娘”三个字脸色就不好了,再听到梁氏说要过去看她,阴沉着脸说:“夫人每日事忙,一点风寒死不了人,没必要劳师动众,让下人看顾着就是了。”

梁氏笑着应了,送他出院子,还贴心地劝说道:“那孩子也是可怜,她不亲近我也就罢了,心里还是挂念着你这个父亲的,你哪日得空了去看看她,说不定身体立马就好了。”

“哼!就她多事!”邵侍郎甩袖离去。

梁氏面带笑容转身,斜了还跪在地上的丫鬟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进屋了。

下一刻,一名婆子一脚踹在青碧的胸口上,“呸!贱蹄子,竟然敢在老爷面前哭,谁给你的脸?还不快滚回去!”

青碧挨了一脚也不觉得生气,听这意思郎中是能请来了,于是又跪好磕了三个响头才离开。

邵芸琅已经起了,在屋子里走了一圈,还照了镜子,确认自己回到了十三岁,若是再早之前的事情她也忘了,这一年倒是发生了几件刻骨铭心的大事,她得好好想想接下来怎么应对才是。

青碧回来时小桃还未起,这沐园里的下人向来懒散,邵芸琅年纪小压不住人,又没人撑腰,下人们自然也不会尽心照顾。

看到青碧胸口上一枚清晰的脚印,邵芸琅嘴角扯了一下,那蘅芜院里的人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啊。

“我梳妆台上有一枚银簪子赏给你了,今日辛苦你了,去换件衣裳吧。”

“这怎么使得?”青碧大吃一惊,姑娘的首饰也没几件,那簪子还是去年过年时亲戚上门随手赏的,虽俗气但也有二两重,二姑娘一个月的月银也才五两而已。

“拿去便是,你是我最贴心的人,今日为我受了苦,我若是什么都不做会良心不安的。”邵芸琅拿帕子拍了拍她胸口的泥,眼眶发红,把青碧感动的落下泪来。

她虽然还有良心,但也是顾念当年秋姨娘在时对她的好,对这个小主子并未多真心,哪曾想她会如此看重自己。

第5章 药方

邵芸琅满意地收回手,扶了扶额头,“你快去梳洗换套衣裳吧,我有些站不住了,回床上躺躺。”

“对对对,您赶紧躺好,您还病着呢,郎中一会儿就来,奴婢去给您熬点粥当早点。”

邵芸琅这一等就等到了日上三竿,吴郎中四十多岁,长得端正,但眼神里透着一丝奸猾,这府里供养着三位郎中,这位是医术最差的,平日里也多是个下人看病的。

你瞧,她的待遇也不过就是如此罢了。

吴郎中被请进沐园时也没多想,这位二姑娘在府里就是个隐形人,以往的病也是他看的,反正死不了就行。

一进屋子,本以为的暖和并没有,屋里屋外一样寒凉,他皱着眉问:“怎么不多烧几个炭盆?这屋里也太冷了,难怪姑娘会着凉。”

青碧窘迫地回答:“吴郎中,不是我们不烧,而是……而是……”

吴郎中挑了挑眉,当下就明白过来了,也不再过问,隔着帘子搭了脉,又问了几个问题,然后就坐下写方子,多一句废话都没有。

邵芸琅装病很有一手,这些都是宫里必备的技能,“咳咳……多谢您了,劳烦您大冷天的跑一趟,青碧,将昨日厨房送来的点心送给吴郎中尝尝。”

送到沐园的点心当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她这般境况还懂得知恩,吴郎中很受用,捋了捋八字胡说:“不必了,姑娘您气血两亏,思虑过重,加上风邪入体,这一病又要受罪了,得好好养着才行。”

“咳咳,我自小体弱,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您可有什么调养身体的方子?”

吴郎中虽然医术不精,但普通调理身体的方子还是有几个的,也不是什么秘密,当下就写了两张交给青碧,只是他心想:就算给了方子,这位小主子也未必有钱买药材,就当日行一善了。

青碧递给邵芸琅看,邵芸琅看过后声音柔弱地说:“其实我这儿也有几张方子,是我姨娘留下的,我留着无用,不如送给吴郎中,望您不嫌弃。”

她拿出几张事先写好的方子交给青碧,吴郎中本不在意,看了一眼就愣住了,这方子……不对,这方子绝对不普通,有几种搭配他在宫廷药方上见过。

医药方子是各家的传家宝,很少有人会送人,二姑娘的生母听说是小门小户出身的,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管他呢,这几张方子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用的,如果操作得当,也许他的地位能再提一提。

“这如何使得?”他假意推却。

“您对我多有照顾,这几张方子我留着无用,不如送给有用之人,算是报答您多年对我的照顾。”

吴郎中自问没有照顾过她一丝一毫,不过好东西不烫手,“那就多谢二姑娘了,您先吃三天的药,三天后我再来给您诊脉,夫人那边我也会好好回话的。”

送走吴郎中后,邵芸琅拿着他开的三张方子看了一遍,然后提笔写了另外一张方子,字迹竟然与吴郎中差别不大,只是内容换成了一个适合养身子的方子,任谁也瞧不出毛病来。

第6章 顶梁柱

青碧忐忑地拿着方子去库房抓药。

府上的老侯爷一直重伤未愈,府里不仅养着大夫还有药材库,宫里隔一段时日就会送一批药材来,因此侯府不缺药材,什么好东西都有。

只是,他们当真会给吗?

而且她竟不知二小姐的书法竟然如此了得了。

等她拎着药材回来,脸上带着笑容,院子里其他下人终于出现了,有的在院子里打闹,有的在屋子里裹着被子说话,懒散怠慢,气得青碧满脸通红。

一个年级颇大的婆子正坐在廊下嗑瓜子,看到青碧立即喊道:“哟,青碧回来了,刚才大厨房送了一份燕窝粥来,我们给你留了一碗,快去吃吧,一会儿就凉了。”

“你……你们……那可是姑娘的燕窝粥,你们怎么敢?”

“看你说的,自然是姑娘赏的,你不吃就算了,别不识好人心,哼!”

青碧气呼呼地跑进屋,见二姑娘正靠在床头看书,文静娴雅,一头乌黑的头发垂下来,小脸苍白却更显秀丽,赢赢弱弱的模样让人生起一股保护欲来。

“姑娘,他们喝了您的燕窝粥,您怎么不制止他们,难得大厨房今日能记起您来。”

“哦,那是我赏给她们的。”燕窝粥确实是邵芸琅不吃才送出去的,那哪是燕窝粥啊,里头一点燕窝碎而已,且隔了夜,她吃一口就吃不下了。

她这张嘴早被养叼了,一点燕窝粥她还不放在心上,只是往后的日子要怎么熬呢?难道日日都吃着大厨房送来的残羹冷炙?

青碧听她这么说才好受些,又见屋里的炭盆烧着没那么冷了,直呼稀奇,“您这一病好像还挺管用,连炭都补齐了。”

邵芸琅嘴角勾了勾,那不过是吴郎中投桃报李罢了,什么亲情友情都远不如利益来的动人。

邵芸琅整整半个月没去请安,每天不是躺在床上发呆就是坐在廊下发呆,下人们也都以为她病的不轻。

半个月后,吴郎中又来诊过一次脉,换了一张方子,叮嘱她继续静养,邵芸琅求之不得,又换了一张养颜方让青碧去抓药,反正这点东西在侯府毫不起眼,也没人在意。

赖了一个月后,蘅芜院那边终于忍不住派人来催了,还带来了府里的另一位郎中,一诊脉,说二姑娘面色红润,脉象沉稳,身体好的很。

邵芸琅神色淡定地说:“是嘛,看来是吴郎中调养得好,明日我就去给母亲请安。”

蘅芜院的大丫鬟映红鼻孔朝天,冷笑道:“二姑娘最好守时,否则让外人知道您故意装病不给嫡母请安,这一顶大不孝的帽子是摘不掉了。”

邵芸琅咳嗽两声,揉着额头说:“你声音小些,吵得我头疼,要不大夫您再给我诊诊脉?”

那位郎中见她白皙的脸庞中透着一点红,双眸水润,楚楚可怜,比自家孙女也没大几岁,一时心软改口说:“二姑娘倒也没装病,只是病体痊愈了而已。”

第二天,大雪纷飞,邵芸琅早早被叫起来,闭着眼睛任由青碧给她穿衣梳头,打着哈欠问:“青碧,这府里谁最大?”

“自然是老侯爷啊。”

邵芸琅睁开眼睛,想起她的祖父,大庆一代战神,如今却落得连床都下不来的地步。

“祖父身体好些了吗?”邵芸琅试探着问。

“奴婢知道的不多,好像说人是醒了,但还不能下床行走,月底就是老侯爷的庆功宴了,希望到时候他能好起来。”

庆功宴啊,这倒是个好机会。

所有人都以为老侯爷命不久矣,连皇帝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各种赏赐不断地往府里送。

邵芸琅却知道,祖父还能活十几年呢,有他这个顶梁柱在,武侯府历经三朝也依然地位稳固,如果能得他庇护,她在侯府倒是能过得轻松些。

第7章 请安

出门前,青碧给邵芸琅披了一件兔毛裘衣,灰扑扑的颜色,有些地方毛都结团了,邵芸琅嫌弃地直皱眉,这种裘衣竟然会出现在一品武侯府中,这府里对她这位小主子还真是不上心啊。

邵芸琅把裘衣丢开,指着屏风上的红色斗篷说:“把那件拿来。”

“姑娘,那斗篷薄了些,您的身体刚好……”

邵芸琅只瞥了她一眼,青碧不知为何心头一颤,二话不说跑去把披风取下来,小心翼翼地给主子披上。

不知为何,这段时日她总觉得姑娘变了,不仅胆子变大了,人也变得有些可怕。

昨日小桃耍横打了院子里的一名粗使丫鬟,且是当着姑娘的面打的,十足的不把姑娘放在眼里,还放话说很快就能离开沐园了。

结果当天夜里就传出了小桃私会外院小厮的消息,被打了二十大板拉出去发卖了,大家都说她被卖进了那等肮脏地方。

其实她也没证据证明这件事是姑娘做的,只是当天傍晚时分,她找小桃去要热水给姑娘沐浴未果后,当时姑娘的眼神格外可怕,还自自语了一句:“这种奴才不弄死了还留着过年不成?”

而且晚饭后,姑娘写了张字条让她塞进了二门墙边的狗洞里。

这件事后,青碧看她家主子的眼神就不太一样了,有些敬畏,当差也更尽心了,一些小心思也不敢表露出来,总觉得她家主子能看透人心。

不管怎样,主子聪慧是好事,青碧也过怕了以前那种被人轻视的日子,如果姑娘自己能立起来,他们做奴才的也能好过一些。

青碧撑着一把伞,扶着邵芸琅小心翼翼地走在路上,雪下了好几天了,仆从们刚起来扫雪,路上到处湿漉漉的,路过花园时,青碧一脚踩在树枝上,带累邵芸琅一起滑倒在地。

青碧手忙脚乱地将邵芸琅拉起来,用帕子擦她裙子上的印子,越擦越脏,带着哭腔说:“对不起姑娘,都是奴婢不小心,您裙子脏了,要不回去换一条吧?”

邵芸琅低头看着肮脏的裙子和鞋面,火气上涌,这样的天气,梁氏的三个亲生儿女都免了晨昏定省,只有她待遇特殊,路上碰到扫雪的下人也拿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邵芸琅也想回去,可没去请安那老虔婆铁定要罚她跪祠堂,这天寒地冻的,她可不想在祠堂里吹冷风。

“别哭了,走吧。”

两人狼狈地走到蘅芜院,守门的婆子原本是不让进的,说她们会弄脏了院子的地,邵芸琅直接闯了进去,这会儿室内刚亮灯,那婆子也不敢大声囔囔,啐了一口痰,小声说:“一会儿再收拾你们。”

邵芸琅站到廊下,柱子挡住了一点风,总算不觉得那么冷了,屋内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与她仿佛是两个世界。

前世那几十年,她也从未感受过家的温暖,她在亲情上似乎格外无缘,要她选,她宁愿一辈子一个人,守着财富和地位过日子,总好过养出一群白眼狼。

第8章 惩戒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邵芸琅退到一旁,屈膝行礼,低头看着一双黑色的官靴从她面前经过,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抬头,那人也没有看她一眼,彼此就像是陌生人一般。

梁氏看到这一幕很满意,上前给夫君递了一把伞,叮嘱说:“雪天路滑,老爷一定要小心些。”

等见他出了院子,她才侧头瞥了庶女一眼,见她还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低眉顺眼,卑怯懦弱,满足感油然而生,贱人生的贱种,本该如此。

视线落在她肮脏的裙子上,梁氏冷哼道:“闺阁女子最重要的仪表整洁都做不到,一身脏污,在这里站着好好反省。”

梁氏发泄完就进屋了,邵芸琅这才站直身体,眼里哪有半点怯弱?腰杆挺直地站在屋檐下。

足足站了一个时辰,就在邵芸琅准备装晕倒的时候,赵嬷嬷出来说:“夫人心善,命你回去抄写女戒十遍,没抄完不许用膳。”

邵芸琅应下了,一脸淡漠地扶着青碧的胳膊往外走,天气太冷,她的两只脚已经冻的发麻,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

守门的婆子本想落井下石,却在对上邵芸琅的双眼后败下阵来,等她鼓起勇气,二姑娘已经带着丫鬟走远了。

青碧眼眶发红,替邵芸琅委屈,“姑娘,夫人真是太过分了,您都罚站了还罚您抄书。”

“这算什么,你跟我这么久了,难道不知道让我不痛快就是她最大的乐趣了?”邵芸琅对她这种手段太熟悉了,也太幼稚了,以前的自己会觉得委屈,但只要不把他们当家人看,这点惩罚算什么?真正要人命的惩罚才不是这样的。

回到沐园,邵芸琅脱掉外衣钻进被窝里,青碧替她揉脚,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青碧知道她休息不得,去拿了干净的衣裳来给她穿上,衣柜里都是一些旧衣,颜色款式都单一的很,邵芸琅很不想穿。

“我还有多少月钱?”邵芸琅问青碧,她的东西都是青碧帮她收着的,不是多信任这个人,而是别无选择。

青碧心疼地说:“上个月您生病花用了不少,虽然药材不用钱,可是补身体的食物都是花钱让大厨房另外做的,如今就剩下十二两银了。”

邵芸琅皱了皱眉,十二两银连一条好看的裙子都买不到,她锦衣玉食了大半辈子,骤然回到十三岁,什么都觉得不习惯。

“把我日常绣的那些东西都拿出来。”邵芸琅从小学的就是女红厨艺这些,而真正的大家闺秀,邵宛卿学的是琴棋书画,管家看账。

不过邵芸琅没觉得这些不好,她靠着一手出众的绣艺得了不少人缘,厨艺倒是很少展示,还因为常年抄书写了一手好字,连当时的徐阁老都夸赞她的字有风骨,不似女儿家的字。

青碧抱了一个樟木箱子过来,笑着说:“您今日怎么想起看这些东西了?您这些年绣的东西可多了,逢年过节赏给下人们,他们可喜欢了。”

她赏出去的东西很多,但往后,这些她亲手做的小东西是绝对不会轻易送出去了,因为他们不配!

第9章 卖东西

邵芸琅打开箱子,随手取了一个荷包出来,样式老旧,绣工一般,是她早年的作品,她挑挑拣拣,将觉得勉强能入眼的都挑出来了,以如今的眼光,这些东西不仅过时,技艺也不够出众,但换些银子足够了。

“我记得你家中还有兄长,他在哪里当差?”

青碧没料到她会问起自己的家人,低头说:“兄长他在后花园养花,您忘了,前些日子他还送了几盆冬菊过来。”

“哦,花匠啊,那他有机会出府咯?”

“是的,偶尔会去花市购置些花花草草,刘管事看他老实,还会交代他采买一些其他东西。”

“那好,你把这些包起来,交给你兄长,让他出门时帮我拿去绣楼卖了,我信任你,也信得过你兄长,事成之后,他可以得到应得的报酬。”邵芸琅指着桌上挑拣出来的绣品说。

“这……姑娘,您怎么想起卖东西了?这些可都是姑娘亲手绣的,万一被人知道……”

“所以这件事只有我们三个人知晓,若是有第四个人知道……”邵芸琅看了青碧一眼,青碧忙低下头,蹲身行礼,“奴婢,奴婢一定会让兄长好好办事!”

邵芸琅嘴角扯了一下,她这辈子对青碧也算不错了,如果这样她还敢背叛自己,那她一定会让她死的比上辈子凄惨一百倍!

“别紧张,卖个东西而已,以后还会有的,让他问清楚绣楼收购的价格,哪个好赚我绣哪个,总不能一直这么穷下去,将来你要嫁人,你哥哥要娶妻,多笔进账也是好的。”

青碧脸一红,“姑娘,这是您的东西,我们怎么好拿钱?”她有些看不懂这位从小伺候的主子了,近来她的变化实在太大了,要不是那张脸没变,她都要以为换了一个人。

邵芸琅知道钱是个好东西,最能收买人心,比什么好听的话都管用,“该你们拿的你们就安心拿着,以后要麻烦你们的事还多着呢。”

青碧把东西数了数,一共二十五枚香囊,三十个荷包,十副扇面,还有一卷绣出来的金刚经。

她吓了一跳,把金刚经拿出来,“姑娘,这经书您不是准备留着给老侯爷贺寿用的吗?您不眠不休绣了一个多月,是不是拿错了?”

邵芸琅平静地说:“哦,我改变主意了,祖父杀戮太重,应该不会喜欢这种东西,不如卖了换钱,交代你兄长,这卷经书低于五十两不卖。”

她当年就是拿这卷经书送给祖父贺寿,可她嫡姐却说她是害怕祖父,嫌弃祖父征战沙场杀人无数,想用经书压制祖父身上的煞气,他们武侯家的子女怎么能信佛呢?

当时祖父虽然没说什么,但这卷经书事后被扔了,也因为这件事,她怨怼祖父不公,对他没了期待。

既然是不被喜爱的东西,那卖了换钱才是它最好的归宿,至于寿礼,她做两双袜子聊表心意就是了,不过说起贺寿,她记得庆功宴就在这个月底了。

老侯爷虽然重伤退回京城休养,但他回来前那一战胜了,皇帝陛下自然要嘉奖他,不仅派文武百官出城相迎,还说要举办一场盛大的庆功宴,结果因为老侯爷身体未愈便推迟了。

第10章 侯府四姐妹

青碧离开后,邵芸琅还是躺回去睡了个回笼觉,她院子里的下人都是偷奸耍滑的,小桃被卖后,她在时也没人会进她的屋,主院那边似乎也忘了她只剩下一名大丫鬟了。

等睡醒后,她才开始抄书,洗手净面,焚香泡茶,把抄书抄成了一件高雅的事。

女戒她早倒背如流,什么出嫁从夫,夫死从子,都是狗屁!这辈子她只会听从自己的。

抄第一遍的时候不自觉用了馆阁体,恐怕比她爹奏章上的字还好,于是烧了重抄,但即使故意写差,看起来也不像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字。

人可以重生回少年,面容可以变年轻,但许多东西却是回不来的。

青碧的兄长办事很快,没过几天就让青碧带了一包银子回来,可把这小丫头乐坏了。

“竟然卖了足足一百三十两!我哥说,单单那卷经书就卖了八十两,他一拿出来掌柜就看中了,说您要是还有这种经书,他还按这个价格收。”

“不了,绣经书太耗精力,还是绣点扇面屏风之类的,这三十两你们兄妹拿去分了。”邵芸琅把两锭五十两的银子收起来,零头赏给了青碧兄妹。

青碧从没拿过这么多钱,她一个月的月银才半两银,三十两足够她干好几年了,普通人家娶个媳妇也够了。

她怕银子烫手,推辞道:“姑娘,这我不能收,太多了,我兄长不过跑个腿而已。”

“拿着吧,这些是好几年积压的绣品才换来的,以后可没这么大笔的进项了,要是你们觉得多了,就去玄武东门那边的御香斋买两斤点心给我尝尝,听说那家的点心最好吃了。”

青碧犹犹豫豫最后还是收了,感激地磕了几个头,她家虽然是家生子,可一家都不受重用,着实不富裕,有了这笔钱,爹娘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很快就到了庆功宴这天,皇上授意要大办,武侯府不敢不从,早早就把帖子发出去了。

这天一早,武侯府中门大开,大红地毯从厅堂铺到门外,府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小辈们都穿上最体面的新衣,二房三房的两位姑娘一早就来找邵宛卿,陪着她一起待客。

二老爷邵承阳如今接管兵权,受封威远将军,二房在府里的地位也几乎与大房平起平坐。

邵宛茹是二房嫡女,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自小娇生惯养,以前是邵宛卿的跟屁虫,如今也渐渐摆起谱来了。

而三房的邵宛妍则是庶出,今年十一岁,长得娇俏玲珑,生母虽然是妾却很得三老爷宠爱,同是庶女,邵芸琅和她的待遇天差地别,这一点光从两人的名字上就看得出。

邵芸琅这时候还不叫邵芸琅,她出生后没得父亲赐名,母亲给她取名芸娘,本是当小名叫的,结果直到母亲去世,她也没能得到一个大名,于是就稀里糊涂用“邵芸娘”这个名字上了族谱。

直到她成了太后,嫌弃这个名字不够端庄大气,就把“娘”字改成了“琅”,自此成了邵芸琅。

府里总共就这四位姑娘,年纪相仿,平日里关系还不错,当然,这不包括邵芸琅,她在侯府里就是个隐形人。

第11章 排挤

“大姐姐,你今儿这身衣裳真好看啊!是府里的绣娘做的吗?”四姑娘领着丫鬟进门,一眼就看到了邵宛卿,世人称赞邵大姑娘宛如神女下凡不是没有道理的,她鹅蛋脸,五官玲珑精美,又美得没有攻击性,加上那一身温婉的气质,很难让人不喜欢。

邵宛卿今日穿了一件冰蓝色点缀珍珠的袄子,下身是同色的月华裙,裙摆拖地,隐约显现着几朵白梅,梳着双平髻,用鲜花珍珠点缀,通身上下不见一件金饰,把满身珠翠的四姑娘衬得一身铜臭。

“四妹妹今日穿的也很喜庆啊,这是今年刚进贡的蜀锦缎子吧,没想到四妹妹已经穿上了。”邵宛卿并不喜欢这个庶出的堂妹,只是她不喜欢一个人从不会表现在面上。

邵宛妍的生母是商户出身,家财万贯,她从小吃穿用度比邵宛卿还铺张,也是这份底气,让她在邵宛卿面前无拘无束。

只是邵宛卿从小就是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她母亲更是天天耳提面命,让她多向大姐学习,听得多了,她看到大姐时心里就不太舒坦。

“你们俩个够了,一见面就互相吹捧,这大好的日子,谁不是穿得漂漂亮亮的?一会儿别被其他家的比下去就行。”邵宛茹瞥了四姑娘一眼,娇嗔道:“四妹妹怎么眼里只有大姐姐,我这个大活人坐在这儿都看不见。”

邵宛妍嘴巴甜,赶紧抱着她的胳膊摇了摇,“三姐姐勿怪,我这是被大姐姐迷了眼,哇,三姐姐今天戴的首饰是一整套的吧,真好看。”

邵宛茹转动着手腕上的一串红宝石手串,脸上露出些许自得,她今天佩戴的首饰是宫中赏赐的,不是凡品,而这份殊荣只有她二房才有。

而且十三岁的她出落得亭亭玉立,同龄的三姐妹中属她发育最早,已经有了些许女人味,稍微上个妆就显得光彩照人,这套红宝石首饰最衬她了。

“对了,今天那个谁会不会出来?”邵宛妍突然问了一句,见两位姐姐不明所以,故意撒娇道:“我说的是住沐园的那位啊,好歹也是姐姐嘛,我都许久未见她了。”

邵宛卿面色一顿,立即朝大丫鬟春熙使了个眼色,见她退出门外,这才回答道:“今天这日子,全家都是要出席的,她当然也来,只不过她从小不喜见人,又不懂礼数,这才误了时辰。”

邵宛茹一脸晦气的表情,“好端端的提她做什么?就她那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个性,来了也是给我们丢人。”

邵宛茹对大房这个庶妹最看不起,庶出不算什么,作为武侯府庶出的姑娘,同样是精贵的,可邵芸娘就是个没用的废物点心,她曾好心帮过她一次,结果非但没得一句好,还害她被责罚,自己立不起来,就是生在皇家也没用。

“三妹妹别这么说,芸娘她只是胆子小,以后大家多带她出去见见世面就会好的。”邵宛卿高兴地说:“我接了好几张赏梅的帖子,不如到时候我们带芸娘一起去吧?”

“不行!我才不要带她!”邵宛茹和邵宛妍异口同声反驳,在家就算了,丢人丢到外面去怎么行?

邵宛卿一手拉住一个妹妹的手,安抚道:“好好好,我们不带她就是了。”_1

第12章 算计

陆陆续续有宾客上门,男客自然有男主人接待,女客到了后院。

邵宛卿主动接待了未出阁的姑娘们,一群娇艳的小娘子凑成一堆,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宛卿姐姐,你家花园好漂亮啊,寒冬腊月还有这么多品种的花,种的可真好!”

“宛卿妹妹,你家的茶真好喝,像是今年的贡品吧?”……

邵宛卿被一群贵女围着,从始至终都应对自如,如沐春风的笑容更是令人亲近。

“这外头冷,大家不如去暖阁吧,我准备了一些特别的糕点和果酒,我们可以玩行酒令,也可以玩对对子,可好?”

大家逛了一圈也累了,大冷天的当然还是屋里舒服,于是结伴去了暖阁,有说有笑,气氛融洽。

“柔佳郡主来了!”不知道谁高声喊了一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门口,然后就见两个穿着相似的少女一前一后走进来。

柔佳郡主她们自然是不会认错的,可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落在她身后那女孩身上。

女孩比柔佳郡主矮半个头,外穿白色氅衣,里面是大红色直领对襟褙子,衣领绣了一圈花边,正好与腰间的织锦繁花腰带一个颜色。

她肌肤光洁如玉,五官明媚又不俗气,一双眼睛格外漂亮,站在高贵艳丽的柔佳郡主身后非但没有被盖住光芒,反而多了一股清新自然的气质,同样是大红色的衣裳,在柔佳郡主身上穿着如一团火,在这名少女身上穿着却让人想到了水,水一般的平静与柔软。

“她是谁?”不少人发出这样的疑问。

柔佳郡主向来是人群的焦点,进入暖阁时脸上的笑容还是灿烂的,但很快就发现大家看的人不是她。

她蓦地转头,脸色在看到邵芸琅身上的衣裳时陡然变色,再一看那张脸,从未见过,于是大声质问道:“你是谁?”

邵芸琅看着她的穿着,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顿时明白邵宛卿让丫鬟给她送衣裳首饰的用意了。

她今天身上穿的,头上戴的都是春熙那丫头送来的,说是大姑娘担心她没有新衣穿会丢了侯府的脸面,邵芸琅见衣裳料子华贵,做工精美,一看就知道是邵宛卿的衣裳。

这个时候的邵宛卿还没有对四皇子情根深种,自然也不会算计她的清白,无非是闺阁女子之间的争奇斗艳,不痛不痒。

而且这套衣裳确实非常漂亮,邵芸琅爱美,衣柜里又没几件像样的衣裳,本着不要白不要的心思就换上了。

但她哪里知道,这布料当初上贡时仅有两匹,皇后和长公主各得一匹。

皇后膝下无女,这般娇艳的颜色只有女孩子穿才好看,于是就给了武侯府做赏赐,至于长公主那匹自然是给了自己女儿。

邵宛卿第一眼看到邵芸琅时还狠狠刮了大丫鬟一眼,她虽然不喜这般浓烈的颜色,但料子极好,又是宫里赏赐下来的,她自己一次都没穿过,倒是便宜了这个贱胚!

而且她今日才发现,原来这个卑微的庶妹长相如此之好,之前倒是小瞧她了。

第13章 脱衣

看到柔佳郡主对邵芸琅发难,邵宛卿心中那口恶气烟消云散,笑意盈盈地上前挽着她的胳膊,给她介绍说:“郡主,这位是我家二妹妹。”说完她秀眉轻蹙,自责说道:“我不知郡主今日会穿这件衣裳来,之前二妹妹瞧见我这衣裳好看就要了去,没想到……”

她转头对着邵芸琅也和和气气地说:“芸娘,快过来拜见郡主,你们今日穿的如此相似,瞧着真像是一对姐妹花。”

邵芸琅扫了一圈,只认出了几张熟面孔,时间过去太久,她能记得的也是她们老了以后的模样,如今这般鲜嫩,看着还真不太习惯。

她与众人见礼,并未搭理邵宛卿和柔佳郡主。

“呀,她就是……”礼部尚书家的姑娘捂着嘴巴惊呼一声,然后又故意把话吞回去,一脸尴尬的笑容。

众人八卦心起,柔佳郡主则阴沉着脸问:“宛卿,我怎么没听说你们家有个二妹妹啊?”

“郡主说笑了,家中有三妹妹四妹妹,怎么会少了二妹妹?”

“哦?那她是哪一房的?”

邵宛卿轻轻笑道:“就是我们大房的,芸娘是我亲妹妹。”三姑娘四姑娘都已经开始不自在了,可是邵宛卿却完全没有异样,仿佛介绍的就是她关系密切的亲妹妹。

邵芸琅的目光从邵宛卿那张温柔甜腻的笑脸上扫过,落在一旁的柔佳郡主身上,两人四目相对,柔佳郡主的火气已经快要压制不住了。

邵芸琅却只觉得好笑,柔佳郡主啊,忘了谁都不会忘了她的,想起她那荒淫无度却又潇洒的一生,邵芸琅羡慕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柔佳郡主年轻时爱慕杨六郎,追了好几年,最后得皇上圣旨赐婚,得偿所愿,可是嫁过去没两天杨六郎就出征了,镇国将军府也因为那件惨案衰败了许多。

杨六郎一去不回,还立下了不灭东辽永不回京的誓,留新婚妻子独守空房,外人都说是因为杨六郎不喜欢柔佳郡主才故意找的借口,都等着看柔佳郡主远赴边关千里追夫。

结果没两年,柔佳郡主就把杨六郎忘了,给自己找了姘夫,还不止一个,等杨六郎战死沙场,她更是光明正大地蓄养面首,连过继的孩子都是她和别的男人生的,光明正大地享用着杨大将军死后的荣耀。

这才是邵芸琅向往的生活啊,她这辈子也要向柔佳郡主学习。

柔佳郡主见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眼里羡慕都要溢出来了,嘴角微扬,讥讽道:“原来是武侯府庶出的姑娘,倒是本郡主孤陋寡闻了,不知道如今这世家之中,连庶女也能和嫡女平起平坐了。”

在场的女孩们大半变了脸色,看着邵芸琅的目光都很不友善,礼部尚书府的大姑娘更是把嫌弃写在脸上,“真是不懂尊卑,不知廉耻!”

“好好的云锦就这样糟蹋了呢,真是可惜。”

“宛卿妹妹就是脾性太好了,才会让庶女欺负到头上。”

“真是不知羞,换我早没脸在这里待下去了。”

“敢和郡主穿相似的衣裳,还自比姐妹,她哪来的脸?”

众人哄堂大笑,都用戏谑的目光看着邵芸琅,以为她会羞愧的无地自容,或者哭着跑出去,结果却见她稳稳当当地上前几步,朝柔佳郡主行了礼,眉眼含笑着打招呼,礼仪规范,找不出丝毫差错。

“今日不知会与郡主撞了衣裳,属实是我的不是,郡主大人有大量不会与我计较的吧?我这就将这衣裳脱了去。”邵芸琅直接动手脱衣,这暖阁里全是女子倒也没什么,可这做派也太……太豪放了。

第14章 见礼

邵芸琅在锦衣下穿着一件粉色缠枝纹的袄子,她怕冷,而且也为了做二手准备,里面穿的是自己日常穿的旧衣。

等她脱掉外衣,众人才发现她刚才穿的衣裳是不合身的,大了一圈,看来确实是给邵大姑娘量身定做的,只是真如邵宛卿说的那样,是因为庶妹喜欢才送给她的?

人靠衣装,锦衣华服一脱,邵芸琅身上的旧衣与这里格格不入,连体面的丫鬟穿的还不如。

她将衣裳叠好交给春熙,意味深长地说:“春熙姐姐可要收好了,下次可别随随便便拿姐姐的衣裳送我,还有我这头饰,不知是否也出自大姐的妆笼?”

她头上梳着两个简单的圆髻,只戴了两串珠花,看起来平平无奇,但还是有人认出那是邵宛卿戴过的东西,而且应该是好多年前的旧首饰。

这位邵二姑娘许多人都没见过,但多少听说过一些,尤其家里姐妹多的,似乎明白这两姐妹之间打的官司了,孰对孰错还真不好说。

邵宛卿还算镇定,邵宛茹和邵宛妍已经脸色发红了,一笔写不出两个邵字,在外人眼中,邵芸琅失礼就是侯府的问题。

两人同时暗怪起邵宛卿来,要算计邵芸琅什么时候不行,非得挑这种日子?

她们才不信那衣裳是邵芸琅喜欢要了去的,她要有这面子,还能龟缩在沐园十几年不出门?

“还是这里热闹,武侯府真会调教人,这一个个姑娘不仅长得美,连规矩也学的好。”一群妇人从外头走进来,为首的二人相互挽着胳膊,一副亲密友好姿态,正是那梁氏与柔佳郡主的母亲,皇上的亲妹妹丽舒大公主。

丽舒大公主及时给邵家姐妹解了围,收获了三姐妹感激的笑容。

“长公主殿下……”

“各位夫人……”女孩们纷纷起身行礼,邵芸琅被挤到了最后,反正没人瞧见,干脆连行礼都省了。

今天是武侯府的好日子,邵家的女孩们自然是各位夫人争相吹捧的对象,就连第一次见的邵芸琅也得了不少见面礼,听了几句虚伪的夸赞。

她长相不输给自家姐妹,在一众贵女中也非常打眼,只是在场的夫人们对武侯世子当年那点风流韵事一清二楚,自然也知道这个庶女在侯府的地位,恐怕还比不上养的鸟儿猫儿,也就不会特意巴结她。

至于刚才这暖阁里闹出的动静,她们只当没听到,一个庶女被欺负也就欺负了,还想有人为她主持公道不成?

长辈一到,女孩子们都规矩了许多,长公主坐在主位,挨个问候了各家贵女,见着喜欢的就赏赐一枚簪子或是一对镯子,邵芸琅作为主人家的女儿,也得了一枚桃花玉簪。

而邵宛卿得到的见面礼就贵重多了,是一对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全场独一份。

“多谢长公主殿下赏赐。”邵宛卿不卑不亢地将镯子戴在手腕上,表现的落落大方。

长公主拉住她的手看了又看,“真好看啊,这么好看的手就该配这么好看的镯子,我可真是羡慕梁姐姐,能得个这么乖巧懂事的女儿,我家那个要是能有宛卿一半懂事我就知足了。”

这话梁氏不敢应,笑着说:“您这话我可不答应,柔佳郡主貌美率真,谁见了不喜欢?”

柔佳郡主也嘟着嘴反驳:“母亲惯会拿我与宛卿妹妹比较,别人家的孩子再好那也是别人家的,你若真喜欢,可以替兄长娶来做媳妇。”

众人听到前半句还笑出了声,结果后半句直接将她们的笑声掐了,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难道武侯府要和长公主府结亲了?之前没听说这档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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