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芬奇最美的三幅女子肖像 安布罗西亚纳画廊中达芬奇存世的唯一男性画像
《音乐家肖像》
木板油画 44.7×32cm
米兰安布罗西阿纳美术馆藏 约1488-1489年
在米兰有这么一幅画,如果不专门提起它的名头的话,一般人恐怕都不会抽时间,去安布罗夏纳美术馆看看。
然而,如果不是提前把这幅作品的样子,印在脑子里的话,等您到了以后,又很可能会同它擦肩而过。等真正站在画前,得知这是达·芬奇存世的唯一幅男性人物肖像时,恐怕您又会怀疑了。
这幅画说的,就是文章开头的这幅《音乐家肖像》。它实在和我们印象中的达·芬奇的作品相去甚远。画面上既没有意味深长的微笑,也没有圣洁纯粹的宗教情怀,只是一幅手中握着一页乐谱的男子的肖像。
画面中的男子,双眼仿佛若有所思地望着前方,好像周遭的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他穿着一件深色的外套,深得和黑色的背景几乎融为一体。与此相反,他的脸倒是挺亮的,光从画面之外柔和而均匀地照在他的脸上。
除此之外,画中唯独值得注意的,便是他手中所持的乐谱了。谱子上的音符写得清清楚楚,和乐谱旁边潦草收笔的服饰,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如果将服饰和五官对比的话,恐怕我们很难相信这些是同一个人画的。
事实上,不光我们这么觉得,很多专家都吃不准这幅作品的实际创作者,究竟是不是达·芬奇。就连拥有它的安布罗西美术馆,都说不清究竟这幅画是什么时候、从谁那里送到这个美术馆来的。
达·芬奇湿壁画《最后的晚餐》
17 世纪的彼得罗·波斯卡,是较早将作者确定为达·芬奇的学者。之后的数百年间,这幅作品的作者姓名,在达·芬奇的数个学徒之间转来转去。
最终,通过对画面中人物的头发、人物微张的嘴唇以及整体面部的表情,彼得罗.马拉尼等学者,确认这幅作品的作者别无二人,正是达·芬奇。
达·芬奇《抱貂女郎》
而这幅在我们现代人看来貌不惊人的作品,在当时可谓是独树一帜,只有达·芬奇才画得出来。
要想知道这幅画为何让 15 世纪的米兰人眼前一亮,我们还是要回到那个时代去。在达·芬奇那个时代,绘画已经不仅仅局限于描绘宗教情景,同样也用于绘制人物肖像。
达·芬奇《蒙娜丽莎》
在那个年代的意大利,这种人物肖像有着一种特定的形式:侧面像。这种侧面像有点儿像是我们现在的“证件照”,最主要的目的是告诉观众,画中人长什么样。
不过,不管艺术家多么努力地精细描绘,总是难以做到十全十美。其原因在于,人的表情每时每刻都在变化,是“生动”的,而绘画终究是一种静止的艺术形式。
达·芬奇手稿
米兰公爵夫人碧翠丝,就曾让人为自己的儿子画了一幅侧像,并在随画寄给自己的母亲,费拉拉公爵夫人的信中写道:“随信附有画家花了几个小时为埃尔科莱(碧翠丝的儿子)画的肖像,但我向你保证,就在我给你写这封信的时候,我的儿子已经比画中要更长大了些。毕竟距离画完到现在,已经又过八天了……”
可以说,受限于绘画的这一形式,碧翠丝的遗憾是无法避免的。那个时候的人终究无法想象,未来的人可以录像,甚至能够即时视频聊天。
达·芬奇手稿
不过,对于绘画的这一缺陷,达·芬奇却有自己的看法:“绘画这门艺术要远比音乐高级,正是因为它不会如音乐那般,刚刚诞生就转瞬即逝。与之相反,它恒久不变……这门美妙的科学,可以让凡人那片刻的美丽得到永恒,免于在光阴中日渐衰老……”
这很可能便是“科学家”达·芬奇,画这幅作品想要表达的内涵。不管画中的美男子是玉树临风,还是眉清目秀,都难逃过时间的魔法。他若有所思的面容似乎也在苦苦寻找一个可能的解决之道。就在他苦思冥想之时,手中的乐谐,却提醒他逝者如斯。
达·芬奇手稿
这幅画的背后,是达·芬奇关于美与时光的思辨。除此之外,画面中还有一个让古今学者觉得意味深长的细节。
我们刚才提过,意大利人那个时候是比较喜欢侧像的。可达·芬奇为何要画一幅四分之三侧像,露出人物的另外半边脸呢?固然,这样可以更好地展现人物的表情,但真的只是这个原因吗?
达·芬奇手稿
有一些学者认为,画面中的人物最吸引人的地方,便是他若有所思的眼神。而学者们盯着这个眼神越看越久,突然意识到,画中人的两个瞳孔是不一样大的。
那个时候的人们已经意识到,人的瞳孔会根据所处环境的明暗而改变大小。因此,两个一大一小的瞳孔,是否也如同青年手中的乐谱一样,是在向我们展示时间流逝的痕迹呢?
《青年男子的肖像》
无论如何,这幅寓意深远的作品想必在当时颇受欢迎。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米兰的布雷拉美术馆,还藏有达·芬奇的学徒,乔万尼·安布罗吉奥·德·普瑞迪斯,根据老师的《音乐家肖像》,照猫画虎的一幅作品。
看过达·芬奇原作的您一定会发现,这两张画简直太像了,整个构图完全像是拿镜子反过来一样。和老师的作品相比,普瑞迪斯的画作细节,刻画得更为丰富,但人物的面容,远不如老师的作品来得生动,头发的处理也不像达·芬奇的作品那样有弹性。
达·芬奇手稿
不过,我们大体上可以透过这幅《青年男子的肖像》来推测,假如达·芬奇并非成天到晚灵感迸发,而是能够耐着性子把《音乐家肖像》画完的话,画面将会何其丰富。
然而,大忙人达·芬奇只是将用于表述他的想法的人物面部,以及乐谱精细画完之后便失去耐心,总而言之——“意思到了”。
达·芬奇手稿
有趣的是,普瑞迪斯不光是人物学着老师,就连画背后的意味也来了个依样画葫芦。然而,他并没有像达·芬奇那样,用象征手法来说理,而是直接将格言写在了画上。
画面左上角,有几行字体优雅的拉丁文,写着:“生命,如果善加利用,很长。(VITA,SI SCIAS VTI,LONGAEST)”这意思,不恰恰和达·芬奇的“人生苦短,唯画永存”相映成趣吗?如果有机会去米兰,一定记得把这两幅画对比着看一看。