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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变了不再轻易发脾气 从头再来她再也不要浑浑噩噩

人气:390 ℃/2023-09-14 06:57:56

图片来源于网络

阮音决定和他离婚了!

离婚前三小时,她整理了自己的行李,都没装满半个皮箱。

离婚前两小时,她看着结婚证上的照片发呆,那是他们三年来唯一的合照。

离婚前一小时,她留下离婚协议书,带着阿妈消失在夜色中。

红星镇卫生院,只见病房门口--

孙如雁递上一张纸给秦锋:“把救命药给我哥吧,我哥是有重大贡献的研究员,阮音的阿妈不过就是个农村妇女,谁重要你应该清楚。”

秦锋接过纸张,沉默了半响:“这事别让阮音知道。”

话如惊雷,轰然一下击碎了阮音半个世界。

原来在他们的眼里,生命竟然会被标价、会分三六九等……

死如死灰是什么感受,她算是知道了。

躲在拐角,阮音咬着手臂不发出声音,直到嘴里满是鲜皿都浑然不知。

她爱的到底是怎样一个狠心的男人啊…

等到楼梯下的那两人走了很久,阮音才拖着脚步,缓缓折身往回走。

谁知,却在半路遇见秦锋。

阮音低着头不看人,生怕压抑不住眼底的怨。

却听秦锋一如既往的平静提及:“救命药暂时没有了,但我会安排你妈去首都治疗。"

阮音寒着心,答非所问:“秦锋你知道吗?阿妈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真的很希望躺在病床上的人是我。"

“如果这世上有人阻止我救阿妈,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一字一句,声声泣皿。

明明药草是她豁出命摘回来的,就因为秦锋是男主,所以他就可以随意决定别人的生死,拿着她给阿妈的草药救孙国锋吗?

凭什么呢?

秦锋握紧双手,有些无法和阮音对视,挪开视线,才用笃定的语调安慰:“首都的大医院多,你阿妈不会有事的。"

不等她回答,又紧接着补充了句:“你照顾好人,我还有事,这是明早一早去首都的车票,你好好收着。”

阮音凝着男人远去的背影,攒紧被塞进手中的车票,滚泪低喃:“你明明说过,你从不骗人的……”

是你毁掉了我最后的希望。

擦干眼泪,她冷眼将车票一点点撕碎。

秦锋,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相信你!

碎裂的车票飘荡在地,阮音仿佛觉得那是她被扯碎的心。

但她不会这么认输的。

只要有一线希望,她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救醒阿妈!

又平复一会儿情绪,她才推门走进病房。

不料,意外撞进一双老泪纵横的脸。

“阿妈?”

阮音恍然以为在做梦,冲到病床边抱住人,感受到温热的呼吸,刚压下去的泪又奔涌:“阿妈……你终于醒了……”

马桂兰却比她还要哭的厉害。

“妮儿,阿妈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我死在了那场大火里,梦见你被秦女婿离了婚,被毁了脸,哑了嗓子,孤苦一生,流浪了三十年……”

阮音僵住。

那不是梦,那就是她上辈子真实经历的一生。

活着讨人嫌,死后无人收尸。

如果这辈子她继续留在秦锋身边,恐怕会过得比上一世还要糟糕。

好在如今阿妈醒了,她不用再顾虑什么了。

秦锋,她这个炮灰要不起,就不要了。

她只想离他们远远的,离剧情远远的,跟阿妈平平安安过一辈子……

缓了好几个呼吸,阮音开口依旧哽咽。

“北边太冷了,我想去晒太阳……阿妈,我们去南方的云城吧,听说那里四季温暖,最适合养老。”

“我什么也不要,什么也不求……只想和你好好的,简单的活着。”

“妮儿不哭,阿妈在呢,阿妈一定不会像梦里那样抛下你一个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很快,母女两人办好出院手续。

走出卫生院大门,马桂兰没忍住问:“妮儿,你确定想好了吗?秦女婿,你真的不要了?”

阮音顿住脚步,回头看向红星酒厂的方向,坚定点头。

“他不会爱我,我就不等他了,也不想再等了。”

———

1979年正月十八,红星镇。

入夜的一场急雨,淋湿了门口贴的红色囍字。

两辈子的记忆纠缠,阮音捂住头痛苦扶在床沿,走完书里那噩梦般的一生后,她竟然重生回到了跟秦锋新婚的这一晚!

这时候,房门被人推开。

接着,身材高大,眉眼冷峻的秦锋走进,哪怕喝了酒,可他的周身依旧带着一股出尘的冷傲贵气。

上辈子,她就因此一眼沦陷,死乞白赖逼他结婚。

阮音怔忪间,却见秦锋冷道:“我已经娶你了,该把藏起来的酿酒方子给我了吧?”

视线相交,他黑黢的眼冷飕飕,那冷冽的视线跟刀子一样戳人。

无论他的态度还是他这个人,都和她格格不入。

前世临死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生活的世界是一本书,秦锋就是书里的男主,是未来霸占首富榜第一的金融大亨。

而她这个炮灰前妻,是秦锋人生中唯一的污点。

她除了有张好看的脸,一无是处。

失神之际,男人又不耐烦催促:“你还要耍什么把戏?”

阮音被这一提醒,才记起今天是秦锋作为红星镇的第一知青,担任红星酒厂厂长的第三天。

她抬眼偷偷看了秦锋一眼,才绞着手指局促开口:“方子我可以给你,但你能不能再跟我再谈一谈?”

她错了,她不该仗着私藏的纯正酿酒方子逼他结婚。

这个小说世界,得罪男主都没有好下场。

但她的示好却被误解,秦锋上前一步,含着怒意,眼风凌厉扫向她:“阮音,你的贪得无厌最好适可而止。”

经历了上辈子,阮音早已经被磨去菱角,根本不敢和生气的秦锋多说。

她忙从枕头下拿出配方,乖乖递上。

秦锋接过配方,翻看了几页,这才冷冽离开。

等到他的背影没入黑暗之后,阮音才脱力倒在婚床上。

上天垂帘,让她重生一次。

此刻阿妈还没被害死,她也没莫名其妙被扣上‘流氓罪’的帽子,也没被毁容,没被毒哑嗓子……

从头再来,她再也不要浑浑噩噩流浪拾荒三十年,最后冻死在街头。

不属于自己的人,她也不敢奢望了。

只希望,这一世她能带着阿妈,过上平平安安的日子……

一夜难眠。

第二天,天刚刚擦亮,阮音就起床收拾屋子。

她把里里外外的红囍字都揭掉,足足打扫了两个小时,才把屋子恢复成没结婚之前的布置。

原本这两间红砖房,是红星酒厂分给厂长住的屋子,上辈子自她住进来后,秦锋宁愿睡在办公室冷硬的单人床,也不愿意回来。

她现在把屋子收拾干净,找个时间搬离这里,他会不会少讨厌她一点?

随后,阮音关上门,满怀心事离开职工宿舍,去酒厂上班。

而她刚走到厂门口,就听见工人议论——

“年前阮厂长刚死,阮音怎么着也要守孝三年,竟然没两个月就嫁人了,她爹的棺材板估计都压不住喽!”

“阮音一个高中没读完的村姑,哪配的上秦知青那样读过大学的的知识分子。要不是她爹之前惯着她,她连跟人搭话的机会都没有!”

“霸占不属于自己的人,那小妖精绝对没好下场!”

“之前回城的孙如慧知青今早特地为了秦厂长回来了,她城里干部的女儿哩,听说也一心想着厂长。”

“啧啧,这婚啊迟早要离。”

越听,阮音的脸越惨白,那些荒唐她也实在无法回首。

干脆换了条路,她从侧门进了酿酒厂,而就在抵达办公室,推门进去的时候,听到里面传开的对话——

“秦哥,你都结婚了,什么时候带阮音回城去见你爷爷,他老人家可念叨着要见孙媳妇呢。”

阮音僵住,松开门把手,下意识屏住呼吸,接着,就听秦锋甩出狠情的否决——

“她不行。”

第2章

不行?

是不配吧。

阮音捂住心脏,无声压抑胸腔奔涌的疼。

秦锋是北城首长的孙子,他隐瞒显赫的身份来到红星村当知青,只是为了历练。

而她阮音,只不过是一个乡下村姑,却半路杀出来嫁给他,成了他光荣之路上的泥点子,拖后腿的绊脚石。

她不炮灰谁炮灰?

但道理是明白,念及‘秦锋’这两个字,眼眸依旧酸涩。

简单的22画,一撇一拉都撕心裂肺。

跌跌撞撞离开办公室,阮音极力劝服自己。

重来一次,她如果不想落到上辈子的下场,就必须要把秦锋从心底挖出来,舍不舍得都要断掉这段孽缘。

沉浸在思绪内,她经过拐角的时候,迎面撞上一个高大的男人!

“走路没长眼!”

“对不——”

抬头看清男人的脸,半句道歉瞬间卡在阮音的喉咙。

孙国锋,孙如慧的亲哥哥!

他们兄妹长得一样浓眉勾鼻,一看就不好对付,上辈子就是他们合伙,毁了她的脸,毒哑了她的嗓子!

“你是这个厂里的女工?”

孙国锋挡住路也不让,惊艳的视线叫阮音作呕,她本能戒备,正要跑开,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咋呼——

“哎呦小音啊,你看看你像什么话,昨晚刚结婚,怎么还和别的男人拉扯?”

“人家孙国锋同志是北城首都来的高干子弟,你可把你勾人的骚劲收一收,别再给我们红星酒厂丢人!”

恶劣的话不要钱冒出来,三人成虎,上辈子她就是被这些莫须有的罪名逼得被批斗,声名狼藉!

两世的怨气一起迸发:“你们乱扣什么屎盆子呢!哪只眼睛看到我拉人了?”

正闹着,走廊不然穿来冷冽的一句:“都干什么!”

阮音扭头望去,秦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身边还跟着仰着下巴,一脸高人一等的孙如慧。

“秦锋,你别听他们的……”

重来一次,她不想依旧被误会,可对方却冷眼睨来:“少丢人现眼,回去!”

阮音僵住,又是这样,无论怎么闹得矛盾,他都认定是她的不堪。

但秦锋现在是厂长,他当众发了话,她不能不听,在众人幸灾乐祸的视线中,阮音失魂落魄回到宿舍。

“妮儿!”

熟悉的称呼,惊得阮音猛然抬头,只见宿舍门口的台阶上,坐着一个她做梦都想见的身影。

“阿妈?”

阮音冲上前,紧紧抱着隔了两辈子,整整三十年没见的人:“阿妈,真的是你……”

“都结婚了怎么还跟小孩一样,不知羞呦。”

听着熟悉的唠叨,阮音的泪差点憋不住。

前世流浪的日子,她就像被世界遗弃,只有阿妈的一张黑白照片陪着她。

她从努力抗争到满心颓废,一次次的努力,换来一次次的厄运,到最后,她被磨去所有的斗志。

恨老天不公。

可没想到她死后反而得到上天眷顾,还能重来一次,还能见到阿妈。

“好了,抱够了就开门进屋吧,给阿妈说说你昨晚新婚的情况?”

“嗯,我这一切都好。”

阮音松开人,忍住哽咽,却被亲妈马桂兰一眼看穿:“傻妮儿,你还能骗得了阿妈?没关系,秦女婿是读过书的大学生,他有点膈应正常,慢慢来。”

说着,她又指了指台阶上放着梅干菜:“晚点我给你做最拿手的梅干菜扣肉,你带点去厂里给秦女婿吃。”

阮音藏起苦笑,点头开门。

离婚的事,她一时不敢提。

午饭过后,她被马桂兰催着,带着香喷喷的饭菜刚到了红星酒厂。

厂长办公室。

阮音带着饭盒推开门,却没想到却在办公室碰见孙如慧。

情敌相见,孙如慧蹭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满脸不善:“你还来干什么,秦哥不是叫你滚了?”

这副正宫的姿态,若是从前,阮音早就开骂了。

但重活一世,她已经没勇气争秦锋,只平静道:“我来送饭,秦锋呢?”

孙如慧却盯着阮音精致的脸暗恨不已,她听说这狐狸精逼娶,连夜从北城赶回红星村,没想到还是迟了。

这村姑现在就贴着秦哥不放了,要是被她知道秦哥是首长的孙子,那还了得?

“阮音,你怎么就非不要脸呢,我早就告诉过你,秦哥亲口承认,他不爱你,他的心里根本没有你!”

“做出逼娶这种下贱事,你就不怕遭报应?”

见问不到秦锋的下落,阮音深干脆转身就走,懒得搭理对方牛头不对马嘴的回话。

可孙如慧却把阮音的冷静看成挑衅,阴着脸冲上前,抬手打过去!

“嘭!”的一下,饭盒被打翻在地。

看着阿妈辛苦炒的菜打翻一地,阮音的怒火‘轰然’一下,再也压不住,扬起手就冲上去!

“孙如慧,你太过分了!”

不料,她刚一扯住人,身后却传来凌然怒呵:“住手!”

秦锋偏偏这个时候走进了办公室。

他大步拦开阮音,冷眼训斥:“你就不能安分一天?”

阮音被这话刺的胸口一疼:“你问都不问,就断定是我的错?”

秦锋板着脸,一脸理所当然:“如慧跟你不一样,她不会乱来。”

这一句,压垮了阮音最后对秦锋的念想,她忍着酸涩的眼眶,再一次清晰认识到,秦锋对她的偏见多深。

他是男主,她一个炮灰被男主厌弃,日子能好过吗?

阮音深呼吸一口,将上辈子的难堪压下,和秦锋摊牌。

“我们离婚吧。”

第3章

空气好像静谧了一瞬。

秦锋皱眉,没再看阮音一眼,只握着手中的资料,朝办公桌走去,毫不掩饰不耐烦:“我没空陪你闹。”

没管一脸窃喜的孙如慧,阮音跟上去,认真解释:“我不是和你闹,我不过是成人之美……”

“啪!”

秦锋将手中的资料放在桌上,冷眼睨来:“签了字的离婚报告你以为是儿戏?”

阮音被他的怒气唬得一愣。

“闹够了就回宿舍,你现在这种状态上班只会误事。”

说完,秦锋锁好抽屉,踏出门。

孙如慧没想到秦锋会拒绝离婚,气得暗暗跺脚,喊着跟上:“秦哥,我们一起走!”

阮音凝着他们的背影,也不明白为什么秦锋不同意离婚。

他既然和孙如慧青梅竹马,自己成全他,难道不好吗?

难道说,还没有到离婚的那个时间节点?

命运,真的不能改变吗?

阮音捡起饭盒,独自回到宿舍,心里想着事,她整整一个下午都心不在焉,就连晚饭没吃几口,就上床睡了。

昏沉间,她好像又回到了上辈子。

梦里,有两场大火。

第一次,疼她的阿爸为了避免爆炸,冲进火海关闸门,他救了红星酒厂所有人,唯独她没了阿爸……

第二次,阿妈冲进火海是为了救她,可阿妈出火场的时候心脏突然出了问题,一步之遥,没能逃出来。

两次火,烧掉了她全部至亲,全部幸运。

在那之后,她背上了扫把星,毒妇,浪荡的骂名……至死都没能清白。

“阿爸……阿妈!”

大汗淋漓惊醒,阮音才发现天光大亮。

她松了口气,还好是个梦,还好阿妈还在……

马桂兰披着外套,正守在床边,心疼问着:“妮儿,是不是做噩梦了?你最近不会撞见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了吧?”

阮音本能朝门口望去,见没人这才松了口气,还好秦锋不在。

要不然他又不满她们迷信了。

但想到上辈子阿妈的结局,她就止不住担心:“阿妈,我总觉得心口不太舒服,我们去卫生院检查好不好?”

“那可得赶紧去查查。”

马桂兰匆匆去厨房下了两碗面,母女两人吃完后,一前一后出门。

阮音锁门出来,却发现宿舍小院大门,孙国锋正扶着阿妈。

“阿妈,你怎么了!”

急忙冲过去,她警惕把人接过来,就听阿妈说:“我刚刚要去卫生院,这小伙子见我腿脚不好,说带我去……”

“巧了,原来阿姨您是阮音的母亲。”

孙国锋带着笑意,视线却始终盯着阮音。

阮音冷下脸:“我知道卫生院在哪,就不牢孙同志操心了。”

说着,她拖着马桂兰离开。

等到走远了,才低声说:“阿妈,刚刚那人是孙如慧的哥哥。”

马桂兰瞬间点头赞同:“那远着点好,阿妈就算另外一条腿也瘸了,也不要他们姓孙的帮忙。”

孙如慧当年是和秦锋一起来红星村做知青,整天巴着秦锋,谁还不明白她那点心思。

很快,两人到了卫生院。

借口自己做检查,阮音应拖着让马桂兰也做了全身检查。

做完所有检查,已经到了下午。

马桂兰的报告单上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只除了一点低血糖,可阮音的眼皮一直跳,总觉得不安。

难道是因为这个年代的医疗器械没有后世的精准,心脏方面的毛病还查不出来?

中午,趁着马桂兰吊葡萄糖的空隙,阮音独自回了趟职工宿舍,准备拿钱去买两罐麦乳精,给阿妈补身体。

不料,她刚到宿舍小院门口,就听见刺耳的一句污蔑——

“你们快来看,我竟然在秦厂长家门口,捡到了阮音那个不要脸的,写给孙国锋同志的表白信!”

第4章

阮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群发现。

而孙国锋就站在人群中央,也看向她,此刻已经换了副嘴脸,摆出正义凌然的模样。

“我来红星村是帮助大家建设这里的,不是来谈情说爱,也没时间搞对象。希望某些人自爱自重。”

望着这群不怀好意涌过来的人,上辈子那些难堪记忆猛地涌上脑海,刺得阮音脸色发白。

她上辈子就被污蔑偷人,遭到批斗,名臭红星镇。

“果然是个不要脸的,她爸死了尸骨未寒就想着嫁人,嫁了秦知青这么好的男人都不知道珍惜!”

“秦知青再好,现在也不过是镇上一个小厂长,现在来了一个首都大院的高干子弟孙同志,那小妖精想去城里享福,就变心了呗。”

“绝不能让这样的败类,坏了我们红星酒厂的名声,把她送去公安局!”

“对!她这是犯了流氓罪,等着劳改吧!”

血色夕阳下,这些恶毒的话刀刀扎向阮音。

她气得颤抖骂道:“你们胡说!我今天一整天都不在家——”

“闹什么!都干活去!”

一道清冷的威压厉声忽然制止慌乱。

阮音扭头看过去,秦锋正朝她这里走来。

“秦锋,他们都在胡说——”

可不远处的孙国锋,却也同时开口:“秦锋,你可要好好管管你媳妇。”

他起了头,人群又议论起来。

“就是,阮音今天刚给孙同志写情书,说不定明天就能不要脸钻孙同志的屋子,到时候——”

“够了!”

秦锋低呵一声,拽住阮音的手臂,就往自家屋里拖。

男人的手劲很大,叫阮音吃疼,但她只咬唇忍着,她很清楚,自己的死活对方根本不会关心。

“嘭!”

进屋后,男人松开了人就重重关上了门。

还没等阮音喘口气,就被质问:“你就是为了孙国锋要跟我离婚?”

阮音慌忙摇头:“我没有,我只跟那人才见过两面,怎么可能……”

可在秦锋审视的目光中,阮音的辩解却渐渐消音。

“你不信我?”

回复她的,是男人带着嘲讽的眼神。

这冷意刺得她忽然想起——

当年秦锋到红星村下乡,那时她还是阿爸疼爱的小女生,她从来没有见过他样好看的人,见他的第一面,就大胆求爱。

“秦知青,你能做我男人吗?”

越回忆,阮音脸色越苍白。

她在秦锋这里,本来就是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无力蔓延,这时屋外传来马桂兰的怒斥——

“你们这些杀千刀的,我闺女陪我去卫生院检查了,一天没回来,你们连这种谣言都说的出来,还要不要脸了!”

“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夜里锁好门,否则,我们老阮必然找上门来报仇!”

阮音脸色一变,阿妈的葡萄糖不是没吊完,怎么就回来了?

顾不得继续解释,她猛地冲出门,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口,拖着瘸腿却还一副护犊子的身影。

视线下移,阮音果然看见对方手上还流着血,阿妈一定是听到了风声,拔了针就赶了过来。

她忍着胸腔酸涩,上前拉住人:“阿妈!别说了……我们回家。”

她的阿爸是英雄,她不想他成为这群人茶余饭后的闲话。

进了屋。

马桂兰见到神色冷漠的秦锋,立马从兜里掏出检查报告,一瘸一拐走向秦锋,小心翼翼解释。

“秦女婿,你别听外头那群人胡赖,妮儿一整天都跟我在卫生院,可根本没空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我没骗你,你看这报告上的日期——”

秦锋却没接报告,只淡漠打断:“清者自清。”

话落,他就转身离开。

阮音心头一寒,她明白秦锋此刻的想法。

大概没法定她的罪,她这块狗皮膏药撕不开,反而更烦心吧。

但让她无法忍受的,是阿妈失落的脸。

她接过报告,叠好:“阿妈,不用解释。”

她做错了事,她可以承担后果,可阿妈这么好,不该跟着她一起忍受冷脸。

转过身,拉着阿妈的手看向门外,明明对着阿妈说话,可视线却睨着秦锋的背影。

“让外头的人去闹,去告!最好闹到公安同志来给我评理,把那些造谣的长舌妇一个个都抓起来!”

话落,那还闹哄哄的一群人相互看看,最后讪讪离开。

这个年代,哪怕被公安盘问都是很丢脸的事,他们只是凑热闹,可不想引火烧身。

人群很快散去。

此事了结,阮音才有空去供销社买麦乳精,想到阿妈的手,她又决定再去卫生院买点药回来。

不料,卫生院的药恰好晚点才能到。

这一耽搁,就到了晚上八点。

提着药和麦乳精,阮音脚步轻快朝家里走去。

阿妈节俭,这辈子她一定要好好照顾阿妈,让阿妈好好享福。

一边想着,她加快步伐,可到了宿舍和不远处,却发现一群人聚在门口,她心头咯噔一下。

接着就听人说:“酒厂失火,阮音那瘸子娘以为她在里面没出来,不管不顾闯进大火里了,这怕是跟她男人一样,被烧死了吧!”

第5章

“啪嗒!”

手中的东西全部摔落,阮音疯了般冲向酒厂。

脑海满是火光,还有那裹着白布,被烧得没有人性的躯体……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前世,酒厂的大火是一年之后,她明明已经规划好了要阻止的啊!

难道这个世界的人非得按照书里的既定命运死去,无法更改吗?

那她重生的意义是什么?

冲到酒厂,那大火如噩梦,摧毁阮音所有理智。

她不顾阻拦,不要命般冲进大火!

“阿妈!”

“你在哪里?我是妮儿,你应我一声啊!”

烈火灼坏了她的皮肤,浓烟也很快呛得她喉咙出血。

可她依旧找着,喊着。

“求求你了,应我一下,我没有阿爸,不能再没有阿妈了……”

“……不要抛下我一个人,我害怕。”

大概是上天终于可怜她了,阮音终于在角落拐角见到了倒在地上的马桂兰。

“阿妈……”

阮音冲过去抱起人,可是对方双眼紧闭,已经快没有呼吸了。

“阿妈,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她抹掉眼泪,用尽力气将人背到背上,一步一步踏出火海:“这辈子,我们一定能好好的活着!”

火势越来越猛,肺部被浓烟灌的宛如刀割。

阮音只死死凝着大门方向,哪怕整个人都发颤,但背着人的手却紧紧扣着。

然而,就在马上要跨出大门之际——

“咔嚓”一声,头顶上方的横梁忽然被火烧断!

倒下的最后一刻,阮音咬牙将人推出了火场,自己被砸中后背。

“嘭——唔!”

横梁砸下,正好压到后腰!

阮音被砸的痉挛,怎么也爬不起来,她以为自己要死了,可火光中,她仿佛见到了秦锋急切奔来的身影……

是回光返照吗?

没想到临死这一刻,她竟然还对那个狠心的男人有奢望。

……

意识消失,昏昏沉沉也不知道过了过久,阮音感觉自己被扔进了烈火地狱,被一遍遍灼烧,撕裂。

每疼一次,耳边仿佛就有人再说:“长点教训吧!是炮灰就要遵守炮灰的命!妄想男主,你的下场就越惨!”

可她已经没有肖想秦锋了啊……

为什么还会有大火?阿妈为什么还会遭难?

挣扎间,最后她被一阵谩骂声吵醒——

“死瘸子,滚开!”

“秦女婿,不能开批斗会!我求你!我跪下来求你!我知道妮儿有很多毛病,可她真的没有坏心,她绝做不出放火烧酒厂这种事!”

“批斗是要插牌子扒衣服的!妮儿要是被批斗,名声就臭了,这辈子就完了啊!”

“求求你,你是她的丈夫,就可怜可怜她吧!”

悲凉的哀求,刺激得阮音彻底清醒。

自己竟然没死?

外头那些恶人,趁着她不在又欺负阿妈!

她咬牙撑起来,拔掉手背上的针管,拖着裹满纱布的双腿,急切朝门口挪去。

病房外,尖锐的指责还在继续。

“马桂兰!你别拿女婿身份压秦厂长,你这是道德绑架!”

“就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们排查失火的时候,在事故点发现了阮音私人用品,就是她害得酒厂,现在压她去公安局坐牢,都不算过分!”

“秦女婿——”

“若自作孽,她是该自己担责。”

阮音赶抬手放在门把手上,就听到这么冷情的一句。

但她却一点都不意外。

炮灰不就是这样吗?永远背锅,永远得不到男主的信任,也永远……都不配跟男主在一起。

她早就该葬掉不该有的风月奢望。

自嘲间,她刷的一下拉开门,恰好和秦锋四目相对。

第6章

嘈杂的走廊,忽然分外安静。

明明有千万委屈怨言,但阮音悲哀发现,她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两秒后,不远处那群人又闹了起来——

“人醒了正好,阮音,你放火烧了大半红星酒厂,害得我们大家没了工作,这帐该怎么算!”

“多说什么,拉她去批斗!”

“不能!我不准!”马桂兰瘸着腿挡住不远处的人,一边回头冲阮音急道,“妮儿,回屋去!”

话刚落音,却有人猛地推搡,将马桂兰掀翻倒地。

“阿妈!”

阮音红着眼要冲过去,去被秦锋拉住手:“还嫌不够乱?”

她挣扎,迎上男人面无表情的脸,心头的委屈忽然就压不住。

“秦锋,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是!我是没有读你那么多的书,可我不是没长脑子,你能不能别把每件恶事都算在我头上?”

“我在你面前是没有骄傲,可你凭什么不给我阿妈留尊严!”

秦锋一征,阮音在他面前不是唯唯诺诺就是刁蛮,可他重来没见过这样悲愤,眼中充斥绝望的她。

他下意识松开手。

阮音趁机冲上前,把地上的马桂兰扶起来,护在身后。

却又被嘲讽——

“你冲秦知青发什么火,是你自己不知廉耻非要给你爹丢脸?人家秦知青没有跟你离婚就算好的了。”

“也不看看你一无是处的样子,哪配得上秦厂长!”

谩骂指责一如前世,就好像无论她怎么努力,命运还是会拐回上辈子的轨迹,嘲笑她的无能。

“是!我是配不上秦锋!我可以跟他离婚……那你们能把阿爸还给我吗?!”

阮音吼完,走廊忽然安静。

这群人,是红星村跟着出来的,当年要不是她阿爸办理酒厂支撑村里的温饱,很多人都饿死了。

她知道眼泪没有用,却控制不止湿了脸颊,隔着朦胧的视线看向这群憋红了脸,自知惭愧的人。

冷道:“但凡你们还有点良心,就去卫生院的药房问问,看我昨天是不是在这里呆到了晚上8点!”

而酒厂的大火,昨晚7点多就燃起来了。

秦锋望着面前愤怒的身影,头一次发现,他好像并不了解阮音。

而对方的质问,一句比一句鞭心。

“红星酒厂是我阿爸毕生的心血!真放火烧酒厂的那个人,可能是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但绝不可能是我!”

“放火的那个人……真应该天打雷劈,断子绝孙!”

说完,阮音不再管他们的态度,甚至没多看秦锋一样,只拉着马桂兰进了病房。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一吼起了作用,之后再也没有人再进病房叨扰她们母女。

但阮音一直没有放松警惕,她回忆起上辈子自己被污蔑,半夜被拉出去批斗的情形,晚上睡觉都没脱衣服,只和衣浅睡。

夜深。

半醒半梦间,她忽然被一阵脚步声惊醒!

她拎起一旁的热水壶,悄悄靠近门边,警惕来人。

等到来人推门走进时,她举起水壶就砸了过去,与此同时,月光下,露出了秦锋冷峻的脸!

她下意识收手,却因为反而脱力,猛然砸向门框!

哪怕身侧的男人迅速出手接住了她,但两人还是因为惯性倒向走廊。

“嘭”的一下!

两人一上一下叠在一起,双唇紧紧相贴。

而就在这时,走廊的灯忽然被人打开!

第7章

门边,马桂兰僵住原地,手还尴尬顿在灯的开关上。

“那个……你俩继续,阿妈什么都没看见。”

说着她还退进房间。

阮音红着脸起身,担心秦锋生气,抢在前头解释:“阿妈你误会了,我和秦锋是在……是在讨论酿酒方子的事!”

“哦,这样啊,那你们也继续,我对这些不太懂,你们好好讨论,天冷,你们最好去有被窝的房间讨论。”

一边说着,马桂兰‘嘭’的关上了门。

阮音只觉得脸都要烧起来了。

再看向秦锋,却发现男人也正看着她。

那深邃的眸光,闪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担心他责怪阿妈,她下意识解释:“我阿妈不是有意的,你别生气……”

“我没有生气。”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冲她伸手:“你脚上有伤,我扶你起来。”

话落,也不管阮音同不同意,抬手就把人扶了起来。

阮音惊讶看着他,被他突然的主动弄得有些发懵。

还没等她理清思绪,就见秦锋又从兜里掏出一把钱递过来:“这钱你拿着交医药费,我还有事,先走了。”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给阮音推拒的机会。

把钱塞进阮音手中之后,他就走了。

阮音凝着秦锋远去的背影,一时不理解了,他这是向她示好?

但接下来养伤的一段时间,秦锋却再也没有出现。

阮音只当自己多想。

就连马桂兰问起时,她都用对方工作忙,搪塞了过去。

半个月后。

腿上的伤好全,阮音办理完退院手续,正准备赶回家吃早饭,没想到刚出卫生院就遇上了秦锋。

她疑惑:“你怎么来卫生院?不舒服了?”

话出口,阮音却后悔了。

她不该多嘴问,秦锋恐怕又觉得她打听他的情况,是要黏着他不放了。

可没想到,男人却停在她面前,语调平和问:“你之前不是说讨论酿酒的方子?这才半个月就忘了?”

阮音闻声抬头,迎上他润泽认真的眼,忽的涨红了脸。

撇开脸,她不自在扯着衣角,她那晚不过是情急之下胡说,他还当真了?

这时,头顶上方传来对方吩咐:“走吧,去厂里。”

阮音只好跟上,只临时托人去宿舍给马桂兰带了口信,说自己去酒厂上班了。

之后,整整一天,阮音都和秦锋呆在红星酒厂的酿酒房。

酿酒这块,她继承了阿爸的天赋,只浅抿一小口,就能分辨出其他人无法辩别的好酒。

下午四点,酿酒房。

最后一缸酒出来,阮音忍着眩晕试酒,记下细微的口感差别,人都有些站不住脚。

“你喝醉了,今天就到这吧。”

阮音凝着她,水雾的眼眸发愣,泛红的眼尾,粉白的脸带着一股不自知的春情。

秦锋别开视线,滚动了下喉咙,抱着醉酒的阮音,从酒窖里离开。

在出口处,正巧遇上了孙如慧兄妹。

他大大方方冲两人点头,随后抱着人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孙如慧看着两人的亲密,嫉妒不已。

等到秦锋的背影消失不见,她再也压抑不住嫉恨。

“得到秦哥这件事,我绝对不会退让半步,我已经不能忍受阮音继续待在秦哥身边,只让那狐狸精没脸见人这还不够,我要她最好永远在秦哥面前消失!”

孙如慧满脸阴郁,凝着孙国锋:“哥,你会帮我的,对吗?”

另一边。

阮音被抱到办公室,人已经熟睡。

秦锋刚把人放在沙发上,她就自己抱着自己缩成一团。

他蹙眉,印象中,他只在自己那个双亲早亡的侄儿身上看到这种睡姿。

医生说,这样的睡姿是人在经历长期孤独,缺爱,才会有的一种极度防备,没有安全感的姿态。

阮音虽然生活在乡村,可从小是被阮厂长夫妻娇宠着长大,怎么会孤独?

……

在沙发上睡了一觉,醉意渐渐散去。

阮音再次醒来,已经到了晚上七点。

“醒了,我送你回去。”

秦锋合上笔,盖上文件站起身。

还没完全清醒的阮音听话跟着走。

出了厂,一路被夜风吹着,到了职工宿舍门口时,阮音已经醒了酒。

她回头看着月色下的挺拔身影,总觉得今天的秦锋奇奇怪怪的。

视线相接,即便是在黑暗中,男人优越的眉眼依旧叫人无法忽视。

“那个……”

阮音尴尬挪开视线,不愧是书里的男主,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样。

她也不知道怎么告别,便捡了一句大众话疏离招呼:“辛苦你送我回来,我阿妈应该准备好了晚饭,你要不留下来吃个饭?”

“好。”

他还真的应了?

阮音稀奇着,不自在走到前面,抵达家门口,推开门:“阿妈,我回来了。”

可下一秒,她却彻底僵住——

屋内,马桂兰竟然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第8章

地上打碎的热菜都凉了。

“阿妈!”

阮音慌神冲过去,彻底酒醒。

翻开马桂兰的身体,见到她发紫的嘴唇,阮音更是心神具碎。

“阿妈!你在坚持一会啊,我马上带你去卫生院!你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在秦锋的帮助下,人很快被送进了卫生院。

之后,秦锋中途因为紧急事情离开,阮音孤零零守在急救室外,满心煎熬。

而医生们研究了大半夜,虽然已经给马桂兰用了解******剂,却没能救醒马桂兰,也查不出昏迷的原因。

阮音绝望。

深夜的急救室走廊,满是压抑的悲怆。

“为什么,我阿妈明明躲过了剧情,为什么还是会出事,难道既定的剧情真的无法更改吗?”

“上天,你告诉我,我为什么会有这么糟糕的命?”

“既然是我的错,为什么不冲着我来,为什么要动我阿妈……”

一个年迈的老中医见阮音已经伤心到语无伦次,叹息提点:“你阿妈这个情况,和昨天送来昏迷不醒的那个叫孙国锋的高干子弟症状一样,可能是被什么毒虫咬了。”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红星山有种冰红草,解毒效果很好,只是这草生长在河边,很难找。”

孙国锋也昏迷了?

但这个时候,阮音顾不上其他人,只想抓住这最后一线希望。

“医生,求求你告诉我那个冰红草长什么样!我一定能找到的!”

老中医给了图画,记下冰红草的样子,阮音连夜赶到了红星山河边。

料峭春寒,雪未化,河面还结着冰。

很快,阮音的眉毛上都被冻的结了冰,哪怕十指冷得麻木红肿,她依旧握着手电筒,一堆一堆翻找着。

这一找,就找到了太阳升起。2

阳光撒下来的时候,阮音终于找到了草药!

“太好了!阿妈有救了!”

而就在她站起身,麻木的身体却不受控制,砸进了刚刚破冰的河水内!

“哗啦——”

“阮音!”

秦锋冲到河边,正好看见这一幕。

他昨晚临时走开,联系北城药管局申请救人特效药,可没先到今早赶到医院,却被告知阮音大半夜来河边找草药!

这蠢女人!

狠狠皱起墨色的剑眉,他身形一闪,如猎豹窜向河道,一边解开腰间的皮带脱衣服,一边快速往河里跳。

片刻,秦锋把人救上来,拧眉就骂:“天寒地冻,你不要命了?”

阮音死死把草药握在怀里,哆嗦着:“我没有办法,已经没有爸爸了,我不能……没有阿妈……”

她的目光空洞,巴掌大的脸被冷的苍白,每一寸都是无助悲凉。

心狠狠跳了一下,秦锋喉结滚动,声音低沉:“你妈不会有事,跟我回去。”

闻言,阮音猛地抬头,凝着他满眼求救。

“真的吗?你不骗我?”

“我从不骗人。”

秦锋将大衣披在她身上,带着人带回了卫生院。

吃药,沐浴换衣服。

阮音收拾好自己,惦记着病房的阿妈,又匆匆回到病房。

不料,开门进去,却发现秦锋也在里头。

心头一跳,她下意识问:“怎么了?我阿妈不会有事吧……”

秦锋看得出阮音的忐忑,难得温声安慰:“不用紧张,我来是给你带好消息。”

好消息?

阮音疑惑望他,接着就听秦锋说:“你采的草药跟我申请的一剂特效药药性相和,有了这救命药,你妈很快就能醒来。”

“真的!那太好了!”

巨大喜悦冲来,阮音高兴得不知道如何表达,冲动之下,竟一把抱上了秦锋:“谢谢你!”

肌肤相贴,呼吸相交,秦锋竟然也没有推开人。

一股暖意在室内蔓延,这时候一道不和谐的尖锐打断两人。

“秦哥,我有重要的事找你!”

孙如慧压抑嫉妒站在门口,见秦锋看来,故意晃了一下手中的加密文件袋:“你跟我出来一下。”

阮音红着脸松开人,后悔自己刚才的鲁莽。

秦锋不会误会自己又肖想他吧?

她咬唇偷偷看去,却被孙如慧狠狠剜了一眼!

眉心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升腾,但他们的事,阮音也不好多问。

他们离开之后,阮音的心口却渐渐喘不过气来。

总有一种不详的感觉。

她干脆出了病房,想透口气。

不料,才走到楼梯,就见不远处传来压抑的一阵对话。

只见——

孙如慧递上一张纸给秦锋:“把救命药给我哥吧,我哥是对国家有重大贡献的研究员,马桂兰不过就是个农村妇女,谁重要你应该清楚。”

秦锋接过纸张,沉默了半响:“这事别让阮音知道。”

第9章

话如惊雷,轰然一下击碎了阮音半个世界。

原来在他们的眼里,生命竟然会被标价,会分三六九等……

死如死灰是什么感受,她算是知道了。

躲在拐角,阮音咬着手臂不发出声音,直到嘴里满是鲜血都浑然不知。

她爱的到底是怎样一个狠心的男人啊……

等到楼梯下的那两人走了很久,阮音才拖着脚步,缓缓折身往回走。

谁知,却在半路遇见秦锋。

阮音低着头不看人,生怕压抑不住眼底的怨。

却听秦锋一如既往的平静提及:“救命药暂时没有了,但我会安排你妈去首都治疗。”

阮音握紧手,再也忍不下去,抬起头直冲他问:“你跳下河救我,帮我阿妈安排治疗,是真心想跟我过日子吗?”

秦锋蹙眉:“都这个时候了,少说这种不着边的话。”

可这在阮音看来,就是逃避。

秦锋所做的这些,不过是为了平复他自己的愧疚,给出的一点补偿罢了。

但她要他的补偿做什么?

她只想阿妈好好的。8

心……疼的厉害。

她忽然想起,上辈子临死前,曾透过窗户,在别人家外见到电视上的一个采访——

那时候,秦锋已经是享誉全国的金融大亨。

“秦总,听说你让养女拒绝了对她有救命之恩的男友求婚,你都没让他们试过又怎么知道不合适,或许相互磨合一阵子,还是能好好过日子呢?”

“不合适就是不合适,现在不合适未来几十年也不会合适。至于其他的事,我已经给出足够补偿。”

他们这几个城里人,自始至终都看不起乡下人。

是她当初被外貌迷了眼,才以为秦锋不一样……

她真的好后悔招惹了他。

不再管秦锋是什么态度,阮音浑浑噩噩往回走。

抵达病房,却没脸进去。

她静静靠在门框,眼泪啪嗒啪嗒砸向地面。

都是自己的错,如果不是她这个炮灰牵连,阿妈应该没有事吧?

思绪紊乱间,阳光被阴影罩住。

阮音抬头,就撞进秦锋深邃的眼。

他还跟来做什么?看笑话吗?

“怎么站在门外不进去。”

他看上去一脸平静……可他怎么能站在阿妈的门口,一脸平静!

阮音寒着心,答非所问:“秦锋你知道吗?阿妈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真的很希望躺在病床上的人是我。”

“如果这世上有人阻止我救阿妈,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一字一句,声声泣血。

明明药草是她豁出命摘回来的,就因为秦锋是男主,所以他就可以随意决定别人的生死,拿着她给阿妈的草药救孙国锋吗?

凭什么呢?

秦锋握紧双手,有些无法和阮音对视,挪开视线,才用笃定的语调安慰:“首都的大医院多,你阿妈不会有事的。”

不等她回答,又紧接着补充了句:“你照顾好人,我还有事,这是明早一早去首都的车票,你好好收着。”

阮音凝着男人远去的背影,攒紧被塞进手中的车票,滚泪低喃:“你明明说过,你从不骗人的……”

是你毁掉了我最后的希望。

擦干眼泪,她冷眼将车票一点点撕碎。

秦锋,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相信你!

第10章

碎裂的车票飘荡在地,阮音仿佛觉得那是她被扯碎的心。

但她不会这么认输的。

只要有一线希望,她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救醒阿妈!

又平复一会儿情绪,她才推门走进病房。

不料,意外撞进一双老泪纵横的脸。

“阿妈?”

阮音恍然以为在做梦,冲到病床边保住人,感受到温热的呼吸,刚压下去的泪又奔涌:“阿妈……你终于醒了……”

马桂兰却比她还要哭的厉害。

“妮儿,阿妈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我死在了那场大火里,梦见你被秦女婿离了婚,被批斗,还毁了脸,哑了嗓子,孤苦一生,流浪了三十年……”

阮音僵住。

那不是梦,那就是她上辈子真实经历的一生。

活着讨人嫌,死后无人收尸。

如果这辈子她继续留在秦锋身边,恐怕会过得比上一世还要糟糕。

好在如今阿妈醒了,她不许再顾虑什么了。

秦锋,她这个炮灰要不起,就不要了。

她只想离他们远远的,离剧情远远的,跟阿妈平平安安过一辈子……

缓了好几个呼吸,阮音开口依旧哽咽。

“北边太冷了,我想去晒太阳……阿妈,我们去南方的云城吧,听说哪里四季温暖,最适合养老。”

“我什么也不要,什么也不求……只想和你好好的,简单的活着。”

“妮儿不哭,阿妈在呢,阿妈一定不会像梦里那样抛下你一个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阮音含泪点头:“那我们现在就出院回村吧,到村长哪里拿到证明之后,我们就乘火车去云城。”

很快,母女两人办好出院手续。

走出卫生院大门,马桂兰没忍住问:“妮儿,你确定想好了吗?秦女婿,你真的不要了?”4

阮音顿住脚步,回头看向红星酒厂的方向,坚定点头。

“他不会爱我,我就不等他了,也不想再等了。”

……

与此同时,市工商局。

秦锋坐在局长办公室,递交了辞呈。

“小秦,你可想清楚了,这辞职信我一批,厂长的位置就不会留给你了。”

秦锋点头:“我已经打算回首都。”

“你这小年轻啊,早就劝你回首都,你可是首长的孙子,不必在我们这小地方埋没人才……”

秦锋没吭声。

孙如慧拿着国家研究院批下的命令文件,要求他把救命药转给了孙国锋。他要重新救马桂兰,只能另外找办法。

他回首都,不过是跟爷爷提的交换。

作为他回首都的条件,爷爷要尽快帮着找人治好马桂兰,接受阮音做为孙媳妇。

想着,阮音说起阿妈对她重要的那一幕,莫名又闯入脑海。

绝望,死寂……

每当想起,心就不受控的软下来。

阮音才十九岁,不应该有那种历尽沧桑的老年人情绪才对……

他自诩聪慧,却不知情罗万象。

如今他忽然发现,阮音对他而言并不是无关紧要。

不管如何,他已经娶了她,谁家夫妻过日子都要磨合,只要她思想端正,跟她过完一生,好像也不错……

事情办妥,秦锋握着转岗报告就往红星镇卫生院赶。

或许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前所未有的着急,想着快点见到阮音。

一个小时之后,红星镇卫生院。

秦锋下车后就直奔病房,心底莫名有个声音催促,快一点,再快一点!

不料,他抵达病房外,却听到里面传出孙如慧冲孙国锋炫耀成功——

“这病房一干二净,阮音母女确定走了!”

“哥,谢谢你装病配合我,要不然我可没办法从秦哥手中抢走救命药,现在阮音终于彻底死心,再也不会妨碍我和秦哥在一起了。”

“你知道吗?我之前买通酒厂工人拿告白信辱骂阮音,没想到秦哥还不肯离婚,我当时真的好怕她勾走秦哥的心。”

“好了,过去的事就不提了,你嘴巴最好紧点,秦锋可不好糊弄,他要是查出来是你故意放火烧了酒厂,可有你好受的!”

“还有,既然阮音已经回村办理离婚,你以后也别针对她了。”

“哼,我还不知道你心思,你就是被阮音勾了魂,我们孙家高贵,爸妈肯定不会同意你娶一个村姑进门!”

“想什么呢,我不过要玩玩——”

“嘭”的暴力推门声,打断孙国锋的沾沾自喜。

秦锋红着眼站在门口,眼中怒意勃发。

屋内得意的两兄妹,顿时刷白了脸。

孙如慧惊恐看着暴怒的秦锋,战战兢兢开口:“秦哥……你听我说……”

“你们的账,我们之后再清算!”

秦锋扭头离开,疯了似的往村里赶。

向来冷静沉着,天塌下来也半点不慌的秦锋,手却有些发抖。

阮音……

等等我!

一路赶回红星村,原本一个小时的路程硬是被他花了20分钟就赶到!

刚到村口,秦锋却迎面遇上了红星村村长。

“秦知青,我正要去找你。”

秦锋停住,心头一跳,涌出极度不安。

却见村长下了单车,递给他一份离婚报告书:“这是阮音留给你的东西,她说祝你和孙知青百年好合,前程似锦。希望这辈子,她跟你永不相见。”

第11章

秦锋看着村长递过来的那份离婚报告书,像是浑身的力气被抽走,好半晌都没抬起手接过。

永不相见?她怎么敢?

秦锋嘴唇颤了颤,哑着嗓子问道:“阮音人呢?”

村长叹了口气:“她说要带着她阿妈去治病,已经走了,这妮儿也是可怜,从前阮厂长还在的时候,她哪里吃过这种苦。”

阮音来找他打证明的时候,他都吓了一跳。

不过短短时日,阮音的漂亮脸蛋已经不复从前的娇艳,小脸上的下巴颌尖的跟锥子似的,大眼睛里更是再没有从前亮晶晶的光彩。

秦锋略有些涣散的眼神又聚集起来,对,他给了阮音去首都的车票,她们一定还在火车站。

他一把抓过村长的单车:“村长,借用一下,我要去把阮音找回来。”

村长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秦锋骑上单车风一般离开。

“秦知青,秦知青,这个还没拿……”

村长挥着手里的离婚书喊都喊不及,最后挠挠头:“这些城里人作甚哩?人在的时候不高兴,人走了又要找回来。”

火车站人潮涌动。3

秦锋穿梭在拥挤的候车大厅中,目光在人群里不停逡巡,心如擂鼓。

可他不知道的是,就在几分钟前,阮音已经带着马桂兰坐上了去往南方的火车。

一个错身,咫尺天涯。

直到第二日清晨,开往首都的火车离开,秦锋依旧一无所获。

他满眼血丝,失魂落魄地回到红星酒厂。

打开宿舍门,屋中陈设一如往昔。

阮音什么都没带,只带走了她阿妈。

身后,孙如慧眼睛红红地出现,泫然欲泣:“秦哥……”

秦锋目光瞬间变得冷冽森然。

在他转身的瞬间,孙如慧被那噬人的目光惊得后退一步。

秦锋嗓音沉沉,带着刺骨的寒意:“孙如慧,把我当傻子耍,有趣吗?”

孙如慧连连摇头:“不不,秦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凄凄切切地哭诉道:“我……我都是为了你好,阮音那个没文化的村姑,根本配不上你,留在你身边只会让你被人耻笑。”

“那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秦锋眸色幽暗,满是嘲然地反问,“她不配,难道你配?”

孙如慧从未见过秦锋这一面,一时语塞,神情惶恐又无措。

秦锋继续追问:“阮音阿妈的病,也是你造成的吧?你知不知道这是故意杀人?”

故意杀人那是要被抓起来枪毙的,就算是孙家老爷子也保不住她。

孙如慧脸色苍白如纸,大声地否认:“我没有,她阿妈也没死,你不能这样污蔑我。”

她处理得很小心,现在阮音和她妈又不知所踪,没人可以找到证据。

秦锋眼眸微眯,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嘴角露出一个冰冷的笑:“你放心,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不会送你进监狱。”

孙如慧眼睛燃起希望,她就知道,秦锋对她还是有几分情谊在的,可秦锋随之而来的下一句话,却是让她如坠冰窟。

“你们两兄妹,就一辈子待在红星村赎罪吧!”

第12章

孙如慧猛地抬头,眼神惊恐而绝望:“你不能这样对我。”

孙家两兄妹过惯了首都大院的生活,在这样的村里待一辈子,比让他们死了还难受。

秦锋眼里冷得没有一丝人气,他语气凉薄:“每个人都该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既然有人离开,就得有人留下。

孙如慧往后退了两步,疯狂摇头:“我……我现在就要回去,我要去找我哥,去找我爷爷……”

看着孙如慧慌不择路地跑出去,秦锋眼眸毫无波动。

他决定的事,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

秦锋先去厂长办公室打了个电话,几分钟后,他走出了厂区。

外面天气阴沉,风雨将至。

阮音不在,他也没必要再在这里停留了。

秦锋拢紧了衣服,大步往前走去,只是那背影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寂寥。

一天后。7

红星村公社内,秦锋从村长手上接过离婚报告书,盯着那娟秀的字迹出神许久,最后毅然抬手,将报告书撕了个粉碎。

村长阻止不及,慌张道:“哎呀,秦知青,你这是在作甚,怎的就撕了?”

秦锋神情平静:“我没同意离婚,不管阮音跑到天涯海角,我一定会找到她。”

门外,一辆黑色的红旗汽车静静等待许久,不远处,许多村民窃窃私语。

“天老爷,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好车,听说是来接秦知青的哩!”

“我就说秦知青那模样不是一般人,阮音那妮子怎么舍得离婚呀?”

“不离婚能怎么办?现在不离,去了城里也得被人嗟磨死,阮音除了张脸啥也没有,就秦知青这条件高低不得配个千金小姐。”

“你别碎嘴了,快看,村长他们出来了……”

走到车前,秦锋停住脚步,回身再看一眼这耗费了他两年青春的地方,随即毫无留恋地上了车。

车子远远驶出后,村民们围过来看着神色恍惚的村长。

“村长,你这是咋了?秦知青跟你说啥了?”

“跟我们说说呗,这秦知青到底啥身份呀?”

村长想起秦锋坚定的神色,又想到阮音来找自己时心如死灰的表情,一跺脚:“现在的年轻人,一天闹呢!”

说完瞥一眼七嘴八舌的村民们,他越发闹心,抬手轰道:“什么身份是你们该管的吗?反正是咱一辈子高攀不上的,还不赶紧去干活,一天天的真是让你们吃多了……”

此时的红旗车后座上,秦锋正看着窗外闪过的熟悉景色出神。

副驾驶上,一个警卫员模样的人神色恭敬:“锋少,已经订好了今天晚上回去的车票,首都那边传来消息,孙家老爷子已经上门了,首长称病没见。”

秦锋神情漠然地颔首,然后又问道:“医院都去查了吗?有没有找到人?”

警卫员低头,一脸惭色:“首都的医院太多了,暂时还没查到,锋少您别急,已经加派人手了。”

秦锋眉头紧蹙,阮音那样惹眼的容貌,又带着一个瘸腿的阿母,这么明显的特征,以秦家的势力不可能找不到。

她真的……去首都了吗?

秦锋脑海里又浮现阮音托村长转达的那句——她希望这辈子,跟你永不相见!

他心脏一颤,倏地抽痛起来。

阮音,你到底在哪里?

第13章

1989年十月,粤市。

华国的许多城市都已经入秋了,粤市却仍在炎炎夏日停驻不前。

云山机场航站楼出口,一群西装革履的人正在翘首以盼,一看就是在等待着什么大人物。

十几分钟后,一个被众人围绕,众星拱月的男人走出。

这男人剑眉星目,面庞如刀削斧凿般立体,虽神色淡漠但通身气势惊人。

门口等待的人群连忙迎上去,一名胖胖的中年男子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开口就是一嘴不甚标准的普通话:“秦总欢迎欢迎,我是长茂集团的总经理刘峰,也是粤市商会会长,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我已在粤海楼安排好宴席,就等着您的到来。”

秦锋微微颔首:“麻烦刘总了。”

刘总笑得脸上的褶子都成了一朵花:“秦总能来粤市,是我们整个粤市的荣幸,怎么能说麻烦呢?”

面前这位虽然看着年轻,但可是掌握华国大半个经济市场的男人,他名下的秦市集团创立不到十年就已经成为华国最大的集团之一,旗下产业涉及各行各业,称之为华国的财神爷都不为过。

这次他能来粤市投资,那可是连市长都亲自打了招呼,万万要招待好不能得罪。9

一行人上了车,长长的车队浩浩荡荡往粤海楼开去。

到粤海楼门口时,又有一拨人已经等在那里,为首的男人笑容灿烂地冲上来用拳锤了一下秦锋的肩膀:“我的大财神爷,千盼万盼可算把你盼来了,粤市人民需要你啊!”

秦锋一直毫无波澜的眼中总算是出现了一丝笑意。

刘总见状,在一旁接话问道:“秦总和唐秘书长认识?”

唐启星哥俩好地揽住秦锋往里走,一边给刘总介绍道:“嗐,我俩发小儿。”

刘总心中这才明了,怪不得秦锋这尊大神会突然莅临粤市,原来是看在这位刚从首都调过来没多久的唐秘书长的面子上。

他哈哈大笑:“现在的后生真是让我们汗颜呐,唐秘书长可是我们市委最年轻的秘书长,秦总更是不得了,年纪轻轻就达到了我们这辈子都到不了的高度。”

唐启星连连摆手,逗趣道:“刘总夸秦总就行了,别带上我,把我跟他一块比属于是我自取其辱了。”

知晓好友性格的秦锋淡淡睨他一眼:“你再这么说话,我明天就回北城。”

唐启星一噎:“别呀,在粤市多待几天,我带你好好体验一下我们粤市的风土人情,保证让你流连忘返呀大佬!”

秦锋丝毫不给面子:“你知道我的行程,最多给你两天。”

“哎呀,行行行,知道你是大忙人,吃完饭就带你干正事儿。”

菜早已准备好,众人进去分主次落座后,服务员鱼贯而出上菜。

唐启星给秦锋面前的杯子甄满酒:“快尝尝,这就是我和你说的,跟你最早发家的酒厂出产的特别像那酒,但人家味道可比你醇厚太多了。”

秦锋本来想拒绝,听见唐启星这话却来了兴趣。

一旁的刘总附和着笑道:“对,这可是我们粤市销量最好的酒,不仅内销还出口,为我们粤市赚了不少外汇,但这家公司最出名的却不是酒,而是那靓女老板阮音……”

刚端起杯子的秦锋眼眸瞬间凝住。

他不可置信地望过去:“你说谁?”

如侵立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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