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鬼长什么样真实？乡下的传闻中，水鬼是真实存在的

以前，南方乡下淹死了孩子总归罪于水鬼。炎热夏日的午后，大人们一旦忙农活，总以“有水鬼”为由，吓唬孩子不要去附近的池塘。我依然记得外公拿着长长的竹竿，沿着河塘赶我上岸的情景。“水鬼”再可怕，还是没有清凉河水的诱惑大，所以孩子还是会不断淹死。淹死的，就是碰上了水鬼，像我这样的，就是没有碰上水鬼的，但更多的是因为那几个夏天有外公看护，我是他唯一的外孙。

我是没有看见过水鬼。有天午后，大人们说二河湾的那棵树上，有个不干净的东西，扑通一声跳下水，露出水面的部分像牛头一样，那就是水鬼。这不是传言，大人们也恐慌地从庄稼地跑了回来。二河湾是我们这个村离梅村小学最近的路，自此以后，村里的孩子开始绕道而行，生怕被那个像牛一样的东西拖下水，淹死。二河湾在最阳光灿烂的日子，也有阴森森的感觉。

多年以后我才知道，传说中的水鬼学名叫水獭，就是小时候喊的“水獭野猫”，我感觉，大人们也把水鬼和普通的乡野动物“水獭野猫”看成截然不同的世间之物了。《礼记•月令》中有段关于物候的说明文字“东风解冻，蛰虫始振，鱼上水，獭祭鱼，鸿雁来”，读来如诗，眼前是多么美丽的一幅冬去春来、万物复苏的画面，画面里就有那只纠结过我们童年的水獭。乡村的孤陋有时候想想是那么可爱，就像传说中那么可怕的水鬼居然是水獭这样可爱的动物一样，只是个比我更喜欢吃鱼的家伙。但不能否认，正是乡村那些可爱的传说，阻止了贪玩孩子的无数个冒险。

我时常想，人类是万物进化中最幸运的。因为事实也许会像辛波斯卡在《在众生中》所述“我原本可能拥有不同的祖先，从另一个巢穴振翅而出，或者从另一棵树脱壳爬行。大自然的更衣室里有许多服装：蜘蛛，海鸥，田鼠之装。每一件都完全合身，竭尽其责，直到被穿破”，而事实也是我们没有成为她所说的“某个背运者，因身上的毛皮或节庆的菜肴而被饲养”。那些曾经同样想下河又害怕水鬼的小女孩们长大了，有些富贵了，传说中水鬼的毛皮如今居然成为她们的钟情之物。我的妻子也有这样的想法时，我给她看了一张图片和一段文字——

图片是摄影师史蒂文•卡兹洛斯基在美国阿拉斯加州南部海岸地区捕捉到的温馨场面：一只水獭妈妈用仰泳的姿势带宝宝们到河对岸去。多么调皮的宝宝，你们可都是游泳高手啊，为什么让妈妈这么辛苦？水獭妈妈只能把宝宝们放在了肚皮上，你看，宝宝们身上没沾到一点水，还睡得那么香。

文字是她的丈夫写的《蓝印花布》：当蓝底白字作为一种“道”将东方古老文明的气息传递到我眼前和鼻尖时，我差点热泪盈眶，我看见了时间的水和质朴的心灵！……然而，如此宁静致远的美，再次从祖先以兽皮遮体向种植棉花、纺纱织布的文明追求中剥离出来，重新回到迷恋皮草的虚荣人性倒退中。蓝印花布的眼睛，那闪烁和平精神的光芒让我向往回归“驿寄梅花，鱼传尺素”里情感丰沛的中国之美。

妻子后来没有买水獭做的皮草，买了件兔毛的。我懂她。

关于水獭，我觉得还有必要讲述一个从纪录片《人物》里看到的感人故事：一个叫戴安•麦克特的七十四岁高龄的南美老太太，是第五代圭亚那移民，二十多年来一直经营着家族的卡拉纳布农场。她收养了三十六只脱离了獭群庇护的巨獭孤儿，想通过训练它们的生存能力后，再放归自然，她的卡拉纳布农场成了巨獭孤儿院。她最牵挂的一只巨獭叫里瓦，一年前溜进鲁普努尼河里就再没有回来，她担心只教会了里瓦捕鱼和像鱼一样游泳，而没有教会它如何躲避鳄鱼，能不能生存下去。她和助手阿什利•霍兰一直寻找它，最后找到它时，它已经成熟，成为巨獭群的雄性首领，并且有了新家。这个纪录片的中国版本的最后解说是，里瓦没有忘记慈爱的养母戴安•麦克特，同样，这个自然主义保护者也成功地帮助了濒危物种回到了自然的怀抱。

然而金钱利益的驱动是会有谎言的，上述只是纪录片的赞美部分。我后来愤怒地知道了悲剧式的结果：这个故事吸引了大量媒体，他们为完成纪录片的后续，收回投资的收视率，铺下天罗地网捕回这只巨獭，它一出笼就拿爪子对着戴安•麦克特狠...

野性与人性的这场战争，孰输孰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