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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反水的人:身边人的反水往往出手稳

人气:409 ℃/2024-01-24 01:30:56

世人只知徐志摩风流,却不知更风流的是徐志摩的朋友罗隆基。只是和前者际遇不同:罗隆基之前是魅力无边的“大众情人”,最后却成了孤苦伶仃的“人民公敌”。

罗隆基(1896—1965),字努生,别名生辉、野度,江西省吉安市安福县人 。中国民主同盟创建人和领导人之一,著名的爱国民主战士和政治活动家。

他一生被女人包围,也被女人背弃;他在花丛中微笑,也在刀丛里觅诗;他不得好死,却颇有好活。

情人

罗隆基是身世不幸的江西人,9岁即遭遇母亲病故。但他靠着聪慧与信念,一路前驱,自我成就,成为清华大学五四运动的领袖,“”。留洋归来后,他又渐次成为胡适佩服的政治家与沈钧儒服膺的大学者。蒋介石曾请他庐山授课,毛泽东钦点其为右派头目。在他的人生曲线下行之前,他身兼《晨报》社长兼《益世报》主笔,还在南开任教,“两辆小汽车穿梭于京津二城”,风光无量,“神气得很”。

他成功地把自己锤炼成了“名士”,对其倾心的对象也多不简单。

史良是“七君子”之一,新中国第一位女部长。他们在抗战期间相恋,后来无果而终。“文革”期间,史良被批斗,她写给罗隆基的情书也被搜罗出来当作罪证。万人如海,一往情深。当被问与这个中国第二号的大右派有何关系时,史挺直腰杆回答:“我爱他。”

同时对罗寄予真心的还有民盟重要成员刘王立明。章诒和在《往事并不如烟》里记述,有次罗与史良约会,忘了当天是刘王立明的生日。他想起来时赶忙去了她家,只见她坐在地上默默流泪,用一把剪刀,把他去年送她的一块布料一绺一绺剪成细条。

致使罗隆基从史良处感情迁移的正是浦熙修,她是《文汇报》的记者,彭德怀的妻姐。罗1946年7月的日记记下了他们在战乱岁月里不由自主的缠绵。罗觉得情爱中的人是“情人、醉汉、疯子三位一体”,浦却觉得自己在其中可以做主,“我不要醉”。但每次两人见面,罗便觉得她“还是想醉”,终究“我们又狠狠的吻了”。

与罗互相倾心的还有康有为的外孙女、才女罗仪凤。他们初始以兄妹相称,继而开始长达数年的恋爱。但这恋爱并不对等,“罗隆基用的是情,罗仪凤用的是心”。后来罗仪凤真情表白,罗隆基却仓皇逃窜,这段感情在罗另结新欢后戛然而止。

除此之外,杨度之女杨云慧曾与罗隆基一年情书往来上百封,甚而开始谈婚论嫁;与张澜背景相似的邵从恩之女邵慈云与罗隆基牵连不断;名门之后段恭瑞与罗隆基往来甚密;梁实秋的女儿、刘王立明的(干)女儿、罗自己的干女儿梁文茜与罗有着跨越辈分的往来;与他浓情蜜意的还有当时的名演员陈波儿、路曦、杨薇等。

除了这些名媛,在罗隆基自撰的简要年谱里,他对生命中的情人们都有真切的记忆与记录:“以身相献”的同窗生娥,“我爱恋过”的陶佩双、黄依乐,“在虹桥互吻”的吴树琴,“极为亲热”的吕孝信,“第一次相吻”的周宗琼,“她第一次吻我”的周慧明,“在途中连吻我数次”的刘伟…….在他的记载里,“让我吻她”的甚至还有他的二嫂。

罗隆基在西南联大任教时,联大稍有姿色的女生,大半被他追求过。有一次,他在街上看到一个美貌少妇,紧追不舍,少妇无处可避,便躲进一个小铺子去买花生米,想等他走过去。不料,罗隆基竟然尾随而至,伸手替她付款。两人因此发生口角,少妇更是将他告到法庭,后来经人调解才算和解。(你绝对没想到的是,那个小铺子的花生米却因此名声大噪,每个游公园、看电影的人,几乎人手一包,美其名曰“罗隆基花生米”。

一个幼年缺少母爱的人,在此后的成长中左冲右突,上下求索。他有幸遇到不少爱他的人,但他一直在爱里流连,然后出走,情感世界于他总是无法圆满。

罗隆基

敌人

罗隆基恋情无数,却只结过两次婚。第一任妻子张舜琴。

英国留学期间,罗隆基结识了法律系的华侨留学生张舜琴,她的父亲张永福是新加坡有名的富商,曾多次资助孙中山、黄兴等人的革命运动。

罗隆基与张舜琴相识之后,他爱慕于她的时尚知性,她倾倒于他的才华横溢,不久他们就在异国他乡开展了轰轰烈烈的恋情。

在征得双方父母同意后,两人在英国结了婚。1928年,罗隆基学成归国,张舜琴亦跟随丈夫返回中国,住在了上海霞飞路的花园洋房。

回国后,两人相处也算和睦,罗隆基身兼中国公学政治经济系教授、光华大学政治系教授、暨南大学政治经济系讲师、《新月》杂志主编等诸多公职,而张舜琴则在上海光华大学兼课教英语,夫唱妇随,令人羡慕。

但不出多久,罗隆基与张舜琴的关系就开始出现裂痕。罗隆基甚至在追求徐志摩前妻张幼仪失败后,把气撒到了张舜琴身上,对她大打出手。张舜琴自然也不甘示弱,两人打架的事情也逐渐传为文坛笑话。

据罗隆基在光华大学的学生沈云龙在《光华大学杂忆》中说道:

“罗先生和他的夫人张舜琴似乎琴瑟并不调和,常常双双请假,过几日便见罗先生面部带着纱布绷带来上课,同学们常背后窃笑,这样经常吵架的夫妻生活,自难维持长久。”

罗隆基第二任妻子是王右家。

1931年,在上海教书的罗隆基结识了开朗大方的王右家,彼时她是美慧知性的交际花,刚从美国留学归来,身上散发着一个时尚女性独有的韵味,深深地吸引着罗隆基的神经。据王右家的好友吕孝信在《忆一对欢喜冤家——王右家与罗隆基》中写道:

“……右家那时不过二十出头,美得像一朵花,见到她的男人,无人不为之倾倒,正是要风得风,要雨有雨的时候,她无论想嫁谁,都是别人求之不得的事,可是偏偏遇到努生(罗隆基的字)是个有妻室的人,在今日的社会,尚且不能容忍这种行为,何况四十年前?”

决定与罗隆基在一起,王右家的心中充满了矛盾。一方面她叛逆独立,向往自由的爱情,另一方面她又不想成为拆散别人婚姻的第三者。

但罗隆基的甜言蜜语最终让她义无反顾地跟随着他,罗隆基对她说道:“你这么青春美丽,如能给这古老封建的社会来颗******,使得万万千千的人为你的勇敢喝彩、赞美,一定会给这死气沉沉的社会,平添生气……”

两人一起过了恩恩爱爱的十余年,直到王右家发现罗隆基已在情书里与别人谈论嫁娶,这位有野性的女人索性一走了之。罗愧悔之下一路直追,王右家却狠心去国远离。经此之变,罗隆基深受打击,开始觉得离开王右家的日子“每天都是我的一个难关。这是精神上的无期徒刑。”

后来王右家回到北平后曾找人摸骨算命,被称有当部长夫人的命。当时罗隆基周旋于国共之间,前程远大。但王右家铁口直断:“我不会回去,更不会因他当了部长而回去。”

后来,王右家嫁给茶商唐季珊,做了唐的第五任太太,前任是已故电影明星阮玲玉。王右家曾自嘲“老大嫁作商人妇”,小报笑她“王又嫁”。

1967年,王右家因头痛住进台湾一所平民医院,几天后便离开人世。

王右家

爱与恨转换无常,这是罗隆基“爱的代价”。在罗与一位牌友兼舞伴坠入爱河之后,被她冷落的罗仪凤就在自己与罗隆基之间画线为界。她对人称,如果罗向他求婚,她绝不会嫁,因为“我嫌他脏,肮脏”。

而最酷烈的折磨来自枕边人政治上的切割与报复。1957年“反右”运动中,在民盟的一次会议上,史良作长篇发言批判储安平的“反动言论”。在发言结束时,她便把子弹对准正在国外的昔日恋人,希望罗隆基回国后能对此交代清楚。

史良毕竟还能在高压下毅然勇敢承认自己“爱他”。而做了罗隆基八年秘书加情人的邵慈云在时势之中却果断翻脸,毫不留情。她与过往仰慕的人“渐行渐远见无穷,迢迢不断如春水”。只是这无穷,这不断,不是相思,而是仇恨。运动初始,她还常伴罗隆基左右,让罗很是感动。后来才知,她正是趁此搜集情报,报告上峰。罗书生意气,还问:“不说你我情感,就是看在你老太爷和我是朋友,你能陷害我吗?”邵却不为所动,陷害不误。她多次在批判大会上揭发罗隆基,把罗私下的不当言语句句不落地捅出来,宣示要用实证来“说明罗隆基的阴险和无耻”。

果然,在众多的批斗会上,罗隆基爱发脾气、喜好女人和斤斤计较的性格缺陷,成为一个政治攻击点,一个搞臭他的道德缺口。民盟领导反右运动的人,当然也鼓励大家从这个地方入手。他们找来一些人专门揭发这方面的事;搜集整理罗隆基反动罪行材料,也不忘将这方面的事纳入其内。

在罗隆基家当护士的王爱兰是被请到民盟中央批判会的人,她的发言集中于生活琐事,很有吸引力。她说:

“我在他家3年零6个月,朝夕挨骂,每天在饮食上总是要找我的岔子,要是杨薇(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女演员)来吃饭,我就更倒霉,责怪我把菜弄少了,而浦熙修来时又说我菜弄多了。只要杨薇一来,任何人都不见,浦熙修几次打电话要来,因为杨薇在,他总说有人在开会,或者说要出去开会,其实他和杨薇不知道在搞什么。”

罗隆基爱摆弄一个小巧的收音机,一天,大概是他的情绪不错,边摆弄边对王爱兰说:“这个收音机是进口的,你知道是谁送的吗?”

王爱兰自然想知道。罗隆基告诉她:“是周佛海的小老婆送的。”王爱兰记住了这个“周佛海的小老婆”,揭发出来,使得会议主席胡愈之令其交代和周佛海小老婆的关系。

这个护士还揭发了罗隆基卖药的事实,说:

“他曾叫我清点链霉素还剩多少,并说:‘这些药都是朋友送我的,留着不要用,要药就到北京医院去拿。’1953年秋,他问我:‘药过期了没有?’我检查一下说:‘快过期了。’他说:‘给我卖掉。’我问;‘拿到哪里去卖?’他很不耐烦地说:‘拿到王府井药房去卖,还不知道吗?’我费了很多力,才卖掉40瓶。这些链霉素是美国特务司徒雷登送给他的。最可恨的是毛主席送给他的中药,他也叫我去卖,结果没有卖掉,从这里可以看出罗隆基是如此惟利是图。”

王爱兰的发言时间不短,但她仍说:“今天因为时间限制,我不能把每天的苦情倾诉出来,总之,1年365天,一天一小骂,三天一大骂,从来没有见过他一次好脸,但是他对杨薇却是低声和气,满脸笑容,他对张东荪也格外亲密。”

身边人的反水往往出手稳,下手狠。浦熙修是与罗隆基同居10载的女友。1956年8月10日的批斗会上,浦熙修的发言稿名为《罗隆基是只披着羊皮的狼》。她的揭发,从罗隆基的家世说起。浦熙修说:

“罗隆基自己讲是出生在士大夫家庭,其实,这个士大夫家庭就是江西安福县枫田乡的一个地主家庭。早在1929~1930年的时候,他的家就被共产党清算了。父母双亡,主持家务的寡嫂亦被斗。罗隆基曾说自己从小由寡嫂抚养,他不能不管,每月都要寄钱回去维持寡嫂和侄儿们的生活。而这件事就足以证明罗隆基对于共产党的阶级仇恨是刻骨铭心的。”

浦熙修以生活中的例子,证明罗隆基的这种仇恨。那是在解放前,罗隆基住在上海虹桥疗养院,她穿着一双新买的红色胶鞋去看探视。罗隆基忽然勃然大怒,浦熙修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怒从何起。批判会上,浦熙修找到了“怒从何起”的由来,她说:“原来罗隆基是怕红色,还责问我为什么要买红色胶鞋?”

浦熙修又讲了个蒋介石观剧(曹禺话剧《蜕变》)看到一个红肚兜,即大发脾气的故事。她把两者并列在一起,说:“罗隆基怕红胶鞋,蒋介石怕红肚兜。这正说明罗隆基和蒋介石是站在同样的立场上,对共产党有着深刻的阶级仇恨。”

为什么说罗隆基是只披着羊皮的狼?浦熙修是以他虐待家庭女护士王爱兰的例子做实证。虐待的起因是罗丢了200元钱,怀疑是王爱兰所为,王爱兰不承认,便大发脾气,后罗隆基又借故说王爱兰偷看《参考消息》,私拆信件,以要扭送公安局相威胁。

事后查清,偷钱者为勤务员。王爱兰要求罗隆基写张个人行为清白的证明信,以便另谋生路,罗却置之不理。王爱兰是个劳动者,罗隆基对劳动人民象狼一样凶狠。

跟着,浦熙修又叙述了另一件事情,即1948年7月南京《新民报》停刊的时候,罗隆基在疗养院挥汗如雨整3日,帮助报业女老板邓季惺向国民党写万言哀诉书;1949年6月罗隆基刚到北京不久,又帮助邓季惺写向人民悔罪的检讨书,以求过关继续办报当老板。老板邓季惺是个有产者,罗隆基对资产阶级似羊一般温顺。

“对劳动人民象狼一样凶狠,对资产阶级似羊一般温顺。罗隆基不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又能是什么呢?”浦熙修大声质问坐在台下的罗隆基。

罗隆基把头扭到了一边,眼睛盯着窗外。

罗隆基的傲慢点燃了浦熙修心头不可遏制的怒火和怨恨,她继续揭发,说:“罗隆基解放后对于美帝国主义并未死心,在家中曾说张东荪勾结个美国的三等特务,太不争气。而他自己始终想和美国头等特务搭上关系。”

听到这样的揭发内容,罗隆基全身冰凉,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张纸或一片叶,被暴风雨随意吹打。

发言至末尾,浦熙修也已完全进入了情感状态。她说:

“周恩来在人大政治报告中说:‘我们希望,经过外力的推动,生活的体验和自己的觉悟,右派份子能够幡然悔悟,接受改造。’我不幸堕落为右派份子罗隆基的俘虏,感谢这次声势浩大的反右派斗争,清醒了我的头脑,我愿意痛改前非,照着周总理的话去做。但周总理谈话中更重要的是生活的体验和自己的觉悟。当我一步一步地重新认识了罗隆基的丑恶面目,揭露了罗隆基的罪恶行为的时候,我的精神就觉得轻松而愉快些。”

由于罗隆基曾说自己和浦熙修是“十年亲密的朋友关系”,所以浦熙修在此,必须用事实对“亲密朋友关系”做出一个否定。她声泪俱下,说:

“象狼一样的罗隆基毫无人性可言,对我也并不好些。1949年,我从南京出狱后,想即去香港到解放区,他扔出刀子来威胁我。解放后,每当我一有进步要求的时候,他就暴跳如雷;例如我要求入共产党,我要去《光明日报》工作,1950年我想脱产学习,他都不知对我发过多少脾气,最后使我屈服而后已。”

末了,她向罗隆基发出绝情的最后通牒:

“让这所谓的亲密的朋友关系丢进茅坑去吧!我再一次警告罗隆基,你永远不要想利用我了!……罗隆基的反党反社会主义的阴谋是一贯的,他说,他的骨头烧成灰,也找不到反党反社会主义的阴谋。实际上,他的骨头烧成灰,就是剩下来的灰末渣滓也都是反党反社会主义的。”

面对浦熙修的反噬,罗隆基痛贯肝肠。他在1957年9月致郭沫若的信中,批评了浦熙修:

“现在整风座谈会中,揭露与事实相距愈来愈远,是非就愈来愈混淆不清。我举一个极小而极可笑的例子来说:浦熙修揭露‘罗隆基是个地主寡妇抚养成的,是地主身份’。实则先父于1924年去世时,我已在美国留学,80岁的庶母今天还健住北京。我家从来没有划过地主。然而这是浦熙修揭发的,谁肯不信?浦熙修且如此,别人揭发的事情就更离奇古怪了,我就成了凶恶残暴、死有余辜的恶魔了。”

但无论如何争辩,罗隆基都被他最亲密的爱人,攻击到最深。

浦熙修

罗隆基这个人的个性表现,就象一出戏。好不好、精彩不精彩,全都演在你面前。他曾说:“小事一百条也不要紧。”象他这样的政治家,没有想到世界上另有一种政治斗争。古人讲:“以一毫挫于人,若挞之于市朝。”千万别低估这些小事、琐事;它们或被放大、或被歪曲、或被捏造,若捆绑在一起,便有了很强的杀伤力,不仅让爱面子的罗隆基丢尽了面子,而且还给他制造出一副形同恶棍的嘴脸。当一个人被推至险境,这种无可逃遁的告密、叛卖,也最为惊心动魄。

七斗八斗,从盛夏斗到寒冬,特别是12月21日、22日、23日连续3天在丰盛胡同中直俱乐部进行的战斗,使心力交瘁、气血两空的罗隆基在12月26日这一天,终于低下了高昂的头:从发誓“把自己的骨头烧成灰也找不到反社会主义”,转化为承认自己“企图把民主同盟造成一个大党,同共产党分庭抗礼,这绝对不仅是思想认识上的错误,而是章罗联盟有纲领、有组织、有计划、有步骤的阴谋活动。

统战部、民盟中央整风领导小组以及胡愈之本人,都大松一口气。因为经统战部核准的《民盟中央10月至12月3个月反右派斗争计划要点》里,必须按时全部拿下中央一级的右派。

罗隆基是最后一个被拿下的。而这一刻,距离规定的期限仅有4日。

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总被无情恼。罗隆基多情,便不解无情;他所见的笑脸多,冷眼便多;他的甜蜜多,痛苦便也多。曾经是情场里的死去活来,如今变成政局里的你死我活,罗隆基真是百般滋味都尝尽。

结局

1966年春节,因批评单位领导而人身已不自由的章诒和,没有向组织请假,跟人家借了80元,偷偷买了张机票,悄悄溜回北京。父亲章伯钧高兴得亲自到机场去接,章诒和坐进老别克车里,便问:“爸爸,罗伯伯是怎么死的?”

章伯钧不做声,司机不做声,警卫不做声。

车外是一片残雪和雪后的严寒。

第二天用过早饭。章伯钧对章诒和说:“昨日,你刚从飞机下来,就打听努生的情况。你要知道,现在的北京政治空气很紧张。这些话题,都不宜在公开场合谈论。现在,爸爸可以告诉你他是害心脏病突然去世的。据说,努生白天还给相好的女人打过电话,晚上又请别人吃饭,夜里老病突然发作,想叫人来救助,伸手去按床头的小铃,只差半尺的距离,就断了气。‘才如江海命如丝’,这句诗用在努生身上,是合适的。”我去过罗隆基的卧室,洁净,有序,贵族气息。我能想象出他临终的样子:挣扎,痛苦,死不瞑目。

章伯钧叹息良久,又道:“如有仪凤在,努生当不死。”后更正,说:“所幸仪凤未嫁努生!”

“爸爸,死后你去看了他吗?”章诒和问。

章伯钧:“或许因为我们是‘联盟’,也通知了我。我到迺兹府的时候,一切已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也空空荡荡。我问民盟的人:‘老罗写的那些东西呢?’他们说:‘组织上拿走了。”

章诒和:“罗伯伯写了什么书?”

章伯钧:“不,不是书,是日记。几十年,老罗一向有记事的习惯。他留下的这些文字,让统战部的人看看也好。努生笔下,一定骂我不少,。这起码能叫他们知道章伯钧和罗隆基到底有无联盟?”

母亲还告诉章诒和,罗隆基家中藏有一箱子女人写给他的情书,里面还有青丝发。这些属于隐私的物品,也被拿走。反右时,民盟的人骂他是“一日不可无女人的流氓”,可他划右以后,依然故我。

那时,章诒和不大能理解男人的这些事,便去问父亲章伯钧:“你说罗伯伯是流氓吗?”

章伯钧:“你要知道努生是独身,他有权谈情说爱。他的这种颇为浪漫的生活态度,与其说是品格沉沦,不如说是在压抑、委琐的现实中,唯一可以表现自己、表现活力的方式。当然,他也用这个方式摆脱精神孤独。再说,交往的女友都知道罗隆基身边还有其他女友的存在,但仍然愿意保持交往。她们觉得老罗是有真感情的,不搞什么欺骗。象与刘王立明的亲密关系,就伴随努生半辈子。所以,有人是流氓,但努生不是。”

英雄无后,天才无种。罗隆基无妻又无后,他的弟弟与侄子继承了他的财产:拿走了他全部的字画;卖了所有的青花瓷器;接手了数千元的现金;兑换了从前的美国朋友送他的六百元美钞;大概他还留有极少量的黄金。叔侄俩把他的书籍捐给了民盟中央,独独甩下骨灰——罗隆基的骨灰,走了。

章诒和写到:1983年一个冬日的晚上,由罗隆基供养读完大学学业的侄子来京出差,提着个大蛋糕来探望母亲。他喜洋洋美滋滋地地告诉母亲:前不久,挑了十八幅齐白石的画(罗隆基专门收藏齐白石),以三万元的价格卖给了省博物馆,现在自己是个万元户了。

母亲送走客人后,哀叹不已,说自己要有三万块钱就好了,可以留住老罗的藏画。

章诒和全家每年都要给父亲章士钊扫墓。第一次扫墓是在1978年平反出狱(章诒和于1968年以现行反革命罪被判有期徒刑20年)返京后,由母亲带章诒和去的。

祭扫完毕,章诒和问:“罗伯伯骨灰,也在这里吗?我想看看。”

母亲答:“他的亲人都不保留,民盟的人还会保管?”

听罢此言,章诒和仰望浮云,满脸泪痕。

古来何物是经纶,一片青山了此身。”从父母双亡,寡嫂收养到孤凄而死,尸骨无存,罗隆基始终是个漂泊无依的人。

参考资料:

①《往事并不如烟》章诒和 人民文学出版社

②《罗隆基:从情人到敌人》《一本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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