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爷养珍珠鸟:我家养过的珍珠鸟
我家养过10只珍珠鸟,期间的故事很精彩。
2013年7月18日晚上九点是一个悲惨的时刻,妻子在给珍珠鸟换水添食时惊讶地一声惨叫:“完了!鸟鸟被饿一天了!”
我慌忙跑到放鸟笼的客厅窗台,妻子盯着鸟笼带着哭腔:“昨晚忘了把小笼子的开门放正……”就在我伸头看时,妻子哭出了声:“哎呀呀,鸟鸟被饿死了!”我的头一下子大了,透过夜的黑和灯光的亮,我看到一团小小的阴影倒在大鸟笼的底部,挪开小鸟笼、伸手向那团黑影,发觉它的头卡进了笼底,用点力扯出来,“是花花!”妻子登时哭得十分伤心,五年来,她已经为珍珠鸟流过八次泪了。
妻子是个典型的富小资情调女人,她一直很想养只袖珍狗,上中学的女儿一直很想养只猫,我则极力反对、认为宠物就是“家庭一烦”。妻子建议:“那就养两只鸟吧,没有脱毛和卫生问题。”我说:“要养你自己养,别找我多事!”就这样,一对珍珠鸟在2008年初春来到我家里,代价是40元鸟钱加上10元钱的笼子。
妻子选择珍珠鸟是因为它体形乖巧、动作机敏,虽胆小不近人,但适宜观察。她说的很对,珍珠鸟极具观赏性,它们筑巢嬉戏进食洗澡梳理一刻不歇,琴瑟和鸣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根据它们的外貌,妻子把公的取名“花花”母的取名“灰灰”,为了让鸟儿生活得更有乐趣,她将一只香皂底盒穿上四个耳洞吊在笼子中间,花花和灰灰很享受这宽大的秋千,白天大部分时间都在这上面嬉戏。
两个月后,灰灰产了一枚比黄豆大不了多少的卵,端端正正地立在窝中央,就在我们还未从神奇中回转过来时,这枚卵破了、随即被灰灰吃掉,只留一点像纸一样薄的蛋壳,我说:“缺钙,食物中要加点钙!”妻子先是把鸡蛋壳碾碎,后来听说乌鱼骨最妙,没有乌鱼骨又不想买乌鱼,她就去超市柜台捡或取一块。碾碎的乌鱼骨粉、蛋黄粉、细河沙拌进小米中,事实证明妻子琢磨出来的这个珍珠鸟食谱非常科学。除了主食,还要用夹子夹一片菜叶在食盒旁以达到营养平衡。花花和灰灰每天过得异常欢畅,除了打情骂俏就是梳妆打扮,花花特别喜欢鸣叫、音韵幽长婉转,很有点黄鹂的感觉,灰灰则总是安静地待在一旁、脖子扭来扭去地看着花花表演。
夏天将尽时,灰灰死在了鸟笼中,我们百思不解,最后推断是“难产”。没有了灰灰,孤独的花花每天哀鸣不止,即便把它放进厕所阳台,它的叫声依然能透过两道门传进屋内,这让午休的女儿烦不胜烦。我们想尽快地给花花找个伴儿,但许多次都落了空,市场上根本找不到珍珠鸟卖;直到秋风乍起,才终于买回了第二只灰灰。
二灰很老实,花花每天都要踩它,不多日,二灰后背上的毛羽脱落,露出粉红的皮肉,而天气渐冷,为防意外,若逢降温我们就早早地把鸟笼搬进客厅或厨房,但百密一疏,2009年12月某夜,一场突袭的寒流把二灰冻僵了。花花重又开始了哀鸣,这让我们很生气:你这是自作自受,谁让你不知爱惜妻子的?
冬天是没有珍珠鸟卖的,配对只能等到开春了,妻子不忍心看着花花独自在笼中烦躁,她将门窗关好,把花花放出来散心,但每次捉它回笼都要费一番周折。二月将尽,市场上即将迎来珍珠鸟,妻子早起在花花的吟唱中打开笼门,接着去关厕所门、再接着去推厨房窗户,她以为花花还呆在笼子里,醒悟时见花花已飞上了窄窄的窗户缝隙,紧接着就飞了出去。那些天,女儿看着空鸟笼就埋怨她妈妈粗心大意,我们则一直担心这只笼中鸟的命运,我们期待着它能被好人家收留,妻子多次望着对面楼顶——那里是一个很大的楼顶花园、总说“听,花花在叫呢”,我只听过一次真实,所以就说她是在幻听,但我知道妻子的耳朵比我灵,也许花花真的学会了谋生的技巧。
四月中旬,妻子又买回一对花花和灰灰,女儿放学回来,妻子说:“看,花花回来了,还带回了一只灰灰。”女儿眼尖,当时就发现不是从前的花花,因为二花头顶有绺显眼的白毛。新来的两只珍珠鸟很安静,二花不会唱歌但极其勤劳,时时刻刻都在忙碌,穷极无聊时,它把“秋千绳儿”当筑窝材料卖力地撕扯,妻子说:“就像人类一样,话少的人勤劳踏实。”然而仅仅两周,三灰在一次疏忽中飞走了,又是忘了关笼门。好在季节合适,三个卖鸟人家都有货,经过寻觅对比,我们买回了四灰。
四灰是个伟大的母亲,自2010年4月30日来我家,不到五月底就开始产卵,一次四至六枚接续不断,不仅个头大而且外壳坚硬,但始终没有孵化成功,妻子担心鸟儿太累,就把鸟蛋从笼子里拿出来,形状特别像迷你鹅蛋、艺术品般令人爱不释手,假如能放进模子做成纪念品那就太妙了!
妻子把它们当作礼物送给朋友,剩下的放在冰箱中,多的时候有五六十枚,但一不小心就碰坏几枚,我说还是别保存了,但我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处理,妻子最后决定把鸟蛋打碎炒给我吃,约三十枚珍珠鸟蛋合在一起只有半个鸡蛋大。
2011年4月27日,我们必须赶回东北老家参加侄儿的五一婚礼,妻子把鸟笼和口粮交给楼上好友,嘱咐她如何如何做。
5月底归来,妻子小心翼翼地把鸟笼提回家,隐约可见鸟窝中一团黑影儿,打开窝盖儿,五只已长黑毛的小珍珠鸟睡得正香,她想拿出来“人工喂养”、说资料上介绍“珍珠鸟妈妈养不活孩子”,我以“母亲最懂的抚养孩子,人类不是鸟的同类”为由劝阻,妻子才把雏鸟放回窝中。楼上好友改了妻子的两个习惯:一是用自来水替代白开水;二是不再喂菜,如此并不影响鸟儿生存,我们也就省却了以往的麻烦。
炎炎七月,一只又黑又丑的小鸟飞出鸟窝、落在笼底,两只大鸟不停地在一旁唧唧喳喳教它飞翔,这是五只雏鸟仅存的一只,我们觉得色泽上应该是母的,几天后耳畔隐隐现出淡黄、方知是只雄性。小鸟黑黑的嘴壳还未泛红时,父亲二花就开始排斥儿子,三五天后嘴壳刚刚泛红,母亲四灰也开始驱逐儿子,而此时小鸟不过两个半月龄。小鸟嘴壳全红时,耳畔也长出了金色,妻子喜爱地喊它“小花”,很快小花的体型就如父母相差无几,两只大鸟每天不停地将它往香皂盒里圈,似乎在告诉它“这里才是你的地盘”,屡次三番,小花终于把家安在了秋千中,晚上添食换水时,惊扰之下它会飞进父母的房间,但好景不长,一个月后,大鸟不再准许这种行为,每当儿子飞进自己巢穴,二花和四灰就会迅速地赶它出来,而且白天也轮番猛烈追逐、不准离开香皂盒分毫。
见情况不妙,妻子从市场买了大笼子给大鸟夫妇,小笼子放小花。每天,四灰和小花隔着笼子对望,其形态颇为忧思,妻子于是把笼口打开对扣,这办法出奇的好,白天两代鸟儿一起戏耍相互照应、晚上则各睡各家互不打扰。
四灰是唯一一只每天下午都洗澡的珍珠鸟,天气寒冻时,每当它跳进水里,小花就会紧追过去上蹿下跳焦躁地怒吼,四灰就很快地跳出来抖抖羽毛,与儿子相互厮磨,二花对儿子态度与四灰截然相反,它不理不睬、不管不看。
到2012年春天,小花长成了漂亮的帅哥,比它爸二花漂亮太多了,妻子见它形单影只就买了五灰给小花做妻子,五灰到来那天,小花很兴奋,自觉地洗澡、顺利入洞房。
虽然父母是劳动模范,但小花是个十足懒汉,五灰也不勤快,与父母每日劳动不辍不同,它俩百事不做日子过得一塌糊涂。五灰只产下一枚卵,弱弱的长长的,这枚卵很快被吊儿郎当的父母搞碎了。小花明显对妻子不满意,原因是五灰是个秃尾巴,尾巴略微长长一点就自动脱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小花两个月后离家出走,又是一次忘关笼门。
一度妻子想再买个花花给五灰配对,却又不想家族繁衍太大,她寄希望一夫二妻或者二花和四灰的再次努力,但事态显然无法遂愿,四灰很快对五灰有了敌意。
二花对曾经的儿媳确实颇感兴趣,四灰面前它一本正经,四灰背后则与前儿媳眉来眼去……四灰终于对五灰发泄了愤怒,它带着深入骨髓的仇恨追逐,抓到了拼命抓扯,五灰一次次狼奔豕突躲无可躲,妻子赶紧将鸟笼分开,这一次五灰差一点丢了性命,它的肚子和后背被抓出了血口,精神一蹶不振。五灰伤愈后不久就去外面找寻自由了,这次是妻子半心半意的疏忽,她感觉拿孤独的五灰实在没有办法了。没了五灰,小鸟笼变成了二花和四灰的饭堂和后花园,食物和水都放在小笼子一角,为的是大笼子更宽敞。
2012年6月,二花死于一场疾病。4年来鸟儿多次生病,妻子每次都是将病鸟分出窝装在纸盒里喂药,二花的症状大约是感冒,反反复复之后感觉好利落了,把它放回笼中一切正常,彼时四灰正在孵蛋,二花回家后就接过了孵化任务,第二天就不行了,怎么努力都没能救过来。
妻子最疼四灰,立即就买回了四花,妻子买鸟标准是挑精灵活泼的抓,这回却看走了眼,四花非常懒惰,像纨绔子弟似的啥都不干,妻子生气喊它“懒花”,四灰的产蛋率当即降了下来,而且近墨者黑,模范母亲也开始变得信马由缰。2012年初冬的一个早晨,两只小拇指肚大小的雏鸟死后被推出窝,我们的心真的被刺疼了,虽然此前妻子打扫鸟窝经常发现已经风干的雏鸟,但都很小很小,这两只长这么大了,多么的不容易啊!我们真的没有想到这么冷的天还能孵化成功,否则无论如何也不会如此马虎大意。
四灰最终死于一场意外:妻子在客厅里给它放风,待捉它回笼舍时不肯就范,四处扑腾撞到了防盗门,当时脑袋就耷拉了下去,随即眼睛闭合,妻子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四灰,免不了又是一场啜泣,她用一只厚实的白布棉絮裹着四灰的尸体去楼下的花坛安葬,我知道,再也找不到如此优秀的珍珠鸟了!
没了四灰,妻子的养鸟情结淡了,她多次表示不想给懒花配对了,但2013年3月最早一批珍珠鸟上市时,禁不住还是买回了六灰,六灰很龙,精神头儿十足,被放进笼中与四花只惊栗了那么一忽儿,就像搬新家一般洗理梳妆,接着就吃东西做窝,再接下来就是与四花相互亲热,我们以为它们也会很模范,结果大不然,5月底六灰产了卵,没几天就见小两口死命打架,今天婆打公明天公打婆,妻子说:“不用说,肯定是怪懒花,懒花太过懒惰,就像那些闲散又不务正业的人一样!”7月15日,市场购买的苦瓜有一条坏果、里面生了几十条蛆虫,我把虫子掏出来丢在秋千盒里,六灰吃得津津有味,四花勉勉强强只吃下一两条。
妻子每天傍晚给珍珠鸟添加一次米和水,食盒放在小笼子里,7月17日没注意笼口位置,18日早起一时忙没去看鸟笼、白天有事外出,结果导致两只鸟一整天水米未进,晚上添食时才发现悲剧已无可挽回。
7月19日,妻子打理鸟笼发现鸟窝里面两只半大雏鸟已经长毛,她发现六灰不管孩子了,妻子急慌将雏鸟拿出来人工喂食,雏鸟却很快死去。我们突然间醒悟:被诟病的“懒花”其实是个了不起的父亲,它是为了给孩子找食物而把头伸进了鸟笼底下的,那里有平时散落的小米,它是用力地把头伸下去啄食、结果却挣脱不回来……
四花死后,我们都想尽快买个五花,无奈寻遍宜宾市场都没有货。10月,妻子迷上了养金鲫,11月市场上来了一批珍珠鸟,妻子却把六灰连同鸟笼、鸟食一起送给了卖家,她是兴趣转移、抑或是真的感到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