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哥如此可爱：就是那一只八哥

4月20日，今日谷雨。

每年这个时节，都是头窝小八哥上市的时间。

养过八哥的人都知道，八哥最好是选头窝的。健康、聪明，易上手，开口快，还特粘人。我先后养过四只八哥，都是在谷雨前后去鸟市认真挑选的。此时幼鸟虽然数量不多，但精神头都倍好，个个整装待发的样子。等到五六月份，第二窝的也快出尽了，幼鸟数量一下子多起来，挤在一个大笼子里，乱糟糟的没了灵性。

八哥分为玩鸟和鸣鸟两种养法，我先后都尝试过。

所谓玩鸟，就是放养。即使有笼子，笼门平常也是开放的，便于鸟儿随时进出。因为没了拘束，八哥可以更好地释放天性，待到其渐渐断掉软食、可以振翅高飞时，便可以带着到户外游玩，任其在空中翱翔，并听从主人召唤，唰的一声从空中俯下，落到肩头、手上。这考验的是人与鸟的亲和度，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我刚开始放飞时，也没敢直接带到户外，而是先是在家里试验，然后选了一个大点的库房，慢慢地感觉与它的默契越来越好时，才下定决心一试。

第一次放飞户外是令人非常紧张的事情，很多鸟友都是在这个环节痛失爱鸟，但这也是一个无法避免的考验。我选择了一个晴朗的早晨，空气清新，小区内少有行人，环境非常安静。我把小黑（八哥的名字）带出来，几番思想斗争后终于打开了笼门。它先是有些好奇地看了看四周，胆怯地跳到我手上。我摸了摸它的小脑袋，说道：放心飞吧，记得回来。便把它抛向了空中。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第一次在如此空旷的环境下飞翔，它好像还有点不大适应，姿势怪怪的，飞得踉踉跄跄。但很快它就作了调整，在空中恣意遨游起来。我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仰着头紧紧盯着它的位置。很快他便消失在我的视野里了。我赶紧叫他的名字：小黑，小黑，回来，回来。但空中丝毫没有他的影子。我沮丧极了，心里想着，是不是自己太冲动了，可能就此失去这个小家伙了吧。

就在我还沉浸在追悔中时，空中突然出现一道小小的黑影，象箭一样向我射来，稳稳地落在我的肩膀上。我欣喜万分，那种失而复得的兴奋感一下子涌了上来，便带着它在小区里跑起来，它似乎也适应了外面的环境，一面飞着，一面和我追逐。

小黑陪伴了我两年的时光，最终因病离去。八哥的寿命不长，自然情况下，六七岁已经高龄了，人工养殖会好些，但一般也很少超过十年。我养的另外一只鸣鸟豆豆，一直陪伴了六年之久，几乎成为家庭的一员了。

鸣鸟并不是听它唱歌。其实，八哥的叫声也非常动听，叫起来声音悠长婉转而又嘹亮。但养八哥的乐趣更多的是教它学话。聪明的八哥能够完整地背上一首唐诗，甚至连着唱几句歌曲。这种与人互动的快乐，是养其他鸟儿无法体会的。

行里有句老话：没有笨鸟，只有懒人。教八哥说话其实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需要极大的耐心和坚持。老人常讲，教话之前，要先给八哥捻舌，用草木灰把它舌头上的一层硬鞘去掉，然后它的舌头就灵活了，学起话来轻松自如。这样做有一定的风险，我从来没有尝试过，主要是感觉这种方法太残忍，而且也没有什么科学道理。模仿声音是八哥的本能，真正爱鸟的人怎么会舍得去伤害它们呢？

我采用的是最传统的笨办法，没事就和它多说话，站在笼子前面，盯着它的眼睛，一遍又一遍地教学：豆豆，你好。上班时，就放录制好的MP3给它听。大概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吧，它终于开口了。八哥说话的模样非常萌，说话前，要先缩下脖子，把胸口以上的羽毛都支起来，似乎非常吃力的样子，每说一句话都要来回地点头：你好，谢谢，再见-----

自从开口之后，我就放松了对它的教学，而它却没有停止进步，反而自学成材。我们家窗台老有喜鹊出现，每次都吓得豆豆在笼里乱飞。喜鹊们胆子大，经常落在空调室外机上面喳喳地叫着。慢慢地，豆豆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叫声，跟着他们一起喳喳起来。他还学会了我的大笑声，咳嗽声，甚至跟我女儿学会了两句英语：bye bye,how are you。从此，我们家里就多了一个话唠，即使没人搭理，他自己也会在笼子里自言自语，自得其乐。更为神奇的是，每次我下班打开家门，他便兴奋地在笼里跳来跳去，大声叫着：你好，你好。早晨上班走到门口时，他又会主动道别：bye bye。仿佛知道这两句话的含义一样。

在我的脑海里，八哥应该是最聪明，跟人最亲近的鸟类，他们是大自然赐予的精灵。每次回想起来都是快乐的美好时光。但与之而来的同样有失去时痛苦，他们终究是你生命中的过客，无法陪伴终生。然而，跟八哥一样，我们身边的每个人，又何尝不是呢？

豆豆离去时，我们一家人都非常难过，我和女儿把他小小的身躯安葬在小区花园里，希望他能够伴着花香长眠。望着空荡荡的笼子，我失落不已，从此再没有养过八哥。

现在每当走在公园里，看到野八哥的身影，听到他们嘹亮的叫声，我都不由地停下脚步，想起我的那只八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