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馆虎子瓷器：夜壶

尿壶，夜壶，小便器，民间也叫"虎子"。我没用过甚至以前也没见过，头一回遇上，是在上世纪90年代初，我国首度开放民间传世文物及旧货市场，我和中央美术学院的几个专门研究民间艺术、民俗文化的哥们儿一起去逛北京潘家园古玩旧货地摊。同行的有一位老兄就专门搜集虎子，那玩意儿那时人家就已经盯上当成了收藏品了，真是另辟蹊径，有先见之明，高手在民间。那天他逐个摊位地讨换，还真叫他海淘了不少，还真没少买，弄了一大蛇皮袋子。民间虎子瓷器的少，陶制的多，就是些青灰色的瓦罐，有的虎子上还带着厚厚的碱嘎啦尿锈，气味刺鼻。他砍完价掏完钱就让我帮着撑开袋子口，他往里装，我一搭手，摸了一把，叫它好臊，我霸它来滴恶心了一路。我的好友业内资深大咖“老蠢设计”的刘春生，前几年工作室新张开业，邀我登门用茶。进了工作室，环顾室内，花木扶疏，布置典雅，青花粉彩，陈列有致，忽见一条几正中赫然摆放着数枚老物件陶器，朴素稚拙，竟是虎子，别具匠心，不觉脱口赞道：“这个好！这个好！”，春生会意大笑，哈哈哈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此乃英雄所见略同哈哈哈。

以前住户室内都没有卫生间，解手就要出去上茅房或跑公共厕所。五冬六夏，家家必备尿尿的家什儿，南方叫马桶，咱这尼就是尿盆子或尿罐子。小尿盆一般家庭就用个倒下来的旧搪瓷脸盆什么的，给小盆友小伙计儿还有用罐头瓶罐头筒的。讲究的人家如新婚夫妇会用上个白底红花大红喜字的搪瓷痰盂子当便盆，民间有下缘房的时候娘家人把盛着枣、花生、栗子的痰盂藏在新房里的婚俗，闹新房时找出来大家就抢了，寓意“早生立子”，不大讲究的人家就拿瓦盆当尿盆了。农村用尿罐子的多，尊老人家教导，闲时吃稀，后晌饭喝稀饭黏粥多，就起夜尿的多，小尿盆不够用，就直接往大尿罐子里泚了。攒一晚上，清晨起来提溜着去了自留地，直接倒在菜畦子里，菠菜根子什么的喜氮肥，什么也瞎不了。也有些进城多年，成了城里人了但使习惯了大尿罐子还不换的，隔着我家几户住的老邻居孙大娘，老家是胶东的，她家门口就老是摆着个尿罐子。有一次，我和小伙伴儿玩开火，我不想玩了就往家窜，熊孩子还在后边撵，我贴着墙根儿跑，他后头眼看撵不上了，就拤了一石头，"当！“孙大娘的大尿罐子叫他拤破了，孙大娘家今门儿后上再起来尿尿算是麻烦了。

说完尿盆子、尿罐子，还有个小疑问，怎么就从没见过屎盆子呢？还是先说两句南方的马桶，当年去上海出差，走街串巷，见弄堂里拥挤的人家门前也是一溜儿摆着马桶。也见到上海阿拉蹲在自家马桶上边出恭便便边与邻里寒喧白相。更见过姑苏主妇穿着花睡裤提了马桶往河浜倒屎倒尿，用竹刷子竹笤帚刷洗的实景。见过北人家家都备有夜壶、尿盆、尿罐子之类，就是没见过城乡谁家人有屎盆子，应该是正常的起个夜主要是尿涨，不是大半夜的爬起来解大手吧。北人解大手也是上茅房、上圈、上厕所、上庄稼地、树林子、草垛后边上野茅房拉野屎，没有谁在自己家里使屎盆子的吧，要是说谁出恭不出屋，家里备着屎盆子，"在窝里拉，窝里尿"，形容这家伙的糟烂臆赖，简直就是骂人了。可是为什么偏偏还有句常用的老话，叫"拿屎盆子照头上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