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水榭的枇杷树 那一棵亭亭如盖的枇杷树
不知为何,清漪的初中没在大姨家读,而是去了一所农村的初中。
清漪在那所学校待得不是很快活,常写信给沁蕾、张莺她们诉苦,但她并没有给程君写信。程君很是气恼,虽说清漪所读的新明中学离程君所读的星河中学,骑自行车也就半小时。但他却从来没去过,他把全副心思用在了学习上。他的学习越来越好。凑巧,清漪的大姨父就是他的班主任,教他语文,他很是欣赏程君的字,让他帮忙写过春联。
程君上初二时,有一天傍晚,看到张莺正在逗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问他的学习为什么没有姐姐好?
小男孩说因为姐姐出生时月亮最圆。
那个小男孩是清漪的弟弟,叫广宇,在大姨家来上小学的。
程君止不住问:“你姐生在中秋节吗?”
小男孩回身看到一个大哥哥,便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张莺笑道:“因为我们都是你姐的同学呀。我们都弄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聪明。”
程君微笑着看了一会儿他,突然说:“到哥哥家去玩会儿吧,我家有好玩的东西。”
小男孩好奇地问:“什么东西?”
程君挤着眼睛说:“你去了就知道了。去不去呀?”
小男孩眨巴着眼睛想了想,就跟着程君去了。
程君的母亲看他带了个小男孩进家,再一细看,认出来是宋老师的外甥,于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程君家的院子里收拾得很干净,院子中间有一棵枇杷树,但不是很大,枇杷树旁却有一棵非常大的银杏树,树下放着桌椅,广宇在椅子上坐了坐,抬头看到斜对面有个葫芦架子,上面结满了淡青色的小葫芦。他站起来,跑到葫芦架前欣喜地看着那些小葫芦。程君摘了一个给他。
“喜欢吗?”他温和地问。
“嗯。”广宇说,他看到院子里还有棵高大的桑树,还有葡萄架和丝瓜架,而墙角种着一些花草,此时正当时令的菊花开得正艳,但广宇感兴趣的是那株含羞草。含羞草旁还卧着只小花猫,背上有着黑白条纹,很可爱,那是程君奶奶的宝贝,爷爷去世后,她很是寂寞,就养了只猫陪她。
“哥哥,等它结了籽,你送我一些,好吗?”广宇央求道,他很喜欢那含羞草。
“没问题。”程君一口答应。
广宇喜笑颜开地一手握着葫芦,一手玩着含羞草开开合合的叶子,过了会儿,又抚弄那只小花猫:“哥哥,等这只猫生了小猫,也送我一只。”
程君摇摇头:“它生不出来。”
广宇歪着头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它是男的!”
程君笑了,站在一旁的母亲也笑了。屋里的奶奶也被逗乐了。
广宇玩了会猫,突然抬起头问:“哥哥,你刚才问我什么?”
“哦。”程君说:“你姐生在中秋节吗?”
广宇摇摇头:“是阴历的六月十六。每年这一天,奶奶都要煮鸡蛋给她吃,奶奶说,这一天月亮最圆,所以姐姐聪明。”
程君作恍然大悟状:“原来是这样!”
广宇有些黯然地说:“我生在初一,月牙儿都没有呢,我怎么可能比姐姐聪明呢?”
程君拍拍他的肩,想安慰他两句,话到嘴边却成了:“你姐好吗?”
广宇说:“很好。一直都是班级第一,但妈妈还要骂她,因为她有时候考不到年级第一。”
程君还想再问些什么,但外面传来宋丹英呼唤广宇吃饭的声音,广宇听到了,连忙说:“我走了。”说着一溜烟地跑出去了。
母亲跑过来,笑着说:“君君,你有点偏心啊!”
程君不明白母亲的话意,母亲继续说:“以前,你可是送了清漪好几个葫芦的,你给她弟弟,怎么只一个呢?”
程君的脸红了,和清漪同桌时,有次他摘了个葫芦到学校,同学们都挺喜欢,都争着问他要。清漪没说话,但她晶亮的眼睛也流露出渴望,他本想送给清漪,但突然间想逗一逗她,于是把葫芦顺手送给了朱珠,他再同清漪说话,清漪就不搭理他了。于是中午回家,他摘了两个葫芦带到学校,趁大家都不注意时,偷偷塞给清漪,小声说:“千万别跟人说。”清漪很高兴,他看她那么高兴的样子,第二天上学又送了她两个,第三天也是两个。程君以为家人没注意,却不料母亲不仅暗中盯着他的举动,而且还知道是送清漪的。
程君不敢面对母亲,因为他无法掩饰,他转身就往自己屋里走,母亲在他身后说:“喜欢女孩子很正常,但是清漪那么出色,你要和她平起平坐才行啊!”
程君回过头来,说:“怎么可能呢?”母亲的话里全然没有责怪之意,这令他意外,也令他安心。
母亲说:“要相信自己,你行的。你现在数学很好啊,语文和英语也比过去进步不少,再好好努力,你会赶上她的。”
母亲的话在程君心里激荡起强烈的信心和希望:清漪是个特别聪明的女生,和她平起平坐有点难度,但只有自己学习好,将来考上了大学,她才会真正喜欢自己吧?
也就是在那天夜里,程君第一次听母亲说清漪的家事。清漪的父亲在香港工作,薪资很高,是这边的二十倍都不止!她的母亲文化程度也很高,是老三届的高中生,不过有点背运,在一个乡办企业当会计兼仓库保管员。现在母亲去香港探亲了,所以这学期把清漪的弟弟送来读小学。
“那清漪为什么不在这儿读初中呢?”程君问。他对香港啊,工资啊,老三届啊等话题不感兴趣,他只纳闷,清漪为什么不能和他做初中同学?
“这个,我不清楚。好像是,宋老师表功太过,清漪妈妈不以为然,觉得女儿优秀是因为她生的。宋老师不高兴了,就把清漪还给她妈妈了。”母亲摇头说,“也不知是真假。”
程君觉得清漪妈妈与大姨都是小心眼儿,都爱赌气,结果害得他和清漪做不成初中同学。
“清漪家条件特别好,她人又特别聪明。君君,你一定要好好努力啊!妈妈相信你。”母亲的重点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